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医-第7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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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真正的,秘方中的秘方,价值之大,不是之前的几个美容方子可比。
一口气吃不成胖子,起步阶段江慧嘉是要千万谨慎的。
又到府城最有名的盛通镖局请了两位甲等镖师,十月二十五号这日一大早,江慧嘉领着杏仁,会合了章、常两位镖师,在宋熠的“护送”下,到了城西靠内城的位置,摆开了义诊摊子。
城西这一片有几大坊区,居住的大多是家境清贫的平民。
但江慧嘉也并没有很靠近城西去,这也是为安全考虑。
深入城西有一片混乱地带,内中混杂了数不清的大小赌坊、当铺、私窼等处,常有无赖地痞混迹其间,江慧嘉当然是要离这种地方远点,以免无事生非。
她在清阳街与三合街相交的地方摆摊,宋熠不舍地又嘱咐过她一回,并将松风留下,道:“留着给你跑个腿也好,他到底是男孩子,力气足些,许多事情你使唤他比使唤白果更方便。”
江慧嘉就欣然应了,又催他:“快去上学,不然迟到,当心夫子罚你啦!”
宋熠无奈笑道:“我这里关心你,你倒咒我被夫子罚。”
说笑几句,也不好再多逗留,又请两位镖师务必照看好江慧嘉,这才离去。
江慧嘉踌躇满志,坐在摊位后等待前来寻医的病人。
杏仁也很兴奋,时不时要对着江慧嘉叽喳几句,后来江慧嘉摆手拿出医书来看,她才不好再多话。
即便如此,一开始众人也都是兴致高昂的。
可惜设想很美好,现实很残酷。
如此半上午过去,远远站在一边瞧热闹的人倒是很多,可真正走到近前来看病的患者却竟是一个也没有。
直到秋日的太阳渐渐升高,正午时分到来,还没一个患者真正来过。
江慧嘉都有些耐不住了,只吩咐松风道:“去旁边寻个食铺买些饭来罢。”
又问两位镖师:“章镖师与常镖师两位在用餐上不知可有偏好?若是有,不必客气,尽可吩咐松风。”
章、常两位镖师果然没客气,一个道:“我爱吃肉,旁的不拘,有肉便好。”
另一个说:“他肥瘦都可,我偏爱吃肥肉,一点瘦都不要的。”
松风记下了,拿了钱,麻利地就去跑腿。
旁边恰又有个茶水棚子,江慧嘉就领着几人到茶水棚子坐下,一人叫了一碗热茶。
等松风来了,几人就坐在茶水棚子里草草吃过饭。
杏仁收拾了碗筷又叫松风送回那边食铺去,一边愁道:“娘子医术这般好,又是义诊,这可是分文不取呢!怎地竟没一个来看病的?”
江慧嘉也在思考这个问题,她发现她之前确实是想得太简单了。
并不是说免费看诊就一定有人来的,摸约还是她的形象太叫人怀疑,因此竟无人信她。
民众们甚至是连试一试都不愿!
章镖师道:“江娘子这般年轻,又是女大夫,常人不信也是有的。”
另一个常镖师笑道:“说句实话江娘子莫怪,便换做是我……我也不信的。这要单是个小年轻,即便是个十几岁的黄口小子,说不得我也来试一试。女大夫嘛……万一这是个局,诈人的害人的可怎么办?”
这话可真是……直得过分啊!
但他说话虽不中听,却是没有恶意的。
江慧嘉知道人家说的实话,这时候只笑道:“两位说的极对,但这时候,我总不成还要先敲锣打鼓,向世人告知一番我的决心与能力罢?”
说着忽看向章镖师,又道:“章镖师四肢关节可是常常疼痛?下肢冷得慌罢?是积年的风湿?”
章镖师一惊,未料江慧嘉话语一转,竟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他惊道:“江娘子如何知晓?”
又看向常镖师:“老常你说的?”
常镖师顿时推他:“去去!我自来此见到江娘子便与你一处,如何能背着你的面与人说话?你这狗脑子!”
镖局里的人走南闯北,多是江湖武夫,说话粗鲁也不见怪。
章镖师吸气,直惊奇地看向江慧嘉。
江慧嘉微微一笑道:“我方才见章镖师吃饭时露了口舌,舌质淡,舌苔薄而黑。又观你行走之时步伐略有不便,似膝关节屈伸略见难处。由此猜知,章镖师有风寒阻络证。”
第193章 第一个病人
章镖师又惊又疑,他虽然受雇于江慧嘉来做护卫,但其实就他本身而言,他也是不相信江慧嘉在医术上有什么本事的。
他只当这是有钱人家的小娘子钱多了来烧着玩呢。
可这时候江慧嘉的话偏又说到了实在处,章镖师犹豫片刻,终还是问道:“江娘子既看出了我的病症,可有治疗之法?”
心里想:问问又不吃亏,若真是庸医,她开了方子我至多不吃便是。
“当然有法子。”却听江慧嘉道,“或针灸或拔罐,再开方服药,半月可愈。”
章镖师微微张口,江慧嘉说得这样神,他心里反而生起了失望,只觉得这小娘子是在夸大口。
“我这是积年老症候,当年走南诏时落下的病,都有七八年。”章镖师失望道,“此症我也看过不少大夫,断断续续治过,至今都不好。”
话说到这里,虽然没有明着质疑江慧嘉的医术,但这意思却是委婉地表达出来了。
江慧嘉淡淡一笑,老风湿的确不好治,但只要对好症用好药,真要治愈也不难。
当下也不多说其它话,只道:“在这茶摊上也不方便,左右此时无事,章镖师不若与我到前头去,我为章镖师行一遍针如何?”
章镖师虽然怀疑江慧嘉的医术,但他走南闯北,倒也是个爽快人,当下道:“好!便劳烦江娘子试一试了。今日江娘子开义诊,我倒成了第一个病人,哈哈!”
江慧嘉叫杏仁付过茶钱,几人便离了茶摊。
守茶摊的是个背微弓的老婆子,这时却对着江慧嘉几人注目。
那头几人回到义诊摊子上,江慧嘉叫章镖师到一旁长凳上坐下,并卷起裤腿。
茶摊婆子就走前几步,微踮脚尖凝目张望。
江慧嘉先给章镖师把了脉,探他脉象沉且细,再综合之前观察,顿时心里有了底。
风湿也分很多种,章镖师这个应该是慢性风湿性关节炎,证属寒凝关节,营卫不行。如要治疗,应当温经散寒。
治疗风湿的针法也多种多样,有泻法、补法、清法、温法等。
江慧嘉这里要用到的当然是温法,而最适合的应当是取梁门、建门、足三里等穴,用留针温针使患者产生热感,以温中散寒,治疗此症。
可问题是,除去足三里,如梁门、建门等穴都在人的上身,江慧嘉不是不能隔着衣服给人扎针,只是这样做一来效果总有欠缺,二来毕竟太惊世骇俗了。
所以大庭广众下,这套针法是不能用的。
总不成叫章镖师当众脱衣吧?
这里可是古代!
以古人的标准,其实就算是卷个裤腿,再由个女大夫当众扎针,这都已经很伤风化了。
江慧嘉细思片刻,决定为章镖师循经取穴,温经通络。
所谓循经取穴,则是根据寒邪所在部位,选取凝寒明显的一些关键窍穴,用留针温针之法通其经络,以此为对方温经散寒。
江慧嘉心中思绪动念极快,想的很多,可实际上却不过是在瞬息之间。
她的习惯是治疗任何病症之前都要先在心中过一遍治疗之法,不论简繁,都要胸有成竹。
当下取了针,道:“行针时若有温热,便是针法见效了。”
说着手腕一动,便扎下一针到章镖师腿上。
章镖师轻呼一声,竟是第一针下来就有了异样感觉。
江慧嘉行针速度又快,数十呼吸之间就连下十来针,她手弹针尾,指间的韵律使旁观者都只觉目眩神迷。
这不像是医者在行针,倒像是精灵在起舞。
近距离旁观的几人都屏住了呼吸,白果尤其用敬畏又仰慕的神情看着江慧嘉。
半刻钟后,江慧嘉抬手起针。
章镖师忽然长吐一口气,大呼道:“太神奇了!”
他忽地站起身,来回行走踢腿,激动道:“果然似有热气流窜!我腿寒许久,如今天凉更是时时难受,可江娘子这般一行针,这寒气倒像是尽消了!”
激动过了,甚至忍不住吐了粗口:“真他娘的!太舒爽了!”
他这样大动静,顿时惹来不少行人注目。
本来江慧嘉的义诊摊子摆在这里就很显眼了,她又当众给人行针,更是引得行人驻足观看。
哪怕不信她呢,看个热闹也亏不着什么。
江慧嘉笑道:“哪有这般神效,只不过章镖师你久寒成痹,如今乍通经络,因此感觉强烈。单次针灸并不能根治此病,待我再为你开个方子。”
说着坐到桌边,杏仁忙铺纸笔。
江慧嘉开了一个乌头桂枝汤,添减之后,其余药材她这里都有,但少了白蜜。
因道:“有白蜜一味,你单去食杂铺子购买也可,或去药铺,应当也能买到。”
就叫杏仁抓药。
她备的常用药材都被放在一个大箱子里,足有一百多味,被一个个纸包分开包好,上头又都写了药材名字。
因此杏仁虽认不得这许多药,也不识字,但她可以对照药方寻找纸包上的药名,只要字形对得上,她又能看懂小秤,慢吞吞抓个药倒也不难。
江慧嘉这是有意培养她,在她抓药时还给她念了一遍药材名,并提醒她一边抓药一边记忆。
白果很兴奋,对这个差事,她有种近乎虔诚的认真。
周围人看到他们这样当众行事,有好奇的,有意动的。又过片刻,竟是先前那个守茶摊的婆子颤巍巍走过来了。
她声音略哑,走到江慧嘉的诊断桌前,小心又期待地问:“小娘子,在你这里看诊,真不要钱?”
江慧嘉一指旁边的木牌道:“义诊十日,十日之内诊病免费,普通药材也免费提供,贵重药材我这里没有,大娘拿了方子,可另寻药铺购买。”
茶摊婆子有些失望,又有些犹豫。
江慧嘉也不多劝,她虽然在这里做义诊,但并不是她一定要求着病人来找自己治病。
而这茶摊婆子犹豫片刻,也不知是想通了什么,就到诊桌前的凳子上坐下,咬牙道:“那小娘子,我这里不舒坦,你便给我瞧瞧罢!”
说的倒好像她肯让江慧嘉治病,是给了江慧嘉好处似的。
江慧嘉笑了笑,老人家不会说话,不过瞧来没有恶意,倒也没什么好计较的,便伸了手来给茶摊婆子把脉。
这一把脉,心下却是轻“咦”了一声。
第194章 义诊小波折
江慧嘉问:“大娘而今年岁几何?姓名如何?家住哪里?”
一边摊开纸张,按照现代的规矩写病历。
茶摊婆子说道:“婆子我今年五十一。”说着一张满是皱纹的老脸上竟现出几分赧然色。
又略迟疑地报了名字道:“我夫家姓陈,娘家姓孙,人都叫我孙婆子。”
江慧嘉点点头,心中暗道果然。
孙婆子身材矮小,肩背微弓,脸上又皱纹明显,因此瞧来很显老态。便是说她六十几了,应当都无人会疑。
但实际上这婆子也才刚五十出头而已,五十出头的妇人,有那保养得好的,或如四十许,或如三十许。可也有这被岁月早早摧残了颜色的,看起来甚至要比实际年龄还显得老上十几岁!
人与人之间,差距从来如此大。
江慧嘉原来也以为这婆子有六十几了,但这一探脉,才发现对方似有月经不调,这又一问年龄,果然才是五十出头之人。
妇人绝经年龄难定,通常是在四十五到五十五岁之间,当然也有例外,不多赘述。
一般来说,保养好的人要比保养不好的人绝经晚。
孙婆子明显生活贫苦,根本谈不上保养,她到五十出头还未绝经,却是有缘由的。
江慧嘉问:“可是漏血不断?纳食无味?”
孙婆子很羞惭的样子,似乎是觉得这样大年纪还有这样的症状很羞人。
她讷讷道:“小娘子一探都知晓,的确如此……”
说着就眼巴巴地看着江慧嘉,眼睛里放出希望的光。
江慧嘉就叫她伸出舌头来看,又细问了她日常一些其它症状。
末了道:“此为脾不统血证。”说着却是一顿。
孙婆子经过与江慧嘉的一番对话,这时候已经很是相信江慧嘉了,就忙追问:“那小娘……不,那大夫,这个能不能治?”
能治!当然能治!
可虽然能治,这其中却又另有困难。
孙婆子证属脾不统血,若要治疗,应当补脾益气以摄血。
可自来,这补脾益气又补血的东西能便宜吗?
江慧嘉心里有方子,可这其中,单只人参、阿胶两样就极为贵价。
只瞧孙婆子这形容模样,就可猜知她家境如何了。
想了想,江慧嘉又推翻了原先的方子,另开方写道:“党参、黄芪、熟地、当归、艾叶炭、川芎、白芍、地榆、侧柏叶……”
写好剂量,其中党参黄芪配伍替代人参,熟地当归配伍替代阿胶。
这样一来药方的价格就降下来了,而方子里的药材她这里也正好都有。
开好方,仍叫白果抓药。
江慧嘉道:“先服两剂,再来寻我调整单方。”
孙婆子领了药,晕晕乎乎又千恩万谢地走了。仿佛还有点不大敢相信自己竟然真的免费看成了病,更免费拿到了药。
而有了章镖师与孙婆子这两个开端,下午的时候,来寻江慧嘉诊病的病人倒又多了几个。
多是贫民,其中老的有三个,少的有两个,不老不少的有一个,另外还有一个五六岁的小童。
看病这个事儿,对许多贫苦人家而言,就是个奢侈的事!
因此即便人们对江慧嘉多有不信任,可还是有人宁愿冒着被治坏的风险,也要来看这“免费病”。
虽然来人不多,不过对江慧嘉来说,有了开头就是好的。
等到这些病人服药见效,再将她名声传出去,就不愁再被人怀疑了。
一下午忽忽过去,时间倒比上午的时候显得要过得快的多。
下午的病人中,江慧嘉除了给那小童扎针,对其他病人就再没动过针灸,都是直接只开方子。
这也是考虑到如今的社会情况。
针灸的话,医患之间难免要有更多肢体接触。
江慧嘉“抛头露面”来行医,这已经是跟传统作对,要再三不五时地跟男病人来一番“亲密接触”,那还不得被世人的唾沫星子淹死?
就算她医术再高,在没站到某个高度之前,也不能跟时代大流对抗。
另外她也要考虑到宋熠的面子,宋熠如今已经是秀才,以后他还要走得更远。仕途道路上,脸面名声何等重要?
宋熠体谅支持江慧嘉,江慧嘉当然也不能没心没肺只顾自己。
这天回去后,宋熠又问到江慧嘉这一日的义诊情况,江慧嘉只笑说:“一开始当然人少,待明日后日你再看,必定有病人排队来寻我,只怕那时我忙都忙不过来呢!”
轻描淡写,绝口不提上午一个病人都没有的窘状。
宋熠笑道:“忙不过来竟算是好事么?可别累坏了你。”
抱住她亲了亲,心中爱怜自不必说。
结果第二天,江慧嘉预计的病人如潮涌的状况却是半点也没出现,仍然是零零散散小猫三五只。
连上午带下午,这一整天她一共看了九个病人,只能说是比头天稍好。
江慧嘉沉住气,仍八风不动地收了摊子,第三天又照常来摆摊。
府城,千草堂。
千草堂是府城最大医馆,没有之一。
单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