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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3章

荣医-第1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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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春风吹来,柳枝都发了嫩芽,桃树都生了繁花,一眼望去,绿树红花,似翠云蔚霞,轻带波光,在春风中悠悠招摇。
  说不出何等茂盛惬意。
  江慧嘉与素霓郡主走在汴河岸堤上,素霓郡主道:“白乐天说,人间四月尽芳菲,山寺桃花始盛开。但我们汴河边的桃花,到了四月也不凋谢的。”
  江慧嘉道:“北方天气本就比南方要暖得迟些,汴河边上水汽足,早晚寒气也更重,因此桃花也比别处谢得晚。”
  素霓郡主侧过头来:“我与你论诗,你倒与我说这个!”
  江慧嘉抿唇一笑。
  两个人此前从不相识,这时也未曾深交,可如此萍水一相逢,双方竟都隐约生起一种倾盖如故之感。
  时间仍在不停歇地走着。
  皇宫,崇文院大殿中。
  众考生仍在提笔作文,殿内一片安静,清晰可闻的是人们的呼吸声,还有考生们纸上落笔时,那些极轻微的摩擦声。
  殿内气氛其实是紧张的。
  崇文院中的考试虽然是敞开式的,不像贡院里头那一间间号房,逼仄压抑,但贡院中,一个考生一间号舍,其实也并非全无好处。
  封闭的环境既容易使人孤独恐慌,也更容易帮助人静心沉思。
  而此时此刻,在皇帝的注目下,在储君太子与一众高官的视线中,二百多名经过重重考试被精选出来的考生,在此现场作文。以这一场考试,来定科举场上最终成绩!
  其中压力,不是亲身体会的人,或许根本无法想象。
  考生们还在继续写,而点燃在大殿一侧的线香则被烧得越来越短了。
  有些考生将草稿重复了一遍又一遍,有些考生,提着笔却久久无法落笔,还有些考生,额头上冒出了冷汗,忍不住用眼角余光去看别人。
  当然,其中也不乏游刃有余的,姿态闲逸的等等。
  嚓——
  忽然,皇帝从首位宝座上站了起来。
  他起身时,带有隐约刺绣的衣袍从椅座上滑过,引动了轻轻的声响。
  然后他脚步往下。
  他穿的是厚底朝靴,行走时脚步声不重,但是在这安静的大殿中也已经足够了清晰可闻。
  跫、跫、跫……
  昌平皇帝停在了郑锦逸的桌案前。


第354章 殿前对答一波三折
  崇文院大殿中,昌平皇帝在郑锦逸的桌案前微微俯下身。
  他似乎是在查看郑锦逸试卷上面到底写的是些什么。
  郑锦逸便将笔放到一边,双手垂下来,作势要起身行礼。
  皇帝抬手制止了他,对他微微摆手。很快,脚步移开,皇帝转了几步,又停在了宋熠的桌案前。
  宋熠搁下笔,拱手抬至额前,跪坐在原处行了一礼。
  殿试场上的仪制有一部分是仿前朝的,考生们用的是矮桌,作文时席地跪坐,非常古雅。
  皇帝道:“宋鹤轩?”
  他竟主动喊了宋熠的名字!
  这不由得又引得其余考生注目。
  近前不远处的郑锦逸握笔的手不由得紧了紧,悄然侧目过来。
  宋熠低声道:“喏。”
  仍拿回笔,见皇帝再没有什么其它示意,他便提笔蘸墨,仍旧继续写了起来。
  皇帝在宋熠的桌案前驻足,他脸上表情变化很不明显,可他停在宋熠桌案前,却竟迟迟不动脚步。
  有偷偷关注着皇帝的考生看到这一幕,都不由得暗暗吸气。
  殿前的香燃得似乎更快了,皇帝在宋熠桌案前停了许久。
  许久后,他才终于缓缓移开脚步,下到后头,从众考生的桌案前转了一个大圈,又踱步回来。
  忽然,坐在最前方一排的郑锦逸竟突地站起了身。
  皇帝刚从他桌案前走过,郑锦逸就上前跪下道:“皇上,学生交卷。”
  嘶!
  郑锦逸竟主动提前交卷了!
  他手上捧着自己的试卷,呈到了皇帝面前。
  这个举动惊到了殿中不少考生,还有一些共同旁观考试的官员也都纷纷侧目过来。只太子仍旧坐在主位下方的副坐上,目不斜视,仿佛半点也不曾注意到这边的动静。
  郑锦逸手捏着试卷,后颈微微冒汗。他跪在地上,头微仰,目光力持镇定地看向皇帝。
  殿试中提前交卷,这并不能算得上是什么夸张过分的事情。
  自来就有这样的先例,真正富有才华的读书人,有几分恃才傲物,又算得了什么?没有气性,那还能叫做才子么?
  郑锦逸自认为自己是今科会试的会元,提前交卷是应当应份之事。
  皇帝此前竟然在宋熠的桌案前驻足那许久,如果他不主动出击,以提前交卷来博得皇帝额外关注,岂不是就要输宋熠一遭?
  说起来,殿试虽然是由皇帝主持的考试,但皇帝顶多出题主考,阅卷的话,大多数还是要交给其他考官的。
  皇帝不可能每一份试卷都去仔细查看,他至多也只会去看一些他感兴趣的,或者是主考官重推的。
  在这样的情况下,郑锦逸不敢不赌这一把!
  他有信心写出精彩文章,因此他更需要将他的文章直呈给皇帝看到。他不能让宋熠占得先机!
  可是皇帝此时却竟然迟迟不接收这卷子,难道,他要拒绝郑锦逸的提前交卷?
  郑锦逸后背的寒毛一下子都仿佛都要竖起来了。
  “哈哈!”皇帝沉默了片刻,终于哈哈一笑,出了声。
  他向徐德示意,徐德过来,亲自伸出双手,接过了郑锦逸的卷子。
  郑锦逸悄悄吐一口气。
  殿前那支香被烧得越来越短,时间很快就要真正到了!
  流芳亭,汴河岸边。
  日头已近正午,江慧嘉与素霓郡主在这边和岸边游走了一圈回来。
  两人走走谈谈,既赏了春光,又十分投契,不但素霓郡主直呼江慧嘉为慧娘,就连江慧嘉也开始直呼素霓郡主为梦娘。
  素霓郡主闺名秦梦,她生就了这样一副脾气,名字却如此温柔多情,说起来时,她直笑:“我小时不乐意叫这个名字,还常为此与父王吵闹呢!”
  江慧嘉道:“梦娘如今不介意了?”
  “自然是无所谓啦。”素霓郡主微微侧头,走过一株桃树,抬手便折下一枝桃枝,“名字代号而已,有什么好介意的?”
  忽就见那边鸿泰在与一个什么人交谈,双方说了一会儿话,与鸿泰交谈的那人遥遥对着素霓郡主行了一个礼,就转身走了。
  素霓郡主眼前一亮,欣喜道:“必是送消息的人来啦!”
  只见鸿泰快步过来,跪地行礼道:“禀报郡主,皇上点了两篇文章出来,在殿前对答!”
  素霓郡主道:“你起来说话……点的是谁的文章,如何对答的?”
  鸿泰站起来,声音轻盈道:“皇上特点了郑会元的卷子和宝庆府贡生宋熠的卷子。”
  说着,他倒看了看江慧嘉。
  他此前听了素霓郡主与江慧嘉的谈话,因此知道宋熠与江慧嘉的关系。
  素霓郡主催道:“快说!”
  “是。”鸿泰清了清嗓子,灵活地说了起来。
  “郑会元引用东汉郑玄注语:刑不上大夫,不与贤者犯法,其犯法,则在八议轻重,不在刑书……从而引申如今。”
  崇文院大殿上,郑锦逸侃侃而谈:“常有民间说言,王子犯法庶民同罪,然则当真如此?昔年秦用卫鞅,太子犯法,卫鞅曰:法之不行,自上犯之。太子,君嗣也,不可施刑,刑其傅公子虔……”
  他洋洋洒洒,总结而下。
  王子犯法又怎么可能与庶民同罪呢?
  比如卫鞅执法,卫鞅执法何其严苛,他甚至也说“法之不行,自上犯之”,可是即便如此,在真正面对太子犯法的时候,他也还要正视一个问题:太子是君嗣!
  储君代表国体,如果对君嗣施刑,那国家成什么了?
  就算是卫鞅商君,也只能退后一步,选择由太子太傅代刑。
  郑锦逸道:“学生以为,此非是藐视刑法,然则刑有体量,有礼制。正所谓礼在法先,依礼治国,便当如是。”
  又道:“唐孔颖达正义云:刑不上大夫者,制五刑三千之科条,不设大夫犯罪之目也。所以然者,大夫必用有德,若逆设其刑,则是君不知贤也!”
  他昂然用语,顾盼生雄。
  在座殿中,全是“大夫”之流,谁会反对“刑不上大夫”?
  谁又能反对?
  难道有人敢说,太子犯法,也要受刑?
  皇帝看向宋熠,道:“宋鹤轩有何看法?”
  宋熠上前道:“学生不同意郑兄观点。”


第355章 金口钦点谁是状元?
  宋熠决然反对郑锦逸的观点!
  流芳亭旁,鸿泰学说宋熠。
  他并没有亲眼见到宋熠殿前答对究竟是什么样的,但他凭着自己设想中的读书人的语调,如同说书似的说起了宋熠说的话,竟也像模像样,十分有意思。
  “宋郎昂然道:刑不上大夫原出《礼记》,成书于先秦至西汉初年。既说礼,亦说义。司马迁曾言:传曰‘刑不上大夫。’此言士节不可不勉励也!”
  鸿泰摇头晃脑地说着,还踱了个方步,然后手一扬:“……”
  “郡主……”他顿了顿,堆着笑,对素霓郡主打躬道,“这些话小的也是囫囵记了,是个什么意思,却听不懂呢!”
  说着,苦恼又可怜地看向素霓郡主。
  他生得十分俊俏,尤其面皮非常白净。先前素霓郡主还曾指着他对江慧嘉说“人们传言他是我的面首”!
  江慧嘉当时听素霓郡主用那样的语调说话,还以为这个传言是假的呢,可看此时此刻,此人如此姿态,她又有些不确定了。
  莫非真是面首?
  那可真是有意思了。
  就见素霓郡主笑了起来。
  “太史公的意思是,刑不上大夫,其真义应当在于激励士大夫,当存气节以自勉。”素霓郡主解说了一番。
  太史公,也就是司马迁。
  郑锦逸引用先贤言论做论证,宋熠也引用先贤言论做论证。
  鸿泰立时用崇敬的眼神看向素霓郡主。
  素霓郡主显然对这样的眼神十分受用,只道:“你记性甚好,多读些书,总没有坏处的。”
  鸿泰恭敬应是。
  崇文院大殿中,宋熠的姿态其实并不昂然,相反,他心平气和说着话。
  “礼不下庶人,刑不上大夫,庶人与士何曾有分耶?”
  “然则一者受笔墨供应,先贤醍醐,一者蜉蝣市井,倥偬乡野……人非圣贤,孰能生而知之?所知固有所义……”
  流芳亭旁,江慧嘉听着郑锦逸转述宋熠的种种言论,一边在心里给自己翻译了一遍。
  宋熠先说明了,刑不上大夫指的不是说士大夫阶层即便犯法,也不应受刑囚加身,而是说,越是士人就越应该勤加自勉,以身作则,勿忘尊严!
  如此一来,不犯法自然也就不存在用刑的问题。
  刑不上大夫,是礼法给士人阶层强扯的遮羞布,虽然大家都知道这层遮羞布的存在,然而大家难道就能够心安理得的享受这层遮羞布吗?
  当然不是这样!
  接下来,他就开始提到庶人与士大夫之间的区别。
  他又提出了一个问题,那就是人和人之间应该是平等的吗?
  宋熠认为,在先天阶层,人都一样无知,所以是平等的。
  可是到了后天,因为所受教育的不同,所处的位置不同,所能发挥的作用不同,人与人自然就分出了三六九等。
  听到这里,江慧嘉心里其实并不认同。
  但她也知道,宋熠虽然出身寒门,可他所受到的,也毕竟是儒家的教育。儒家首重礼法,一个“礼”字,首先就天然教人懂得了阶层的区别。
  封建社会,士大夫阶层统治世界,依靠的可不就是等级礼法?
  当然不能用现代的思想,来强行要求古代读书人怎么样。
  但宋熠在文章中所提出的核心思想也很有意思,他理论的并不是“刑不上大夫”究竟对还是不对,而是从另一种角度来解析了这句话。
  士大夫为什么高高在上?
  因为他们读了圣贤书,学了圣贤的道理,懂得了治国的方法,掌握了发出声音的条件,所以他们更能为普通老百姓谋求福祉!为天地生民做更多的事情,因此而受人尊敬。
  而正因为如此,所以他们还需要更有气节,更有自尊,更懂廉耻,当然,也还要更加自立、自强、自勉!
  这才是士大夫应该做的!
  而不是说因为有了“刑不上大夫”之类的挡箭牌,就心安理得以为自己高人一等。
  从而肆意腐败,忘却初心,曲解圣意,做出侮辱气节,有害国家百姓的事情。
  这不是真正的“士”,相反是耻辱,是毒瘤,是应该被剔除出“士”的阶层的!
  如此一来,这些真正触犯了刑法的,他们就算不得真正的“士”了,因此,处罚他们,对他们用刑,又是理所当然,不需避忌的。
  听到这里,江慧嘉总算是懂得了宋熠的逻辑。
  实在说起来,他们读书人讲话,又是在殿前对答,难免就有点文绉绉的,江慧嘉虽然不至于听不懂,但听起来吃力是肯定有的。
  这个鸿泰跟说书似的背起了宋熠的殿前言论,他说几句还要停一停,营造一下气氛。
  江慧嘉刚开始听着,还真有点快被绕晕了的感觉。
  但听到后来,她却又觉得很有意思。
  宋熠多腹黑呀!
  他绕来绕去,又是把士大夫们狠狠地夸了又夸,又是忙着给大家戴高帽子。
  等把话说得没人愿意反驳他时,他忽然就给你来了紧急大转折。
  嘿!还想着“刑不上大夫”就能随便犯法了?
  想得美!
  犯法的你还想做“士大夫”?都不是“士”了,不治你治谁?
  所以宋熠学的虽然是儒家,他的思想里其实还真的有那么点法家以法治世的味道。
  只不过这种意味并不明显,被他藏得很深。
  江慧嘉犹在回味宋熠的种种言论,听到后来,只觉得宋熠聪明机警,就算是腹黑狡猾,都腹黑得那样不动声色,简直是……简直是招人爱得不得了!
  当然,她与宋熠是夫妻,眼光上难免有些偏私。
  这却是做不得准的了。
  正听着素霓郡主夸宋熠道:“妙!正当如此!”
  江慧嘉心里美滋滋的。
  忽然那边桥上传来一阵疾飞的马蹄声。
  一骑快马下了桥,转道岸边,就直往流芳亭这边奔来。
  马上的骑士似乎十分激动,还没下马就大声喊道:“殿试结果出来了!皇上当场钦点,宝庆府宋熠为状元!”
  哗!
  片刻,不止是正关注着此事的素霓郡主与江慧嘉,就是满河岸的人都惊动了。
  皇帝竟当殿钦点了状元!
  今科状元,宋熠!
  江慧嘉尚未来得及体会那一瞬间的惊喜,马上骑士又大声喊道:“宋状元当殿做金句,为士者,当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咦?
  江慧嘉糊糊涂涂地想:“这句话似乎耳熟,等等……”


第356章 历史的必然
  通常来说,殿试虽然是皇帝主考,可皇帝也不会当殿钦点状元。
  人们常说“金榜题名”,金榜金榜,科举的最终结果,可不就是要等到榜单揭晓时,看那一个榜么?
  皇帝当殿钦点状元,这样的事情已经有许多届不曾有过了。
  消息传出,半个京城都几乎为之沸腾。
  尤其是宋熠那一句“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他说出了“士”的最高标准,用一句话总结出了读书人最崇高的理想。
  简短二十二个字,包含了至真至诚,至深至广的无上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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