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痕-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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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丞冷嗤一声：“我一台车都拱手相让了，还想怎样？”
　　“……喏。”
　　周雨晚从纸袋掏出一个礼品盒，蓝白条纹的包装纸，递给他。
　　“柯思萌拿不准送商渡什么，说要跟我一起合送，然后我这边不小心多出了一份礼物，就让给你送他吧。”
　　“不是。”赵丞不太懂这逻辑，“为什么你们一起送礼物，你这礼物就不能亲自给他？”
　　“因为已经答应要合送，结果我自己又偷偷准备了一份，她要是知道了，会觉得我背刺了她的。”
　　“……”他还是不能理解。
　　“你不要算了。”周雨晚作势要收起礼物。
　　“等等，”赵丞拦住她，一记响舌后，“算了，你给我吧。”
　　她强调：“你绝对不能说是我准备的，否则我怕事情传出去，柯思萌会不开心。”
　　赵丞满口答应。
　　没多久，周雨晚接到柯思萌的电话。
　　来参加趴体的人也陆陆续续到了。
　　她目送赵丞回别墅后，随手丢掉空纸袋，经过自家院门，伸手拿出藏在月季丛中的另一个纸袋，出去接柯思萌。
　　商渡是这场生日趴的主人公，偏偏就他姗姗来迟。
　　来参加趴体的人，和周雨晚当初猜测得差不多。
　　商渡不在，暂由跟他关系最好的赵丞来主持。
　　赵丞这人挺八卦，逮着周雨晚独自到庭院荡秋千的空当，偷偷问她：
　　“你跟商渡到底怎么回事？我在群里，听孙靖说你俩在一起了。今天再问商渡，他又说你俩没在一起。”
　　“嗯，分了。”周雨晚语气平静如水。
　　赵丞蹲在秋千架边，身后是爬山虎攀附围栏织成的一堵墙，两手闲不住地薅着草坪，咋舌：
　　“你俩凌晨不还好好的？”
　　“这是一种你没有玩过的全新版本。”
　　周雨晚额角抵着秋千绳，优哉游哉地晃荡，发丝被风轻轻吹动，侧脸被院里的暖光照得柔和。
　　“早恋限定，年满十八就分手。”
　　“他跟你分的？”
　　周雨晚抿唇，郑重其事地点点头，难过的情绪浮于表面：
　　“所以我现在很伤心，所以你别提了，也别跟其他人说，不仅影响我心情，还影响我以后的行情。”
　　“你们在那干嘛？”
　　不等赵丞开口再说，一道清冽磁嗓冷冷落下。
　　活像一鞭子凭空抽过来，赵丞腾地起身，气血猛冲头顶，大脑晕乎着，单手扶住周雨晚的秋千椅背，半晌才缓过来，暗骂他慌张个什么劲儿。
　　周雨晚远比他淡定，懒洋洋地掀眸看去。
　　微愣，眼底划过一抹惊艳。
　　商渡今天的打扮不太一样。
　　偏正式的衬衫西裤，可他却没好好穿。
　　大地色斜纹领带扯得很松，敞着领口，露出点锁骨。袖子胡乱卷着，左手插兜，腕表换了块新的，右手拎着件西服外套反手搭肩上。
　　整个人又痞又欲，模样懒散。
　　额头斜向一侧，锐利眸光居高睨下来时，气场却很强，看看赵丞手里的草，再看看周雨晚。
　　只这么一个眼神。
　　周雨晚能不能读懂，赵丞不知道。
　　但以他同为雄性动物的本能，直白地解读出这一层：
　　挖我家的草，还泡我的妞。
　　横批一个字：绿。
　　“不是。”赵丞赶紧把草给扬了，“这不是在问你俩到底有没在一起吗？”
　　……
　　不说不打紧，这下好像误会更深了。
　　赵丞干脆在嘴上比一个拉拉链的动作，圆润地run了。
　　秋千长椅另一侧落下重量，晃了晃，周雨晚抓住秋千绳，侧目近距离看他。
　　大抵是他穿成这样，的确帅得过分，所以见他仰着头，疲倦地闭目养神时，她忍不住关心两句：
　　“很累吧？凌晨一场，回港城又一场，晚上在家还有一场，蝙蝠侠拯救世界都没那么赶。”
　　“是很累。”
　　他把头斜过来，刚靠上她的肩，周雨晚一瑟缩，动手要推他，被他一句话打住：
　　“让我歇会儿。”
　　这里很安静。
　　星空浩渺无垠，晚风温柔地吹，她身体的馨香混着庭院草木的涩。
　　别墅里的party再怎么嗨，吵闹鼓噪的音乐也轰不到这里。
　　他们的呼吸、心跳，在这里，起伏，交错。
　　手机在震，周雨晚摸出来，看到柯思萌问她去哪儿了，她边回她“等下回去”，边对商渡说：
　　“记得我们昨晚打的赌吗？”
　　“嗯。”
　　“只剩三个钟了。”
　　“嗯。”
　　“如果你赢了，我就搬你那儿住。但是没说，如果我赢了，会怎样。”
　　“你想怎样？”他问。
　　周雨晚把玩着手机，在想，慢慢说：
　　“我知道你们商家家大业大，根基深厚，一直都在平稳发展着。这两年，市场不太景气，有不少公司都陷入寒冬。包括我家也是……我今天看到新闻了，安瑞智能和华成科技的。就想说，如果可以的话，在有可能的范围内，能不能多多照顾一下我家？”
　　“就这样？”
　　她那么忐忑不安说出的一番话，在他那里，不过是云淡风轻的一句
　　——“就这样？”
　　周雨晚很轻地提了下嘴角，“嗯，就这样。”
　　商渡轻哼：“那爷今儿挺牛掰。”
　　“怎么？”
　　他没说，只感慨：“有时候，其实我不太明白你到底在坚持什么。”
　　“我也不知道我在坚持什么，”周雨晚故作轻松，“谁让我生在这样的家庭里，就算不怎么喜欢，却偏偏只有这样一个家呢？”
　　商渡从兜里摸出一个平安符和利是，给她，“喏，我奶奶让我给你的。”
　　“谢谢。”周雨晚把东西收进外套口袋里，“奶奶对我真好。”
　　商渡稍微坐直了，手抚着发酸的后颈捏了下，“我对你不好？”
　　她嗫嚅着：“还行。”
　　“所以，要不考虑一下我家？”
　　好像只是随口一问。
　　周雨晚也随口一答：“我都快十八了，还能办领养手续？”
　　“……”
　　两人回到别墅，还没进屋，就听到音响分贝开到最大，震耳欲聋地播着ZHANGYE的《When　I　Was　Young》。
　　灯光半明不亮，灯球旋转闪耀。
　　大家凑一起玩着飞行棋或者扑克，不想玩的就坐着闲聊吃东西。
　　商渡出场即焦点，毕竟他是这场趴体的主人公。
　　男生们招呼他到沙发那边坐，赵丞给他递一罐冰啤酒，胳膊搭他肩上，跟他邀功：
　　“这生日趴怎样？哥们儿，我就说你把事儿交给我，可以放一百八十个心吧？”
　　“费心了。”商渡同他碰了下杯，仰头灌酒。
　　赵丞也灌酒，忍不住接着炫耀：“你看，那些礼物，我都给你收好了。殷璇她们做了个大蛋糕过来，现在放冰箱冷藏着，打算晚点再切。”
　　“还有，”赵丞特地挑出蓝白条纹包装纸的礼品盒，“这个，我送的，你要不要拆开看看？”
　　“咳——”
　　周雨晚一口汽水把自己呛着。
　　商渡刚接住盒子，听到她动静，视线落过去。
　　周雨晚正好在斜瞥他，不经意被他捉个正着，她捂着嘴继续咳，默默背过身去，不忍看盒子被拆开后众人的反应。
　　在她记忆里，商渡不是那种喜欢当场拆礼物的性格。
　　小时候，他过生日，有人送他一个整蛊玩具，他不设防，吓了一跳，被人拍下黑照，后来还是他想方设法才让人答应把黑照删了的。
　　“等下！这个。”柯思萌的声音响起。
　　周雨晚闭眼，深呼吸，心想她来凑什么热闹。
　　接着，便听她说：“这个是我跟晚晚一起送你的，你要打开来看看吗？”
　　“……”
　　合着都不是商渡本人好奇有什么礼物，而是这俩货好奇她往盒子里塞了什么。
　　“OK，”商渡说，“我先拆这个。”
　　十几号人好奇地围过来，都巴着看他能拆出些什么。
　　周雨晚在一圈人以外，站没站相地倚靠身后墙壁，左手横在身前搂着腰，右手捏一听冰镇气泡水，任冰雾冻着指尖，任他在众目睽睽之下，将秘密揭开。
　　里面是梅西的签名球衣，和一颗特别定制的足球，球上除了梅西的签名，还有他亲手写的一句“Sander，Happy　18th　birthday　to　you”。
　　“我草！”
　　“这是精准拿捏了渡爷的命门啊，谁他妈要送我这个，我当场娶她！”
　　“靠，搞这玩意儿没少花心思吧？得准备多久啊？怎么搞到手的？”
　　男生们挤挤挨挨地凑上前去，惊叹声不绝于耳，眼睛一双瞪得比一双大。
　　有人上手想摸，商渡“啪”一下合上盖子，护着的姿态太明显，俨然不想让人碰。
　　没想到盒子里装的竟是一个重磅炸弹，柯思萌也是惊愕地瞪大了眼睛，双手托着快掉下来的下巴，回头望向周雨晚。
　　那眼神，周雨晚很熟悉，要不是这么多人在，估计她真能五体投地叩拜她。
　　太！牛！逼！了！！！
　　周雨晚得意地弯了弯嘴角，抿一口汽水，不期然撞上商渡的灼烫视线，她微愣，不动声色地撇过脸去，想故作漫不经心的。
　　却没留意到，掩在黑发间的耳朵脖颈血色弥漫，正暴露在他眼底。
　　“值了。”
　　她听到他说。
　　“我又有理由为她冲锋陷阵，坚持到下一个十八年后了。”
　　作者有话说：
　　①Angelic　Montero《Cater　2　M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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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19　　★　雨痕
　　◎初吻是什么时候◎
　　“为谁？”有人发出疑问。
　　“还能为谁？Messi；　球王Leo　Messi！！！——”
　　男生振臂狂呼，一句话，如火炬跌落午夜深林；　燥热空气顷刻点燃；　躁动，轰烈；　毁天灭地。
　　由亢奋到无以复加的球队男生们带头；　紧接着所有人都开始陷入疯狂。
　　至此；　这场狂欢好似才正式拉开序幕。
　　“You　will　never　fade　away，　Your　love　is　here　to　stay
　　（你永远不会消失，你的爱就在这里）
　　By　my　side，　in　my　life，　shining　through　me　everyday
　　（在我身边；　在我的生命中，每天照耀着我）”①
　　几乎每个人都高举双手大声地唱，肆无忌惮地挥霍一生只此一次的青春。
　　最后一句唱词结束，间奏进入高潮点；　就那短暂一秒，不知是谁把灯光“啪”一下全部熄灭；　世界霎时陷入黑暗。又在下一秒；　一束镭射灯扫射而来，带动另几盏镭射灯渐次亮起，“嘭！——”彩带亮片从天而降；　落了满场。
　　两个女孩相互拉扯着；　走到人群正中；　扭腰摆胯；　伴着热歌劲舞；　场边一群男生狂吹口哨。
　　那俩女孩拉上另几个足球宝贝，所有人嗨成一片。
　　周雨晚还是第一次认真看殷璇跳舞。
　　饶是小高跟和淑女的小香风套装，都挡不住的活力四射，青春飞扬。
　　不愧是那么多人crush的白月光。
　　如果她性取向为女，或许也会对她心动吧。
　　商渡把礼物收好了，眼睛看着柯思萌，道了声“谢谢”，却又像透过她，在看到另一个人。
　　柯思萌两只手在身前摆了摆，脸皮薄得不行，红着脸磕巴道：
　　“不用不用，这个礼物主要是晚晚弄的。”
　　“不是说你俩合送么？”赵丞抓一把薯片放嘴里，嗦着手指，另只手拿过蓝白条纹的礼品盒，催促，“渡爷，渡哥，这个，看看，快拆开看看。”
　　“……”
　　周雨晚转眸看向他们那边，神色从欣赏，眨眼变为无语。
　　一天下来，商渡收到的礼物不少，就非得逮着她准备的这两个不放？
　　“这个……”
　　商渡再次拿起那个礼品盒，没拆，只是查看了下外包装，看到某处，眉毛一挑，眼内涌起一抹兴味，像是发现了件什么有趣的事，拇指在胶带贴合处蹭了下。
　　“晚点再拆吧。”
　　说完，他叫上赵丞帮他一起把礼物拿上楼，顺便安排柯思萌把蛋糕拿出来，今天早点切蛋糕，以防有些人赶不回学校宿舍，或者回家有门禁。
　　“好！~”柯思萌可可爱爱地应下，勾住周雨晚的胳膊，想拉她去厨房冰箱看看蛋糕。
　　还凑到她耳边，直夸商渡细心体贴，考虑得这么周全。
　　上次他们去“FEELING　CLUB”那次也是，特地发消息给赵丞，让他早点送女孩子们回家，不要玩得太晚。
　　像个……大家长。
　　稍微润润色，那叫“领导力”。
　　这边柯思萌把商渡夸得天上有，地下无。
　　那边，赵丞抱着堆积如山的礼物，路都快看不清了，嘴巴还叭叭叭不带停的：
　　“要我说，她俩那礼物送得还真挺费心，从你说要开趴到现在，都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不仅搞到梅西限量亲签球衣，还搞出一个带TO签的定制足球……真的，这要是我，我他妈直接爱死！”
　　一直没什么反应的商渡，只在他最后一句撂下时，回头，眼神没什么温度瞥过去。
　　“……”赵丞脖子一凉，赶紧找补，“我是说，这么好的姑娘，你别错过了，可不是谁都能帮你搞到梅西TO签的。”
　　商渡听笑了：“因果关系错了。”
　　不是因为能搞到梅西TO签才爱死的。
　　“什么错了？”
　　商渡说话有时候就爱故作玄虚，赵丞搞不懂他，但他却在电光石火间，恍然意识到一件事：
　　“不对，那款定制足球一看就不是一个月能出来的……靠，这样一想，感觉更感动了。”
　　所以，是提前多久准备的礼物呢？
　　除了送礼的人，没有人知道。
　　但这份心意，人人都看得一清二楚，明明白白。
　　不得不说，她真是给足他炫耀的资本，天大的面子。
　　“感动归感动，你可别心动。”商渡提醒他。
　　赵丞“嘿嘿”坏笑，走快两步，跟上他，“所以你俩到底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
　　大概是，两个人，分明各有各的方向和同伴，不过中途碰巧有过一瞬交错，都能凭借偶然交汇的眼神，定格时间，波涛暗涌。
　　心跳被这浮躁暗昧的气氛搅得凌乱急促，周雨晚舔了下唇，比他先挪开眼。
　　他们去电梯，她们去厨房。
　　厨房亮着灯，一个女生在那里做着果盘，听到有人来，便说：“你们去玩吧，我快弄好了。”
　　“我们是来拿蛋糕的。”柯思萌同她说，“渡爷说早点切蛋糕，免得大家有门禁，赶不回去。”
　　她们说话的工夫，周雨晚直接上手开冰箱。
　　“蛋糕在那边。”女生指给她们看。
　　周雨晚和柯思萌循着看过去。
　　忽而听到女生一声惊呼，周雨晚离她近，探头一看，鲜红血液正从她左手食指汩汩冒出，女生下意识放到水龙头下冲，周雨晚“刷”一下就近抽一张厨房纸过去给她捂住伤口。
　　“天。”柯思萌“砰”一声关上冰箱门，紧张地凑过来，“有没有创可贴？”
　　周雨晚：“电视机下从左往右数的第二个柜子里，有一个药箱，你去拿过来。”
　　“OK。”柯思萌转身往外走，动作太快，差点撞到迎面而来的人。
　　殷璇手里端着空杯子，看样子是来接水喝的，被柯思萌惊到一愣，看看一脸慌张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