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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长风有归处-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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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夫人拍了他一巴掌:“胡闹,头疼怎么不同你爹说?王爷又不是大夫,怎么能替你医病。”
  柳弦安坐起来一些,本来是想解释的,但是一想到解释时,就又要将脑海中那个广博折叠的世界重新打开,再用普通人能理解的方式加以描述,立刻就觉得好累啊,实在是太累了,完全没有必要,于是重新躺回去,敷衍:“嗯。”
  柳夫人问:“王爷是如何替你医病的?”
  柳弦安答:“让我说了许多话。”
  这种疗法,是个正常人听了都会觉得匪夷所思,柳夫人就更加不会相信了,认定儿子又是懒得说话在胡扯。柳弦安也不辩解,他本来就是在偷懒嘛,所以只扯过毯子将脑袋一罩,理直气壮装睡,这一招他小时候经常搬出来,现在也依旧好用,柳夫人又气又笑:“都几岁的人了,若让你爹看到,又要挨打。”
  柳二公子心想,那我就更要去王城了。
  柳夫人苦口劝了半天,也没能将儿子劝动,反而听他说了一堆三五不着调的混账话,也是心累。还欲再多言几句,阿宁却小声提醒:“夫人,王爷来了。”
  梁戍从院门外跨进来。柳夫人起身行礼,又看了眼依旧躺着的祖宗,更胸闷了,就这礼数,如何能去得王城?
  她索性亲自向王爷提出,希望能将儿子留在白鹤山庄,为了能让这一切显得更加合理,还强行给他找了个活,只道是自己的大儿子那头缺人手,所以得派小儿子去帮忙。
  梁戍还未发表意见,柳弦安一听先开始头疼,无他,主要还是因为大哥实在是太严肃了,连笑都极为罕见,往那儿一站,好似一尊佛爷大雕像,满心满脸以拯救天下苍生为己任。梁戍觉得柳弦安随时随地都有可能成仙,但在大琰其余百姓眼中,白鹤山庄的仙实打实该是柳弦澈,大家都对他极为尊敬崇拜,最离谱的传闻,是说大公子摸过的椅子都能治病。
  柳弦安从小到大,挨了大哥不少手板,虽然生死可以看淡,但打还是少吃几顿比较好。幸好梁戍也不准备将他留在这里随便与谁成个亲,便寻了个“一见如故”的牵强借口,硬是将人讨到了自己手中。
  柳夫人苦恼至极,回到住处,对着自家相公,差不多叹出了半年分量的气,这……天差地别两个人,从脾气秉性到处事态度,就没有一样能相契合的,怎么突然就“如故”了,哪里来的“故”,哪门子的“故”?
  柳拂书也无计可施。
  高兴的只有柳弦安,阿宁也挺高兴,倒不是高兴能出去玩,而是因为他觉得自家公子待在山庄中时,人人都把他当成好吃懒做的米虫,虽然也多有疼爱照顾,但那并不是真正的公子啊!相反,在同王爷在一起时,虽然累了些,但公子始终在以医者的身份发着光,大家也是发自内心地在尊敬他、依靠他,这样才对嘛。
  柳弦安却不大赞成这种看法,他觉得哪里的“我”都是真正的“我”,于是摸摸小厮的脑袋瓜,又悉心教导了一番有用之用与无用之用。阿宁一边“嗯嗯呀呀”地敷衍着,一边趴在车窗,惬意吹着外头的风。
  骁王殿下派人新买的这架马车,可真大啊。
  大得柳二公子既可以横着躺,也可以竖着躺,有时候王爷也会进来一起躺,阿宁在这种时候就会跑出去坐到马夫旁,一起驾会儿车。
  然后小厮就发现,好像距离白鹤城越远,自己驾车的时间就越长,频率就越高。
  柳弦安问:“阿畅那头怎么样了?”
  “云悠尚且没有找上门,不过我们已经把消息放了出去,对于他们而言,阿畅目前是唯一一个流落在外的、白鹤山庄的大夫,就像是狼群眼中的肥肉,没理由被放过。”梁戍道,“一有动静,阿月会尽快将消息回传。”
  柳弦安点了点头,最近虽已入秋,但天气还是热的,尤其是白天,晒得人越发昏沉嗜睡,没说两句话,就开始打盹。
  梁戍拈起一枚凉果,想了想,还是自己含了,屈指敲他:“闲来无事,不准备重新搭一搭你那个世界?”
  柳弦安耍赖偷懒:“头疼。”
  “头疼我便唤你出来。”梁戍道,“否则若一直锁着不去碰,将那些白胡子老头饿死了——”话说到这里,他又觉得饿死了也挺省心,算喜事,于是换了种比喻,“将那些白胡子老头都锁疯了,开始到处乱窜,我没法帮你去抓他们。”所以还是趁早规整,分批按次塞进琼楼玉宇里供着比较好。
  柳弦安勉强坐起来一些,想了没一会儿,就开始皱眉。梁戍便与他坐得更近,身上檀木熏香沉而馥郁,与安神药有着差不多的功效:“不急,慢慢来。”
  声音传入柳二公子的耳中,他在另一重世界里也就恍恍惚惚地看到了骁王殿下。
  提着他那把很长的剑,正靠在一座华美的宫殿前,不耐烦地指挥诸位上古先贤们整齐列队,不允许任何一个人乱跑,举目望去,四方四正,简直比大漠里的军队还要更整齐。
  柳弦安万分震惊地想,这可真是太厉害了啊!


第35章 
  三千世界里的一草一木; 皆是由世界主人亲自挑选栽种,而同理,世界的客人; 自然也必须得到主人的允许与邀请; 方能踏入。现在骁王殿下既然来了; 就说明在柳二公子的内心深处,其实也存在这么一个“长剑在手; 万军莫敢不从”的无敌大将军形象,不仅能统领全大琰的军队,也能统领四万八千岁的诸位先贤。
  在广袤无边的精神领域里; 柳弦安坐在一只白鹤上; 慢悠悠地自由穿梭。被推翻重建的世界依旧是杂乱无章的; 他觉得自己未来可能需要很长一段时间; 方能一一悟透天道,将这里变回井然有序的乐土。不过头已经不像刚被救出山洞时那么痛了,或许是因为弥漫在四野间的檀木香气很好闻; 又或许因为是提着剑的骁王殿下看起来万分安全可靠,所以能让自己在最放松的状态下,慢慢思考世界与本我。
  然后思考着; 思考着,再慢慢睡着。
  没办法; 精神太放松了嘛。
  柳弦安脑袋直直往前一点,梁戍眼疾手快,伸手拎住他的后领。柳二公子处变不惊; 在梦中腾着云; 整个身体一飘,找了处软和地方继续睡; 连眼睛都没睁一下。
  而这也是梁戍此生第一次被人投怀送抱,他单手虚揽住对方的腰,眉头微皱,一时竟像是将那场荒诞春梦又搬进了现实中,还顺道唤醒许多被遗忘的细节,美人含辞未吐气若幽兰,花心有人捻,晕晕如娇靥。
  他发现自己的确是要比二姐卑鄙许多的。二姐喜欢美人,是喜欢纯粹地欣赏,只摆在后宫便已满足至极,而自己的见色起意,却裹挟着万般不可言的红尘欲念。
  梁戍将人放到床上,起身离开马车。
  没一会儿,柳弦安也双眼惺忪地跟了出来。主要是因为他睡着睡着,旷野间的檀木熏香味突然就淡了,费劲着急地醒来一看,马车里果然只剩了自己一个,于是稀里糊涂地就钻到外面找人,谁知先是一个不小心撞到了头,紧接着又是第二个不小心,一脚踩空向前扑去。
  “公子!”阿宁吓得赶紧冲过去接,自然是不可能接到的,但柳弦安也没被摔,梁戍在空中一把将他提了起来,稳稳当当架在了玄蛟背上。
  “梦游了?”
  “没有。”
  柳弦安刚才本来就处在半梦半醒间,跌倒时还当自己依旧在骑鹤腾云,并无丝毫慌乱。现在被放回马背上,也没觉得多庆幸,脑子依旧维持着懵懵懂懂的状态,打个呵欠,半天方才补了一句:“没有梦游,我是专门出来找王爷的。”
  梁戍嘴角一扬:“为何要找我?”
  “就醒了。”柳弦安牛头不对马嘴地应付回答,明显又是懒得思考,梁戍便也没有再催他,只放慢了马的速度。山林里的秋景实在是美,斜阳乔木,雁卷孤云,红叶流淌了满溪。
  柳弦安的注意力也慢慢被林间景色吸引了,他打算往自己的精神世界里也移植一片差不多的秋林,于是时不时就扭头看看两侧。过了一会儿,又问:“王爷喜欢红叶吗?”
  梁戍答:“喜欢。”
  柳弦安心想,那我就给你也种一片。
  或者大方一点,干脆种个满山。
  梁戍看他此时精神奕奕,像是彻底睡醒了,方才问道:“那些白胡子老头有没有再烦你?”
  柳弦安先是纠正了一下,他们都是我的朋友,而且并不全是老头,还是有很多香兰美人的,然后就又想起了刚刚的梦,便回过头:“这次王爷也在。”
  梁戍不动声色:“也在论道?”
  这话听着真的好鬼扯,连他自己都不信。
  柳弦安果然摇头,他的表情绷着笑:“不,王爷在帮我维持秩序。”
  梁戍敲了敲他的脑袋:“放肆,谁准你拉本王去干活的?”
  柳弦安敷衍地“嗯嗯呀呀”,心里却想,反正我以后不说,你也不会知道。
  他将身体转回去,继续闭着眼睛惬意吹风。梁戍也一笑,山间此时满是浆果落地后散出的甜香,他却更喜欢对方衣领间的味道,是极淡的草药与竹叶混合出的气息,沁润心脾。
  高林挤在车夫旁的位置,揣起手看着两人,表情慈祥,好似一位欣慰的老母亲,王爷与柳二公子的关系,如今真是越来越好了。
  阿宁也是同样的想法,因为先前他还能偷懒在公子身旁躺会儿,现在已经差不多一天到晚只能坐在马车外,要躺就去另一架马车上躺。他也曾经好奇,自家公子整天同王爷待在一起,到底在做些什么,于是大逆不道地偷偷掀过两次车帘——
  第一次,公子在睡觉,王爷也在睡觉。
  第二次,公子在睡觉,王爷在看他睡觉。
  反正总逃不脱睡觉。
  公子睡觉不稀奇,稀奇的是王爷竟然也愿意陪着睡,这与传闻中可太不一样了。阿宁便问高副将,在西北时是什么样的情形?
  “西北啊。”高林嘴里叼着一根草叶,“若没有战事,只待在月牙城的骁王府中,倒也不算忙,不过王爷是闲不住的性子,顶多睡上一天,就会没事找……不是,就会去关心一下边境贸易,或者干脆带兵去大漠里打狼。”
  对的,传闻里也是这么说的。
  那为什么王爷在同我家公子在一起时,会变得如此安静沉稳?
  高林其实也没想明白这件事。
  阿宁分析:“会不会是王爷听懂了公子的三千大道?”
  高林提出另一种假设:“也有可能是中邪了。”
  而后者的可能性明显还要更大一些。
  毕竟比起三千大道,自家王爷肯定更愿意给人三千刀。
  阿宁:“……”
  不可能的吧!
  一行人又走了十余日,这天午后,队伍在树下休息。柳弦安懒懒打着盹,阿宁靠在旁吃着黄澄澄的野果,膝上摊开一本医书,有不懂的地方就夹一张书签,准备攒多了,等会儿一起问公子。护卫们与这主仆二人都很熟了,便打趣:“可真像一幅画。”
  梁戍并没有驳斥这个说法,确实像画,倒是与美不美关系不大,而是画中人相互依靠的那份恬淡悠远着实珍贵,适合看客静静欣赏,只是还没静多久,山道上就由马蹄声卷起了一片滚滚烟尘。
  众人都循声望去,柳弦安也睁开了眼睛,阿宁合上医书站起来:“好像是官府的人。”
  “吁——”骏马脚力上佳,没多久就疾驰至眼前,马背上的人几乎是翻滚跪地,“王爷。”
  “是你?”梁戍道,“起来吧。”
  此人名叫华平野,曾是西北大营的一名先锋官,后来因为腿脚受伤,被调至翠裘城为官,年前娶媳妇,还托人往月牙城里带了满满一车的酒与喜糖。
  “阿平。”高林扶着他站稳,“慢着点,出了什么事?”
  华平野气喘道:“王爷,高梁山一带出了反贼。”
  啊?阿宁震惊万分地看向自家公子,怎么这太平岁月还能有反贼?
  柳弦安拍拍他的肩膀,你我太平,白鹤城太平,不代表全天下都太平,没听前阵子高副将还在说白河水患的事?哪怕只是冲毁了一亩农田,对于农田的主人来说,这个年头也绝对称不上太平。
  更何况洪水泛滥,遭殃的又岂止一户农庄,一亩农田。
  高梁山反贼的消息,和骁王殿下即将抵达翠裘城的消息,华平野差不多是同时收到的,于是他立刻昼夜不停地亲自赶来。根据密报所书,高梁山的反贼头目名叫黄望乡,小黄庄人士,三四十岁正当壮年,因为家中田地皆被冲毁,父母妻儿也死于滔天洪水当中,眼看没了生路,才拉了一批同样苦命的兄弟上高梁山称王。
  这种反贼,听着令人恨不起来,但谋反到底是重罪,地方驻军本该在刚有苗头时,就派兵镇压,现在能任黄望乡发展得如此蓬勃,要么是驻军失职,要么是驻军故意不想管。
  故意不管,任其发展,就能以此为借口,向朝廷讨要更多的银子。左右不就是一个庄稼汉带着一群吃不饱肚子的流民吗,能折腾出多大的风浪,或者再退一万步讲,就算当真折腾出风浪了,朝廷也会从别处调兵,轮不到自己多操心,趁机捞足了才是正经事。
  像这种蠹虫,梁戍与高林见得实在太多,华平野也懂当中的套路,他不方便多言,只道:“倘若得知王爷来了翠裘城,他们应当会收敛一些。”
  梁戍将密函递给柳弦安:“回马车,先随我去一趟翠裘城,路上若是得闲,就看看黄望乡的活动轨迹。”
  华平野这才注意到树下还站着两个人,看了两眼,小声问高副将:“这位就是传闻中的柳二公子?”
  高林诧异,行啊你,一眼就能看出来?
  华平野道:“这并不难。”毕竟前阵子全天下都在传公主要嫁柳二公子,而能长成此等样貌的人,实在不多。
  他又继续猜测:“王爷此番是要将柳二公子请回王城,好与公主相会?”
  梁戍回头冷冷一瞥。
  华平野打了个寒颤,识趣闭嘴。
  柳弦安坐在马车里,将密函细细看了一遍。可能是为了掩盖地方驻军的故意纵容,黄望乡在信中简直被描述成了一位会蛊惑人心的无敌巨妖,身长九尺,一呼百应,洋洋洒洒好几页,没有半个字是有用的。
  连阿宁都看不下去了,抱怨道:“这些人怎么这么废呀!同样是率军,连王爷的一根头发都比不上,我都能做得比他们更好。”
  “你与王爷想要天下安稳,他们却巴不得小乱不断。”柳弦安道,“目的不同,手段与结果自然也就不同,倒不代表谁更聪明,谁更愚笨。”
  他将信纸整齐叠好,又装回了信封中。阿宁继续问:“既然有流民,那肯定需要药材,我们要提前备一些吗?”
  “怕是已经不好买了。”柳弦安想了想,“罢,你先去同高副将商量一下。”
  阿宁答应一声,弯腰钻出马车。片刻后,车帘又一晃,却是梁戍坐了进来。
  “如何?”
  “不如不看。”
  梁戍一笑:“我也这么想,你就当是看个热闹,瞧瞧世人为了满足私欲,能无耻荒诞到何种程度。”
  柳弦安将密函还回去:“不过黄望乡能在短期内聚集起大批人马,肯定还是有几分过人之处的,王爷要多加留心。”
  “这倒不必。”梁戍看着他,不着调地冒出一句,“反正伤了也有人替我医。”


第36章 
  翠裘城地势偏高; 即便白河泛滥,大部分良田仍能得以保全,算是整条流域最安全的城池之一; 但偏偏就是这份安全; 又给华平野与城中百姓带去了许多新的麻烦。
  马车在路上行了几日; 遇见的流民越来越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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