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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长风有归处-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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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弦安将画好的图纸交给梁戍,呵欠连天。
  “去睡吧。”梁戍将他歪斜的衣领整好,“我先看,有不懂的,明早再问。”
  “好。”柳弦安睡眼惺忪,“王爷也早些休息。”
  说完就躺回稻草床上,睡得比昏更快。阿宁对此见怪不怪,手脚麻利地端来一盆水,拧了湿帕替他擦脸擦手,又将人扶起来,捏开下巴,大声叫:“公子漱口!”
  柳弦安梦游一般接过牙具,刷得十分熟练,刷完接着倒,全程不见睁一下眼。
  高林看得羡慕不已,这睡觉的速度,哪怕分一半,或者只分一成给我家常年失眠的王爷也行啊,真是,旱的旱死,涝的涝死。
  梁戍看了差不多大半夜的图纸,直到天明方才合上眼,稍微休息了片刻。等柳弦安睡醒时,整支队伍已经先行出发了,连阿宁也不在,只有骁王殿下守着仍有余烬的火堆,于是他的第一反应就是,难道我又睡成了打雷进贼都不肯醒?
  见他只睁着一双眼睛不说话,梁戍伸手,在他额头上敲了敲:“出来。”
  “本来就在外头。”柳弦安回过神,“其余人呢?”
  “先走了,玄蛟脚程快,追他们不成问题。”梁戍道,“看你睡得实在香甜,不忍打扰,我们晚一些出发也无妨。”
  至于具体有多香甜,身体侧蜷着,呼吸声很细,睫毛垂覆,在眼下投出一道月牙形的影,唇红而润,有些湿,用手指触碰时,像是在摸御花园里小猫的鼻头。
  于是其余所有人便都被骁王殿下赶出了庙。
  柳弦安并没有梦到这一切,他使劲伸了个懒腰,自己爬起来拧了帕子擦脸,又问:“那张图纸——”
  “看懂了。”梁戍说,“先造一批试试。”
  柳弦安点头:“好。”
  “好”完就接着漱口,从容不迫,淡定沉稳,一句多余的废话都没有,衬托得高副将越发没见过世面了——他在早上时,曾瞪着两只惊讶的大眼珠子,差不多重复了十几遍“真看懂假看懂”,以及另外十几遍“这精巧细活王爷怎么能看得懂”,活像个聒噪的傻子,若不是因为军情紧急需要人手,此人现在可能已经被骁王殿下发配去了晋州挖煤。
  一行人昼夜兼程,终于在这一日的薄暮时分,追上了吕象的大部队。
  玄蛟停在山顶一处巨石上。
  梁戍收紧马缰,柳弦安从梦里醒来,稀里糊涂一起往下看。只见在白雾与云环下,一支庞大的队伍正在山间蜿蜒前行,虽然沿途已经见识过了吕象的种种“丰功伟绩”,但这支队伍本身是没有什么问题的,列队整齐,行进速度也并不慢。
  “烂船还有三斤钉,总不能一支军队里,绝大多数都是废物,吕象多少得顾忌到皇上。”高林道,“至于来路我们遇到的那些爪牙,之所以个个吃得肥头大耳,是因为他们十个有九个半都是有靠山有关系的,否则捞不到收军粮的肥差。”
  只是这回命中该绝,被一嘟噜全部拎了出来,好日子也到了头。
  山下,吕象问:“距离三水城还要走多久?”
  “回统领,还得要一个半月。”副官道,“若加快速度——”
  “加什么快速度,现在已经够快了。”吕象擦了把脑门上热出来的汗,“万一我们到三水城了,王爷还没到,那这场仗岂不是要你我亲自去打。所以路要赶,但别赶得太快,明不明白?”
  “是,明白。”副官又试探道,“但眼下还有一桩事,派出去征粮的队伍没回来几支,回来的也没带多少粮食,可要再多派人手,扩大征收范围?”
  “真没收回来,还是假没收回来?”吕象斜眼打量,“怎么,你又有哪个亲戚想谋职位?”
  副官被点破小九九,只能嘿嘿讪笑,吕象平时也不想管他这三两小事,但今天可能是赶路赶乏了,也可能是想到王爷要来,心中烦躁,总之突然就想管一管,于是骂道:“你小子借着这次机会吃了多少,连曲里拐弯的八辈亲戚都要塞进来,竟还没个够?”
  “没有没有,当真没有。”副官慌忙认错,吕象又训斥两句,泻了心中火气,这才准备继续前行,结果却有前哨来报,说路被人给挡了。
  吕象忙问:“可是叛军?”
  “不像。”前哨道,“只有二十余人。”
  “什么混账东西,竟敢阻拦军队。”吕象松了口气,副官却紧张三分,想着该不会是哪里的穷汉被征了粮,所以心中不忿,结队跑来告状了吧!于是自告奋勇,率人前去探究竟。
  柳弦安看着从白雾中疾驰而来的一小支队伍,道:“那似乎不是吕象。”
  梁戍问:“这你也能掐算出来?”
  “没有掐算,是看衣服。”柳弦安解释,“也能看看长相。”
  肥头大耳,油光满面,和那些收军粮的兵痞长得如出一辙,模子都印不出这么齐整。


第39章 
  副官这时也看清了; 挡路的队伍并不是流民,但似乎也不像叛军。山间此刻仍有未散的雨雾,视野极模糊; 于是他只有使劲伸着脖子往前瞅; 活像一只疑惑的王八。
  因为有雨; 所以柳弦安裹了一件白色斗篷,还兜着顶帽子; 将头脸遮住大半,只露出一双眼睛,副官其实是什么都看不清的; 但越看不清; 他就越好奇要看; 那叫一个全神贯注; 居然硬是没留意到马背上还有一人。
  高林也是服了这草包。
  眼见对面的马队越来越近,玄蛟警告性地在原地踱了两步,它本就生得膘肥体壮; 被雨雾沾湿一层之后,越发显得毛色黑亮,堪比化蛟之后坚硬的鳞甲; 一声短嘶,震慑得对面所有马匹齐齐顿住脚步; 焦虑地甩起了尾巴。
  副官猝不及防向前扑去,他赶忙收紧马缰,有些狼狈地胡乱叫骂:“放肆!你们是何处来的——”嘴里的话尚没说完; 身下的马已经又一颠; 先是将他整个人都斜着挂在鞍上,后又因臂力不够; “扑通”滚落在地。
  柳弦安简直诧异极了。
  你连马都不会骑?
  其余兵士赶紧将自家副官扶起来,其中有一个驯马师出身的,看出端倪,哆哆嗦嗦在他耳边提醒,那黑马似乎就是神驹玄蛟。
  “玄什么……”副官还在恼羞成怒中,脑子一时没反应过来,话都说了,才“轰隆隆”一惊,带着发麻的神经战战兢兢抬起头,这回是总算看到了玄蛟上宛若天神的另一个人,顿时膝盖都软了,倒正好方便跪:“骁骁骁……骁王殿下。”
  高林懒得多言,只道:“去叫吕象来。”
  “是。”副官连滚带爬地上了马,没一句多问,一溜烟似地就跑,气都不歇一口。
  吕象还在等消息,突然就见他灰头土脸地跑回来,脸色煞白,浑身一股臭气,竟是被吓得尿了裤子,心里也就猜出拦路队伍的来历,只怒骂一句“没用的废物,尽给我丢脸”,便一脚将副官踢开,自己整理好甲胄,又点了一支亲兵,去迎骁王殿下。
  这时细雨已经停了,柳弦安想将帽子取下来,却被梁戍给扣了回去,还随手将帽檐拉得更低:“睡你的觉,少看些脏东西。”
  “……”
  匆忙赶来的“脏东西”收紧马缰,倒头就拜:“末将参见王爷。”
  “起来吧。”梁戍道,“上马,先说军情。”
  “是。”吕象对此早有准备,他毕竟是世家大族出身,年轻时也自诩为王城一景,仪容姿态和嘴皮子都能拿得出手,至少看起来是不像个草包的。他将打好腹稿的说辞八分假两分真地抛出,真是真在黄望乡这段时间的所作所为,假则是为了掩盖自己的失职。
  不过梁戍也没打算在这种时候与他算账,只问:“吕统领预备怎么打?”
  吕象答:“擒贼先擒王,先攻三水城。”
  梁戍从高林手中接过一个牛皮卷,随手丢给吕象:“传令下去,大军在佛崖改道,改攻青阳城。”
  “是!”吕象接住牛皮卷,打开之后,半天没看明白,“这些木材、牛皮和精兵,全部要在五日内备齐?”
  “有问题?”
  “没有。”
  吕象不知根底,不敢多问,只能硬着头皮接下这活,陪梁戍一路回到军中。
  而驻军在见到骁王殿下之后,士气立刻高涨数倍不止,柳弦安能明显地感知到这一切,若说先前的军队是一块坚硬的铁石,那么现在就是在铁石之外,又裹上了一层滚烫的岩浆,照得整片天空都是红而亮的。
  副官惴惴不安了好几天,见骁王殿下似乎并没有要找自己麻烦的意思,一天到晚只扑在军务上,慢慢也就把心放回了肚子里,自我安慰打仗哪有不收粮的,自己又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犯不着如此疑神疑鬼。
  他甚至还有胆子找到高林,花里胡哨地吹了半天自己的拳拳爱国之心。
  高林极有耐心地听他说完,先是表示了赞同,而后又和颜悦色道:“既如此,那李副官就去帮着伐树吧,正好那头缺人手,也好起个以身作则之用。”言毕,招手叫来两名护卫,不由分说就将人“请”进林子里,自己则到吕象面前,盛赞了一番这种不惧艰苦、任劳任怨的高尚选择。
  吕象面上“嗯嗯啊啊”,心下却是半个字都不信的,看出是高林在故意为难。他其实并不太在乎自己手下那窝草包是去砍树还是挖煤,但却在乎他们为什么会遭骁王府的人针对,被派去砍树挖煤——难不成是听到了什么风声?
  所以特意寻了个机会,去林中找副官。这脏兮兮的累活,是没法干干净净去做的,所以人人都是满身泥,但李副官因为养尊处优惯了,就泥得分外明显,双手磨得虎口出血,腿也伤了,苦不堪言地哭诉央求:“统领救我!”
  吕象问他原委,李副官刚开始还支支吾吾不肯说,扭捏了半天,方才交代自己想要与高副将攀关系,结果没攀成功,反而被派来砍树的丢人事。
  “糊涂。”吕象嘴上骂着,心里却轻松了,估计只是这狗东西马屁没拍对地方,并不是因为别的,于是敷衍地安慰了两句,又说大捷之后,会去皇上面前给他争功,这才把人重新打发回去伐木。
  整支队伍的行进速度很快,因为时时都有人要找梁戍,所以在这段时间,柳弦安一直都是骑自己的马,实在困了,就钻去装粮草的车里躺会儿,出来时经常沾着满脑袋的麦须。
  周围的兵士都笑,他们已经知道了这位就是懒震天下的柳二公子,所以对他的睡觉行为都宽容得很。柳弦安也笑,他喜欢这些朝气蓬勃的年轻人,看起来可比欺辱百姓的兵痞顺眼多了,于是使劲伸了个懒腰,又爬回车夫旁坐着,与大家一起聊天。
  吕象却又不放心了,安插亲信也混进聊天的队伍里,想看看柳弦安是不是在套话。结果亲信就被迫听了一整天的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还有什么不独亲其亲,不独子其子,回去时脑壳都是昏的,半个字没记住,回忆半天,绞尽脑汁憋出一句:“小寡妇有人养。”
  吕象差点气吐血。
  他亲自去听,柳弦安正好在讲,鳏寡孤独皆有所养。
  其实这种文绉绉的说辞,和飘乎乎的大道,将士们也是没几个人能听明白的。但是他们挺喜欢柳弦安说话时的神态和语调,慢悠悠的,又如泉沁凉,安静描述着战乱后的好生活,夜不闭户,百业振兴。
  吕象心想,原来是个书呆子。
  大军很快就压到了青阳城的边缘。
  这一晚,柳弦安又在粮草车里偷懒睡觉,睡到一半觉得好像地震了,于是手虚空一抓,意思意思醒一醒。
  阿宁眼睁睁看着王爷把自家公子扛进了树林,深深叹气,无奈得很。
  怎么每回都是这样,就不能等我先把人叫醒吗。
  梁戍叫:“起床。”
  柳弦安“唔”了一声,起得不是很完全。
  梁戍将他放在地上:“大家都在等你。”
  柳弦安心想,等我做什么,他打了个呵欠,还是不想动。
  梁戍往他脸上弹了一串水珠。
  柳弦安:“阿嚏!”
  他勉强将眼睛睁开一条小缝,看到眼前的人是骁王殿下,于是很给面子地又将缝睁大一些,与他对视。
  梁戍把他的头转向另一边。
  繁星连成一条银河,璀璨闪烁,而在银河之间,无数银白巨鸟正在展翅飞舞,一道一道划过苍穹。柳弦安初时并不觉得奇怪,因为在他的世界里,这种奇景实在是太稀松常见了,没什么好值得惊讶的,但很快就又反应过来,不对啊!
  这回眼睛才算是彻底睁开了,睁得溜圆,和阿宁有一比,他匆匆往前跑了一小截路,想要看得更清楚。
  几十名将士驾着飞翼,正接二连三从一处高崖飞下,在空中随心所欲地盘旋,依靠手中的方向轮,总能落到事先定好的圆心点。柳弦安高兴道:“不是明晚才会试飞吗?”问完又很自我怀疑,难道我又睡了一天一夜?
  “等不及要让你看看。”梁戍道,“比我们预想得要更好,此战定会大捷。”
  柳弦安眼睛一眨不眨,看着天空中的哑鹫。
  过了一会,梁戍问:“怎么半天不吭声,在想什么?”
  柳弦安跃跃欲试:“我也想穿飞翼。”
  梁戍拉起他的手:“走。”
  咦?柳弦安小跑跟上他的脚步,急急忙忙地解释:“我是说在战后。”
  “为何要等到战后?”梁戍带着他一起上马,“这是你造出来的,自然什么时候想飞都可以。”
  “但王爷还要率军作战。”柳弦安用衣袖挡住风,“这几天应该多……咳咳咳。”喝了一肚子的凉气。
  梁戍笑着用披风兜住他:“好了,别再说话。”
  柳弦安使劲扒拉出两只眼睛来。
  因为是试飞,这一晚又没有合适的风向,所以大家所选的山崖不算险,玄蛟一路疾驰,很快就到了顶峰。
  柳弦安让一名将士帮忙穿好风翼,一扭一扭挪到悬崖边,眼睛一闭就要往下跳。
  “唉唉唉等会儿等会儿!”现场的人都吓了一大跳。
  梁戍眼疾手快,一把将人拎回来,头疼:“你这积极寻死的毛病什么时候才能改?”
  柳弦安没懂:“什么寻死,图纸是我画的,自然知道该怎么用。”
  “知道也不行。”梁戍将风翼拆松,自己从身后圈住他,“我带着你。”
  柳二公子立刻揣起手,那也可以吧。
  不用自己出力,挺好。


第40章 
  先前在白鹤山庄的时候; 柳弦安其实就动过造风翼的心思,还很迫不及待,于是他立刻就兴致勃勃地提起笔列计划; 从绘制图形开始; 到要准备哪些材料; 再到需要多少工匠帮忙,事无巨细; 写满了整整十八张纸——他那时想造的风翼,可比哑鹫要豪华许多,机关精巧程度堪比一座能移动的华美宫殿; 所以准备事项也多到离谱; 写着写着; 成功把自己给写累了。
  一累; 就觉得算了,没有必要。
  反正在三千世界里想飞随时都能飞,那为什么非得在现实生活中也做一个出来; 这不是没事找事闲得慌吗?于是柳二公子潇洒地把稿纸往火盆里一丢,卷起被子,继续舒舒服服地去睡觉了; 顺便在梦中与日月同游。
  而现在,他忽然发现二者还是有一些区别的; 在现实生活中的飞行,无法驾着白鹤,也不能踩着风云; 双脚踏在坚硬稳固的岩石上; 腰间环着一双有力的臂膀,风吹得脸颊有些凉; 后背却暖和极了,柳弦安已经迫不及待要将自己融入万千星河之中,所以忍不住又往前一挪。
  碎石被带得滚下高崖,旁边几名来帮忙的小兵看得腿直软,不懂这位懒蛋公子哪里来的这么大胆,怎么连稍微的犹豫都没有?他们齐刷刷站成一排,目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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