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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难逃-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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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霍南笙听清了,她?边开?门,边纠正:“是可敬的霍家。”
  李夕雾面无?表情:“是恐怖。”
  霍南笙拿她?没辙。
  下车后,她?绕到车头?,看清当前景象。
  霍家分两道门,一道门是入口处的铁栏门,道路宽敞,够三辆车同时驶过。而他们处于?第二道门外,也就是霍家别墅的大门外。大门外两侧是佣人们时常修剪的绿化区,半人高的灌木丛蓊郁茂盛,一条单行道将别墅与绿化分成两部分。
  单行道的尽头?,是入口处的喷泉池。
  李夕雾的车由喷泉另一侧转过来,逆向行驶,拦截住霍以南的车的去路。
  “你就不担心出车祸?”霍南笙心有余悸。
  李夕雾无?所谓,粤语脱口而出:“定晒啦,我个心预咗,唔会撞上?嘅。”
  她?视线一扫,撞上?霍以南黑沉的眼,浑身抖了个激灵,连忙用普通话重复了一遍:“放心啦,我心里有数,不会撞上?的。”
  李夕雾来霍家的次数,统共加起来不超过十次。
  即便她?不常来,也知道霍家的一条蛮横又透着?霍起阳小心眼的规矩——任何人,不得?在?霍家说粤语。
  由此可见。
  霍起阳对李夕雾父亲的诸多不满。
  “不要把生命当做儿戏,”霍以南半敛双眸,视线扫荡过她?,训诫的口吻,“也不要让无?辜的人为你的任性买单。”
  无?辜的人。
  指的是司机。
  换做别的雇主,大概这个时候会把所有的怒气发泄到司机身上?,然而司机何其无?辜。
  李夕雾忽地如?鲠在?喉。
  她?五岁的时候在?父亲的赌场里,见识过人输钱后剁掉手脚的画面,血溅进她?眼里,她?心里油然而生杀伐快感。十六岁的时候,她?在?国外与人赛车,那人失误,连人带车翻倒,医生宣布对方当场死亡时,她?也只是冷眼相待。她?对生命的态度,不屑,嗤之以鼻,如?同对待泥地里的蝼蚁。
  从小到大,没有一个人和?她?说,要尊重生命。
  霍以南的话,对李夕雾而言,是颠覆她?以往认知的存在?。
  很陌生。
  陌生的让她?迷茫。
  混沌之际,她?瞅了眼身旁的霍南笙。
  她?这个妹妹,没有半点儿在?霍家这种压抑窒息的环境里长大的感觉,气质清冷,干净,不世故,出尘脱俗的好像是被爱包围着?长大的人。  可就连李夕雾这个鲜少来霍家的外人都知道,自己的姑姑是什么样的人,姑父又是个什么样的人。他们连对霍以南这个亲儿子都不一定能用上?“爱”这个字眼,对霍南笙这个外人,更不可能有任何的“爱”。
  无?非是像喜欢家里的宠物一样,有兴头?的时候逗一逗,过了那股劲儿,就将它抛之一边,置之不理。
  那是谁的爱包围着?霍南笙?
  答案,显而易见。
  思及此,李夕雾微低下头?,两畔灯光照不清她?脸上?的神情。
  有着?难以言说的羡慕,与庆幸。
  庆幸霍南笙能够拥有霍以南。
  …
  霍家别墅内,灯火通明。
  因在?路上?耽误了太久时间,而霍家对自家人的规矩又多,多到——在?外待了一天,回到家里,必须先换一套干净衣服,才能出来吃晚餐。霍以南和?霍南笙相继回屋换了套衣服。
  这么一磨蹭,等他俩到餐厅的时候,贺榆父子也已经姗姗来迟地落座了。
  家规家规,说到底,还是管束霍家自家人用的。
  霍起阳是规则的制定者,也是规则的篡改者。
  有客人在?,饭桌上?的公?筷消失不见,安静的餐厅里也冒出轻松的攀谈声。
  霍起阳在?和?贺榆不知道聊到了什么,笑得?爽朗开?怀。
  他注意到霍南笙后,连忙说:“——说到笙笙,笙笙就来了。”
  霍南笙连忙露出合时宜的笑来:“父亲,贺叔叔。”
  霍起阳朝她?伸手,亲昵又熟稔的姿态:“笙笙,来,坐爸爸这儿来。”
  位置是刻意安排过的。
  霍起阳与贺榆隔着?圆桌,面对面坐着?。
  霍起阳左右手两边的位置空着?,右手边空无?一人,而左手边,隔着?一个空位,坐着?贺棣棠。
  霍南笙没有犹豫,坐在?了霍起阳指着?的,左手边的空位。
  落座后,她?和?贺棣棠对视了眼。
  霍以南不咸不淡地打了声招呼后,在?霍起阳右手边的空位落座。
  一旁的李夕雾,有种三人的态度逐渐递减,到她?这里,她?已经是皮笑肉不笑的状态,好似被逼无?奈,“姑父,好久不见,贺先生,你好。”
  “这位是……”贺榆疑惑的目光,看向李夕雾。
  “这是我夫人的侄女,港城李家,贺总应该听过吧?”
  贺榆一脸震惊,脸上?的谄媚更明显:“原来是李家的大小姐,久仰久仰。”
  李夕雾习惯了被人吹捧,脸上?挂着?抹淡笑,当做回应。
  今晚晚餐的主题,不是李夕雾,所以贺榆放在?李夕雾身上?的目光,停留没多久,就移开?。重新移回到,霍南笙与贺棣棠身上?。
  贺榆忽然叹了口气:“我是想着?等小棣毕业了,直接来贺氏上?班的,但他就是不愿意。我寻思着?到底是哪家公?司比自家公?司还对他有吸引力?,没成想,竟然是霍氏。”
  霍起阳乐呵呵的笑着?:“年轻人嘛,总觉得?逃离了父母,就能闯出一番事业了。他们只有在?外面吃了苦头?,才知道有父母保护的滋味。”
  贺榆赞同:“是啊。”
  “我家笙笙也是,让她?在?家享福当大小姐,她?一万个不愿意,非要去霍氏上?班——”话题就是在?这个时候变味的,“你俩都在?霍氏,上?班的时候,有没有遇到?”
  “是啊,你俩还挺有缘的,高中在?一个学校,大学又都去了英国,现在?上?班了,还都在?霍氏。”贺榆像是刚知道这消息似的,感慨着?,“这可是难得?的缘分,整个豪门圈里都找不到像你俩这样的了。”
  贺棣棠瞥了霍南笙一眼。
  她?侧脸清冷,隐约可见唇角勾起的淡笑。
  贺棣棠猜不透她?的想法。
  顶着?自己父亲灼热的眼神,贺棣棠没法不作出回应,可他又怕自己回答的太暧昧,让霍南笙对他产生抵触心理。
  踌躇之际。
  贺棣棠就看到霍南笙抬起头?,视线往一边偏移。
  他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视线指向的,是……霍以南。
  他们对视了几秒。
  而后。
  霍以南捏了捏眉骨,手抬起落下间,带走眉宇间几分无?奈。
  旋即,他要笑不笑地,说:“是吗?笙笙上?的高中是我上?过的,她?读的大学也是我给她?挑选的,至于?她?要来霍氏,是因为我不放心她?去别的地方,所以让她?来霍氏,在?我的眼皮子底下工作,方便我照顾她?。”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霍起阳和?贺榆有意撮合贺棣棠和?霍南笙,往命中注定的缘分上?引。
  霍以南的话,很显然,是故意在?打二人的脸。
  气氛霎时僵持住。
  低气压蔓延。
  李夕雾忍受不了这种气氛,又想到自己受霍南笙所托来吃这顿饭,她?在?心底叹了口气,真是羡慕霍南笙,不仅有那么好的哥哥,还有她?这么好的姐姐。
  好姐姐在?此时打破僵局。
  她?手撑着?下巴,做恍然大悟状:“原来有缘的,是贺小少爷和?咱们家霍大公?子啊。”
  “整个豪门圈都找不到像你俩这么有缘的了呢。”她?柔柔的语调,重复着?方才家长说的话,只是话里话外,总透着?一股阴阳怪气。


第23章 
  凝滞沉闷的气氛; 因由李夕雾的话,而变得微妙。
  上了年纪的家长,被?拆台; 脸上挂不住。
  而年轻人则是……  贺棣棠憋笑憋得飞起。
  李夕雾一脸深藏功与名地望向霍南笙,邀功般地?挑眉。
  霍南笙哭笑不得。
  到头来,还是霍以?南圆场; “我之前和贺总吃饭,没听你提过贵公子要来霍氏就职的事儿?。后来还是南笙提醒,我才知道?原来技术部新招的slam算法工程师是贺家小少爷。”
  霍以?南这么?一说,贺榆的面色稍稍缓和了些。
  “他打小就没怎么?让我操过心,学习方面更是; ”贺榆说; “虽然没入职贺氏; 但?是去了比贺氏更好的霍氏; 该说不说,我的儿?子比我有眼光,有本事。”
  前半句; 是骄傲又自豪的父亲;
  后半句; 是谄媚又讨好的商人。
  霍起阳暌违生意场许久,难得听人这样吹嘘遛马,心情有点儿?飘飘然。
  他举了举酒杯:“老贺啊,咱们两?家难得有了交集; 以?后要多往来。”
  贺榆也举起酒杯; “当?然当?然; 以?后两?家人; 可以?带着孩子,多出来走动走动。”
  霍起阳:“那是自然。”
  两?位家长聊的不亦乐乎; 达成共识。
  几位年轻人,没插一句嘴,悠哉悠哉地?吃着面前的餐食。
  等?到晚餐结束,霍起阳和贺榆相约去茶室喝茶下棋,离开之前,又叫走霍以?南。
  霍起阳:“我棋艺一般,让我儿?子和你下吧,贺总。”
  贺榆点头应好。
  闻言,霍以?南唇畔挂着若有似无的笑。
  霍起阳没敢直面他,眼神飘忽,余光里,瞥见霍以?南放在桌上的手,食指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敲桌面。时间滴答流逝,正当?霍起阳以?为霍以?南会当?着外人的面拂了他面子时,霍以?南指尖动作骤停。
  “我和贺总下棋,父亲在边上看着多无聊。”霍以?南像是故意,又像是随口一说,“李夕雾不是学了几年围棋,不如让李夕雾也一同过来,陪父亲你下棋。”
  听到这话,李夕雾一怔。
  她?眼里的诧异,涌动明显。
  霍以?南已经站起身,极淡地?看了她?一眼:“走了。”
  李夕雾愣了愣,回过神后,她?望向霍南笙。
  他们兄妹俩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神色平静得令人发指。好像不管发生什么?事儿?,哪怕天塌下来,他们都不会有太多的情绪。
  就这样,几分天意几分人为,或许全是人为。
  霍南笙和贺棣棠有了独处空间。
  霍南笙放下手里的餐具,瓷质餐具碰撞,发出啷当?脆响。
  “我吃完了,”她?看向贺棣棠,“你呢?”
  “我也吃完了。”
  “要不要,出去走走?”
  贺棣棠薄唇翕动:“好。”
  夏日夜晚,空气里带着潮热。
  霍南笙带着贺棣棠来到了霍宅的后花园,门廊挂着一盏灯笼,廊道?幽深蜿蜒,古色古香。宅院内有座窄桥,越过人工养殖的荷花池。水波清韵,幽香暗生。
  相比起半路发家的霍家,贺家更配得上名门望族。所以?一路走来,见到霍家后花园如同明清古园般的建筑,贺棣棠也没有太多的惊讶。
  “你之前不是说,有话想和我说吗?”
  蝉鸣叫嚣着暑热,霍南笙声线清脆,给人以?凉柔感。
  贺棣棠思忖半晌,迟疑着,是否要和她?开诚布公的洽谈,还是如同过去以?往的每次照面,从言语到神态,都是包装过的虚伪。沉默间,冷不防撞上霍南笙的视线。
  她?眼神干净,笔直地?望向他。
  “你应该知道?,今晚我和我爸,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吧?”面对她?的纯粹,贺棣棠决心撕开伪装,将真实的一面暴露给她?。
  霍南笙:“知道?。”
  贺棣棠追问:“真的知道?吗?”
  霍南笙笑了下,轻飘飘地?说:“相亲啊——”
  贺棣棠笑不出来,“你好像并不排斥和我相亲?”
  霍南笙:“排斥有用吗?”
  贺棣棠一愣。
  “没用,”她?自问自答,“所以?接受就好。”
  她?这淡然如菊的态度,令贺棣棠想当?然地?以?为:“你该不会相过很多次亲了吧?”
  “我说这是第一次,你信吗?”
  “……信。”以?霍家现在的地?位,倘若真有人和霍南笙相亲,恐怕那人在相亲前,都要在圈内大肆地?宣扬一番。
  沉默。
  唯有蝉鸣。
  霍南笙走得累了,在石椅上坐下。
  她?拿出手机,发了条消息,几分钟的功夫,便有佣人送了果盘茶水过来。
  “喝点儿?水果茶吧,刚煮好的。”霍南笙倒的第一杯,递给贺棣棠,继而才给自己倒。
  是真的刚煮好。
  杯面还冒着热气儿?。
  贺棣棠喝了口,清甜爽口,但?他还是皱眉。
  大概没有年轻人会在夏天喝热饮,霍南笙又让佣人拿了点儿?冷饮过来:“这是杨梅荔枝饮,这是西瓜汁儿?,里头加了冰块儿?,你应该能接受。”
  西瓜汁冰冰凉凉,入肺沁脾,半杯下去,盛夏的燥热似乎荡然无存。
  贺棣棠打趣霍南笙:“你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怎么?像上了年纪的老人,这个季节还喝热的?”
  霍南笙只说:“我胃不太好,不能喝太刺激的。”
  她?的话让他陡然想起那杯冰美?式。
  “我那天——”
  “——偶尔喝一点儿?也没什么?。”霍南笙也记起来,含糊地?一笔带过,她?不动声色地?转移话题,绕回正题来,“你应该不止想找我说相亲的事儿?吧?还有什么?事儿??”
  杯里的西瓜汁都喝完了,杯壁仍带有凉意。
  贺棣棠无端手心紧张地?冒汗,热汗与凉水混在一起。他放下杯子,手握成拳,正准备开口时,一道?尖锐刺耳的手机铃声,划破寂静。
  贺棣棠躁郁烦闷地?看向手机,看清来电人是谁后,眉头皱起。
  “抱歉,工作电话,必须得接。”他解释。
  霍南笙表示理解。
  无人驾驶项目迫在眉睫,技术部的人几乎天天在加班。贺棣棠今晚这趟,还是请了假出来的。
  技术部的人给他打电话,也是因为开发项目遇到了难题,贺棣棠眉头紧锁,边和那边的人沟通,边起身往外走,情急之下,只来得及和霍南笙说一句:“我得回公司一趟,过阵子等?我稍微闲了再?和你说。”
  不等?霍南笙回应,他就火急火燎地?跑了出去。
  霍家宅院太大,贺棣棠一时间找不到出口,还是管家带他出去的。
  管家送走贺棣棠后,回到茶室,“贺少爷回公司加班了。”
  下棋下的正愉悦的霍起阳,听到这话,手里执着的黑子,缓慢沉重地?放在棋盘里。
  贺榆眉头皱起:“他什么?时候回的?怎么?没和我说一声?”
  管家:“他接了电话后就往外跑,应该是抽不出时间和你说。”
  贺榆:“这小子!”
  霍起阳掀了掀眼皮,缓声道?:“年轻人热爱工作是好事儿?,老贺啊,你作为父亲,要经常提醒他,让他别总是忙于工作,而疏忽了人生大事。”
  贺榆赔笑着:“当?然,当?然。”
  贺棣棠提早离开,贺榆面上挂不住,如坐针毡。
  没过多时,贺榆找了个借口离开霍家。
  贺榆一走,李夕雾也很有眼力?见地?说:“我还有点儿?事,姑父,表哥,我先走了。”
  顷刻间。
  茶室里只剩下霍起阳父子二人。
  霍以?南起身,代替李夕雾,坐在了霍起阳的对面。
  他执白?子,替李夕雾下没下完的棋。
  霍起阳没那个心思:“不下了,让人推我回房间。”
  霍以?南朝门边站着的管家看了一眼。
  管家会意,退出茶室,离开前,把门关上。
  霍起阳眼睫一颤,脸部的那条刀疤也跟随着,不可遏制地?颤抖了一下。
  “你要干什么??”
  “父亲,我们聊聊。”
  相比于霍起阳的正襟危坐,霍以?南姿态闲散,像是寻常父子的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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