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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要命-第5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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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么,你就不怕我不娶你吗?”他挑着眉,扔下这么一句,然后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影碟房。

    饶束在沙发里呼出一口气,小声嘀咕:“切,谁怕谁呀?”

    好几分钟过去,影片里播放到尾声,操作系统萨曼莎已经离开了西奥多,西奥多开始给妻子凯瑟琳写信:

    「 dear catherine,

    i ha·ve been sitting here thinking all the things i want to apologize to you for all the pain we caused each other and everything i put on you。  all i needed is to be able to you to say sorry about that。

    i will always love that we both grew up together and you helped me be who i am。  i just wanted you to know that there will be a piece of you in me always。

    and i am grateful for that whoever someone you bee, and wherever you are in the world, s

    第62章 病中注

    1

    “我发现你的隐藏功力越来越强了。”

    “只有我们两个人的时候你也可以凭空消失掉。”

    “其实我也在这个城镇生活过一段时间; 你相信这是巧合吗?”

    “平安寺,我也有亲人是在那里去世的;我也不喜欢这里的车站;我也对这里的梧桐树印象深刻,我…”

    他说着; 蹙了眉,忽而感到某种巨大的断裂性,仿佛难以衔接下去,反而变得能轻而易举地对接上她的经历和心境。

    这真糟糕。

    宛如时空扭曲动荡,顷刻间他就要烟消云散了一样。

    一手搁在自己的膝盖上; 张修沉默了一会儿; 仰头; 看窗外; 极力拉回独属于他自己的记忆和情感。

    他在黑暗中打了个响指; 清脆; 好听。

    这是只有他才会做的小动作; 也是饶束从来打不出的响指。

    “对了; ”他想起什么; 略微放松下来; 浅笑道,“我在这儿还有一个朋友; 她叫‘陈姣’。”

    窗外的烟花层层盛开; 像是在弥补着谁的孤单。

    张修放下屈着的长腿,双腿伸直; 随意贴着地板。

    他十指交叉; 揽在脑后; 说:“明天是中国的大年初一,我们去她家里拜年吧。”

    他说:“陈姣已经给我打了好几个电话了。”

    他说:“但我好像不知道该怎样给小孩子发红包。饶束,你知道吗?”

    套房里没有其他声音。

    他背对着她,兀自说话。

    他背对着巨大的黑暗与空洞,兀自说话。

    “跟你分享一件小事,我称呼陈姣为‘香蕉’,所以,如果你问我——你那位朋友大概是个怎样的人?我会告诉你,她是一个香蕉般的年轻女人。”

    张修垂下眼眸,笑了笑,“这真是一个怪有趣的外号,至今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如此称呼她。”

    “banana。”

    身后传来她的声音,还是清清脆脆的,像树枝突然被折断了的声音。

    “嗯?”他侧头看了一眼,淡笑,“怎么,你又出来了?”

    “嗯。”饶束卷着被子,从被窝里探出脑袋,对他说:“我想,是因为这个英语单词,所以你才会叫她‘香蕉’。”

    “是吗?为什么?”他反问。

    “不知道,我根据自己的经验猜的。”

    她滚到床沿,碰到他的后背,小声问:“三岁,明天,我可以不去吗?”

    张修“啧”了一声,“我指望着你帮我出主意谋划一下该如何发红包,而你却说你不想去?”

    饶束从后面搂住他的脖颈,“就是不想嘛……”

    “理由。”

    “不知道……”她皱着眉说,“可能是因为,我也有一位外号叫‘香蕉’的亲人,是我不想再联系的一个亲人。所以我总感觉,如果你带着我去的话,不会有好结果……”

    张修轻声嗤笑她,“即便如此,那也不是同一个人,你怕什么?”

    饶束耍赖,“反正就是不想去啦!”

    于是,翌日,大年初一,张修独自去陈姣家做客了。

    他穿着中长款黑色大衣,竖起了衣领,双手插兜里,挟裹着冷空气去到香蕉家里。

    若不是身量清减,倒颇具大人气势。

    他给她们家里的小孩发红包,略微涩然的姿态,只能依靠唇角的浅笑拯救。

    有小孩见他唇红齿白,生了一双漂亮的桃花眼,就脆生生地给他拜年:“谢谢姐姐,祝姐姐新春大吉,新的一年心想事成。”

    他笑,“你真应该叫我‘哥哥’,这比一万句‘心想事成’还管用。”

    2

    从香蕉家里回到华侨酒店之后,一连几天,张修都独自度过着。

    偶尔他会想起饶束的存在,可惜只是稍纵即逝的一个幻影。

    她好像被弱化了,变成了一个彩色泡泡,不知道要飘往何处。

    张修沿着水寨的琴江河散步,内心没有任何波澜,只是在路过沿岸街道的网吧和咖啡店时,他才会条件反射性地才会滞留脚步。

    琴江河对面坐落着水寨中学,他以前在那里念过书。

    但他始终没有踏过大桥。只是在此岸遥望了几眼那间中学。

    有一天晚上,他心血来潮,去河岸上的网吧玩游戏。

    网吧里多是中学生,稚嫩的、意气风发的脸孔,一个个围在他身边,看着他操作,惊叹连连。

    张修低着眼眸笑,玩了个通宵,仿佛又年少了一回。虽然他的生理年龄本身也就是个少年。

    还有一天清晨,还是心血来潮,他带着钓鱼工具去琴江河钓鱼。

    但是过程不太顺利,钓到一半,他就扔下鱼竿去岸边的船家吃鱼生了。

    喝了酒,微醺。

    张修趴在船的护栏上,晕晕乎乎地抬头,望着黑夜里的星空。

    星空总是和鲁森联系在一起,鲁森又总是和悲伤联系在一起。

    而他,却总是喜欢仰望星空。

    很多时候,张修都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叫“张修”,但他喜欢这个名字。

    张 … 修。

    这个名字,从姓到名,都是他发自内心愿意接受的。

    32017年,春节过后第六天,午后。

    饶束窝在酒店沙发里,用平板看电影,顺便偷听张修跟吴文的聊天内容。

    后来,她笑眯眯地,点了暂停键,侧耳,专心致志地听他的说话声。

    直到看见他切断了通话,饶束才扔下平板,说:“三岁,你对吴文也太毒舌了吧。”

    “有吗?”张修不以为然,“那也得怪他全面激发了我的恶毒面。”

    “这样啊……”她坐起身,盘起双腿,认真地问:“那我咧?我也激发了你的恶毒面吗?所以你说话才会对我越来越不客气?”

    “对。”张修点头,语气促狭:“太蠢的人都会激发我的恶毒面。”

    饶束了然,边捶胸顿足,边笑得死去活来,“行吧,你就是不放过任何毒舌的机会。”

    话音刚落,她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仍是那一首激昂、撕裂、悲壮的纯音乐。

    指尖触碰接到听键之前,饶束还望着张修,笑得格外灿烂。

    接听了电话之后,饶束就再也看不见张修了。

    你我,仿若昙花一现,彼此各取所需。

    转身,却自寻天涯。

    而这肮脏的尘世,一次次击溃我们的底线。

    让我们崩溃,让我们迷失,让我们在大千世界无处容身。

    我们在各自的世界里烟消云散,甚至,没来得及跟对方说一声“保重”。

    4

    保重。

    保重啊。

    你听见了没?

    我说,饶束,保重。

    无论何时,都不要弄丢自己。

    否则,连我也找不回你。知道吗?

    连张修,也有可能救不回饶束,你懂吗?

    生性顽劣,望你海涵。这是真的。

    深受诅咒,不轻易爱。也是真的。

    所以,我多希望,我好不容易爱上的你,能平安喜乐,永远。

    5

    2017年农历一月初六,傍晚。

    饶束的母亲倪芳被送进医院,诊断结果:恶性囊肿,癌变几率超过一半,必须做切除手术。

    起因是她在过马路的时候,走着走着,突然摔倒了。红灯恰好亮起,倪芳差点被车辆碾过。后来送到医院去检查,才发现的她膝盖弯长了囊肿;再进一步检查,癌变的可能性非常大。

    全家人都被这意外事故吓得往回赶,包括,不孝女——饶束。

    2017年农历一月十一日,上午。

    倪芳出院了,饶束没有陪同在她身边。

    饶束待在家里,跟姐姐饶璐的小孩子玩耍,顺便监督弟弟饶唯写他的寒假作业。

    这一年,饶唯念小学六年级,他拿着数学试卷,向饶束求助:“束束,最后一题……”

    她好耐心地给他讲解,然后嘲笑一句:“这么简单的也不会?”

    饶唯撇嘴,“对你来说当然简单啊。”

    饶束转笔,“那是。”

    饶唯又问:“你怎么没去医院?姐姐他们都去了。”

    “我这不是要照看你们两个小屁孩吗?”

    “好吧。”饶唯拿着试卷走出她的房间,不甚认同,还小声嘀嘀咕咕道:“我们照看你还差不多呢,你连饭都不会做……”

    饶束耳尖,听见了这句话,当即甩手,扔了一本漫画过去,砸在饶唯的肩膀上。

    “臭小子,说什么呢!胆子肥了是吧?”

    饶唯抱头蹿走。

    2017年农历一月十一日,零点过后。

    一家人坐在客厅里商讨,饶束抱了个抱枕,坐在沙发最边上的角落里。

    大姐饶璐和姐夫明天就要去深圳上班,二姐也要跟着丈夫搬去阳江市,家里只剩下父亲饶权和两个小屁孩。

    饶束感觉自己逃不开这一劫了。

    果然,姐夫提议道:“饶束可以照顾妈妈呀。”

    姐姐饶璐立刻反驳道:“她连做饭都不会,怎么照顾妈?”

    饶束连忙点头,“对对对,我不会做饭,我觉得问题很大,非常大!”

    另外一人说:“一日三餐可以订外卖,这完全不是问题。束儿你只需要顾及妈妈的其他需求就好了。”

    饶束皱眉,抬头望过去,看见坐在椅子上的那个年轻女人。

    她只觉得大脑又被空白占领,无暇思索其他事情,只能束手无策地等待着空白消失。

    “都是上大学的人了,连这么简单的事情也做不了么?”那人继续说。

    饶束望着她,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一个音节。

    记忆里,这人也曾对她说过——“都是读初中的女孩子了,束儿,你怎么还这么任性?”

    束儿。

    束儿。

    她一度觉得这个称呼特别美好。

    可,到底是儿童,还是……束缚呢?

    如果是两者兼具,那,儿童又怎么能被束缚呢?

    多怪异的一个称呼。

    就像“香蕉”一样,怪异得过分。

    记忆里,香蕉说:“束儿,不如你去死吧!”

    随后,刀刃挥来,落下,剖开,嵌入,绽放了谁的血肉,斩断了谁的筋脉。

    在小腿上留下无法愈合的伤疤,狰狞,丑陋,显眼,夺目。

    太难看了。

    难怪,张修从来没有穿过露小腿的裤子。

    只有饶束才会傻到把自己的一双腿露出来。

    露出,晒伤,留疤,疼痛。

    然后,难以释怀。

    饶姣沏着茶,说:“爸,姐,姐夫,你们知道吗?今年束儿还给我家那些小孩儿发了红包,其中有些小孩连我都不认识呢。”

    “钱多了叭,”饶唯低着头在玩游戏,说,“还不如给我多一点压岁钱呢。”

    “我也是想,这么有本事的束儿,难道连妈妈都照顾不好吗?”饶姣说。

    饶束盯着自己的鞋尖,发呆。

    她想不起来,她给香蕉家族里的小孩子们发过红包?

    但是她很快回过神,笑了一声,“你们想怎么安排就怎么安排吧。”

    这一刻,张修完全消失了。

    他失去了她的音讯,她也抛却了他的存在。

    第63章 病中注

    1

    你看我们; 念念不忘; 狭路相逢; 到底是谁给谁的劫难?

    我们冲动,我们幼稚; 我们相互试探; 我们胆怯又疯狂,连空虚和无聊也能从缝隙里爬进来。

    我们纠缠,我们旖旎; 我们进退两难,我们肮脏又坏心,被挟裹在暴风雨中一起登上单轨列车。

    那弱点,那痛苦; 那缺失,那零碎与回忆,迫使我们与恶魔一起潜伏在地狱; 好像再也没有人能放过我们。

    拥抱从来都需要代价,谁能真的照顾好谁?

    悲剧也的确存在规律,赎罪之旅痛彻心扉。

    你见证了我的扭曲,我却无法时刻为你撑腰。

    倘若你我灵魂影照,又该看谁绝境生花?

    你跌倒; 我站起;你无声; 我张扬;你隐忍; 我放肆。

    我再问你一遍:“那么; 你想死吗?”

    2

    讨厌离别的人一般都不喜欢送别。饶束也一样。

    从小到高中; 她都很黏两个姐姐。但阴差阳差的,大多数时候,她总是跟她们分隔两地。

    所以每一次与她们分开,都让她感到天空灰暗。即便是现在,经历了很多变化的现在。小雨从凌晨时分开始下,春寒料峭,冷意十足。

    饶束侧身躺在床上,蜷缩着身子,婴儿的姿势,裹在被子下面,竖起耳朵听着房门外的动静。

    大人们好像总是喜欢在早晨离家。至少这个家的大人们均是如此。

    好像,所有人都在长大,只有她一个人,停留在原地,长不大,放不下,盘旋着悲痛,低首舔伤口。

    岁月仿佛已经过去很久了,她还是学不会如何面对离别。

    昏暗中,她只听见,客厅里有人在收拾东西,有人在小声交谈,悉悉嗦嗦的声音,却不绝于耳。

    饶束攥紧被子,把自己蜷缩得更紧。直到再也无法缩紧。

    房门忽然被谁打开了,小束的光线突然变大,洒在满床被子之上。

    “束束,你醒了吗?”姐姐饶璐的声音。

    饶束侧头,仰面,只发出一个音节:“嗯?”

    “我们回去上班了,这几天你照顾好妈妈,”饶璐拍了拍她的被子,“不要再同她闹别扭了,知道吗?”

    饶束把脑袋埋进被子里,没回答,只说:“冷死了,你快点出去吧。”

    她感到大把大把的冷空气穿透了身体,带走了她为数不多的温度。非常冷。

    “还有,有钱也不要乱花,不是自家人的小孩,你给他们发红包做什么?”饶璐似乎在穿羽绒服,拉拉链的声音从昏暗中凸显出来,听着竟有点刺耳。

    “我喜欢小孩子,你又不是不知道。”躺在床上的人闷闷地说。

    “那你在家的时候就别老捉弄么么和我的小孩了,”饶璐拎着手中的包包,砸了一下她的被子,说,“这么大个人,都没点成熟的心性,只晓得欺负小孩子,大学毕业了之后你该怎么办?”

    “……”饶束闷在被子里,为自己辩驳,“我觉得还行。捉弄小孩子跟我大学毕业是什么情况哪有关系啊?”

    “随便你。”饶璐又说:“香蕉也要搬去阳江了,你不起来跟她道个别吗?”

    “为什么要道别?我不想跟她道别。”她用双手抱紧自己的双膝,像个蛹一样,裹起来,再也无法舒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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