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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艳煞-第6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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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抚下身,一块一块捡起,用帕子小心拂去尘埃,眼前想起那年阿娘给她做的米糕……
  “不拣了。”萧晏忍着胃里翻涌的难受,亦蹲下身,从她手中接过,“你若要用,朕再给你做洁净的。”
  知道他是嫌不干净,要扔掉。
  小叶子死死握着那糕点,她想说,“这样好的东西,怎能说扔就扔,以前她都要掰碎了,就着水,分成好几顿用。”
  她还想说,“扔了吧,再去做,做了还是你吃。多吃几顿,你就可以死了……”
  她抬头看他,眼泪落下来,人便散了意识。
  她的病,多来不是身子本身的缘故,基本都是精神和心情所致。
  这厢也是,苏合叹气,医者治病不治命。
  他能妙手回春,减轻病痛,甚至延缓死亡的到来。但无法控制一个人命运的走向,更无法左右一个人的悲喜。
  萧晏颔首,便也更加不敢拂她的意。
  万事皆由着她。
  只是对于那日小叶子没让他再用糕点,他还是忍不住欢喜。
  不经意时,总是拿出来反复回想。
  他的女儿,终究还是在意他的。
  时间平静地过去一年,如此划到建安七年,小叶子十二岁。
  她的身上因眉间朱砂都连着伤口做了花钿彩绘,如此属于叶照的影子所剩无几。风姿仪容,举手投足都是萧晏的模样。
  都是天家皇室的风范。
  更因天性聪敏,过目不忘。
  从去岁开始,已经不是在勤政殿完成课业,而是开始听政作笔录。
  天子继位七年,后宫无妃,膝下无子。
  早些年群臣宗亲也曾劝谏过,但御座上的君主一拖再拖,拖到兵力翻倍,夺权三省,皇权高度集中,至此这样的声音低下去。
  左右实在不济,宗室中尚有贤能的子侄。
  只是,偶尔还是有迂腐的臣子忍不住将立后封后宫的事提上来。
  萧晏揉着眉心不想回应。
  一旁的小公主便将话接来,“可是爱卿备了女儿要入主后宫,还是哪家女郎托你来牵线?”
  老臣胡子炸起又落下,“帝王绵延子嗣乃社稷之责,宗庙之德,岂可耽误?”
  “社稷之责?所以是天下百姓托你带回话?”小公主搁笔冷嗤,“还宗庙之德,难不成萧家祖宗越过皇城与你说,陛下无德?”
  如此刁钻又蛮横的角度,莫说迂腐的老臣被噎地面色白一阵红一阵,便是萧晏亦一时回不了神。
  分明是强盗般的逻辑,却听来仿若又都对。
  扣掉了重点反驳。
  臣子一时被噎,萧晏便作了好人安抚,提前散会。
  十二岁的少女亭亭玉立,风华正茂。
  同他已经有了边界,不再同坐銮驾,只并肩用着另一座轿辇。
  春风拂过,她髻上步摇闪烁,垂下的流苏轻轻作响。
  无声时似一朵清丽出尘的芙蓉,含怒时又是一支带刺的玫瑰。
  但是萧晏看着,她更像一朵牡丹。
  盛开在他掌心,他可以血肉浇灌,滋养她以华贵,以雍容。
  尤其是这一刻,他不仅欢喜,而且得意。
  小叶子终于帮着他说话了,同他站在一条线上。
  往前数一载,还有桩开心的是,便是暌违五年,她有愿意过生辰了。
  当年因为那一场焚寂,那一个巴掌,四月十七,成了他们谁也不愿提起的日子。
  萧晏自然想给她过生辰,但更怕刺激她。便都是让苏合旁敲侧击地问话,自然都是不愿的。
  不想五年后,她竟自己提了出来。
  萧晏恨不得举国同庆。
  小姑娘却道,“不是学了面片汤吗 ,做一碗寿面与我便好。”
  她吃着面,道,“我还想种一株七星海棠,苏先生医书里看到的。其花瓣泡茶饮之可生幻觉,我、想见一见阿娘。”
  她说的坦荡,思念亦是明朗。
  纵是苏合说这样有些伤身,萧晏觉得也没什么,总比她凡是事闷在心中好。
  七星海棠难得,然去岁历经三月,萧晏亲自前往西北边境,如回纥境内,寻来此花种她寝殿院中。
  今岁四月已经开花了。
  七星海棠花期不过七日,小叶子却没有摘下花瓣,反而萧晏偷偷摘了两瓣,被她截住搜了出来扔在了花圃里。
  十七这日,她吃着萧晏做的寿面,低声道,“那花甚是美丽,看看便罢了。你我身子都不好,别喝了。”
  话落,萧晏的眼泪亦掉下来。
  便是这一刻,回想起来,他依旧觉得心口滚烫。
  他一点一滴收藏着她对他的好。
  相信时光能够带走一切。
  譬如,入秋枣熟。
  她虽然依旧要他做枣泥米糕,却也不再要他吃。只是一人静静地看着,然后将它们捧上床榻,放在骨灰旁。
  只是每逢这时,她便又沉默下去,白天黑夜地抱着那个罐子躺着。
  索性时间不长,每年也就那么两三日。
  萧晏只当她怀念阿照,便也不敢去打扰她。
  只坐院子中,隔着门窗陪她。
  石桌上,亦放着一盘枣泥米糕。
  他虽不能多用,但尝两口总也不要紧。
  他含在口中,慢慢咀嚼。
  想着她们母女,当年便是以此果腹。
  不是的,当是连这样的东西都没有。
  这般想来,握在指尖的糕点破碎,他的手抖得厉害。
  *
  建安八年,小叶子十三岁,是可以说亲的年纪了。
  萧晏没有急着给她定亲。
  天子的女儿不愁嫁。
  他做了一件更重要的事,通知六局准备婚服。
  需要尺寸的地方尚且留着,先制配饰。
  盖头,罗带,披帛,他让他们把这些材料通通送来自己的寝殿,由司制指点着,一针一线地缝制。
  整整九个月,终于缝制好。
  他将这些放在箱笼里,想着等她定了亲,量了尺寸剩下的再慢慢做。
  没等到女儿的亲事,先等来了自己的。
  十月里,交战多年的回纥,降书遥递。为表诚意,回纥长公主亲来上贡。
  说是上贡,亦在和亲,贡的是她自己。
  宫宴上,外邦公主轻纱遮面,肚脐嵌珠,腰间环佩叮当响,足腕间璎珞如翡翠。
  一双精描细绘的碧玉眼,如丝又如魅。
  御座上的君主自是觥筹交错的高手,亦有四两拨千斤的手段。纵是这一刻入了十丈红尘,接了舞姬公主的眸光,化作一股可以左拥右抱地姿态。
  然笑不迎眸,眸不聚光。近臣都能看懂,这是下一瞬便要冠冕堂皇赐给臣下了。
  但十三岁的少女还不曾见识过,即便再聪慧,她的情感喷薄亦不是她自己可以控制的。
  她的眼前,又开始浮现母亲的影子。
  衣衫褴褛,尸骨不全。
  她呼吸开始急促,拢在袖中手发出骨节咯吱的声响。
  一舞毕,外邦公主盈盈上拜,捧夜光杯置葡萄酒于君上。
  青年君主尚未来得及接过,便闻得左侧声音响起。
  “陛下近来不宜饮酒,这杯便由本殿待饮。”话语落下,贴身的姑姑已经上前接来。
  那公主有些恼怒转身,瞥她一眼。
  小叶子掩袖饮下,笑道,“且上前来,与本殿看看模样。”
  公主隐怒上前。
  豆蔻之年的少女,对着双十年华的女子,不仅无惧,反而愈发盛气凌人。她伸出玉葱般的手指,撩过对方面庞,勾下她面纱,又回去抚她眉眼。
  不由道,“这双眼睛倒是不错。”
  “只是本殿幼时,遇见一人,堪称绝色。后来再见所谓佳人,便都成了烟尘。”她顿了顿,挑起面前人下颌,蔑视道,“公主三分姿色,与之相比,便是足下破泥。”
  “你——”外邦女子被她箍的不得动弹。
  “殿下,我说的可对?”小叶子丝毫没有理会她,只侧首问正座的人。
  “对。”萧晏连想都未想,应道。
  “你们欺人太甚……”
  “欺你又如何?”小叶子笑,手中发力,一手持了案上玉箸,直往她双目戳去。
  鲜血溅了她一脸,她却连眉都未皱一下,只撑着胸口的起伏和气息的连番急促,铆足了劲捅下去,切齿道,“狐媚东西,你勾谁呢?”
  “那也是你能肖想的人,你也配……”
  转眼的变故,宴上尚有外邦使者在,登时乱做一团。
  “回纥公主献酒下毒,意欲弑君,致我镇国公主误中副车。所行根本无结交之心,两国联盟不再,杀无赦。”
  萧晏话语如珠落下的时候,人已经抱起发病的小叶子,急唤苏合救治。
  说他们不是父女,大抵也是无人信的。
  一样的心机手腕,一样护短又不讲理。


第69章 、晋江首发
  建安九年四月; 承乾殿寝院前的七星海棠种下已经有四个年头,今岁是第三次开花。
  小叶子坐在廊下赏花。
  抬眼又看东边日头,未几转到正中; 很快落下西山。
  七星海棠一年一次开花; 总共就七日花期。这日结束,就剩两日了。
  那人还未回来。
  那人,自是萧晏。
  小叶子没有想到,有一天; 自己会担心他的安危,等着盼着他回来。
  去岁昭阳殿一场闹剧,虽萧晏力挽狂澜; 将罪名按在回纥身上; 但到底败了两族关系,西北边境线上一触即发。
  自霍氏之乱沧州战役结束,至今已有十年。
  十年后,萧晏竟再度上了战场。
  大叶天子御驾亲征。
  其实; 原不必如此的。
  朝中不缺贤臣良将,他手上有的是可用之材。
  但偏偏选择了亲去战场。
  十一月爆发的战争,历经三月; 今岁二月初; 回纥战败的消息便传回朝中。但是萧晏没回来,领大军直入回纥腹地。
  征伐战成了灭族之战。
  所谓狗急跳墙,如此相逼,回纥奋起死战; 萧晏本就是千里奔袭; 想取得全面的胜利便不那么容易了。
  除非同归于尽。
  皇城之中将笄之年的少女; 七岁便授封为镇国公主的姑娘; 七年后,当真行镇国之举。
  萧晏三十万亲兵,走时留她一半以护京畿。
  然在得知他领兵深入回纥的一刻,她于勤政殿执天子剑一锤定音,将全部兵甲推上战场,支援天子以灭敌邦。
  如此,又是两月过去,按理该得胜回朝了。
  然,自上月接了援军同天子汇合之后的战报后,至今再无其他消息。
  夕阳敛去最后一抹余晖,小叶子起身至花前,轻轻抚摸花瓣。
  这花着实稀罕,花期短,开得也少 ,每年不过五至七朵。今年早开的两朵,在似血残阳中凋谢。
  这厢就剩了四朵,伞状的粉色小花,零星开在遒劲地枝藤上。
  花小,藤壮。
  单看都是美的。
  但融在一起,整体看着便有些突兀了。
  小叶子抚过娇嫩欲滴的花瓣,指腹落在黄色的花蕊上。
  须臾,将花蕊摘下来,藏在寸长的护甲中。
  在偏殿熬好药,正欲送来的苏合不偏不倚撞见这一幕。脑海中电光火石闪过,后背猛地生出一层冷汗。
  到底只当未见,只缓了片刻,将药端来让小叶子服下。
  “越来越苦。”小公主蹙眉,推在一旁,“先生年岁见长,医术却未进尺寸。”
  近些年,于百书之中,小叶子尤爱医术。
  遂跟着苏合,学习医术药理。
  苏合转着笛子,看着面前人素白一张笑脸,将药推回去,“给你补血养气,多添了一味药。”
  小叶子看着热气氤氲的汤药,端来慢慢饮下。
  饮一半,停下,眼睛盯着案上蜜饯,抬眸看他。
  以糖佐药,连这点都同萧晏一样了。
  苏合持着冰叉,挑了块大的喂给她。
  小叶子嚼完咽下,重新捧起药,“殿下喝药时,也喜欢用蜜饯。”
  “对,你们越……”
  越来越像。
  苏合把后头的话咽下。
  “先生,您还记得我阿娘长什么样子吗?”小叶子喝完药,放下碗盏问道。
  苏合想了想,“您阿娘是这世上少有的美人。但凡见过她的,总不会忘记她倾城模样。”
  小叶子闻言,面上露出骄傲的笑。
  须臾,笑意淡下,她低声道,“可是,我快要忘记阿娘长什么样了。”
  她回首不远处妆台上,闭合的镜子。
  很小的时候,她便不怎么爱照镜子。而自从脸上有了那条疤,牡丹花华艳逼人,挡去朱砂痣的光彩,她便彻底不在看镜中人。
  “离开阿娘时,我太小,如今又离开的太久。”
  “再过些年,怕是泉下相见,对面相逢,也不得相认了。”
  话语落下,她目光落在小拇指精致的宝石护甲上。
  苏合看她,亦看那藏药的护甲,不由心中叹息。
  他自幼长在方外,禁欲寡情。
  虽知红尘中有爱恨痴嗔,恩怨纠葛,但终是不曾历过,便也理解不了人心的执迷和放不下。
  去岁宫宴之上,他亦亲眼所见,小姑娘受刺激发病。
  只因为萧晏多看了一眼那外邦公主。
  哪怕根本无心,不过逢场作戏。
  但小姑娘,受不了。
  她至今还是抱着自己阿娘的骨灰入睡,不许萧晏碰之分毫,心中尤觉那九五之尊不配。
  可是在她眼里,萧晏配不上她母亲是一回事,看一眼旁的女人便是另一回事。大抵于她心中,萧晏当真配不上她母亲,但是这世上也没人能配得起萧晏。或者说,谁人都不能来配萧晏。
  即便她阿娘已经亡故多年。
  即便她不喜欢萧晏。
  那晚,萧晏抱她回寝殿。
  一路上,她五脏翻绞,明明已经疼得躬弯背脊,手足相触,整个人缩成一团。呼吸急促间,满脸汗水和被溅的血水交融滴落,张着唇口再说不了一句话。
  然一双眼睛,却始终不肯闭上,喷薄着滔天的怒火死死盯着萧晏。
  待得了一根银针入穴,喘出一口气后,更是直接扇了他一巴掌。
  如此方才彻底失力,昏死过去。
  醒来后亦是多日不曾言语,直到萧晏领兵出征,她方咬着唇瓣目送他离去。
  城郊十里长亭,她垂着头蹲在地上无声哭泣。
  初冬雪花落下,苏合俯下身推她,“陛下停下来了,在回头看你。”
  她抓着一双新做的护膝,不肯抬头。
  最后还是苏合抢了过来,给那人送去。
  苏合本以为,她送护膝,等战报,遣援军,眺望萧晏归来,如此种种,当是不再怨恨。却不曾想,见到她摘了七星海棠的花蕊。
  这个孩子,原是从未放下过要毒杀生父的心。
  萧晏在四月十五的夜间归来。
  那晚月亮又大又圆,他踏着满地如水月光,轻装简骑,在昼夜不停疾行了数日后,终于提前赶回了皇城。
  承乾殿中的小公主已经沐浴上榻,闻言赤脚跑出去。
  “再过一日,便是你生辰。我回来给你做寿面。”
  萧晏今岁三十又九,即将不惑。纵是自幼保养,注重养生之道。但到底架不住二十多年先天的顽疾,和后来人世的摧残。
  不知何时起,他的眼角有了细碎的皱纹,两鬓微霜。
  笑起来,皱纹更深刻,鬓发如银闪在夜色里。
  只是,对着这个女儿,依旧保留着当年的温柔。
  小叶子亦笑。
  她尚且年少,一样的凤眸中盛满天上三千星子,又亮又美丽。
  “我要睡了。”她将露在外头的足趾悄悄缩进襦裙里,轻声道,“殿下也先安置吧。”
  这是她自去岁发病后,头一回开口与他说话。
  萧晏频频颔首,由内侍监扶着回自己寝殿。
  走出两步再回首,小姑娘已经关了殿门,看不见人影。
  “陛下,公主盼着您回来的,她连鞋都没来得及穿。老奴都看见了。”内侍监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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