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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鞋匠-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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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楼的阳台上,林知看小女孩刚才喝奶喝得香甜,也跟着端起一旁的水杯喝了一口。
  结果他刚放下杯子,就看见楼下修鞋的男人抬起了头。阳光照射下,那人额头上一个大大的 “王” 字,十分显眼醒目。
  “噗。”
  幼稚的孩童笔触搭配上男人留着胡茬的粗糙面容,莫名其妙就戳到了林知的笑点。
  他嘴里的水还没咽下,差点又往楼下洒了。
  林知连忙抬手用手捂住。
  等水全部喝进喉咙后,他才放下手,但嘴角边的两颗梨涡,却依旧浮现在脸颊上。
  这还是聂振宏第二次看到林知笑,一时间有些不明所以。
  在林知眼里,却是看到男人的头顶仿佛缓缓升起一个大大的问号,就冒在他黑黑的头发顶上。
  问号是棕色的,还嵌着虎斑的花纹,像是从他额头上的颜料纹路里长出来的一般。
  ——像个憨憨的老虎。
  林知一边想,唇角的梨涡不禁凹的更深了。
  聂振宏慢了半拍,才反应过来怕是甘可可这小丫头在他额头上乱画东西了。
  他故意叉起腰,吓得甘可可忙往外跑,一边跑还一边咯咯地笑。
  “哈哈,大老虎要来啦!”
  聂振宏捞过柜子上的小镜子瞅了一眼,作势就要去抓人,“好哇,敢在老虎头上乱画!”
  他抹起袖子,“大老虎要发威吃人了!”
  “哈哈哈不要!”
  甘可可笑叫着往旁边跑,“救命呀金宝叔!可可不要被吃掉!”
  “看你往哪跑!”
  “哎哟,可可快过来,躲叔叔身后来!”
  两个三四十岁的大老爷们就这么陪着四岁的小娃娃玩了会儿老鹰捉小鸡的游戏,直到甘可可气喘吁吁地玩累了,聂振宏才收手作罢,又回屋给小姑娘冲了半瓶温水,让她解渴。
  林知就这么趴在栏杆上,歪着头看他们玩闹。
  心里头一次生出点画画以外的兴趣来。
  他没什么亮光的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原来男人,也是能陪着孩子玩的嘛?
  他的思绪不禁被扯回到深层的暗色回忆里。
  脸上的梨涡一点点恢复了平整,最终林知的整张脸又再次回到了没什么表情的模样。
  直到楼下小女孩清灵的声音把他唤醒。
  “大哥哥,你在画什么画呀?”
  小姑娘玩累了,趴在聂振宏的木椅背上,一摇一摇地冲二楼的阳台问话。
  林知扭头看了看画板上的画。
  已经干了。
  他没有直接回答小姑娘的问题,只转身从画板上把画纸取下,然后毫不心疼地将纸对折,再对折。
  三下五除二的,一只白色的纸飞机就折好了。
  飞机的机翼上,隐约能看到几点色彩,像是给机身涂抹的外壳。
  “接着。”
  他趴在栏杆上,将手里的纸飞机朝着楼下送去。
  飞机被林知折得笔直又规整,只不过挡不住春日里的微风。
  小小的纸飞机跟着风在半空中打了个旋儿,方向一歪,跌落在了聂振宏的怀里。
  “哇!~”
  小姑娘被林知这一手操作给惊呆了,蹦起来就想去够栽在聂振宏身上的东西。
  聂振宏抬头瞥了林知一眼,便把纸飞机递到了甘可可手里。
  知道这里面藏着一幅画,甘可可小心翼翼地将飞机一点点拆解开。
  等四只角都展开得平平整整了,一副浓墨重彩的画就这么跃入了一大一小两个人的眼帘。
  浅蓝,深棕和大片的绿色色块,在画纸上绵延地铺开。
  像置身一片原始丛林,整幅画里都是一棵棵树,密密匝匝地挤在一起,令整幅画看上去郁郁葱葱的。
  不大的画纸里,几十棵树高矮交错,全部笔挺地向上生长着。其中只有一棵,被人画的有些歪斜——可能是因为在一片笔直中太过突兀了,所以让人一眼就能发现。
  而在那棵歪脖子树盘虬卧龙的枝干上,仔细看,还会看到上面卧着一条蜈蚣。
  如果将视线全部聚焦在这只小动物上,其余的树和天空仿佛便成了模糊的背景。作画的人并没有着重去勾勒蜈蚣细密的足器,只将它扭绕蜿蜒的躯干一节节点染,看上去多了几分卡通的趣味,没那么恶心可怖。
  只不过因为与树干相似的颜色,那蜈蚣并不会让人一眼注意到。
  聂振宏借着光线扫了几眼画。
  他觉得着墨的人似乎想要绘出一副壮观而生机勃勃的景象,但这画给他的第一感觉却是有些透不过气。
  聂振宏不懂画,这种感觉只是纯主观的一晃而过。
  反倒是几岁大的小娃娃,不懂得那么多,只觉得整张纸都特别鲜艳好看。
  “哥哥画得好棒!!”
  甘可可抱住画蹦了两蹦,仰头冲林知露出个兴奋又期待的笑。
  “哥哥,这幅画是送给可可的吗?!”
  她心里偷偷想,奶奶不准她收别人的吃的用的,可是,这幅画不能吃也不能用,她应该…… 可以拥有吧?
  甘可可在幼儿园里,只能偷偷摸两下画笔。
  美术老师说画笔有限,每次只有一部分小朋友可以玩,她上了两学期的课,就摸过两三次呢。
  而且同学们课堂上画出来的画,下课时也都被老师收走了。有一次她悄悄跟在老师后面,发现老师把它们都揉成团扔进了垃圾箱。
  甘可可特别伤心,回家把事情跟奶奶讲了。
  没想到奶奶却觉得没什么,还不准她和别的小朋友说这件事,把甘可可委屈得够呛。
  她落了一会儿泪珠子,等甘婆婆翻出一片不用的布,教她用粉笔一样的划片笔在布上画画,甘可可才转眼忘掉这茬。
  今天看到一幅她这辈子见到过最好看的画,甘可可兴奋极了。
  比教她的美术老师都画的好呢!
  小姑娘心里忍不住想,如果大哥哥真是要把这幅画送给她,她就立刻回家,把装奖状的框拆了,用来放这幅画!
  林知没想到自己随便画的一幅作品让这个小孩子这么兴奋。
  他无所谓地点点头,“送你了。”
  只不过他站在楼上,声音又是平常那种颓颓的语调,还没传进甘可可耳朵里,就飘散在空中了。
  甘可可只看到大哥哥的嘴巴动了下,她急切地去扯身旁的人。
  “聂叔叔,大哥哥在说什么了呀?”
  聂振宏也没听清楚,不过眼睛却看清了林知蠕动的嘴唇。
  “他说啊……”
  聂振宏帮小姑娘把画纸的折痕压平整了,轻轻揉了揉她的小揪揪。
  “他说我们可可这么可爱,画当然是送给你的呀。”


第10章 卖鞋垫
  作者有话说:不吭声的可爱; 知知:…… 吱?
  下午陪小姑娘玩了好一会儿,等甘婆婆买完东西把人领回去之后,聂振宏也就顺势关了铺子。
  要说自个儿当老板就是这点好,能自行决定什么时候上下班。聂振宏去街斜对面的档口买了点菜,回家炒了个两荤一素,就把晚餐解决了,还给第二天留了顿饭。
  他当初买的这房子不算小,三室一厅,还是他老妈撺掇的,说大一点,以后有孩子了方便。
  那时候聂振宏腿还没受伤,只不过也成天忙着赚钱,连对象都没个影,但好歹是耐不住老娘的念叨,买了个大户型。
  如今一百来平的房子就他一个人住,摔一跤都能听见回声。
  吃完饭,聂振宏挪到沙发上坐下。
  伴随着电视机里播放新闻联播的声音,他伸手捞过茶几上的药油,倒了几滴在掌心,焐热了抹在左脚踝上。
  白日里又是抱孩子又是跑闹的,这只脚用得多了点,旧伤又有点隐隐抽疼起来。
  他十分熟练地将药油揉进骨踝里,等到新闻联播结束了,才重新趿上拖鞋,走进厨房洗手,顺道把碗洗了。
  同一栋楼里,聂振宏斜对着的楼下,一个青年正慢吞吞的打开被敲了许久的门。
  “你在家啊,我还以为没人呢。”
  外卖员挠了挠头,把手里的外卖递给了主人家,眼角余光不禁扫到了门里边的一溜吃完的外卖餐盒,嘴忍不住张了张。
  “你……” 是腿脚不方便出门吗?
  外卖员很会脑补,好心地问,“要不要我帮你把垃圾带下去?”
  林知愣了一下,顺着外卖员的视线看过去,想了两秒,倒没拒绝。
  “啊。谢谢。”
  他一画起画来,就很容易忘记时间。有时候放下笔已经很晚了,他就想着第二天再扔。结果第二天起来拿起笔,就又忘了。
  以前…… 都是妈妈给他做饭,帮他扔垃圾的。
  妈妈还会趁那个男人不在家的时候,拉着他出去散步,陪他去看画展,他…… 他什么都不用想的。
  想到妈妈,林知周身的气息都降了下来,本就不亮的眸子愈发黯淡。
  外卖员只觉得从这人身上传来一股不好接近的冷气,忙弯腰捞起那一堆垃圾,便跑下楼了。
  下了半截楼梯,他才想起来又嚷嚷一句,“麻烦您记得五星好评啊!”
  人都看不见了,林知还是点了点头,倚在门边打开外卖软件。
  认真地按下了五颗小黄星。
  *
  聂振宏第二天起来,腿已经不疼了。
  他看了眼时间,发现已经快到中午,便也没急着下楼开店,反而在家做了会儿运动,又把午饭解决了。
  虽然一只腿不太好使,但聂振宏身上其他零部件都还是好的。
  当初给他做手术的医生教了他一些复健动作,聂振宏搭配着寻常的俯卧撑卷腹什么的,一直有在练。
  毕竟他现在已经是这副样子了,以后年纪越大越不好过。到老了怕是还得买个轮椅,如果不现在把身体练好点,到时候一个人孤苦伶仃的,更得吃苦。
  这来自于聂老妈的原话。
  有段时间聂老妈是和聂振宏一块儿住在这儿的,方便照顾儿子。
  可后来见聂振宏整天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咸鱼样,对象也不找,她说话也不听,干脆气得搬去了女儿那,来个眼不见心不烦。
  聂振宏巴不得她不管自己,但心里还是把老娘的念叨听进去了,时不时在家里动弹动弹。
  虽然也不指望腿能好了,好歹不能变成邻居王金宝那副大腹便便的样子。
  太磕碜了。
  等中午吃了饭,聂振宏才慢悠悠往楼下走。
  经过二楼的时候,他瞥见门口放着的还没开封的快递餐盒,不禁摇了摇头。
  那个傻愣愣的小朋友作息似乎很不健康啊。
  白日里在家一画一整天不说,似乎每天都在吃外卖,饮食时间还特别不规律。有时候他晚上收摊收得晚,回家还能看见林知中午点的外卖都还放在门口,没被拿进去吃。
  聂振宏不是个多管闲事的人。
  但不知怎么的,一想到林知那副做什么都愣愣的样子,还有那双总没有亮色的眼睛,他就忍不住操起一点闲心。
  年纪轻轻的,倒比他还像个活在自己世界里的老年人,家里也没人管管?
  但这点闲心也就只在他肚子里转一转。
  他们根本就不熟,聂振宏也没张翠芳那样的热心肠。
  所以这一回,他也只是扫了一眼那门外的餐盒,便下楼开自己的铺子了。
  工作日,修鞋铺的生意都算一般。毕竟大多数人都还要朝九晚五的上班,只有一些退了休的老年人,会在白日里拿着要修补的东西过来。
  聂振宏帮一个大妈处理了旧皮包坏掉的拉链,又给个新买了电瓶车的小快递员配了两把备用钥匙,等不忙了准备泡杯茶的时候,就看到甘婆婆牵着孙女从街那头往他店里走来。
  “小聂啊……”
  老人家的声音有些虚弱,刚开口就咳了两声。
  “婆婆,着凉了吗?”
  聂振宏水刚烧开,另外拿了个杯子泡了杯茶递给甘婆婆,“喝口水润润嗓子。”
  “没事没事,就昨天吹了点风。”
  老人家摆摆手,倒也没拒绝聂振宏的好意,端着杯子喝了一口。
  “您别嫌我说话难听。这天气还在倒春寒呢,您该多穿点就多穿点,可别感冒了。” 聂振宏边说,边摸了一把老人家身后小姑娘的小揪揪,“可可还等着您照看长大呢。”
  “唉,我知道。”
  甘婆婆也知道聂振宏是好意,脸上带着笑,只是前几年被家事折腾起来的皱纹依旧很深。
  “放心,老婆子现在还有气,等着看我们可可长大嫁人呢。”
  她看了眼天真稚气的孙女,又自责道,“唉,要不是当年我闹着想来城里住,她爸妈也不会为了攒钱买房去开长途车…… 他们小两口倒是撒手走得痛快了,我这个该死的还得留下来赎罪……”
  “甘婆婆,您再这么想我可要说您了!”
  聂振宏故意拉下脸,“什么叫该死?那个酒驾撞车的才该死。您儿子儿媳对您有孝心,如今可可也这么乖,以后有您享福的时候呢!可别天天说丧气话,让小孩子听见了不好。”
  老人家其实也知道这个理。只是人年纪大了,总爱多想,被聂振宏这么带着关怀的一说,心里那点难过就消了。
  是啊,儿子儿媳都走了,可她这把老骨头还能活个一二十年。如今,把小孙女安安稳稳抚养长大才是要紧事。
  “小聂,谢谢你啊。”
  甘婆婆从兜里掏出几张纸币,“你心善,平日里婆婆我和小可都受你照顾不说,你还帮着给我们卖鞋垫……”
  聂振宏一看那钱,就知道甘婆婆为什么今天找过来了。
  甘婆婆那双满是皱褶的手抓住聂振宏,硬把钱塞进他掌心。
  “鞋垫没卖出去几双,你给可可塞这么多钱做什么?快收回去,我们娘俩还不至于过不下去……”
  聂振宏毕竟是个男人,想躲其实能躲过。但看老人家那么强硬的态度,只能先拿在手里。
  “婆婆你真是误会了,” 他拿手指了指店门口的铁质壁挂,“鞋垫咋没卖出去?”
  那上面用小夹子夹了许多小物件,什么袜子、钥匙链、皮带之类的,都是聂振宏这修鞋铺搭着卖的商品,有时候客人来修鞋,就顺带买了。
  壁挂架上,有好几双一看就是手工缝制的鞋垫。
  彩色的绣线在小小的长垫上绣出各种纹样,有艳丽绽放的牡丹花,也有象征吉祥的如意纹,每一双都是一针一线纳出来的,缝制这么一双,快的也要三四天时间,纳上上万针。
  每一双鞋垫都用透明的塑料纸袋认认真真包好的,还用马克笔标了码数。只不过,那些鞋垫上面的纹样,在什么都追求时尚潮流的当下,看上去有些老旧和俗气。
  聂振宏手指在壁挂上点了几下,“您瞧,您上次送来十双,我这儿只剩五双了。”
  “昨天刚好可可过来,我就先把那五双卖的钱塞给她了。” 那拿着手里的钱晃了晃,“您这又送回来,算怎么回事?”
  见老人家听进去了,正认真眯着眼去数墙上的鞋垫,聂振宏松了口气。
  他招手让一直在奶奶身后没吭声的甘可可到自己身边来,又把钱塞进了她斜跨着的小兜兜里。
  他对甘婆婆道,“这是您辛辛苦苦挣下的,您不要,还不让咱可可拿着用?”
  小姑娘想必昨天回去后被奶奶说了一顿,今天都没那么活泼了。但听见聂振宏这番话,又偷偷捂着小兜兜笑起来。
  她不懂成年人那么多弯弯绕绕,只听聂叔叔说这钱是奶奶挣的,便大方收着了。
  聂振宏不露痕迹地将背后工作台下的抽屉往里怼紧了些。
  那里面还藏着剩下几双鞋垫,可不能让祖孙俩看见。
  甘婆婆认真数完墙上的鞋垫数量,心里松了口气。但嘴中却仍是执拗地说,“那也没有你塞的钱那么多!我那鞋垫,一双就值几块钱,你给了都快小一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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