赎碎-第4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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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年不见,她?好像又老了很多很多。眼里面没有了光,头发?随意扎着,有一缕还?没扎上?,发?质也粗糙,毛毛躁躁的。
也比之?前见到她?的时候更瘦了。
“坐吧。”应晚随意地抬了抬下巴。
应碎看了一下沙发?,没坐。
应晚冷冷笑了一声,“怎么?现?在过上?好日子了,嫌弃了?”
应碎没有反驳她?。搬了一张椅子坐下。
“给你的钱全花完了?”应碎问?她?。
“全花完了。”
“为什么不去找个工作?”
“坐过牢的人,谁敢招?”
应碎只是淡淡瞥了她?一眼,并不认同。
她?知道,要想找一个工作还?是可?以找到的,只不过就是应晚之?前的那份工作好,她?心高气傲,哪里躬得下身子去干脏活累活。
“做那些违法?的事情后悔吗?”应碎问?。
“后悔什么?”应晚的腿屈在沙发?上?,“我不过就是被人陷害了,不然谁能知道我做的事情?”
应碎觉得可?笑,应晚是作茧自缚,这么久了都?没能真的意识到自己的错。
“不过,有件事还?是后悔的。”应晚上?下瞧了瞧应碎,“早知道,我以前就好好对你了,哪知道你能混得这么好?”
“你这智商应该是继承了你爸,他脑子就好。”应晚混浊的眼像是透过应碎在看过去,又补充了一句,“模样也有几分?像他。”
“可?惜了,打?死不听劝,偏要去干消防,说?什么这是他的职责信仰。却没想过我跟着他会吃多少苦。”
应碎敛下了眉眼,语气淡淡地开口,“或许,你们在一起的话,爸也不舍得让你吃苦的。”
应晚一怔。
她?不自在地把脚放下,嘴里面胡乱嘟囔,“不可?能,跟他在一起肯定要吃很多苦。怀孕结婚,他又不能经常回?家,工资也就那点死工资,肯定会吃苦。”
应碎眼里划过淡淡的讽笑。其?实应晚都?清楚,不过就是不肯承认。
第77章
应晚继续念叨着; 似乎已经很久没人听她说话了,“我当初是真的不想生你?的,谁知道医生说; 我的情况要是这胎堕了,估计下一次就?难了,也会影响我的身体。还……”
应晚还想继续说下去,应碎打断了她; “这些话,你?很多年之前就已经跟我说过了; 没必要再重?复一遍。”
应碎说这话的时候情绪平淡,也不觉得内心有太多的怨念和?憎恨。
大概是因为; 人在不停地长大; 一些不太好的情绪也会自己慢慢消化。
反反复复得到和?失去之后; 她反而有一种看清楚一切的释然。糟糕的事情不该浪费生命去体味。她曾经也羡慕过别?人; 愤懑于自己母亲的无?情; 但是有什么用?一切都要继续下去,事实就?是事实,没有办法改变。
而她应碎本身存在的意?义; 也绝对不是应晚能够赋予的; 所以除了血缘关系以外; 她们之间不过就?是最熟悉的陌生人。
“你?骨子?里?倒是有点我的样子?,冷淡得很。”应晚勾着笑?; 评价应碎。
应碎对上应晚的视线,“不一样。你?的冷淡与生俱来。我的冷淡,是你?逼的。”
“而且; 因人而异。”
应晚显然没想到应碎会这么说,印象中的应碎还是一个小女孩; 会缠着她买可乐的小女孩。一下子?竟然这么大了,装扮精致成熟,气质内敛,身上有着一种遇事处变不惊的凌厉感。
也不会再问?她要可乐喝了。
应晚不打算再和?应碎聊下去了,显然在这场对话中,她说的话对于应碎来说都无?关痛痒,而且她也清楚,她处在下风。
“应碎,带钱了吗?”
“没有。”应碎回答得云淡风轻。
应晚眉头紧皱了一下,音量也提高了几度,“你?就?真的不怕我去你?公司闹?你?现在的地位应该很高了吧,要是被你?的同事知道你?虐待自己的母亲,会怎么样?还能继续在公司混下去吗?”
“而且,听说你?男朋友看上去也很有钱吧,应该不希望自己的女朋友家里?面有这种乱七八糟的事情吧。”
应碎从嗓子?里?面发出了浑浊的淡笑?。
也就?是只?是笑?。她不再像十八岁那样,用声嘶力竭和?以死相逼来让应晚收手?,也不会哭了。
她叹了一口气,声音略显无?奈,“妈,你?也就?这点事情可以威胁威胁我了。”
可不就?是吗,和?六年前她问?自己要钱的那副德性有什么差别?。
应碎叫了应晚一声妈,轻易就?能听出其中对应晚的讽刺。
应碎站了起来,环顾了一下自己生活过的地方,屋里?闻着有点霉味,她小时候坐着写?作业的矮椅上已经缠绕着蜘蛛丝,上面还有死了的小虫子?挂在蛛丝上。
应碎双手?抱胸,看完了自己最初的家。
在电视机前的矮柜上,她拿起了一张相框,上面是她和?应晚的一张合照。是被一个路人拍的,照片是用来交学校来应付手?工作业的,后来她的老师给每个同学都打印了下来,用学校发的相框框起来。
应碎相框在搬新家的时候没有带过去,一直留在了这里?。她当时是想拿的,不过被应晚拿起来,扔回矮柜上,“拿拿拿,拿什么拿,别?把一丢杂七杂八的东西都带到新家。”
应碎看着手?里?的面相框,看着上面神情不耐地拉着小应碎的应晚,嘴角翻起苦笑?。
她擦了擦上面的灰尘,只?能擦掉薄薄的一层,长年累月积攒的,已经牢牢地、黏腻地附在玻璃片上面。
算了。
应碎放下了相框。
她转过身,看着应晚,“钱可以给你?,打在卡上,一年五万,不要乱花。把自己好好收拾收拾,家……也好好收拾收拾。能找个工作就?去找个工作。”
应晚嗤笑?了一声,“一年五万?五万不太够。”
“五万和?一分都没有,你?可以自己选择。”应碎并不打算和?她讨价还价,态度强硬。
应晚的视线忽闪,犹豫了一会,“五万就?五万吧,勉勉强强也够用。”
“我要走了,以后我一年会来看你?一次。”
“行,慢走不送。钱不要打错卡了。”应晚意?思地挥了挥手?。
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心里?不太平衡,应晚在应碎临走之前又来了一句,“我那些威胁,你?还是怕的吧?”
应碎的手?刚握上门把,就?听到应晚阴阳怪气的这么一句。
她怔了怔,随后低下头笑?了,“应晚,你?还是没懂。”
“你?还以为我是十八岁无?依无?靠什么都不懂的那个应碎吗?我的工作,靠的是我的实力。我的人品,也不是冲你?一两句话就?能改的。时间能改变很多东西。”
时间能改变很多东西,而应晚还像是一只?困兽一样,困在过去的牢笼里?,还将磨得没有锋芒的獠牙错当可以咬断喉咙的利器。
应碎索性点醒她。
“我之所以给你?钱,是因为你?即使对我再不好,也生我养我,把我养大了。你?不是一个好母亲,但是你?是我的母亲。如?你?所言,我的身上流着你?的血,所以我才会给你?钱。”
“你?的威胁对我来说没有一点用,反而很可笑?。我的男朋友很爱我,他也不会因为你?说的什么,做的什么,来改变自己的态度。”
“应晚。我的人生,你?别?试图去控制和?改变。”
应碎一声一个应晚。
她不想叫她妈了。她早就?在十八岁的时候对她失望透顶。
门被关上,外面的风吹得“吱吱呀呀”。
老旧房子?只?有电视在继续放着,电视屏幕暗的时候,室内也跟着一片漆黑。冷意?透过门缝,钻进她的骨头里?。
应晚卸了力,双目无?神地注视着前方,电视微弱的光照在她的面庞。
她视线向?下,落在被应碎扶起的相框之上。这张合照只?擦了一点,其他地方依旧模糊,像是擦不干净的那段时光。
至少,应碎尝试过了。
应晚收回视线。
是她错了吗。不,她不会承认是她错了。
尽管事实如?此?。
应碎去看完应晚以后,重?新回到了公司。工作上还有一堆事情要处理,她没有心思把自己的精力放在一个对自己来说不是特别?重?要的人身上。
应碎很容易就?进入了工作状态。
下午三点,陈柃亦拿着一张红色的喜帖,走进了应碎的办公室。
他把这张喜帖放在了应碎的桌上,敲了敲她的桌子?。
应碎看了一眼喜帖,抬眼问?他,“谁要结婚了?”
陈柃亦反手?指了指自己,“当然是你?眼前这位了。”
应碎眼底划过惊讶,“你?要结婚了?你?什么时候谈的恋爱,藏得这么好?”
陈柃亦一猜就?知道应碎会是这副惊讶的样子?,“咳。”
“和?祝与鸢。”
应碎往后一靠,表情玩味,“之前不还让我假装你?的女朋友,不肯去相亲了吗?这一下子?就?结婚啦?”
陈柃亦拉开了椅子?,在她对面坐下,提起祝与鸢的时候眼里?面不自觉泛着温柔,“缘分这东西,谁说的准呢?后来我和?鸢鸢又遇到了几次,我发现这姑娘表面看上去又娇又傲的,实际上人真的不错。”
“后来我追的她,恋爱还没谈多久,不过家里?面催的紧,想着大家都是认真的,我们就?打算结婚了。”
“那你?可得好好对人家。”应碎拿起了喜帖,打开看,指尖触上烫金的几个字。
真好。
“那你?呢?你?和?你?家陆总,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我们还早。”
“你?们都已经认识这么多年了,还不打算早点结婚安定下来?”
“你?就?好好操心你?自己的事情吧,婚礼要准备的事情可多了。”应碎含笑?,收起了请帖。
陈柃亦伸了一个懒腰,“那是,我这几天都没有好好休息。不过还好,我这家公司做的不错,不然我那位岳父大人指不定瞧不上我呢。”
“你?背后不还有你?家族吗?”
陈柃亦摇了摇头,“那不一样。家族给的,和?自己拼出来的,还是有区别?的。”
“我要自己努力给鸢鸢买包买衣服。”
应碎扯了扯嘴角,“行了行了,你?就?别?在这里?秀恩爱了。”
“好吧,我就?不在这儿让你?的心理不平衡了。哦对了,婚礼当天,陆京尧也要去,我把你?和?他安排在一桌了啊,你?们那桌都是年轻人,应该都聊得来。咱们自己同事的话,我就?好另外找时间请大家吃饭或者发红包,你?先?别?跟他们说,不然该来找我闹腾了。”
“知道了,放心吧,我不会说的。”
“那我先?出去了。”
陈柃亦离开了应碎的办公室。
应碎手?指悬停在键盘上,视线盯着电脑,发呆。
陈柃亦和?祝与鸢结婚的话,那祝家人应该都会去吧。这是不是意?味着,陆京尧的母亲和?他其他家人可能也都会去。
第78章
晚上; 应碎到家的时?候,陆京尧已经在家里了。
他在给应碎做红枣银耳羹。这段时间陆京尧空的时?候就会研究菜谱,打算用食疗的方法把应碎养养好。前段时间他带她去医院做了体检; 大毛病不多,小?毛病不少,身体抵抗力也好不到哪里去,看到检查单的时候陆京尧心都拧紧了。
“回来了?”陆京尧把火调小?; 转头问她。
应碎看着陆京尧,他的身形高大笔直; 身上穿得?还是早上出门的那件黑色衬衫,袖子挽至手臂; 肌肉线条流畅有力。谁能想到白天在公司掌舵的大老板; 一笔签下百万千万的人?; 晚上却是在家里给她烹煮食物。
应碎这一天都过得?挺烦闷的。如今回家看到陆京尧; 就好像布满天空的低沉乌云顿时?消散。
应碎看着他背影抿唇笑; 鼻子也有点酸。
她走过去,从背后紧紧环住陆京尧,头抵着他宽厚结实的背脊; 静静地感受他身上的温度。
陆京尧也感受到应碎今天状态的不对; 关掉火; 转过身,把应碎搂在怀里; 大手贴着她的后脑勺。
刚关火的红枣银耳羹还冒着泡,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今天很累吗?这两天都回来?这么晚。”陆京尧心疼她,有时?候也会念叨她; 但?从来?没有说真的阻止她加班加点。她有她的职业理想,工作性?质也没办法改; 他不会擅自干涉她。
陆京尧充满关心的声音传入应碎的耳朵,应碎把他抱得?更紧,“累。”
“工作不顺利吗?”
应碎摇了摇头,“没事,你让我抱一会就好了。”
应碎想和?陆京尧说,但?是又不知道该怎么说,眼下应晚重?新出现的事情又让她想到了他母亲给自己的提醒。她意识到,在这段时?间被她刻意忽视的事情终究还是得?拿到台面上来?说清楚。
“喝不喝红枣银耳羹?”
“嗯,要喝。”
“过去坐,我给你端过去。”他揉了揉她的脑袋。
应碎晚上本来?就没吃多少东西,陆京尧做的红枣银耳羹甜度刚刚好,红枣味很浓,用的又是上好的银耳,口感极佳。应碎喝完了一碗又要了一碗。
陆京尧坐在应碎对面,看着低头喝羹的应碎。直觉告诉他,她有什么心事,但?从昨天问她开?始,她就一直嘴上说着没事。
第?二碗喝完以后,应碎去主卧卫生间洗澡,陆京尧把厨房收拾了一下,就在外面的卫生间洗。
等?他出来?的时?候,应碎已经坐在外面客厅的沙发?上了。见陆京尧出来?,应碎张开?了手,示意他要抱。
陆京尧走到她面前,弓起腰,轻轻松松地把她抱了起来?。
人?刚抱在臂弯里,应碎就凑过去亲他。陆京尧最经不起的就是应碎点火。这段时?间两个人?在这方面越来?越熟练,有时?候一个眼神或者一个动作就知道对方的心思。
当然,顾及应碎是项目最终冲刺阶段,比较忙,陆京尧通常是顺着应碎的意思走,往往是第?二天她不用上班或者中班才会在晚上厮混得?晚。
他加快了步子,用手臂推开?半阖的卧室门,把人?轻放在床尾。
陆京尧覆上去,问她,“明天休息?”
“嗯。”应碎已经被他亲得?满脸绯色,温软地答了他一声。
“那今天,不客气?了。”陆京尧哑着声说。
他喜欢在开?始之前先亲吻她,一遍又一遍,等?她如果子一样成熟以后,再采撷她。
应碎一直觉得?他很坏,在这种事情上更坏。但?是她也喜欢他的坏,喜欢他如滚水一般的挑逗,更喜欢他偶尔失了控以后的模样,鬓角淌汗,碎发?粘黏,那如鹰一样漆黑锋利的眼微眯,食髓知味。
“今天开?灯好不好?”
之前他顺着她,最多留一盏靠窗的小?灯。今天他也不知道怎么了,就是想开?灯,想让她看他,退出,吞没。让她切切实实感受他。
不准躲藏。
陆京尧替应碎擦拭亲吻过后的嘴角的水渍,等?着她的回答。
应碎早就被他亲得?迷迷瞪瞪的,哪里顾得?上思考,随口就答应了他。她只知道她现在需要他。
话音刚落,他便俯身。
等?到一切都结束以后,应碎已经累得?分不清东南西北了。她真的是连手指头都已经不想动了。陆京尧替她“善后”,她也已经习惯了他每次结束以后细心的擦拭,更不会像第?一次那样觉得?害臊。
不过她还是觉得?陆京尧今天和?以前不一样。
嗯,确实是不一样,毕竟今天全程都在亮堂堂的灯下,某人?还不知廉耻地让她看。
看着他一寸一寸地攻略她。
否则他就不给。
你说这男人?坏不坏?点了火,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