聘娇娇-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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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原似有所感,看向谢宝珊,冲她轻轻颔首。
谢宝珊觉得四肢开始回温,耳中嗡鸣退减,礼官的声音开始变得清晰。
她看向前方,撞上了两道清澈的眼神。
明明隔着一段距离,她仍清晰的看见那双眼睛泛起温柔的鼓励。
礼官宣读完毕,密集的鼓点奏响,谢宝珊只觉自己浑身的血液都开始沸腾,脉搏与鼓点共振,她抛却一切,深吸一口气,露出一个大大的笑,抬手起舞。
——我,谢宝珊,可爱!
……
事实证明,礼官们挖空心思推陈出新的效果相当不错,这曲祭神舞一改往日枯燥罚站的春神祭,开场就相当上头,令人耳目一新。
祭祀结束时,建熙帝欲赏赐众人,太子跟着赞不绝口。
太子自立储君起,便是个内敛的郎君,轻易不显露喜恶,他这态度,自然引起建熙帝的注意:“太子似乎很喜欢此次的祭祀舞。”
太子起身一拜,“儿臣的确觉得今朝祭祀不同凡响,但更多是因心中感慨。”
这话引得众人纷纷竖耳静听,建熙帝好奇起来:“太子有何感慨?”
太子挂着温和的笑容,从容道:“儿臣起先想起一则典故,昔者楚灵王好士细腰,故灵王之臣皆节食纤体,指使满朝文武无不面黑饥黄,故事一度被后世引以为戒,告知为君者不该随意偏重自己的喜好,引出不必要的荒唐。”
建熙帝抚须点头,显然认同太子的话,且没有打断的意思。
圣人尚且如此,众臣自当洗耳恭听。
太子忽然看向群臣方向,“太常寺卿何在?”
忽然被点名的太常寺卿廖文匆匆出列叩拜。
太子微微一笑:“孤赏过的舞乐不少,但对太乐署甄选舞姬的条例却不大明晰,廖寺卿可否代为解答?”
廖寺卿微微抬头,触上了建熙帝的目光,连忙知无不言,仔细说了宫中甄选舞姬的条件。
宫廷舞乐大多讲一个雅,然雅韵非纤躯曼姿不可成。
有些舞姬哪怕长相不俗功底深厚,可一旦个头、体量不合宫规标准,也会失去机会。
至于被选中的舞姬,时时刻刻要注意自己的身形体态,吃不敢吃,喝不敢喝。
“这就难怪。”太子年轻的脸上是了然的神色:“儿臣曾细察民情,无论吃穿用度,都极易受到宫中影响,一如妆容、器皿、食谱、贡品货物,说是总领时兴,位居大流也不为过。”
太子脸上笑容渐淡,顷刻肃然:“昔日楚王所好,正如今朝之大流,大流所指,无不趋之若鹜,人人效仿,以至趋同泛滥,反显乏味。楚王好细腰既为荒唐,那今朝大流总领百业,未尝不是百业衰败之始。”
此话一出,百官作动容状,建熙帝看着太子,眼中藏着激赏与欣慰。
下一刻,太子又将话题引回来:“今日领舞之谢五娘,若真放到太乐署里,怕是条条不合,但儿臣偏偏从谢五娘的舞姿中感受到了对君之崇敬,对神之敬畏,她的舞让儿臣观来满心欢喜,亦生力量,想来春神有灵,亦会为这副躯壳中的灵魂所动,知我大周君明臣贤,百姓安居,一派升平,值得再护我大周千年不衰。”
“说得好!”建熙帝大悦,扬声赞赏,“吾儿能有此番觉悟,朕心甚慰。”
太子微微一笑,再拜道:“父皇何出此言,若真论起来,父皇重整科举广纳贤才,何尝不是打破陈规之壮举?”
“正如百行百业不应受大流垄断风气,选贤举能亦不能只看出身门第。谢娘子不符大流眼中之美,却舞出令人动容之魂姿;天下寒士虽无豪门为背,但也不乏满怀才情壮志国之栋梁者,儿臣今朝感悟,只愿大周的未来能真正的百花齐放,永无衰落!”
这气氛烘的到位,一干有眼力见的重臣纷纷出列附和:“愿我朝百花齐放,永无衰落。”
慢半拍的紧跟着接应:“愿我朝百花齐放,永无衰落!”
建熙帝大笑,竟起身召唤,“谢五娘,你上前来。”
谢宝珊心肝一颤,下意识看向家人方向。
谢太傅和谢原同时抬眼看向她,给了一个安定人心的眼神。
谢宝珊深吸一口气,壮着胆子走上前叩拜行礼。
毕竟谢氏出身,规矩礼数是半点不错的,建熙帝含笑审视,点点头:“谢太傅有福气,儿孙亦是有福之相。”
谢升贤应声谢恩。
建熙帝:“谢五娘的舞,太子喜欢,朕同样喜欢。谢五娘,愿百业新风,从你而起,国之新貌,亦自朕而始。”
建熙帝兴至巅峰,不止赏赐金银,还命内侍呈上一枚玉令,自此,谢五娘可凭玉令出入宫廷,给宫中娘娘和圣人本人表演些新鲜的舞曲,更是亲提笔墨,书“福娘子”赐予谢宝珊。
隆恩天降,砸的谢宝珊头晕眼花,磕磕绊绊谢恩。
一时间,谢宝珊真正的受万众瞩目,风头无两。
所有人都在看谢宝珊,唯谢原目光轻移,看向座上安静敛眸的少女。
她像一朵本该含苞怒放的花,却安安静静收敛叶瓣,深藏锋芒。
谢原提了提嘴角,眼神里多了些自己都没察觉的探究和好奇。
谢宝珊御前受赞,成圣人亲赐“福娘子”称号,更有玉令可入宫廷,再无人敢笑她身形外貌,甚至巴结不及,这都是后话,祭祀仪式刚刚结束,她便急匆匆冲向家人,激动的话都说不出来。
五房一房人彻底松了口气,全氏对着女儿又怒又喜,哭得比谢宝珊厉害。
谢宝珊此刻感慨万千,拉着谢原走到一旁单独说话。
她觉得人生从未像今日这般扬眉吐气过,她再也不为自己的身形纠结了,她觉得自己这样也很好。
等回去了,她要大吃一顿庆祝!
一码归一码,谢原私心觉得,谢宝珊生出空前自信,不再受旁人奚落影响,这很好,但这并不代表她可以从此放开自己,恣意横长。
太胖对身体也不好啊。
这么一想,谢原又觉得让五娘信心膨胀到不受控制的地步,也并非好事。
这时,一道声音从后传来:“谢郎君,谢娘子。”
兄妹二人回头,只见朔月捧着一副画卷站在几步之外。
谢宝珊激动上前:“朔月姐姐,岁安姐姐在哪里,我想见她。”
北山相处多时,谢宝珊与朔月玉藻等人算是熟悉了。
朔月未回答谢宝珊,而是将手中画卷奉上:“我家女郎为贺谢娘子之喜,特地奉上薄礼,愿谢娘子能喜欢。”
岁安姐姐的礼物!?
谢宝珊迫不及待展开,眸子瞬间睁大,不止他,一旁的谢原亦定了神。
画中花海为背,少女展臂奔行,周身蝶舞。
最微妙的是,画中人脸蛋微扬,轮廓柔美,笑容粲然,窈窕有形,分明是用画笔细细精修过,可爱的不得了。
“这、这是我吗?”
谢宝珊望向谢原:“大哥,像我吗?”
谢原面无表情表情的看了她一眼,哼笑一声。
你自己心里没点数?
谢宝珊有。
她今天确实膨胀,可岁安送的画却像一盆冷水泼灭了她所有的飘飘然,也让她清晰的认识到一件事——原来,自己稍稍调整一下身形,竟然这么好看!
现在的自己,和画中之人尚且还有差距。
“哼!”谢宝珊忽然下定决心:“不像又怎么样,我一定会变得和画中之人一样的!”
谢原没理她,而是盯着这幅画。
都说字如其人,其实画亦如此。
构图,用色,主体,皆可提现作画之人的心境。
眼前的画,花海烂漫,天高地广,连人都只剩愉快欢笑。
画作入眼那一刻,谢原承认自己被打动。
“另外……”
兄妹二人再度看向朔月。
朔月不卑不亢:“女郎还命奴转达,谢郎君既已代令妹断交,女郎自是不会强求,她与谢娘子交浅言深,性情相投,这幅画是贺今日之喜,亦是作别之礼。”
说完,朔月矮身一拜,转身离去。
“哎……等等!”谢宝珊反应过来,瞪住谢原:“我何时说了要与岁安姐姐断交的?!对了,我都忘了问你,你是怎么和岁安姐姐一起被绑的,你是不是私下找她了?你到底胡说什么了!你凭什么随意替我断交!?”
少女怒气暴涨,矛头全指兄长。
谢原一个头两个大,好气又好笑。
有些人,明明瞧着软绵无害的,怎么内里还藏针的?
当时淡然大度,回头找到机会便戳你一针,不疼,但够呛。
谢原将人按住,语气沉下来:“别闹了。”
谢宝珊还要发作,谢原转身就走:“放心,断不了!”
作者有话要说: 家里:减肥吧,为了婚事。
谢原:减肥吧,为了健康。
谢宝珊:你们说的很对,但我不听。超·自·信!
岁安:姐妹,看我给你拍的照骗【人工美颜】
谢宝珊:啊啊啊啊啊我就该是这样子的!我就是这样子的!从今天开始减肥!
谢原:这就是拿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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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按照大周习俗,祭祀结束后,圣人将在祭坛所在的行宫设宴,留在行宫官员家眷亦在受邀之列。
彼时,谢家五娘代替李岁安登坛献舞大出风头一事已经像阵风般吹遍行宫,惹来一片议论。
“李岁安还真是下血本,先是利用身份抢到福女资格,再作人情送给谢家五娘,那小妮子今日赚尽风头,别说谢郎君,谢家阖府都得谢谢她!”
“还有之前那个定情信物……”
卢芜薇本是静静听友人议论,闻言连忙道:“那是假的!我阿兄已问过谢郎君,根本没有什么定情信物!”
“当然是假的!”友人一脸“你真傻”的表情:“这一连串的,想也知道是李岁安自己造势,想借势跟谢家表态,偏偏她聪明,晓得强扭的瓜不甜,便走些软路子,试想一下,一个人巴心巴肺的对你的家人好,你能冷下脸?”
卢芜薇蹙起眉头:“那也不一定。”
至少谢原不会因这种送上门的人情动容,否则当年也不会……
另一友人叹气:“谁不想拥有谢大郎君那样的夫君呢?奈何李岁安有权有势有人宠,高峰高于轻而易举,谢家郎君根本防不胜防。若只看才情品性,贤良淑德,相夫教子与操持之能,比她强的娘子多了去了!”
“有权有势有人宠,碍着你了?”一到凉凉的女声响起,初云县主摇着扇子缓缓行来,卢芜薇与友人俱都一惊,连忙见礼。
初云县主连正眼也未曾赏她们,轻嗤一声,又摇着扇子走了,仿佛只是路过听到了两句垃圾话,顺口怼一怼。
直至初云县主走远,卢芜薇及友人才喘过气来。
“吓死我了,我当她要发难,都不知该如何。”
另一人看向初云县主离去方向,了然笑了一声:“恐怕不是不想发作,是有更想发作的人。我听说,初云县主似乎与李岁安不和,那日桓王妃设宴,两人还有龃龉,不过两家都不是能明面上闹僵的关系,两人也就维系表面平和罢了。”
卢芜薇心中一动:“她是去找李岁安了?”
友人偷笑:“八成如此。初云县主刚与武隆侯世子定亲,萧世子虽不错,但无论相貌、才情还是能力,都稍逊一筹,初云县主争强好胜,怕是坐不住了!”
卢芜薇看向初云县主离去的方向,第一次觉得,这初云县主的张扬跋扈也没有那么讨厌。
……
魏楚环的确是要去找李岁安。
从她知道李岁安谢家早有往来,再联系之前那些流言,断定李岁安或将婚配谢原,便露出一副让人不太能看懂的表情。
似笑非笑,喜怒不明。
“肯定是假的!李岁安自小习舞满山跑,活泼得很!怎么可能跳个舞就崴了脚!”
魏楚环左右是嫂子赵氏母家的姐妹,一向喜欢往她身边凑。
作为忠诚的拥趸,她们自当出谋划策,积极附和。
赵枫曼:“我也觉得是假的。不如我们去探探虚实,若李岁安的伤是假的,便可证明她故意给谢家人情。至于目的……多半是为了谢大郎君!”
赵枫兰:“再往外一传,叫所有人知道李岁安是装伤博同情,那就有意思了。”
魏楚环秀眉紧拧,冷冷瞥向身边二人:“我说要将消息散出去了?”
二赵对视一眼,面上诚恳告罪,心中不免烦躁——你到底要听什么?
魏楚环剜了她们一眼,摇着扇子去找李岁安,似在告诫:“既跟着我,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都过过脑子。”
二人连声称是,只将不甘藏于眼底。
走出一段,魏楚环忽然嘀咕:“没用的东西,那点本事能拿住哪个男人!”
……
魏楚环很快锁定了岁安的位置。
湖边向南的凉亭是行宫景色最好的位置之一,此刻却只坐了岁安一人。
少女单手杵脸,盯着湖面出神。
魏楚环没好气哼一声,刚迈步要过去,便被阻了去路。
玉藻:“县主见谅,女郎有伤在身,长公主特许她在此小憩,旁人不便打扰。”
魏楚环横眉冷眼,正欲开口,凉亭里传来岁安扬起的声音:“玉藻。”
不等玉藻回应,魏楚环给自己的侍女丢了个眼神,用扇子挡开玉藻走过去,同时吩咐赵氏姐妹:“你们就留在这里。”
两人无法,只能在原地去看亭中情形。
只见魏楚环摇着扇子走到李岁安面前,脸上带笑先开了口。
李岁安原本笑着,闻言神情一愣,笑意陡然消减。
魏楚环摇着扇子走来走去,嘴里说个不停,李岁安只剩安静聆听。
没多久,初云县主的侍女返回,带回滚烫的茶水,就在侍女快要走近时,魏楚环冲岁安高呼一声“姐姐小心”!
玉藻当即冲去,可岁安反应比玉藻还快,跳起来起身就躲。
玉藻暗暗叫糟,女郎撞伤要被发现了!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岁安脸色大变,支地的右腿仿佛承受剧痛,使得她瞬间失重,啪叽一下摔倒在地!
整套摔倒动作如行云流水非常丝滑,看不到任何表演的痕迹,分明就是伤了右腿的样子。
“女郎!”玉藻终于赶到,只见岁安一双杏眸竟蒙上了水汽,人都摔蒙了。
玉藻气急败坏瞪向初云县主等人。
你!们!
初云县主慌乱之余又生疑,李岁安怎么会真受伤?
赵氏姐妹也慌了,要真把李岁安弄伤了,靖安长公主动不得初云县主,难道还动不得她们吗?
“玉藻……”岁安缓过来:“扶我回去休息。”
玉藻压着火气,一把背起岁安离开,留下三人心慌无措。
赵枫曼:“会、会不会是装的?县主也说,她不可能伤的。”
赵枫兰连连点头,也不知是安慰初云县主还是安慰自己:“我瞧着也像装的!”
“闭嘴!”魏楚环烦得很,看着岁安离去的方向,神色复杂。
李岁安哪有那么好的演技!
玉藻背着岁安走一段,忽道:“女郎,有人跟着我们。”
这么明显的暴露,更像是故意让她察觉的。
岁安低声道:“找个僻静处,将我放下。”
“……是。”
坐下后,岁安拍拍衣袖裙摆上的尘土,吩咐道:“你先去旁边守着,我歇会儿再叫你。”
玉藻环顾左右,了然退下。
岁安拍完灰便闷不吭声揉腿,刚揉一会儿,一双黑色锦靴缓缓踱入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