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我不往-第7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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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她偏偏要说:“哥哥,这是咱们的,可期的,安稳的将来。”只要,他们谁都别犯糊涂。
音音鼻间是山间松林特有的清冽,音音觉得有点像哥哥身上的味道,泛着凉意的清冽,好闻极了。远离陆子期靠近带来的压迫感,反而让她自如地一点点记着他身上的味道,她想,这样就很好,于是她也这么说了:
“哥哥,这样哪里不好呢?”
远离颠倒是非,走最清晰最明了的坦途,哪里不好呢。
她听到陆子期犹如松风一样清冽的声音,他说:
“音音,你从来没问过我——”
他顿了顿,慢慢道:“可有心悦之人。”
这一刻,陆子期不闪不避看过来,眼睛很亮。
在这一切很好中,她考虑了所有,可是不考虑——人的心。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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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8章 “心悦?我不知何为心悦,很重要吗?”
“音音; 你从来没问过我——”
陆子期顿了顿,慢慢道:“可有心悦之人。”
山间寂静,好像万物都在静待; 都在陪着这个如玉一样俊美的青年,等一个回答。
好像过了许久,又好像只是短短一瞬,这个美得犹如山间精灵一样的女孩蹙了蹙眉头; 慢慢道:“心悦?我不知何为心悦,很重要吗?”
她上前,仰头望着怔愣的俊美青年人,真诚道:“哥哥待我最好了,最疼我,哥哥听我的; 不要心动; 不要心悦。”
青年挺拔高大,玉山一样傲然而立,仰头的少女娇小柔弱; 蒲柳一样似要攀附方才可生。
可这一刻; 玉山却似要倾倒崩裂; 而蒲柳却兀自柔韧,似乎可历沧海桑田。
女孩的声音很轻巧; 她说:“哥哥相信我; 这一点都不重要。”
山间风动,云雾轻绕,吹动少女的发; 吹动她漆黑的斗篷; 吹动她内中碧色柔软的衣衫; 她的眸子又美又亮,可以打动一切,蛊惑一切。
她望过来的眼睛是那样依恋而温柔,可偏偏说的话,却那样凉薄,如刀。
似乎心真的在汩汩冒血,不然何以公子的面容一寸寸苍白,面白如纸。
可他依然静静看着她,明明疼不可遏,却无法转目。
他的音音真的很乖,她歪头的样子都透着乖,她问:“哥哥,相信我呀!”
乖得让人心碎。
陆子期看着她,突然轻轻笑了,笑得自嘲。他抬头去看天上高高的月,去看山林一望无际的黑,然后看定谢念音。
啪一声,是不知哪里风吹落了山果,惊飞了栖息的山鸟。突然的动静,让二人站立这处显得愈发静了。
音音用撒娇的口气,轻声劝道:“哥哥,权势和安全才重要,我可不想给三夫人翻盘的机会。”她既回来,就要彻底把谢家三房这对爱侣锤进土里。这才到哪儿,无论是她和哥哥,还是殷家和太子,他们都行在一条看似鲜花着锦,实则烈火烹油杀机四伏的路上,如何站稳脚跟,才是眼下最要紧的事儿。
她的哥哥不是有青云志?那就这样稳稳走下去,音音喊哥哥,她说:“十年,最多十五年,我相信哥哥必主内阁。”她哥哥缺的只是时间和机会。而无论是时间,还是等待机会,首先就要保障——安全。
黑暗中,陆子期淡淡笑了一声:“呵,十年。”
三十四岁大权在握的首辅大人,到时候想要什么没有,音音觉得哪里不好了,呵什么呵,她的哥哥呀,比世人都聪明,比世人都明白。
“一切均有代价,没有人能什么都要。”音音的声音愈发轻了,她就从来都不贪心。
陆子期转身,风吹动他的衣袍,他的声音很静,他问:“音音,小时候你喜欢花灯,喜欢好吃的点心,喜欢亮晶晶的一切,后来你喜欢练字,喜欢一日日耍鞭子怕被拘束,喜欢每一件有特点的器物,身旁人都以为你最是不安规矩好动,可哥哥知道,你喜欢安稳。”
斗篷中的音音轻轻一颤。
“旁人都以为你胆大,其实你最胆小。”说到这里望着茫茫黑暗隐隐山间的陆子期眉眼都温柔了,他只是没想到,他的音音,这样胆小,真是让他恨得——,却又怜惜得心都疼了。
没关系,在临城他就已为她谋划过一世安稳,如今不过是换了地方。她,怕。可他,什么都不怕。
陆子期轻声问:“哥哥也没好好问过你,如今,如今你喜欢什么呢?”
好一会儿,音音才开了口,同样安静的声音:“坏人这样多,我不喜欢他们踩在我头上。”
“嗯,”陆子期没有转身,“哥哥知道了。”
他说:“至于青礼伯世子——”
音音打断他的话:“哥哥,世子中正平和,该是能相与之人,哥哥不妨多接触一下,说不定就会觉得他还不错。”
陆子期冷笑一声:“音音倒是还没说,世子比我,如何?”
音音一手紧紧攥着斗篷,一手死死握着,颤得厉害,她垂着头,让自己稳稳站着,闭了闭眼,又睁开,慢慢道:“我说过了。”
陆子期一向纵容她,这次却难得不饶她,看着她的目光不带情绪,面上却带出一丝浅笑:“音音没有说清。”
他一字一句问:“比我,如何?”
音音望着眼前人,松开了咬紧的唇,断然开口:“他——”
“是沈伯言!”陆子期突兀打断,略低的声音里难得透出了人前从未有过的怒气。
他抬手按了按音音单薄的肩膀,平息了陡然激烈的心跳,一字一句道:“音音,我们之间没有‘他’。”
他努力把声音放缓:“你可以称青礼侯世子,也可以呼沈伯言,但是没有——他。”
陆子期拿开了落在音音肩头的手,帮她仔细收紧了斗篷,重新细细系好斗篷带子,伸手把她的兜帽抬起,护住她的发,稳稳为她戴上。
这才俯身看着她兜帽内的眼睛,低声道:“你的答案,我不想听。”
陆子期又紧了紧她的斗篷,“音音,乖一些。”
“你要的富贵安稳,我会给你。”
“在那之前,你只要乖一些。”
他按住音音肩膀,慢慢把她转向来时的路,探身在她身后耳侧:“到那日,你可以试着,心动。”
隔着斗篷,他离音音更近,几乎就像贴在音音耳边一样,声音更轻,话说得更慢:“就像那日,在假山石洞内——”
身下这人浑身一颤,腿都要软了。
陆子期稳稳扶住,待她平静,才放了手,退开。
夜风又起。
淡声道:“已经很晚了,去吧。”
话落,渊虹出现。
音音攥着斗篷,没有回头,跟着渊虹朝着山寺处去了。
明明一样的路,大约是天更晚了的关系,音音总觉得比来时还难走,走得跌跌撞撞。
眼看前方就到了亮处,音音说等一等。渊虹就等一等,音音从袖中摸出帕子。
回到厢房,孙嬷嬷打量了一圈,欲言又止,最后什么都没说,只嘱咐音音快些睡下吧。
橘墨重新打湿帕子给小姐擦手脸,突然惊道:“小姐,你的手心?”
音音皮极娇嫩,此时白皙柔软的手心摊开,都是血痕。
“哦,”音音看了一眼,“路上太黑,吓的。”
橘墨心疼极了,仔细擦过,拿出药箱,抹了药膏,嘴里叨叨:“小姐自己不疼吗?”她家小姐可是最怕疼了,结果这次不是她发现,小姐甚至吭都没吭一声。
“你没走过这样黑的山路,太怕了,就不怕疼了。”音音解释。
一直到吹灯睡下,只余隔窗一盏小小灯烛,没月亮的晚上,借一点光。
橘墨看着床上小姐侧身躺着,把脸埋入胳膊,不知在想什么,她更加小心问:“小姐,哭过了?”她看出来了。
音音淡淡道:“吓得手都掐破了,还能不哭?”
橘墨借着微光盯着小姐,总觉得小姐特别不对劲。
“别看了,你是怕山里妖怪变成你家小姐吗。”这样说着,音音就翻过身去,不给橘墨打量。
“可是小姐,你难过了。”
“难过?”音音侧身,脸依然埋在胳膊离,声音听起来闷闷的,“我不难过呀。”她有什么好难过的,一回来就给封了嘉怡公主,小舅舅如今是赫赫威名的镇北大将军,如今别说别人,就是谢家那一窝子人都要看她脸色,早晚给她抓住这位谢三夫人的猫腻。
她有什么好难过的。她这样的都得难过,那旁人还要不要活了。
“净胡说,我一点都不难过。”依然是闷闷的声音。
听着房外阵阵山风,音音喃喃道:“我不难过,我只是同旁的千金一样,到了年纪,难免伤春悲秋,为赋新词强作愁罢了。”
“过去这阵子,就好了。”
音音很确定,时间会带走一切。
山边,山风阵阵,吹开了云,露出了月。
青衫公子还在那里站着,此时他能看清她回去的路,只是路上空荡荡的,早已没了人。
甲三道:“公子,无事。”他看着小姐入了山寺厢房。
陆子期嗯了一声,收回了目光,转身下山。
甲三不远不近跟着。
甲三是练出来的本事,走惯夜路的人。他也知道自家公子本事,在别人眼里这影影绰绰的夜路,只怕在公子眼里,该是清明如白日。
公子不用眼看,公子用心看。哪个弯哪块石,是凹是凸,来时公子看过一遍,就能记得清清楚楚。
初次见识,他们这些训练出来的暗卫都暗暗惊叹,如今甲三已是见怪不怪了。少话的甲六——如今已是渊虹了,对此说过一句:“得亏公子不干这行。”不然,有个这样厉害的人作同行,他们就更不好出头了。
夜静无事,甲三这样想着,可突然,公子却滑了脚。等到甲三上前的时候,公子已借着横出的松枝稳住了身形,甲三鼻尖一动:“公子,受伤了?”他闻到了血腥味。
腕部被枯硬的松树和锋利的尖石狠狠划出纵横伤口,此时正汩汩冒着血,顺着陆子期垂下的手,汇在指尖,慢慢滴下。
唤醒的是曾经匕首滑过手臂的感觉,他应过音音的,再也不那样了。
想到这里,陆子期要掏帕子,这才想起已给了音音,想到她,又酸又涩,陆子期回首,看向山寺方向。
他长长呼出一口闷气,抬手撕裂中衣袖子,随意裹住了手腕,淡声道:“没事,走吧。”
一直到骑上马,陆子期才放任一直压抑的痛楚蔓延开来。
他抿唇。
策马完全融入黑暗中。
第109章 赵家红英青梅竹马生变
从永福寺回来; 音音懒怠动,倒是把青儿叫来又听了她两次琴,这是音音听过的最好的琴。音音斜倚靠枕; 看着眼前这个眉目楚楚的姑娘,总是怯生生的样子,柔弱堪怜。
只当她一碰到琴,她整个人好像都变了。
才十六岁; 就已弹山就是山,弹水就是水了。就这样弹下去,再过十年,她该成为一个何等厉害的琴人。
音音闭眼,仿佛置身山林之中,有风; 可惜没有月亮; 青儿这次带来的山林,落了细雨。
余音袅袅,琴声停了。
离开琴的青儿; 又变回了那个怯生生的姑娘; 总是小心翼翼的。
音音让橘墨送她出去。
握着赏赐的玉佩; 青儿抱着琴,跟在橘墨后头。
橘墨知道小姐喜欢这位姑娘; 故而一直送到二门处; 当着二门处等着的人道:“青儿姑娘,小姐这玉可是从宫里讨来的。”
闻言所有人都惊看青儿,青儿更是惶恐至极。她不过浮萍之身; 鄙贱之人; 怎配公主如此青目!
“姑娘好好戴着; 这样的玉佩,陛下曾赏过一个弹筝的娘子。”
“难道是上官大娘?!”二门处一个婆子失声惊问。
见橘墨笑嘻嘻点头,其他人看着青儿,直接石化。而青儿只觉全身发麻,更是动弹不得。
上官大娘是大历有名的古筝圣手,陛下赐菊花佩,声明得菊花佩的乐人不可用刑,尤不可伤其双手。
“姑娘何不自己看看?”橘墨瞧着青儿傻愣愣的样子,提醒道。
青儿把琴交给来接的人,慢慢展开右手,左手小心托着,看到掌心玉佩上雕菊花,下有皇家敕令。
怯怯的青儿攥紧玉佩,微微发颤。
其余诸人皆面面相觑。
橘墨笑吟吟道:“公主吩咐好生照料青儿姑娘,你们可别看青儿姑娘好性子,就拿腔作势欺负人,给我们公主知道了——”
其他人俱都道不敢,那位最是拿腔作势的婆子,如今看青儿得了青礼伯世子看重不说,又得嘉仪公主如此看重,只恨不得捧着奉承,哪里还有那些不中听的话。
橘墨见状,对青儿一眨眼,对她一人道:“我家小姐跟我说过,你是个了不得的人呢!小姐还说呀,终有一天我们这些人全都被忘记,只有你会被记住。”说到这里橘墨睁大了眼,问青儿:
“你懂吗?”
青儿颤着身子,摇头。
橘墨见状,放心了,原来小姐眼中很了不得的人也不懂,太好了,她也不懂。橘墨挥了挥手,开开心心回去找小姐了。
落下青儿站在原地:了。。。。。了不起?
她的眼睛慢慢湿了,握紧了手中玉佩,接过琴坐进了小轿。
打小娘就说她是赔钱货,恨她怎么就不是男孩。那时候他们家里还住着大房子有大院子,做着大买卖,爹爹还有两房姨娘。后来爹爹赌钱,做生意也给人骗了去,赔了大房子大院子,卖了姨娘,再后来遇到了荒年,把她也卖了。
青儿的泪落在了碧绿色衣袖上,让那绿更浓了,浓得好像也会哭,要淌下来。
她手中握着玉佩,好像握着她的命,她唯一可以抓住的命运。
轿子起了,往外头去了,青儿想,要是早先看上她的不是世子就好了,要是公主先看上她,公主一定会把她赎出来的,带在身边,那样就好了。
清音院中音音好长一段日子都懒得动弹,此时听到来人回信,却噌一下坐了起来!
她一边换外出衣裳,一边问:“这会儿,赵家小姐如何?”
“执意与蒋公子退婚。”
“那就退呀!”蒋廷宇吃他们赵家的喝他们赵家的,如今还住在他们赵家宅子里呢,怎么还退不了货!
“赵老爷不同意,说赵小姐就是太任性。”
音音胸口起伏。
“蒋公子也不同意。”
“走,咱们去瞧瞧他哪来这么大脸不同意!”
—— —— ——
赵家厅堂上,赵老爷这些日子被赵红英这个闺女缠得头都大了,也不知道女儿怎么就跟中了邪一样非要解除婚约。他真是好的歹的,轻的重的,跟女儿一遍遍分说,是也劝了,也哄了,也吓唬了,可这个女儿就是油盐不进,快把他给气死了。
天热,厅上供着冰,可赵老爷还是气得呼呼冒汗。旁边姨娘一手端着去火茶,一手摇着团扇给老爷扇着,也是愁眉不展。
“实在没法子——”这位姨娘咬了咬牙:“找个庵子舍几两银子,让苍苍有个去处就是了!”
曾经临城有名的琵琶娘子后来成了赵老爷的五姨娘,进了赵家十几年,周身是保养得宜的温柔姣好,此时似是再也撑不住,话带出了泣声。
果然赵老爷直瞪眼:“孩子不过就是不懂事,也没做出什么事儿,说什么送去庵子里,给人听去还以为咱们赵家女儿怎么着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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