聘娇娇-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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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原沉下脸,努力朝外间移动身体,与李岁安拉开距离。
“把她的嘴堵上!”连守门的蒙面人都忍无可忍,打算对李岁安动手了。
就在两人起身走过来,越过谢原的瞬间,原本对李岁安一脸嫌恶的青年眸光猛沉,眼中只剩凌厉冷意。
他从醒来便开始以内劲挣脱绳索,双手已然自由,此刻正捏着两块房梁上掉下的瓦砾碎片。
在他们碰到李岁安之前,他可从两人背后掷瓦飞穴将之定住,以搏生机。
正当谢原准备动手之际,外面忽然传来男人的大喝声。
他喊的是屋里二人的名字,询问发生何事,用的是东南沿海一带的方言,嘟嘟哝哝,与官话差太多,一般人根本听不懂。
谢原的偷袭计划戛然而止。
他飞快将手腕上的绳索重新绕好,瓦砾入袖,面不改色的坐了起来。
门被踹开,一个高大的黑影走了进来,还是用方言——
“你们两个在干什么?”
一人直接用身上的干粮堵了李岁安的嘴,另一人解释——
“霍哥,这女人太能叫了,我耳朵都要穿了!”
“就是,堵上也好,不然招来追兵就麻烦了。”
霍岭沉默不语,忽然转头看向一旁。
谢原凝视着霍岭,目光不闪不避,带着不加掩饰的探究和审视,似乎很想知道他们在说什么。
霍岭眯了眯眼,并不理会,继续用方言和同伴交流:“她是贵人娇娘,能经得起几番折腾,人得活着,否则我们拿什么去春神祭?”
两人一听,还没反应过来,贵人娇娘李岁安忽然呕了起来,伴有呼吸困难之相。
她的样子实在吓人,谢原忽然想起关于李岁安身患隐疾的消息来,根本来不及思考,大吼道:“李岁安身患隐疾,众所周知,你们这样会弄死她的!”
霍岭眼神一变,直接上前,仿佛没用力就将地上的少女拉起来扛上肩头,接着一通猛耸!
这几下太给力,李岁安长呕几口,嘴里的干粮全吐了出来。
暗色之中,岁安怨种般的眼神悄无声息朝谢原的方向瞪了一眼。
霍岭做完急救,将人放下,岁安轻呼:“疼……好疼……”
她开始哭起来,梨花带雨,非常投入,情到深处又开始干呕,声音之撕裂,面色之痛苦,委实可怜。
霍岭忍无可忍,换成官话问道:“你到底哪里疼!”
岁安:“这位大哥,你别杀我,我不会跑的,我爹娘有很多钱,你要多少钱他们都会给你,我手疼,脚疼,背上也疼,地上还有虫子咬我……你……”
少女泪如雨下,凄凄惨惨:“你能不能把绳子松一松,我想坐到床上……”
霍岭闭了闭眼,忍耐怒气,伸手将岁安的手脚都解开,“不许再哭再叫,否则我毒哑你!”
嗯嗯嗯!
岁安点头如捣蒜,手脚并用爬上那张位于房间最里的旧床。
她缩到床上,用破旧的帘帐把自己遮住,一副怕的不能再怕的怂样儿。
总算消停了。
两个蒙面人解脱的舒了口气,跟着用方言交谈:“霍哥,其他兄弟呢?”
霍岭:“都已遣散,这事与他们无关。”
“咱们什么时候动身?”
霍岭默了默,说:“午夜动身。 ”
其中一人看向谢原:“他怎么办?”
“这人会功夫,很不好搞,霍哥,要不要先……”
“不必。”霍岭果断摇头:“把他弄晕,留在这里即可。”
“霍哥,刚才这两人想打听我们的身份,猜测是谁对他们动手,因为相互猜忌才吵起来,这不就和我们之前想的撞上了吗?这丫头背景硬,只要咱们随便制造点线索,让她家里的人知道是谁绑了她,肯定能把这人弄死!”
霍岭的目光转向床帏方向,岁安已经缩到最里面,安安静静,求生欲极强。
就在这时,屋内响起几声沉笑。
霍岭三人惧惊,看向笑声的来源——
谢原已撤了伪装,扯开的麻绳握在手里,屈膝搭臂,坐姿闲适,开口竟是与他们无二的方言:“那在下,先谢三位壮士不杀之恩。”
他听得懂!
霍岭忽然想起谢原刚才的样子。
寻常人若是听懂自己本不该听懂的东西,多会闪躲掩饰或装傻充愣,唯恐被察觉。
可此人却大大方方直视他们,唯恐旁人瞧不见他眼中的探索和疑惑,反而令人放松警惕,毫无顾忌的用自以为旁人听不懂的方言交流。
对面几人不说话,谢原便主动开口,用的是地地道道的方言:“若我没有猜错,这位娘子并未得罪你们,你们不过是想借她杀出一条面圣的血路,借她来引起轰动。”
霍岭眼神发沉:“是又如何。”
谢原:“在下只是好奇,以往也有人前来长安击鼓鸣冤,血书拦驾,总能引起重视,几位壮士有何种冤情,要以这等悲壮之法同归于尽?”
他往里一指:“从你们动手绑她开始,无论原委如何,都已经是死罪。难道几位没有想过,你们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可能尚未达成目的,就先送了性命。”
霍岭听进了话,但并不代表认同,冷笑中溢出讥讽:“击鼓鸣冤?血书拦轿?若地方官清廉爱民,何须苦主跋山涉水入京鸣冤、血书夺目?若国君贤明,何以养出草菅人命的贪官污吏?该死的人总得庇护,无辜之人只能枉死,纵然字字泣血,亦不过是废绢罢了!”
血书?废绢一份?
谢原心头一动,忽然想到什么。
霍岭意识到自己说的太多,压了情绪,最后警告:“我不打算杀你,但并不代表能一直忍你,不想死就安安静静等在这里。”
谢原脸色沉下来。
这些人态度很强硬,根本没得谈。
他们和那些寻常告御状的苦主不同,或者说,他们根本不信什么御前告状。
出手就抓李岁安,若她有何不测,必然引靖安长公主和李耀震怒,待追究起来,什么案子都得翻开,始作俑者有多少庇护都得陪葬。
这才是他们的目的。
李岁安,凶多吉少。
谢原面色沉重:“壮士鸣冤,却要先伤无辜之人,于她来说又是何等冤枉。”
霍岭冷笑:“你们这些高门子弟,生来锦衣玉食,哪里知道民间疾苦。享用着最好的一切,却从不曾回报。今以她一命来救下更多无辜之人,值得!不过你说得对,她是无辜,我自会以性命相抵。”
谢原提醒:“不止你,你带的人,一个也跑不掉。”
霍岭身后二人连忙用官话表态:“我等岂是怕死之人!与其窝囊忍耐,不如轰轰烈烈闹它一回!”
“然后呢?”谢原忽然反问,霍岭一愣。
“几位壮士心怀大义,不惜以命相搏来要公道,可这之后呢?”
“长公主若痛失爱女,定当掀翻局面,此案或许会轰动,但终将过去,待风平浪静后,类似的冤情不公会有第二回 ,第三回。难不成诸位以为,你们血洒祭坛,便能洗净这世间的污浊与不公吗?”
谢原嘴角轻提,“不会。届时,诸位不过是悠悠天地间一培黄土,什么也做不了。”
“杀李岁安,是借刀屠几个作恶贪官,但若留命抗衡,但凡多铲除一个奸佞,或许能解救成百上千的百姓,那时诸位再摆出为民请命的凛然姿态,在下才真的敬佩。”
谢原起身,握着麻绳冲几人抱拳:“在下大理寺谢原,若诸位有冤情,不妨道明,在下定会竭尽所能相助,只愿诸位能放弃计划,将李岁安平安送还。”
霍岭紧紧盯着面前的青年,一时没有说话。
剩下二人则果断的多。
“哥,别听他的,若把人放回去,我们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是啊,这人长得一看就很会骗人!”
谢原:?
霍岭没有说话,他握紧手中的刀,朝着谢原抬起,自周身散出一股杀意。
谢原浅笑藏锋,不动声色的握紧手中麻绳:“看来,没得谈了。”
作者有话要说: 婚前——
谢原:李岁安有病,所有人都知道!你们快救她!!
【霍岭狂耸——】
岁安:我真的会谢,冤种!
婚后——
岁安:翻译翻译,什么叫李岁安有病。
谢原:媳呼,是他们说的……
岁安:我让你翻——译——翻——译!什么叫李岁安有病!
第14章
话音刚落,霍岭的刀已经劈了过来,谢原同时出击,身法如电,贴身擦过霍岭,在避开一击的同时,绳索如长蛇般缠上霍岭的刀,腕间猛一发力,竟直接将霍岭手中的刀抽了出来,向旁甩去——
铿的一声,长刀钉柱,一招制敌!
“霍哥!”另外两人提刀就要来战。
霍岭:“抓里面的!”
然而,李岁安哭哭唧唧要去的床位在房间最里面,要擒李岁安、制约谢原,得先越过谢原。
现在想来,若非李岁安跑进里面去,促成了眼下的攻防站位,谢原也不敢贸然摊牌。
突然,屋外忽然响起一阵阵哨音,那声音极尖,哨音节奏特别,犹如召唤。
屋内四人俱都一愣,霍岭两步往旁拔下长刀转身出去,谢原则是立刻冲向床边。
他掀开破旧的床帘,床上竟空无一人,谢原绕到床头,只见床边的窗户大开。
跑了?
“霍哥小心!”屋内两人瞧见什么,也跟了出去,结果差点被那猛扑而来的暗影戳了眼睛,伴随而来的是一阵阵雕声。
雕!?
谢原反应过来。
不是李岁安的哭叫声震撼到令人耳鸣幻听,是真的有飞禽。
谢原正欲跳窗出去,脚下忽然碰到个什么,他低头看清那物,很不合时宜的笑了一声。
他单手撑着窗一跃而出,绕到屋前于暗中隐蔽,抬眼便见荒屋上空盘旋的黑影。
飞禽常于白日活动捕猎,夜间视野不好,多会休息,但有些飞禽夜间同样能视物,眼前黑影不仅可视物,更受那特别的哨音指挥,叫声尖锐,攻击极强。
李岁安呢?
谢原转眼寻找,四下无灯,唯有些微月色落下,打的院中一片薄薄的冷白。
另一头,霍岭三人已回过神来,皆被那黑影飞禽惹恼,当那黑影再度俯冲袭来时,三人默契成阵,欲联合斩杀。
控禽之人似乎察觉,哨音陡变,可已经晚了。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黑影自角落跃身而出,一脚踢其中一人的刀,同时手持瓦砾,抖腕飞出,小小的瓦砾携着强劲的冲击力,精准打在刀身,铿锵两声响,霍岭和另一人的刀先后弹开。
月华之下,青年稳稳落地瞬间,披满身清辉。
哨音暂停,那只被他救下的飞禽盘旋上空,像在为救命恩人呐喊助威。
谢原抓起衣摆向后一甩,开口嘲讽:“打只鸟都要群殴,真是闻所未闻。”
霍岭额角青筋暴起。
还有比这天上这东西更气人的吗?
有,谢原!
这下,三人都无需沟通,齐齐冲向谢原。
打他!
关键时刻,援兵赶到。
“抓住他们!”玉藻锁定霍岭等人,冲入战局。
谢原:“留活口!”
无需谢原多说,玉藻也不可能带着尸体回去复命,随着援兵抵达,三人很快败下阵来,一一被擒。
谢原退出战局后,第一时间抬头去看头顶的黑影。
哨声不知何时又起,从急促变得悠悠缓缓,一如鸣金收兵。
谢原目光落下,见荒宅院门外走进来一抹纤影,月色与暗色交际,在她身上拉出一条线,随着她跨过院门走进院中,自下往上,冷清月华慢慢笼罩全身,直至她清晰走入视线。
岁安驻足,一手持哨,一手抬臂,仰头看天,哨声收音时刻,金雕盘旋而下,正正落在她的手臂上,略有分量的身躯压得岁安手臂一沉,她轻呼一声,又努力抬起,借着月光,可见她脸上温柔宠溺的笑容。
玉藻带领众人上前跪下:“奴婢救主来迟,罪该万死!”
岁安连连抬手,调调都软了回来:“没事啦,快起来吧。”
此情此景,让人完全无法把她与之前在房中撒泼哭闹的少女合在一起。
春神祭还要继续,岁安被掳一事也需要处理的干干净净,玉藻不敢耽误,带人善后。
岁安在身上的荷包里摸出口粮喂给金雕,猛一抬臂,金雕顺势飞离,遁入夜色中。
她盯着看了会儿,拍拍手,打完收工。
一回头,少女被男人安静的身影吓得又一声轻呼。
谢原负手站在岁安身后,和她一道看着上空,她转身时,他垂首看向她,几丝探究与趣味藏于眼神之中。
见到谢原,岁安立马想起刚才在屋里那一幕,脸蛋微微发热。
虽是权宜之计,但失仪就是失仪。
她打算解释:“谢郎君,刚才……”
谢原负在身后的手伸了出来,一副画横在李岁安面前。
岁安咯噔一下,安静下来。
谢原不提示也不解释,静静盯着她。
死寂,还是死寂。
原来,劫后余生不止有庆幸,还有纷至沓来的尴尬。
鞋子里的脚指头都要抠疼了。
沉默是解释不了问题的,谢原轻压嘴角,先开了口,“太平无事就眼拙不识,生死关头,反倒火眼金睛了?”
真难为她,口口声声说自己辨不出真假,还忽悠他去见她父母,待意外突发,抓起真迹就跑,被擒都舍不得放手,一路带这儿来了。
谢原合理怀疑她先时抱裙摆的动作,并非为了方便逃命,而是想藏画于裙。
逃避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岁安稳住自己,酿出一个真诚眼神,还夹杂了点无奈和担心:“原来谢郎君发现这幅画啦。谢郎君你误会了,事发突然,我根本来不及分辨真假,随手抓了一幅就跑,也不知选的对不对。若是误拿了假的,谢郎君还得赶紧去北山山脚找一找掉落的真迹。”
谢原听着她面不改色的胡扯,心想,他前一刻怎么评价她来着?
软弱懵懂?乖巧听话?
算他眼瞎。
谢原没拆穿:“是吗?那我稍后去找找。”
“嗯,找找也好、也好。”岁安撑起笑容,正试图转移话题,谢原便帮了她。
“方才那只是金雕?”
你要是聊这个我就不尬了,岁安眸子复亮:“谢郎君好眼力。”
“金雕少见,不当生长在此,即便有也不易养育,你哪里弄的?”
“是我一友人所赠,当中也有波折,一时说不清,好在适应下来,就这么养大了。”
谢原闻言,想到的却是谢宝珊当日见过李岁安的住宅后说的话——我要有这么好的住处,一百年我也不出来!
这话说的,他要是有只金雕,两百年都成!
“女郎,谢郎君。”玉藻收拾完残局,看了眼天色:“还请二位尽快赶至春祭神探,其他的路上慢慢说。”
谢原看了眼霍岭等人,正欲开口,被岁安抢了先:“那三人要如何处理?”
玉藻:“带回北山,长公主亲审。”
岁安唇瓣轻动,这次被谢原抢了白:“不知长公主会作何处理?”
玉藻不耐烦的瞥他一眼:“我等奴仆岂能揣测主上,谢郎君好奇,亲自去问长公主便是。请!”
谢原心中生疑,却不再追问,侧首看了眼霍岭的方向。
凑巧,霍岭也在看谢原,眼神交汇,他眼中的不甘越发浓烈。
仿佛还想和谢原再战三百回合。
谢原挑了挑眉,收回目光,不予理会。
在玉藻的安排下,谢原和岁安乘坐马车赶往春祭神坛。
路上,玉藻道明长公主的安排,岁安和谢原齐齐愣住。
“让五娘代替我?”
“让五娘代替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