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刀令-第9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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猛然间,青鸟的眼中掠过了一丝震惊。
她怔怔地看着陈木凉,良久,没有再接话。
启灵星亮,天下大道平。
灾星横行,世间尸骨坟。
两者并出,唯有殉道生。
——这是很久之前启灵一族的预言。
如今,怕,不仅仅只是一个预言那么简单。
那一个清晨,两人皆默契地没有再说话。
日光如瀑,光辉似金,皆洒于这山崖之上,将“摘星楼”几个大字照得熠熠生辉。
而那只信鸽飘扬过了悬崖,并没有飞多远,便落在了山林间的一处小屋窗前,停住了飞翔。
一只苍白瘦如骨柴的手拈过了信鸽,将它放在了手心。
他凝视着这只信鸽,目光里多了一丝玩味之意,薄凉的唇旁一抹阴鹜的笑意掠过。
“呵,这么多年不见,没有一封信。这会儿有难了,倒是第一个想起我来了?”
他看都没有看那封信,只是指尖在其上缓缓一点,信鸽便被点燃,火苗蹿上,迅速在他面前烧成了一堆灰烬。
他蹲下身,平视着那灰烬,轻轻一吹。
灰烬尽数落了一地。
他的脚,从其上踏过,眼中一抹阴鹜之意生。
——“当年,他们选择了你,抛弃了我。”
——“今日,你又如何觉得,我会来救你。”
——“真是可笑。”
他的脚抬起,再落下,灰烬如同他手臂上的一个疤痕,怎么样都不能被抹去。
他朝着木榻之上的女子走去,一步一步之间,不知多了多少绝情之意。
他低头看向了赢雪临那张清艳绝伦的面庞,唇角渐渐拉扯开。
他笑了。
——“大概这世间,再也找不到比你更合适的傀儡了。”
——“上苍从来都不是平等的。”
——“我今日所得,皆是我的努力。”
——“而你的死,怨不得任何人。你的生,也由不得任何人怨你。”
他的指尖轻轻在赢雪临的眉心一点,他近乎邪魅的声音在她耳旁轻道一句:“恭喜你活过来,赢阁主。”
他的话音刚落下,赢雪临美不胜收的双眸豁地睁开!
然而,她的眼眸里再也不是那种清澈如泉的蓝。
而是,一抹幽紫之意于她眼睑里游离徘徊,令她的表情呆滞不似人。
更像是一个被牵了线的木偶。
她的表情看不到悲喜,甚至,看不到丝毫的表情。
秦歌在她的面前低头,轻念了一句:“从今天起,你将臣服于我,为我所用,永坠阎罗。”
赢雪临呆滞得没有任何情绪,只是木讷地重复着一句:“从今天起,我将臣服于你,为你所用,永坠阎罗。”
说罢,她眼中那抹游离徘徊不断的紫色瞬的一收,从她的瞳孔如漩涡一般被吸入,迅速传至了她的体内。
秦歌的凉唇旁,笑意森然。
他再在赢雪临的额间一指,如同咒语一般轻道了一声:“回。”
在他话音落下的那一刻,赢雪临的双眸忽然变得清澈,如同之前一般清醒了过来。
——似方才,只是一场梦魇而已。
赢雪临醒来后,她迟疑地看了一下周围的环境,然后迅速将目光落在了秦歌的身上,立刻戒备地往后一躲,冷冷地问了一句——
“你是谁?为什么我会在这里?”
秦歌再转身之时,已是一副风雅无双的模样。
他颇为儒雅地对赢雪临报之以一笑,缓缓点了点头示意,微笑着道了一句:“姑娘不必害怕。我自幼在这里长大,方才出门去采药之时看到了姑娘倒在了一片血泊之中。”
“我见姑娘尚有一丝游息,心生怜悯,便将姑娘接了回来以草药养着。”
“大概是姑娘有福气,这才两副药下去,姑娘便醒过来了。”
赢雪临听罢微微一锁眉,她低头看了一眼自己受伤的心口,除了还有血渍以外,竟然连伤痕都看不到。
她有一些疑惑地看向了眼前的男子,怀疑地道了一句:“你的药这般神奇?”
秦歌盯着她诡异一笑,她的目光立刻变得呆滞,甚至连方才的一丝灵动都没有了。
“好了。你可以睡下了。”
随着秦歌的一声命令,赢雪临如同木偶一般倒了下去,沉沉地闭上了眼。
秦歌有些可惜地看了赢雪临一眼,略微摇了摇头说道:“看来,你还不够完美。不够听话。”
“也罢。总比那些个操控起来太过于容易的垃圾来说,你至少还算得上美丽,并且具有挑战性。”
“更难以置信的是,你居然还能残留有意识。”
“这,真是个麻烦的事儿。”
秦歌的目光从赢雪临的身体上扫过,眼里已是嗜血一般的疯狂。
他似乎在思索着怎样才能改良这个看起来他还比较满意的傀儡,却良久也没有考虑出一个完美的方案出来。
晨光穿过窗落在了她的身上,将她照得像一个虚幻缥缈的身影,似乎随时会在这日光之中消失剥离一般。
而秦歌则是看了她很久,才舒展开了疑惑的眉头,望着她近乎不可思议地摇头轻叹道——
“我知道了你的意识所在……”
“若是我猜得没错,你有一个心爱之人……并且,深入骨髓……”
“嗯……这对我的计划来讲,可真不是一个好消息……”
“来,告诉我,那个人是谁?”
他近乎魔咒一般的声音在赢雪临的耳旁再次响起。
第217章回盛京
赢雪临嘴唇动了动,却什么也没能说得出来。
秦歌的面容之上掠过了阴鹜的失望。
他缓缓直身,看向赢雪临的眼中,一片深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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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街上,抬头可见的是璀璨如织的星光,湛墨蓝夜幕之下是李倾深邃如耀石般的眼。
深深夜幕上的绚烂烟花次第在他玉颜的颊边盛放,朵朵硕大夭夭灼灼,骤然而收却又盛然而放,衬得他眉间那一抹愠怒,是那般地勾人心魂。
人间似一幅寥寥数笔的水墨丹青画,而他,却似慌乱中打泼的一点朱砂红,不流连尘世。
他修长的玉指向前一探,便摊在了陈木凉的眼前,带着不容抗拒的天生雍容和威严,加强了语气,无奈地说道一句:“拿来。”
陈木凉黠长的丹凤眼随着月光的倾泻微微一收紧,唇边随着绽放出一个如同烟花般灿烂的笑容,无比乖巧地郑重点头:“好啊!”
说罢,她假装在怀里掏啊掏,讪讪一笑道了一句:“你说的那玩意儿,我忘带了……”
李倾当场倒吸了一口凉气,硬是挤出了一丝笑容来,幽幽地道了一句:“我们是来寻人的,你告诉我,你忘带了寻人要用的东西?”
陈木凉心虚地“嘿嘿”两声,两手一摊,咕囔了一句:“不是还可以去你府中寻一寻嘛……”
“我们都出来这么久了,你指望着李管家还给我收拾好这些玩意儿?”
李倾再次叹气,摇了摇头。
他看向了陈木凉一脸委屈的面容,摆了摆手,道了一声:“罢了,罢了,既是如此,王府离这儿也不远,倒是可以翻墙去看看。”
“好呀!翻墙这我在行……”
陈木凉越说越心虚,直到看到李倾的面色渐渐黑了下去,索性便没了声儿。
十里郊外,一树翠绿色葱茏,偌大的树冠似伞盖,恰巧可以遮住一人的身影。
树下,一匹白马慢悠悠地吃着脆嫩的鲜草,一摇一晃地摇晃着一蓬雪白的白马,刷的一下,便散开了无数雪白的银丝。
满野的草地,越过了山丘的凹凸不平处,向天际苍穹的星辰蔓延而去了。
在翠绿色的草地和湛蓝色夜幕接壤的那一瞬,缓缓从月光之中立出了一个修长而清逸的身影,遥望着这颗大树,银色衣袂轻飞而起又打卷成了一个花苞状徐徐在风中散开。
他遥望着国公府,眼里似多了一丝迷茫之色。
“好久不来了,不知道这里,是不是还有我的一方容身之地?”
一剑遥望着最高的那个殿,唇旁一抹笑意缓生。
——那里,是他经常去的地方。
而此时,陈木凉和李倾正忙着翻墙。
两人猫着身子好不容易躲过了来回夜巡的侍卫,却在大殿面前停住了脚步。
“奇怪,你又不在这里,这里的灯怎么全亮着?”
陈木凉好奇地问道。
李倾向殿内望了望,却什么人影也没看得到。
他摇了摇头,轻道了一句:“莫不是李管家这些日子以来,一直这样亮着灯等我们回来?”
“啊……还真的有可能。”
陈木凉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她左右看了一眼,跟做贼一样地轻轻推开了门。
“谁!”
大殿内却传来了一声少年的警惕声。
还没等陈木凉来得及反应过来,少年的身法便极快的至了她面前,一剑封喉!
好在李倾一记璇花之光震开了少年手中的剑,他才没有伤到了陈木凉。
而当他看到了陈木凉后,眼中先是一怔,皆是掠过了万般的狂喜!
他立刻将陈木凉一抱,高兴得说道:“木凉,你还真的回来了!”
陈木凉还是不太习惯陌生男子这般的热情……
她努力想要拨开这少年的手,却被他抱得死死的,竟没办法动弹。
陈木凉弱弱地挤出了一个笑容,虚弱地道了一句:“那个,这位公子,我们第一次见面,你就这般热情,似乎不太好吧……”
“什么公子不公子的?木凉你好好看看,我到底是谁。”
少年直了直身子,特地让陈木凉好好看个清楚。
陈木凉直勾勾地看了少年好久,才终于恍然大悟道:“啊哈~是小圆脑袋!哦,不对不对,现在应该是皇上了。啧啧,小子,长得可真快,一蹿都有我这般高了呢……”
李元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后脑勺,看向了李倾,埋怨地道了一声:“还不是你们一出去便是好几年……也不知道回来看看……”
“这不,连我都不认识了吧?”
李倾轻敲他的肩膀,赞许地点了点头,道了一句:“嗯,不错。看上去精神气儿挺足。听说,盛京在你的治理下很不错啊……”
李元又摸了摸后脑勺不好意思地说道:“还不是李叔叔教得好。”
“你小子,倒是会拍马屁。”
陈木凉一拳轻打在了李元的肩上,笑得十分开怀地说道。
“这可不是拍马屁。我说的可是正儿八经的。”
李元一昂头,脸上全是对李倾的崇拜之情。
“好了好了,知道你的心意了。但是,这么晚了,你不好好在宫里呆着,来这里做什么?”
李倾不解地问道。
“这不是你们一走就这么多年了嘛……我在这盛京连个好好说话的人都没有。也就是能跟李管家说上几句体己话。”
“所以,隔三差五,我要是想你们了,就会来这里小住,像是回到了自己家。”
李元一笑,将前因后果讲了个透彻。
接着他疑惑地反问道:“只是,你们回来不走正门,翻墙进来做什么?”
李倾和陈木凉双双面色尴尬……
他们互相看了一眼,一阵眼神的生死较量后,还是李倾认了输。
“咳咳咳——”
他清了一下嗓子,尴尬地道了一句:“其实……其实,我们这次回来是来找一个人的。但是呢……木凉搞丢了寻龙诀,我们又不想打扰到李管家,只能翻墙来这里碰碰运气……”
说罢,李倾便觉得自己的老脸给丢光了……
陈木凉则“呵呵呵……”干笑了几声,装作望天,似乎这弄丢寻龙诀这么蠢的事情不可能是她做的……
而李元则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皱着眉头嗔怪道了一句:“木凉怎么还是这般丢三落四的?一点长进都没……”
“好小子!你竟然敢埋汰起我来了?”
陈木凉刚想撸起袖子把李元揍一顿,可是却被那小子笑着给躲开了。
李元笑着道了一句:“木凉姐姐,先别动怒嘛,我倒是知道寻龙诀放在哪里。”
“知道在哪里还不快交出来?”
陈木凉朝着李元勾了勾手指,做出一副威胁的模样。
李元则咕囔了一句:“自己弄丢的,倒像是理直气壮的很。这点儿,倒是一点都没变。”
陈木凉尴尬地看向了李倾,用眼神怂恿他去问李元。
李倾见自家媳妇儿要面子,自然只能厚着脸皮问道:“是不是还在老地方?”
李元咧嘴一笑,点了点头道了一句:“还是李叔叔记性好。”
李倾无奈地看了陈木凉一眼,指了指墙壁中间的一处暗格,道了一句:“那里。”
陈木凉讪讪一笑,走过去,轻轻一拉,果然寻龙诀安安静静地在那里躺着。
陈木凉拿起寻龙诀扭头就要走,却被李元给拉住了。
“木凉姐姐,你这么匆忙要去哪里?”
李元不解地问道。
陈木凉略带愧疚地道了一句:“你青鸟姐姐说要找一个人,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信鸽去了一天有余还没有任何回信。她有些着急,便让我们下山来寻一寻。”
“今儿怕是没空跟你叙旧了,改明儿,一定要探探你小子的酒量如何!”
陈木凉一掌拍在了他的肩膀之上,一副信誓旦旦的模样。
李元思索了片刻,犹豫了一会儿问道:“是何方神圣,既然要用得上寻龙诀?”
陈木凉迅速将目光望向了李倾,然后指了指他,问道:“对哦,我们是不是忘了问青鸟那个秦歌长什么样了啊?”
“你是不是傻?我们出来的时候,青鸟说得那般明白,就是将此物放在手心,然后让寻龙诀指路。指到哪里,便算到哪里。”
李倾嗔怪地说道。
陈木凉若有所思地“哦——”了一声,然后又低头看了一眼那个寻龙诀,似乎十分不相信这玩意儿能有这般厉害地说道——
“这不就是一块破铁么……还能有什么通天的本事去……”
她的话刚说完,那个寻龙诀就飞快地转动了起来,然后朝着门口豁地停住,指向了一个身影。
只见男子站在殿门口浑身上下静若深渊,似有千年不化的霜雪凝结于他乌发之间,星光斜斜漫漫穿梭于他的发间,一泻如瀑,银霜了亘古的光泽,一线闪亮光芒反射而出,折射入了陈木凉的瞳孔深处一点。
他一身青色长衣,没有腰带束缚,随风轻扬而起,缱绻在带着冰凉露气的风里,成了一首绝美的诗。
他的发与衣袂齐飞,于那皎洁的月光之中轻舞成了画作,令人挪不开眼眸。
他微微抬眸,眸间有流光溢彩而出,比那耀眼的星辰还要明丽清艳上了几分,似会发光,将他身后的莽莽草原壮丽山河璀璨夜幕都变得黯淡。
绝色。
陈木凉不由得砸吧了一下嘴,然后看向了李倾,才总算是平衡了一些。
“这位是……?”
李倾略带有敌意地看向了眼前的男子,不由得蹙眉问道。
李元则高兴地说道:“这是我的老师秦天。他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博古通今,是个治世的大才。”
“正好,今日你们来了,介绍你们认识一下。”
秦天朝着陈木凉和李倾微微点头,然后轻轻一笑,道了一句:“陛下谬赞了。我那些雕虫小技,不足挂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