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爱小说网 > 都市电子书 > 长风有归处 >

第24章

长风有归处-第24章

小说: 长风有归处 字数: 每页3500字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梁戍伸手捏住他的后颈:“本王似乎并没有同意。”
  柳弦安缩着一躲:“那王爷就继续不同意。”反正我已经单方面同意了。
  这可能也是柳二公子独一份的本事,毕竟在三千大道中,他也一直是这么与人交往的,看中了就给人家安排一处居所,并没有逐一征求过诸位上古先贤本人的意见。
  所以理直气壮得很。
  梁戍笑着摇头,觉得柳弦安实在有趣,他身上杂糅了太多特质,与大琰其余六千九百八十七万三千五百人都不相同,独一份的超脱,独一份的痴傻,独一份的纯稚,独一份的聪明,以及世无其二的长相,哪怕正偷懒蹲在一盏破烂如闹鬼的红灯笼下,也能被照得眸光潋滟,似仙下凡。
  远山花田已谢,的确算憾事一件,毕竟美人就当站在盈盈花盛处。
  在这一点上,骁王殿下倒是难得有了天潢贵胄、世家子弟的风雅觉悟。
  城南虽无风景,不过梁戍依旧耐心听柳弦安讲了半天梦中的九层白塔,直到整座城都睡着了,方才结伴而回。水榭的客房是很小很小的,床也不大,不过铺得软而舒服,熏香的味道也淡。屋外,秋风吹得竹林沙沙,像一曲轻柔的安眠曲,安抚着将军被千百场战役浇灌出的紧绷神经。
  梦中冲天的血雾散去了,化为一片纯净的雪,忽而又冰消春来,梁戍独自在一座开满花的小岛上走着,穿过小径,穿过深林,忽然听到一阵如流水潺潺的琴音,他循声而去,就见一位白衣公子正坐在溪边,赤裸的双足浸在水中,膝上放着一把古朴的琴。
  ……
  梁戍是在一片口干舌燥中醒来的,他看着床顶雕花,心跳得极快,过了许久方才回到现世。虽已忘了梦中人的脸,却清晰记得对方喉结处那颗芝麻大小的痣,随着喘息上下滚动,妖而红艳,映得肤色越发如雪。也记得那双手,被自己蛮横地握在掌心,脆弱好似琉璃,也没有多少温度,低下头时,双唇战栗,像在触碰一片冰雪。
  这场春梦的荒谬程度,堪比大漠狼族的首领穿女装在阵前起舞。梁戍用这个毫无美感的惊悚比喻,强行结束了床帐幻境间的暧昧旖旎,他起身用凉水擦了把脸,推门走出客房。
  此时刚到卯时,只有仆役和有早课的弟子们起床。水榭没有单独的厨房,昨日临时新增的仆役,也被柳弦安全部打发走了,所以依旧很是寂静。好巧不巧,竹林下的矮桌上,还当真放着一把琴,梁戍被灼了灼眼,想出门走走,身后的房门却“吱呀”一声开了。
  “王爷。”
  梁戍顿了一下,转过身。
  柳弦安起床起得匆忙,依旧穿着寝衣,只在外头罩了件单薄外衫,一头墨发随意用发带束在脑后,眼尾还带着困倦未消一缕红,打着呵欠说:“我听到外头有动静。”
  梁戍将视线从他雪白的衣襟处挪开:“睡不着,出去走走。”
  “那王爷稍等片刻。”柳弦安道,“我换身衣服。”
  说这话时,他困得眼睛都没怎么睁开,回房时膝盖发软,还险些撞了头,打开衣柜顺手找了件衣服,正要胡乱套上,手腕却被人握住了。
  “时间还早,再去睡会儿。”梁戍道,“我就在院中坐坐。”
  柳弦安便又回到了床上,他是真的没有睡醒,刚才也不知是哪门神仙来相助,才能听到隔壁细微的开门声,稀里糊涂梦游般跑出去。
  梁戍并没有立刻离开,他四下打量,这处居所和他的主人一样,简单得近乎俭朴,旧的柜子,旧的桌椅,床看着也有了年份,只有地上铺着的毯子又新又软又厚实,一寸便价格不菲——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谁让柳二公子时不时就会原地睡着。
  床帐被风吹起一个角,梁戍抬眼,睡仙的睡相着实算不上仙。但这其实是他故意练出来的,因为儿时看书,贤者大多浪荡随性,所以小柳公子就故意睡得歪七扭八,拼命让自己浪荡,一路浪到了现在,被子就没囫囵盖好过一回。
  此时也一样,梦中那只浸在水中的脚,在现实中要更加白皙精致,脚腕处缠绕一根挂着金扣的红绳,是柳夫人担心儿子疯话说太多,万一哪天真疯了,所以特意去庙里求来的系魂绳。柳庄主原本对此嗤之以鼻,结果被指着鼻子一通骂,只许你从阎王手里抢人,就不许我从小鬼手里抢魂?
  所以依旧从小系到了大。有没有捆住魂不好说,但捆骁王殿下是一捆一个准。他转身离开卧房,实在不懂自己这究竟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春情欲念,简直莫名其妙,怎么只在水榭睡了一晚,便来势汹汹四处漏风,莫非当真有点血脉传承,骨子里的病同二姐一样,见到美人就要当场发作?
  之所以在宫中不见症状,八成还是因为美人不够美。
  骁王殿下就这么站在院中,自己给自己诊完了这场疑难杂症。
  天渐渐亮了。
  阿宁吩咐仆役将桌子抬到院中,忙着布早饭,而柳弦安此时也伸着懒腰再度睡醒,他并不知晓自己已经以不可描述的姿态去别人梦中走了一遭,所以依旧坦然得很,洗漱过后便往梁戍身边一坐,兴致勃勃为这唯一的朋友介绍起特色小吃来。
  梁戍却是半个字都没听进去,前几天他一直在强迫对方说话,说得嗓音染上沙哑,此时又带着软绵绵的地方尾音,简直与梦中那场荒唐情事扣得越发严丝合缝,何为天理昭彰,报应不爽,梁戍头皮发麻,将一碗小馄饨推到他面前:“吃吧。”
  柳弦安应了一声,用调羹慢慢拨弄,他从小吃饭的速度就不快,在大桌上数了几回米粒,被亲爹与兄长轮番教育后,干脆餐餐都躲回水榭里吃。这晌又不饿,就越发细嚼慢咽,一粒花苞形状的馄饨被他咬了三口还没完,倒是将自己的唇色烫得越发红润。
  梁戍错开视线,尽量让自己不再胡思乱想,皱眉道:“外头似乎很吵。”
  “嗯,今天是初五,有新一批的药材要卸。”柳弦安解释,“得忙整整一天,以往我爹若是想起来,就会跑来赶我去帮忙。”
  不过这回应该不会了,因为骁王殿下在,所以可以随心所欲不干活。
  于是他发自内心、非常高兴地对着他笑。
  梁戍“啪”一声放下筷子:“去看看。”
  柳弦安一愣:“啊?”
  梁戍起身离开水榭。
  柳弦安还没吃两口,于是阿宁拿起两个小包子,匆匆陪着他一起跑。
  主仆两人心里都纳闷得很,卸药材有什么可看的,还如此积极,一路走得头都不回。
  阿宁小声:“公子,我们是不是得向骁王殿下解释一下,并不是什么珍贵罕见的药材,就是些常见的桔梗防风金银花?”
  柳弦安疑惑:“就算是珍贵的药材,王爷难道就会感兴趣了吗?”
  也不应该啊,所以这到底是在跑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3=
  小柳梦小梁:不穿衣服。
  小梁梦小柳:口口口口。


第32章 
  卸药材的工人也没料到; 这粗活竟然还能引得骁王殿下亲自来看,一时惶恐得很。柳夫人也在现场,她穿着粗布罩衣; 头发上蒙了一块布; 脸也遮得见眼不见鼻; 手中拿着厚厚一摞登记簿,正在忙着清点药包数量。
  “娘。”柳弦安上前; “怎么是你在做这些事,篱叔呢?”
  “在,我没让他们过来; 想自己看看。”柳夫人见梁戍也在往这边走; 便将面罩都除去; 整理好衣着上前行礼。她的手上有不少细小的血口; 看着像是新被药材枯枝划伤,梁戍道:“柳夫人辛苦。”
  柳弦安纳闷:“什么药材,怎么会生有这么多利刺?”
  柳夫人放低声音:“这事说来话长; 或许需要你爹出面,这里灰尘大,你就别凑热闹了; 去陪骁王殿下到别处走走。”
  柳弦安看了眼梁戍,梁戍会意:“柳夫人; 这批药有什么问题?”
  王爷既然亲自开了口,柳夫人唯有叹了口气,答道:“倒也算不上大问题。”
  正说着话; 不远处的工人们一个没抬稳; 又将一大包药材滚落在地。麻袋被摔出裂口,从里面“哗啦啦”撒出许多黑色干果。柳弦安上前捡起一把; 是解毒清火常用到的黑乌野枣,但极脏,也没挑拣干净,里面差不多掺了两成黄土,三成枣刺枯枝,再有一成正常损耗,剩下能用的怕是连一半都不到。
  也难怪这里人人都是满手的刺伤。柳弦安问:“这批货是表兄亲自采购回来的?”
  柳夫人本不愿提这茬,但眼见王爷也在等着听下文,便只好简略地说了原委。
  柳弦安有位与他年纪差不多的表兄,名叫方锦元,自幼被寄养在白鹤山庄柳夫人处,跟随柳家弟子一道习文练武学医术——没学出什么大的成就,坐诊看病不太够格,所以柳夫人便让他负责一些药材的采买。先前倒是还好,就是最近几回的黑乌野枣,总出同样的问题。
  “这只是头两批,不过估计后头的也是一样,好不到哪里去。你表兄还在清江城待着,等他同最后一批货一起回来后,我再去细问。”
  外头又源源不断地推进来七八辆小车,都需要检查,柳夫人继续去忙,梁戍也从地上捡起一把干瘪的黑乌野枣,在手中搓了搓:“你表兄干的?”
  “我同他并不熟。”柳弦安道,“不过黑乌野枣的时价再贵,也算普通药,贵不过珍稀药材,表兄应当不至于在这里动手脚,否则既坏了名声,又没有多少好处,得不偿失。”
  梁戍将东西丢回去:“我不懂药材。”
  柳弦安便继续解释给他听。黑乌野枣没法由人工培植,多生长在大琰南部潮湿的山岭中,一场雨后就能疯长,果实繁茂,所以算不得稀有。贵只贵在了人力上,采摘它需要费大工夫。
  “清江城距离白鹤城很近,算是黑乌野枣的大产区,每年此时,官府都会组织乡民进山采摘,晒干后卖给四方药商。”柳弦安道,“我平日里也不关心这类事,不过倘若别人购得的药材也是如此,那大概是地方官府在搞鬼。”
  梁戍好笑:“你倒是护短,自家表兄没事,却一口咬定是朝廷委派官员的问题。”
  又有几包黑乌野枣被划开,比先前那包更不如,当中还有没晒干的、发霉的,引得一大包都不能再用,只能焚烧丢弃。柳夫人看得心急上火,连牙都疼了,然而更上火的事情还在后头,一个下人远远跑来,上气不接下气地禀道:“表少爷回来了,只回来了他一个,说是其余人都被清江城的官府给扣下了。”
  柳夫人大惊:“啊?”
  众人一起去往前厅,方锦元正在那里提着壶喝茶,看起来颇有些狼狈,嘴唇发干,像是连脸都没洗。柳夫人心疼又埋怨:“你向来是个脾气稳重的,怎么会同官府起冲突?”
  方锦元这老实人一旦生开了气,也了不得,脖子上青筋都暴起来,梗着脑袋道:“那姓张的欺人太甚,开始时推说是百姓私下往药材里掺假,结果阿畅不信,半夜跑去偷看,什么百姓,就是他们官府自己干的。”
  去清江城收黑乌野枣的药坊不止一家,没人愿意吃这亏,也没人愿意当出头的椽子,便私下鼓捣方锦元去说,想着白鹤山庄家大业大,又沐有皇恩,地方官总得给些面子,方锦元就当真去了,结果没曾想对方实在气人,百般抵赖不阴不阳,反倒训斥药商不知好歹,不知百姓之苦,后来干脆以“寻衅滋事”的罪名,将白鹤山庄的人给扣下了。
  方锦元继续道:“姨母,我当真没说什么过火的话,阿畅也是好声好气,都没奢望他们不掺,至少掺点将来好往外挑拣的吧?枯枝败叶就得了,锅底子的煤灰也要掺,也不知他们都是从哪里刮下来的。”
  梁戍问:“既然这种药材供不应求,要靠抢购,官府为何不涨价,却要掺假?”
  “倘若一下涨个两倍三倍,被上头乃至朝廷知晓,难免要治他个囤货居奇之罪,倒不如像现在这样,就算将来出事,也能推说是百姓短视所为,将他自己洗个干净。”方锦元转过身,见梁戍眼生,便问表弟,“这位兄台是你的朋友?”
  柳弦安点头,是的,是我的朋友。
  柳夫人低斥:“快同骁王殿下行礼。”
  骁王殿下?方锦元当场受惊,赶忙将袖子放下来,梁戍制止:“方公子不必多礼,继续说清江城的事,若本王没记错,那里的地方官应当叫张广河?”
  “正是他。”方锦元道,“年前刚上任,口口声声说要廉洁奉公,每日里还装模作样搭个棚子听取民意,背地里却大肆坏着清江城药材的名声,过两年一道调令,他倒是能拍拍屁股升官,不必再管烂摊子。”
  柳夫人又问:“那张大人扣了咱们的人与货,只放你回来,可有说要如何解决?”
  “说了。”方锦元提起这茬,就更气不打一处来,“说要让姨父亲自去领人。他就是想找茬敲打我们,好让其余药材商都看看,就连白鹤山庄也奈何不得他,将来自然不会再有谁闹事。”
  按理来说,连皇上都要给白鹤山庄几分面子,一个地方官员总不至于如此嚣张,但问题就出在皇上的这份面子给得实在太过内隐,一没有赏赐二没有嘉奖,连牌匾都是十几年前先帝提的。好不容易能有一场与公主的亲事,还被梁昱态度坚决地给否了,沸沸扬扬闹得全国皆知,再后来梁戍虽说到了白鹤城,却也没人知道他意欲何为,加上只在城中待了半天就走人,种种相加,也难免会被天下揣测,白鹤山庄的圣宠早已不似当年。
  于是正在满山庄乱逛的程素月就接到了一项新的活,陪着方锦元一起,去清江城捞人。
  张广河可能这辈子做梦也没想过,自己还能有亲眼见到九龙令牌的一天,当场就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哆哆嗦嗦泣不成声。其实他这贪污事业才刚开始,并没有捞得多少钱,也罪不至死,但、但那可是骁王殿下啊,自己这头还能留?干脆撞死得了。
  于是起身就去撞柱,结果被程素月一脚踹了回去,哭得越发歇斯底里。
  方锦元也是头一回见到这场面,连带着对表弟也肃然起敬,回到白鹤山庄后的第一件事,就是亲自给他送去了两包好茶,一包点心。
  柳弦安冲泡一壶:“王爷尝尝?”
  梁戍此时已经差不多忘了那场荒诞的梦——强行忘的,他接过茶盏:“我昨日听柳夫人说,你表哥这回带的帮手,叫刘恒畅的,人很精明,医术不错,又有些功夫。”
  柳弦安摇头:“我不认识,这山庄里有许多人,我都从来没有见过。”
  梁戍道:“我已经差人去找他了。”
  柳弦安不解:“为何要找他?”
  梁戍放下茶盏:“猜猜看。”
  柳弦安趴在桌上犯懒,我不猜,我累了。反正肯定不是为了查案,清江府的事还不够格由王爷亲自审,也不是为了看诊,阿畅医术虽然可能还行,但也没行到能越过自己的亲爹,来替王爷看诊的份。
  梁戍道:“倘若他当真机灵,我想用他引出绑你的那两个人。”
  “嗯?”柳弦安坐直,“凤小金?”
  梁戍点头。
  柳弦安想了想,那两名绑匪此行北上,就是为了寻找神医治病,用阿畅去当诱饵,确实对症。他推测:“所以王爷是想利用这次收购药材出问题的事,把罪责也分给阿畅一半,将他驱逐出白鹤山庄,好令凤小金与云悠主动现身?”
  “是。”梁戍道,“那日你说曾替凤小金诊过脉,他顶多还能再活三年。”
  “差不多。”柳弦安回忆,“身体虚耗太多,加之还有毒素侵扰,他确实需要及早就医。不过那两个人都凶残极了,阿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你可能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