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的谋反日常-第7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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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死前,太后也没能成功的将自己嫁出去。
乃至自己死前,她也仍旧孤身一人。
纷纭往事,让赵凰歌眼中都蒙上了一层赤色。
她往前走了一步,盯着眼前的太后,太后被她这眼神吓到,下意识往后躲了一躲,声音里也带着颤意:“你想做什么?赵凰歌,哀家警告你——”
可赵凰歌却又站定了身子,嫌恶似的,不肯再前行一步。
她居高临下的看着太后,语气森然:“太后怕是老糊涂了,忘记本宫的身份——我乃先帝亲封河阳长公主,享封地,配府卫,掌兵权,死后得享皇极殿供奉。至于亲事,更有先帝遗诏,皆由本宫做主。”
赵凰歌眉眼冷冽,一字一顿的反问她:“你有什么资格,左右本宫的亲事?”
她字字戳心,直戳的太后满脸怒气,却又半句话都说不出来。
末了,只能指着她道:“你,你……哀家是太后!”
闻言,赵凰歌冷笑:“本宫生母,也是太后。”
且,规制比她高。
当年先帝去后,先皇后殉情,自戕在先帝棺椁之前。
按着她的身份,新帝登基后,昭告社稷祖宗,谥号为德明宣诚宪恭懿显睿惠皇太后。
这个谥号,也是赵凰歌憎恶眼前这位德安太后的一个原因。
“惠”字,用在谥号中,本是平庸之意,当初德安太后坚持末尾添了一个惠,甚至以死相逼。
可惜,即便她公报私仇,让后世都记得那位皇太后谥号为德惠,可史书并非一个谥号便可盖棺定论的。
尤其是,德惠皇太后,是以皇后之身荣升,死后与先帝阖棺而葬。
逢年过节的祖宗灵前,便是这位德安太后,也是要进香的。
这样的差距,是德安太后心里的伤疤,谁都戳不得碰不得,甚至就连提及,也心口堵得慌。
如今被赵凰歌不留情面的说出来,她的脸色越发难看,沉声道:“那哀家也是你的长辈!”
“那是自然。”
赵凰歌嗤了一声,笑的轻慢:“敢问太后还有何吩咐,若是没有,本宫便先告退了。”
她这会儿倒是有礼貌了,可惜那点礼节,在眼前人讥讽的笑容里,变得微不足道。
太后指着她,恨不能将这小贱人直接拖出去杖毙,却又半句话都说不出口。
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不甘不愿道:“哀家与你势同水火,这辈子也好不了了。但是河阳——”
强硬的手段无用,太后只能打感情牌,她盯着眼前人,带着些鄙薄道:“皇帝待你如何,你是清楚的,别辜负了你皇兄。”
太后软硬兼施,硬的没用,倒是这一句软话,戳到了赵凰歌的心里。
她敛眉,先前的怒火仿佛瞬间散去:“我当然不会辜负他,毕竟是我皇兄呢。”
说到这儿,赵凰歌不知想到了什么,复又抬眼看向眼前人,轻笑道:“不过,其他人就不好说了。”
她知道太后在担心什么,更知道这般连敲带打的目的是什么。
无非是想让她别动不该有的心思,好好儿的当皇室的一把刀,待得皇兄去后,替赵杞年披荆斩棘。
可惜,她们用错了方法。
且不说前世里那些恩恩怨怨,单说如今这些人狼心狗肺,就休想再让她不顾生死的去替他们效力。
今生她可以匡扶社稷,可绝不会再不顾一切。
然而赵凰歌这话,听到太后的耳朵里,就变了味儿:“你这话什么意思?”
第158章 本宫只要自己的东西
太后的目光死死地盯着她,赵凰歌也不解释,只行了一礼,笑的轻慢:“没什么意思。今儿中秋,您别闹不愉快,我不想让皇兄难做。”
若不看在赵显垣的份儿上,她也不必在这儿跟太后说这么多。
她的态度明朗,太后越发的气闷,可惜说不过,又打不得,那火气倒是越发的高涨了。
“哀家累了,你走吧!”
这话里带着火气,赵凰歌倒是浑不在意,甚至还与她行了礼:“告退。”
眼见得赵凰歌当真就这么走了,太后越发觉得自己心里的火气无处发泄。
赵凰歌还未走远,便听得殿内传来噼里啪啦的声响。
那是瓷器摔碎的声音。
她无声嘲讽,甚至还有那么一点点可惜——方才她扫了一眼,内中有一个霁红釉玉壶春瓷瓶,瞧着可谓一绝,就这么被摔了,当真是糟践。
那可是今年官窑烧出来的上等佳品呢。
赵凰歌神情讥讽,脸上笑意一扫而光,留下的皆是冷意。
一旁的宫人见了,原本想要上前的步子,也随着顿了顿。
反倒是赵凰歌瞧见了,站在原地,问她:“有事儿?”
从方才她出来,这宫人就在盯着自己,对方若是面生倒罢了,偏偏赵凰歌熟悉的很。
是皇后身边的双月。
见她询问自己,双月忙的上前,先行了礼,复又恭谨的笑道:“公主,皇后娘娘请您过去呢。”
她的神情里带着怯生生的模样,显然是格外畏惧眼前这位长公主。
赵凰歌倒是没有为难她,闻言漫不经心的应声:“好。”
那会儿她含糊略过,原本以为皇后不会叫她了,不想现下还是着人堵着她。
她纵然有时候态度恶劣,可一般不会为难下人,何苦来哉?
眼见得赵凰歌竟然这么好说话,双月不由得松了一口气,连忙笑着为她引路。
赵凰歌跟在后面慢慢的走着,胃里传来的阵阵绞痛。
饿了一上午,又吹了风,这疼痛便越发的加剧。
她脸色有些泛白,一双秀眉拧着,双月回头看时,就被她的神情吓了一跳,却也不敢多问,只是加快了步伐。
谁不知这位长公主品性恶劣,万一她多嘴多舌了,再被罚可就得不偿失了。
双月的步子快了几分,赵凰歌深吸一口气,抿了抿唇,到底是跟了上去。
她原想着,到了皇后殿内,好歹先吃些东西垫一垫,谁知才到了门口,却又瞧见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不,或者说,一点都不该意外。
“给小姑姑请安。”
赵杞年就在外面站着,看到她过来,顿时上前行礼。
小孩儿脸上满是热情的笑意,可赵凰歌没有错过他眼中的那一点畏缩。
她无声的叹了口气,应声,抬脚打算往里走,却又听得赵杞年道:“母后在忙呢,小姑姑若是不介意,侄儿陪您坐一会儿可好?”
他一面说着,一面试图将赵凰歌引到偏殿去。
赵凰歌打量了一眼旁边的宫人,瞬间了然。
皇后让她过来果然是有目的的,这是打算换一种方式,拉近他们的姑侄“感情”?
她嗤了一声,心中有个小人无声的替皇后鼓掌。
无时无刻不在找机会,皇后真的是好手段。
连她有时候都得感叹一句,皇后对赵杞年的一片心,为了自家儿子将来的位置稳固,还真的是豁得出去,连她都不介意去讨好。
哦不,兴许不是为了他的地位,而是为了,她自己的地位吧。
赵凰歌盯着赵杞年,见他神情里的紧张,到底是应了下来:“好啊。”
赵杞年闻言,亲自替她挑帘将她迎了进去,神情里格外热络:“侄儿仰慕小姑姑许久,终于能与您说话了。”
男孩儿的声音里带着不谙世事的天真,可若是仔细看去,就能瞧出他在刻意模仿。
模仿赵明柔。
但他与赵明柔又是不同的,明柔是一岁多的小姑娘,由她做出来天真烂漫。
而赵杞年,他已经是个七岁多的男孩儿,眼中学了大人的算计,早不是孩子似的明亮。
赵凰歌定定的看他,看的赵杞年不由自主的抓住了衣襟,脸上还撑着笑意:“小姑姑,为何这么看着我?”
这一刻,男孩儿的伪装分崩离析,露出里面的畏惧来。
她突然便叹了口气。
“赵杞年。”
她叫他的名字,看到赵杞年紧张的站直了身子,试图想要露笑容,那表情却比哭还难看:“侄儿,在呢。”
赵凰歌掐着指尖,没怎么用力,就已然泛白。
她在他面前站定,蹲下了身子,与他平视。
男孩儿的眼中,害怕便更深了几分。
前世,赵杞年也时时有这种模样。可那时候,赵凰歌以为赵杞年是对未来害怕,重生后才知道他是对自己害怕。
可他怕什么呢,觉得她一个女子也要夺他的江山?
她伸出手来,难得温情的摸了摸赵杞年的头:“你不必害怕本宫。”
这是她难得与赵杞年和颜悦色,重生之后,她第一次试图放下那些心结,与他好好儿的说一句话。
至少,郑重其事的告诉他。
不必畏惧她,不必防备她。
可是,显然是没有用的。
赵杞年努力的克制着自己的畏惧,冲着她露出一个讨好的笑意:“小姑姑,我,我不怕你啊。”
他到底还是太小了。
换做五年后的赵杞年,他会小狗儿似的蹭到赵凰歌的面前,摇着她的手臂,冲着她撒娇:“小姑姑,我好怕您,您哄哄我好不好?”
换做十年后的赵杞年,他会带着少年人的叛逆,却又委屈巴巴的盯着她,红着眼圈问她:“小姑姑怎么不问问自己,我为什么怕你?还不是你对我太凶了!”
可现在的他,只会这样干巴巴的冲着她笑。
赵凰歌抿唇看他,突然觉得,这样也好。
今生他们从未亲近过,她不必再为他赴汤蹈火,他也不用跟自己虚与委蛇。
所以赵凰歌重新站起身来。
没了她的注视,赵杞年不由自主的松了一口气。
可还不等他这一口气喘匀,就见赵凰歌从桌案上拿起了一个玉质的九连环,问他:“这是你的?”
赵杞年顿时又有些紧张,呐呐的点头:“是,侄儿的。”
赵凰歌摩挲着那九连环,夸赞了一句:“很漂亮。”
这话一出,赵杞年更不知该如何接口了,他讨好的笑,对她说:“小姑姑喜欢,侄儿送你吧?”
他原本以为,这话该是个标准答案了。
可赵凰歌只是打量他。
而后,将九连环塞到他的手中。
触碰到他掌心的时候,赵凰歌明显感觉到他掌心都出了薄汗。
是吓的。
她无声的叹了口气,在赵杞年疑惑的神情里,一字一顿道:“多谢,可本宫从不屑于抢旁人的东西。我,只要自己的。”
说完这话,她抽回了手,转身走了出去。
殿外的回廊下,有宫人侍奉在这里,见她出来,连忙行礼。
赵凰歌摆了摆手,吩咐她道:“替本宫与娘娘道个歉,就说本宫乏了,要回去休息,晚上再见吧。”
她径自走了,宫人也不敢留她。
赵杞年站在原地,甚至没有回头,可他听得真切,听到那人的脚步声渐行渐远。
而他的掌心,还塞着那个九连环。
稍微一动掌心,便叮当作响。
下一刻,殿内便响起一声清脆的声响。
玉石崩碎,四溅开来。
宫人不等进殿,便被这声响吓了一跳,她忙的想要进门,却听得内中有人克制着阴郁,沉声道:“滚出去!”
男孩儿声音清脆,内中带着压制不住的火气,若仔细听来,还有些委屈。
宫人再不敢进门,只在殿外行了礼,由着赵杞年将殿门重重的关上。
也隔绝了外面的亮色。
第159章 梦魇
赵凰歌直接回了栖梧宫。
东皇宫里现下忙碌至极,知晓萧景辰要为晚上的国宴做准备,赵凰歌便没有回去。
说来奇怪,分明她前世今生在栖梧宫里住了这么多年,可骤然回来,却还是生出几分陌生感来。
在东皇宫的这段时日,纵然她起初是带着抗拒的,可后来,却是她人生中从未有过的安宁与祥和的时光。
还有萧景辰。
想到那人,她便不由自主的摩挲着手腕。
那里藏着一串佛珠。
厚重繁复的朝服遮盖了她半个手掌,也将那一串佛珠给掩盖了起来,叫人窥探不得。
唯有她自己知晓。
那佛珠染上了她的温度,带着萧景辰身上残余的佛香,也让她的心渐渐地宁静了下来。
宫人不妨她突然回来,赵凰歌摆了摆手,让人端了吃的过来,自己则是坐在软塌上发呆。
其实方才,她不应该生气的。
分明她对赵杞年是什么样的人早就心知肚明,可却还是克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那会儿的火气,与其说是冲着赵杞年,不如说,更多的是冲着自己。
无人知晓,外表强硬的赵凰歌,心里住着一个怯懦的小姑娘。
她胆小、怕事、心软、柔弱。
她极度的缺爱,极度的渴望爱。
哪怕亲人的一点点善意,都足以让她放下防备,坦诚自我。
即便,对方伤她至深。
锦绣过来请安时,就看到这样的赵凰歌。
她靠坐在榻上,身上的骨头像是被抽去了,露出了柔软的内在。
“公主,您还好么?”
锦绣的声音让她回神,赵凰歌应声坐直了身子,撑着额头道:“没事,有些累了。”
她声音里满是倦怠,锦绣过来给她轻柔的捏肩,却被赵凰歌挡住:“你伤势可好了?”
见她惦念自己,锦绣笑的感动:“多谢公主挂念,侍卫们下手留了情面,奴婢早就无碍了。”
赵凰歌应声,摆手不让她伺候,自己捏着眉心,一面问道:“本宫不在这些时日,可有人不安分?”
这话问的却是绛珠。
那时候她留下这么一颗钉子,原是要看着对方作妖的。只是后来她去了东皇宫,便只让锦绣她们盯着了。
闻言,锦绣摇了摇头,轻声道:“她这几日安分的很,您放心,奴婢盯着呢,若有异常,必然先过来报与您。”
这个赵凰歌倒是不担心,她随意应了,见宫人端来了吃的,稍微吃了一点。
大抵是饿的时间太久,这会儿也并未吃下去多少,不过用了小半碗,便吃不下去了。
锦绣想要再劝,见她脸色有些苍白,担忧道:“公主可是哪里不舒服么,奴婢去请院判过来看看吧?”
赵凰歌漱了口,摇头道:“不必麻烦,本宫有些倦,睡一会儿便好了。”
见她这模样,锦绣只能应声,为她拆了发饰,又将外衣挂好。
服侍她去床上躺着的时候,到底轻声叹息:“不过几日功夫,您怎么就这样瘦了?”
说这话时,锦绣的声音里也带出些泪意来。
从严华寺回来后,公主殿下的身体就没有好转过,原本以为这些时日养着会好一些,谁知她方才替赵凰歌宽衣解带的时候,才发现她的腰肢竟然越发的瘦了。
锦绣的声音里满是心疼,赵凰歌则是轻笑一声,反过来宽慰她:“瘦了不正好,本宫现下瞧着,是不是与书上弱柳扶风的美人儿,格外相像了?”
她话里带着浑不在意的调侃,引得锦绣破涕为笑,又无奈道:“公主怎样都好看,奴婢倒觉得,您先前更好看些,瞧着就让人欢喜。”
不像是现在,瞧着有些可怜劲儿了。
赵凰歌知道她的意思,却故意歪曲:“锦绣竟然如今不喜欢本宫了,本宫心碎了。”
小姑娘话里带着撒娇,锦绣正色回答她:“奴婢这辈子都喜欢您。”
赵凰歌这才心满意足,笑眯眯的摆手道:“这还差不多,本宫要睡了。”
见她脸上的倦怠,锦绣也不多待,应声之后,又轻声道:“奴婢就在外面守着,您有事儿随时喊我。”
眼见得赵凰歌闭目答应,锦绣这才将帐子放了下来。
出门的时候,一面嘱咐宫人:“让人将饭食都温在小厨房,预备公主随时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