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和离之后-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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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时行笑了笑,“他宋奇南倒是爱争那般风头。”
宋氏便也知道,自家老爷并未将选妃的事放在心上,于是不再提入宫参宴的事。
“倒是我们府上,许就要添门喜事了。老爷知道的,三姑娘素来和北乔亲近些。我也是看那姑娘没了娘亲,自幼便喜欢。如今公主应下了,我便与那边嫂嫂提了一声,与北乔房中多添个人。”
“公主应下了?”陆时行关注的点却是在这儿。
“嗯。今儿,也是听公主亲口说的。道多是为北乔好的。”
陆时行便也没说什么,他自己也纳了两房姨娘,就这么一个嫡出的儿子,本娶了公主是不该有这等打算的。可如今,太子被废,贬斥为淮南王;先帝又仙逝,剩一个孤女,与皇权甚远。那便就也无关紧要了。
“那你替北乔好生主持便是。”
宋氏得了许,自与陆时行又端着一盏安神茶来,“老爷用些,便早些歇息吧。”
**
第二日下响的时候,玉昀还在玉檀阁里挑着入宫的头面。方还叫轻音选了只金镶玉的来试试,便听阿翡来说,秦氏带着大姑娘来了。
想来大姑娘头回入宫,玉昀便随手挑了支银累丝的梅花簪子,方下了楼迎客。
今日秦氏一身鸭青的小袄,显得十分清雅。一旁大姑娘却难得穿了身粉嫩的,不过十四五的年岁,衬得人娇羞。瞧着玉昀来时,又微微抿唇笑了笑,才从怀里翻出来两本小字帖来。
“茹若没什么好东西,这还是早前叫兄长寻回来的。听闻公主嫂嫂也喜欢临帖,便就带了过来,与您看看。您别嫌弃才好。”
大姑娘虽是庶出,却也跟着兄长陆其松习书,温文乖巧,玉昀便也喜欢。招呼二人去了暖榻坐下,方听秦氏道明来意。
“母亲今儿一早便叫了大姑娘去,交代后日要入宫的事儿。道是得守着规矩,切不可出头冒进。想来宫中的事情,还是公主知道得多些,我便趁早带她来问问公主。可有什么该要小心的。”
玉昀自将知道的说了一遍,又道,“茹若也不必太过担心,我与母亲都一道去的。你自跟着便好。”说完,又拿出方带在袖口里的那只簪子,便当是回了那字帖的礼了。
陆茹若平素与这房里走得不近,这会儿方觉着,公主嫂嫂的好。“改日进宫的时候,有嫂嫂在前领着,茹若小心学着便好。如此,便也能安心了。”
几人又说了些家常,临近傍晚,玉昀才将二人送走了。
回来暖阁里,玉昀便翻起来大姑娘送的字帖来。也是巧了,大姑娘送的,正是她读书的时候也喜欢的瘦金。玉昀一时来了兴致,便唤阿翡添了一盏新香,又端了笔墨来。
日头已经斜了,夕阳透过花窗洒在暖榻的小案上。玉昀临着便入了神,一时便也忘了时辰。
阿翡一旁候着,自也不敢打扰。轻音便在外堂里,做着手活儿。只等再晚些,便要去小厨房与主儿取晚膳来。
一道影子斜斜入了外堂来。轻音停了手中的活儿,便见驸马一身官袍,已进了屋子。即便知道主儿这两日不大待见人,轻音也起身作了礼数。“二爷回来了。”
“她呢?”
轻音离得近,便就闻见他身上的酒气。“这般日头还没落山,二爷怎就…”
轻音还没完,却扫见他面上的醺意,那声音里,却仍是清醒的。
“我来寻公主,有些话说。”
第6章
人家还是夫妻,轻音也不好偏要拦着,只好将人领去了偏殿。
天色晚了,阿翡担心天寒,正挑了挑炭火,见火苗儿星子烧旺了些,方再往主儿脚边送了送。抬眸的时候,见是陆北乔进来。
没好气儿道,“二爷来做什么?”
罢了又望向陆北乔身后的轻音,“你便也不拦着。”
玉昀听得声响,微微回眸过来,果见陆北乔已是立着门边的。阿翡自幼和她一道儿长大,自多是护着她。
“既是都来了,便请二爷喝盏茶罢。”
阿翡轻哼了声,出了门口去。还是轻音接了活儿,与陆北乔送了盏茶来。
玉昀继续临着帖子,余光扫见陆北乔在暖榻对侧落坐了下来。她手中的笔未停下,慢悠悠地一笔一划写着。
对面的人却开口问道,“你是何时喜欢瘦金的?”
她不作多想,“幼时将将学会写字,皇爷爷便叫人拿着字帖来,问我喜欢哪样儿的。那时便就一眼选了最特别的。这般精细乖张,到底是头回见。后来,便在皇爷爷身边日日练着。却是认得二爷之后,才将原本的忘了,喜欢起了王羲之赵氏之流派。今儿大姑娘送了这字帖来,便就重新操起旧业了。”
陆北乔见其落笔规正,轻盈得当。临着字帖的模样,安然恬静。一双睫羽随着目光微微颤动,唇角微微翘着,心情似很是怡然。
只那两缕鬓角的发丝偶有垂下,他不自觉便想与人理开。一抬手,却唯恐碰触到那副美画,手便止在了小案前,去端自己的茶盏了。
偏堂外,阿翡仍是不平着。见轻音回来,指了指偏堂中陆北乔的影子。
“他都要将那三姑娘娶进门了,你还待他好做什么?”
轻音性子沉稳些,便道,“人家暂且也还是驸马爷,到底是你我管不上的。你且放心罢,主儿心中有数的。”
“我便是怕主儿再心软了。”
轻音忙拉着人,“你小声些。叫他们自个儿说吧。”
阿翡再是不平,也略微放低了声量。“七夕那日,主儿去了,他没去。害得主儿去了火场里寻人。若不是这样,主儿能病下那么久么?他到好,是去宋府上照顾人家三姑娘去了。”
“我本也以为主儿能拎得清些。可人家又借着陛下病逝的时候,待主儿好了些。原都以为等主儿病好了,便是修成正果了。谁知道呢?主儿一病好,人家便急着纳妾呢。”
那些事儿,轻音也再清楚不过。主儿约驸马往往绥安寺放灯河的小信,还是她送去翰林院的。
那阵子驸马在翰林院修书公务繁忙,几近小半月都未曾在若水院里落脚,主儿便想当着七夕的节庆,与人多相处一会儿。可谁知,信说是收到了,七夕那日却没见着人。
又不巧,七夕那日,绥安寺起了场大火。主儿虽未见人,却担心人在里头。迎着那些救火的水,往火场里寻了一遍,好在人是无恙,可出来的时候,身子便就不好了。
轻音想来,自也叹了叹,“主儿这回,许也不会再心软了。”
脚下的炭火烧得咯吱作响,玉昀一时觉着有些太暖了,停下手中的笔,将花窗支开了一道儿小缝儿。冷风窜了进来,深吸一口,很是畅快。
正再持起笔来,却见陆北乔起身去合上了窗户。回来的时候,带着几分冷气,“你病才将好,还是不宜吹风的。”
“二爷喝酒了?”玉昀却闻见他身上酒糜之香,只继续临着字。
“……是。”陆北乔笑得几分怅然。
翰林院放衙的时候,素来有同僚小酌的习惯。可今日也不知是谁,请来了长平侯世子齐靖安。那一副纨绔做派,翰林院里素来不耻,却拿了只精绣的香囊,道是宋家姑娘的东西…
陆北乔自记得七月时的事,二姑娘与萱儿起了争执,正是为了这位世子爷说亲的事。本以为萱儿只是无辜被牵扯其中,可见得那只香囊,他无意摸了摸自己身上的,确有七八分相似。心中一时不快,便多喝了几杯。
他深吸了口气,方再看向对面的人,“你这几日来不多言语,可是在生我的气?”
“二爷言重了。我又哪里在生气?”
陆北乔看这副闲散的样子,确是不像。更像是不在意,是不在意他了。
“你若真的不喜,纳妾的事,我们便再放一放。”
玉昀这方停下笔来,陆北乔眉间锁着,眸光中颤动几许,不似在玩笑。玉昀方用笔尖指了指他腰间的香囊。昨日她在婆母面前说了那些话,夜里他来问安的时候,便已戴上了。
戴着人家的香囊,还编排着将婚事推后。她便问道,“若是三姑娘知道了,该怎么肯呢?”
他却问:“所以,你是不喜的?”
若放作以往,她确不喜三姑娘。且不说和陆北乔的瓜葛,那位姑娘的作态,她也不敢恭维。可如今呢。她喜不喜,也不大重要了。
“二爷喜欢便好了。”
她抿了抿唇角,方垂眸下去继续写字。
“……”陆北乔沉了声息。他自幼与表妹相熟,又听着母亲的意思,对人多加照料。两家走动,表妹总是乖巧,一时跟在他身后,偶尔也作些小玩意儿与他开心。后来去了翰林院,他又尝用人家送来的羹汤,叫同僚见了,便也多会艳羡。
只是分明好事将近,他却了无期盼。来得公主这里,却又被她冷待起来,多有些不大轻快。
玉昀见他面前那茶盏也已空了,人却还留着未打算要走。便干脆将阿翡重新唤了进来。
“作晚膳的海鲜粥可好了?”
阿翡道,“该要好了,唤轻音去小厨房里取便是。”
若水院的饮食,素来都是由小厨房里打点。是宫中跟出来的御厨,出嫁的时候,父皇赏给她的。可陆北乔素来吃不得海鲜,一吃便会全身起疹子。
往日玉昀还盼着人过来一道儿晚膳,便也记不得多久没用过那些海味儿了。
如今这般节气,海水也寒了,正是虾蟹肥美的时候。今儿一早,她便吩咐了下去,想用那道海鲜粥。
“那便快些取来吧。我有些饿了。”她吩咐完,又与阿翡道。“二爷他用不得海鲜,便也不必请他多留在这儿了。许回了西苑,他更自在些。”
阿翡听得这道逐客令,顿觉出了一口气。这便走去陆北乔身旁,笑着请人了,“二爷便请吧。奴婢送您出去。”
陆北乔面上怔了怔,他原也是想来陪她晚膳。她还在病中那阵子,翰林院中公务繁忙,到底耽搁了。便只能夜里归来,再陪她读一读孤本。那时她还偶会问一问,“二爷若得闲些,早些回来陪我用膳可好?”
她是喜欢人陪的,这会儿,却急着叫他走了。
可阿翡已摆出了一副相送的手势,他自也不能再留。只好起身来再望了一眼那边认真写字的人。“那,我便先走了。”
却听她只淡淡“嗯”了一声,并未有再抬眸的意思。烛火下那道侧脸的弧度精致美好,却没了往日的温情。
他不觉已负手去了身后,方压下心口急气,跟着阿翡往外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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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十五,便是进宫去赏冰宴的日子。
玉昀这日一早便起了,光是梳妆便用了整整一个晌午。宴席设在傍晚,下午便也会预备茶会,是以玉昀草草用过些许午膳,换上早早选好的命服,便与宋氏一道儿出了门。
陆府门外,停了四辆马车。两辆出于陆府,另两辆则是对面宋夫人带着姑娘们来了,是预备和宋氏一道儿往宫里去的意思。
宋夫人本姓徐,是原永昌侯嫡亲的孙女。家道中落了,才许给了宋尚书大人。可即便是中落了,却也还有些底气。今日一身命妇服的打扮,大方富贵,头上靛蓝配金玉的锦帽,更是端庄华丽。
玉昀自与宋夫人问候了声,方才看向一旁两位宋姑娘。
二姑娘与四姑娘一道儿与她作了礼数。二姑娘年岁长些,衣衫便也选作了深蓝的颜色,戴着三只累丝牡丹的金簪,更显沉稳。四姑娘则用了水红的袄子,粉色绒花作发饰,侧重活泼秀丽。
两位宋府的姑娘各有不同,陆茹若却是平平打扮。那位二姑娘一眼扫来,便就有些将人看低底意思。陆茹若又是庶出,自往玉昀身旁侧了侧。
玉昀便开口替人说了话,“母亲既要与宋夫人一道儿,那大姑娘便与我一道儿吧。我也好有人说说话。”
“那也好。”宋氏这才叮嘱了声陆茹若,“你且好生陪着公主便是。”
罢了,才见徐氏嘱咐自家姑娘们。“你们也上马车吧,我们这便要走了。”
一行车马从陆府大门缓缓驶开了。车中二姑娘方往前头望了眼。“对面儿那位大姑娘,竟只是那样打扮,也太不将宋妃娘娘看在眼里了。”
四姑娘笑道。“大姑娘只是庶出,姑母许也并未替她作什么打算。到是娘娘喜欢姐姐,母亲才特地为了宴席,给姐姐新作了衣衫。若得三皇子表哥他喜欢,姐姐日后许就是国母了。”
“嘘。”宋菡忙拉了一把人。嘴角却不自觉地上扬了几分。“母亲叮嘱过,今日入宫定得稳重。这些话,你莫再说了。”
玉昀的马车里,左左右右放着些汤婆子。今日只阿翡跟着她入宫,轻音担心她怕寒,出门前便就准备了许多。连着大姑娘一同也觉着有些热了,正解开身上的小氅来。
玉昀见她依旧低低着眉眼,不大爱说话,方劝道,“宋府上本就是宋妃娘娘的外家,宋夫人许早有所打算了,大姑娘不必拿自己与那边二位姑娘比的。”
陆茹若抬眸起来,却是笑了笑。“公主嫂嫂不必劝我,我自也没往那处想的。”她眉眼一弯,很是可人,却抬手摸了摸昨日玉昀给她的梅花簪子。
“昨儿公主嫂嫂给了这个,我便依着这般扮相。不必太打眼了,却也没失了礼数。该是那位二姑娘目光空高罢了。”
听大姑娘话中豁达,玉昀也不必担心了。昨日她那随手选来的簪子,确有几分收敛低调的寓意。许也是她无意中,也不愿见大姑娘入宫。
只因她那位三皇弟,确也不是什么好的归宿…
第7章
皇城的城门楼眼见便就在眼前,迎着冬日寒风,几分巍峨庄严。
入了宫门,便不能再用马车了。安定门前长长两行马车的队伍,是各家命妇候着一一落车。是以行来这处,马车便放缓了下来。
玉昀将将推开车窗,往外看了看,便已有小内侍们过来相迎。
为首的一人笑面盈盈,“大公主殿下,怕是得多等一会儿了。前头车马淤堵,还得些时候。”
她自知道今日来的京中富贵之家,招待停车卸马多有难处,“知道了。多等等也无妨的。”
小内侍笑着应下,又叫人送了些水果茶点来。玉昀方合起小窗,与陆茹若一道儿用了些水果。
陆茹若还是头回见这般的果盘儿,各样儿的新鲜水果切好了,用蜂蜜粘成了三层塔状,是宫中才这般作的。捏起颗葡萄落在嘴里,又点评道,“甜了些,还有些齁。”
“是了。也就模样好看些。”玉昀笑了笑,这宫中玩意儿,只是图个热闹彩头。说着,便也一道儿用了块苹果。
前头陆府的马车里,徐氏也将将接过了果盘来。目光无意间扫见对面马车里的人,顿时没了好心情。
那边长平侯夫人也嗤笑了声,又唤嬷嬷一把合上了车窗。
宋氏瞧见些许不对,便也听闻过七月时候那些传言,“嫂嫂和长平侯夫人…”
徐氏转背来,轻哼了一声,“险些坏了我家姑娘的名声,她倒还毫无愧疚之情。”
徐氏待几个庶女并不看重,可一旦牵扯到嫡女的婚事,那便不同了。为了早前的事情两家闹得不大愉快,是以小半年来,每逢京中宴会,长平侯夫人去的,她便都推了。便就是摆明的,不再交好的意思。
可今日带着两个女儿进宫,却是头等大事。不能推却了。谁知,冤家路窄,又在宫门前撞上。
待下了马车,却见长平侯夫人带着女儿也在旁侧下了车。徐氏也没给多少好脸色,便协着宋氏,要往里头去了。
那边长平侯夫人却先开了口。“宋夫人可慢走些,这是皇宫,别叫您府上的姑娘,又落了什么东西便不好了。”说的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