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娇宠一生-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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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滚烫晶亮的液体从双颊流下,滴上女孩紧闭的双眼,顺着眼睫滑落。
密室里,韩澈紧贴冰棺,悲喜交加地看着失而复得的妻子。
虽然阖着双眼,那眼球却是颤动的。双唇,十指,都好像有细微的动静。胸膛也有了微弱的起伏,对,没看错,她有了呼吸!
完好无缺的冰肌玉骨呈现在眼前,韩澈急忙脱下外衣盖住冰棺,转头看向依然念念有词,手中拂尘摆个不停的道士。
太好了,这么多个日日夜夜,他的愿望终于实现了。
当年他大胜而归,与众痛饮,回到营帐,等着他的却只有空荡荡的床铺。在那张床上,他与她最后一次缠绵,而他趁她倦极而眠时夺走了她的生命。
他不是残暴的人——他多希望自己是啊!那样,他就不会那么内疚。他可以像活活坑杀数十万赵军的白起,肆意虐杀五万汉女的石虎,俘饥民而食的黄巢……等人一样,过后即忘,依然纵横疆场与官场,快意享受功名利禄。
可惜,他不是。亲手杀了千方百计娶到的,同时也是最爱的女子,现在的他,最怕独处。
那良心的拷问是多么煎熬,那空虚的情怀是多么苦闷。尤其是午夜梦回的时候,全是她临死前消瘦苍白而安详的容颜。安详,是的,躺在他怀里安然入睡的她大概做梦也想不到自己的结局。
心里疼得实在受不住,自欺欺人地找了有几分像她的人,像醉酒一般地麻痹自己。可是,他心里还是清楚的。
他忍受不了那掺杂着愧疚与悔恨的蚀心孤独。即使他知道这么做很混蛋。
现在好了。他终于让她复活了,他要好好地待她,呵宠疼爱她,用余生来弥补她——
冰棺里的女子眉峰蹙起,眼角流下了泪珠。真的好累,她不想回来啊,可是那咒语的威力太大了。
“巧菡!”眼看女儿手脚一点点地凉下去,方夫人大哭起来,“不要抛下我们呀!日子好容易有点盼头,你这是不想让我和你哥哥活了吗……”
方书毅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妹妹不要死!呜呜呜,地底下又黑又冷的,我不要你去那里!你快醒来,以后我天天教你读书写字。”
咒语声陡然拔高,道士感受到另一股力量的争夺,更加专心致志地作法。就差一步了……
“方巧菡,你给老子醒过来!”秦正轩捧着方巧菡的脸,恶狠狠地低吼,“老子为了救你差点淹死,你就是这样回报老子吗?!”
“方巧菡!!!”
一声大吼穿透了墙壁,直直地传到冰棺女子的脑海里。
方巧菡全身一震。对,她是方巧菡,再不要做廖绮璇了!
“绮璇——”
全身的痛楚消失了,身子飘了起来,方巧菡感到自己脱离了那具冰冷的躯体,飞快地穿墙而出。融入深沉夜色之前,她听见了韩澈绝望的嘶唤。
她没有看见他的神情。更没有看见他嘴角流出的鲜血。
咒语停了,道士惨叫着扑倒在地。水晶棺材冒出阵阵浓烟,将透明的小空间填满。只是一瞬,黑烟散去,棺内空空如也,连丁点灰尘也无。
“小侯爷!”
入口处跌跌撞撞地走来个老人,是提着灯盏的金管家。他哭着扑向已昏过去的韩澈,喃喃地说:“早就劝过你,入土为安。醒一醒吧,该让少夫人安心地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旋璇宝贝的营养液哦!么么啾∩_∩
第二十三章
方巧菡终于醒了。睁开眼就看见捧着自己脸庞怒吼的秦正轩。
他这个样子真是太可怕了。狂吼着,黑亮浓眉锁成一团,深邃的双眸里燃烧着狂躁的火焰,似乎还蒙了层闪亮的水幕。
两次了。每次附上这具小女孩的躯体,意识复苏的时候第一个看到的人,都是他。不过,这次他的神情多么急切啊。如果没有他这样持续的怒吼,她恐怕脱离不了那具冰棺中的女体。
“她醒了!醒了!”
方巧菡慢慢睁大眼睛,听见了满屋子惊喜的喊叫,不光是母亲、哥哥和嬷嬷,还有秦正轩的长嫂彭氏,以及马家村的父老乡亲。
眼前那双眸子立即也溢满惊喜,热泪掉在自己脸上。秦正轩,这是哭了吗。真是想不通啊,她不过是个小女孩,他哭什么。
秦正轩向方巧菡低下头,粗粝食指迅速抹干苍白小脸上的泪珠,她听见他低声骂道:“他娘的总算醒了。死丫头,刚才是跑哪儿野去了?”
亲人们冲了过来,又哭又笑地和方巧菡说话,而她全身一丝力气也没有,像是经历了几日几夜不眠不休的跋涉,耗光了全部体力,连扭个头都不能。
努力了几回,终于攒够力气开口:“轩哥哥!”
喊出这三个极其微弱的字来,所有人都如释重负。小姑娘这是没事了!
秦正轩退远了些,笑意爬上了嘴角。那张重又写满愉悦的,英俊黝黑的脸,总算没有刚才那么可怕了。在一片欢笑声中,方巧菡再次阂上了眼睛。
……
“菡姐儿,醒醒了,起来吃点东西再睡。”
方巧菡被母亲唤醒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傍晚。方书毅趴在枕边捏她的鼻子,见她睁眼,嘻嘻笑道:“妹妹小懒虫,也太能睡了。三餐没吃!我又听见你肚子咕咕叫了呢。”
“……哥哥。”睡足了觉,可算能正常说话了。
“巧菡乖,起来吃饭。”方夫人将方巧菡扶坐起来,又帮她披上外裳,拿丝带把头发扎在脑后。
香喷喷的食物气息直冲鼻腔,徐嬷嬷双手抹着围裙笑道:“做了姐儿爱吃的牵面,卧了只糖心蛋。快过来,面泥了不好吃。”
“噢!”方巧菡顺从地下了床,边穿鞋边问自己睡了多久,才知道竟有近十二个时辰。
“……妹妹,昨儿你那样,把大家都吓坏了。他们说你把魂给丢了。”方书毅体贴地替妹妹吹着碗边的热气,“你都不知道啊。对了,还记得自己昨晚去了哪里吗?”
方巧菡坐在小木桌前抄起筷子,听见这话顿了顿,若无其事地把一绺雪白的细面条送进嘴,“丢魂?好吓人!我什么也不记得了,就是现在觉得累。”
“唉,记不得才好。横竖现在是没事了。”徐氏帮着方夫人换上干净的被褥,“村里的王婆子说姐儿太弱,回头去庙里,找大师给你求个开光的护身符,压住周围的邪气,以后就不会这样了。”
“是得求一个!”方夫人把沾满汗液的床单枕巾放进木盆,“这事儿再有一回,我就不活了。明儿就去。”
亲人们在一边絮絮叨叨,方巧菡沉默地吃面。昨晚的一幕,她怎么可能不记得。阴寒冷硬的冰棺,血肉重生的剧痛,震慑魂魄的咒语……还有韩澈那一声声痛楚的呼唤。
原来他那么想让她回去他身边。
真是贪心的男人。他已经得到最想要的了不是吗。
他当真以为她带着从前的记忆重生,还能心无芥蒂地和他生活下去?
况且,现在举国上下都知道廖绮璇死了,大名鼎鼎的韩将军身侧忽然出现一位音容笑貌和已逝韩夫人一模一样的女子,她又该怎么生存?恐怕只能远离京城的亲朋好友,在韩澈的某处私宅过着见不得光的日子吧。
方巧菡仔细回忆昨晚见到的,却怎么也记不起任何方位上的线索。按说,昨天这个时候韩澈还在秦家,深夜却出现在那个冰窟一般的地方,想来,作法之处应该离马家村不远。
那个道士说过,如果她的魂魄执意不归,重生的躯体会消散,道士本人也会受到反噬。那么,现在的韩澈,面对她离去之后的残局,该会怎样。。。。。。
“妹妹,擦嘴。”方书毅掏出自己的小手帕递了过来,指着她的嘴角,那上面沾了一颗葱花。
“谢谢哥哥。”
方巧菡抹净嘴巴,对方书毅笑了笑,垂头继续吃面。
她在心里叹息。韩澈,做便做了,放手吧。
想起与韩澈结拜了的秦正轩,更想叹气了。如果韩澈这样放不下过去,那他见到和廖绮璇这般相似的自己,会不会有什么疯狂举动啊。
只能加倍小心地避着他。无论如何,希望他再也别找什么道士招魂了。
。。。。。。
“啪!”
祠堂里,嘉勇侯爷韩锐举起皮鞭,狠狠抽在儿子背上。
冷硬的皮鞭缀满倒钩,一下就冲破柔软的缂丝直裰,皮开肉绽,鲜血淋漓。韩澈依然笔直地跪着,面色不改,双目凝在香案摆着的簇簇牌位上,其中就有廖绮璇的。
她为他而死,他却安然无恙。是不是活该?想想自己承受这些是为了她,似乎连疼痛都减轻了。
“孽障!不肖子!”韩锐骂着,又是一皮鞭甩上去,“有点功勋就忘本了?养外宅还私建密室,你知道你都在干什么吗?!”
韩澈木然答道:“父亲说得是。是儿子不对。”
“要不是老金告诉我。。。。。。哼!你瞒着我和你母亲,把廖绮璇的旧物偷偷地搬到那里,这也罢了。怎么还将她的骨骸收在密室?懂不懂什么叫入土为安?竟然还荒诞不经地找什么牛鼻子道士招魂,你是不是想气死我?”
又是好几鞭抽在身上,整个脊背的衣衫都不见了,只挂着几丝带血的碎布,深深的鞭痕纵横交错,血流如注。韩澈咬了咬牙,铁拳握得咯吱响,颤声说道:“儿子。。。。。。不对。”
他身边一名老参将偶然提过凌虚子,说是位有着起死回生惊天法术的道士。他留了心,把廖绮璇的骸骨偷偷扣下,回京只说妻子尸骨无存,迎入祖坟的只是座衣冠冢。
他花重金建了密室,置了冰棺,专为存放绮璇骸骨,一面命金管家多方寻找凌虚子。昨晚金管家紧急奔去秦家告诉他找到凌虚子的时候,他激动得连告辞的礼貌话都忘了说。
伤口钻心地疼,韩澈想起了冰棺中乍然回魂的廖绮璇。凌虚子说过,重生对本人来说是极端痛楚的。她躺在棺内痛苦颤抖的样子,他想他永生难忘。她是不是疼得实在忍不住,所以还是选择了离开?
“。。。。。。我说的话你到底听见没有?!”韩锐咆哮着继续挥鞭,下手实在太重,韩澈终于忍不住低吟出声。
“儿子。。。。。。不对!”
“除了这四个字,你别的都不会说了吗?”韩锐冷笑着,“为什么让你在这里领家法?你还是不是我韩家子孙?一个女人而已,把自己弄成这样,天天萎靡不振,动辄烂醉如泥,难道你心里就只有那个女人?不要忘了,侯府才是你安身立命的根本!”
韩锐走到韩澈面前,见儿子死死盯着廖绮璇的牌位,发狠抓到手里朝地上猛掼,“砰”地一声,紫檀木的牌位四分五裂。
韩澈眼中溢出泪来,嘉勇侯更是暴怒,扬手给了儿子一个耳光。
“孽子,还能不能把你打醒?!”韩锐面色紫胀,“我要说多少遍,她已经死了!死了!你该朝前看,做好你分内事!”
韩锐已转过身去。韩澈低头拣起一块碎木紧握在手中,尖锐的木屑刺入手心。那块碎木上,刻着“绮璇”二字。
韩锐继续愤怒地数落。
“愚蠢!你以为自己现在就位极人臣了吗?啊,当了国舅爷,不可一世了是不是?前朝后宫多少盘根错节的势力,你以为都与韩家为善吗?伴君如伴虎,稍有行差踏错,就是万劫不复!对我和对你妹妹都是!哪怕她做了贵妃!你耽于心结,萎顿颓废,全然把这些抛在脑后!不孝不悌的逆子!”
韩澈一声不吭。韩锐缓了缓呼吸,冷冷地说:“你那几个勾栏出身的妾,我让你母亲把人都卖了。”
韩澈猛然回头。
“呵呵,舍不得?”韩锐把鞭子扔到一旁,“皇上赐的美女你不亲近,偏要宠爱这么下三滥的女子。个个长得都。。。。。。哼,你那点心思谁看不出来,当我们是瞎子吗?那四名宫女都出自仕宦之家,倘或让她们的家人知道你有这样诡异的癖好,你叫我怎么向皇上求赐婚?”
韩澈紧紧地握着手中残木。赐婚!是了,他不可能不另娶。现在,他的婚事,根本不能自己做主了。
垂头看着染血的木牌,无声苦笑。君君臣臣,父父子子。他是未来的嘉勇侯,多如牛毛的规矩,他唯有遵守。
忽然意识到,他的绮璇,确然是永远不会回来了。
“我再说最后一遍,”嘉勇侯的声音像三九天的寒风,“再让我看到府里出现和廖绮璇长得像的女人,我亲手砍了她!”
第二十四章
“二弟。”
马棚边,秦正轩正在给大黑马套鞍鞯,彭氏走过来喊住了他。
“大嫂,有事?”
彭氏走近了,看看左右无人,压低声音道:“你今儿还要去铺子里?前儿韩爷来咱们家,其实我这心里七上八下的。。。。。。”
秦正轩只静了一息便继续手下动作,“无妨的。我一向小心,大嫂,你信我。”
彭氏看着小叔子高大刚毅的背影。没有人比她更清楚,十六岁的小叔撑起整个家是多么不易。
四年前,无义无德的族人害丈夫公婆相继离世,她觉得天都塌了。儿子不到四岁,女儿不到三岁,半岁的小姑子还在吃奶。原先和和美美的家,除了她一个长媳,略大些的男子就只有十二岁的秦正轩。
官府不公,财产悉数判与族人,他们簇拥着凶恶的官差上门,逼迫她交出所有田契房契。家里遭到了本该是骨肉血亲的洗劫,箱笼物什都被搬走,那一刻,抱着哭泣的孩子,看着空荡荡的家,她流干了所有眼泪。
那一刻,真想一条绳子了结生命。失去亲人,失去生活依靠,还要偿还巨额债务。这样的日子还怎么过?
是瘦削的小叔默默接过被吓哭的婴儿,边拍哄边轻声告诉她,不要怕。
他说了一句同样的话,“大嫂,你信我。”
那时,她当然是不信的,还以为他只是安慰她。
从那以后,秦正轩就早出晚归,往往是深更半夜才回。回来的时候,经常衣襟带血。她知道他受了伤,可他除了让她帮忙清洗血衣,就是把一块块碎银交给她。
后来她隐约猜到他是结识了什么凶狠人物,吓得彻夜不眠,而他得知后,还是那句。
无妨的。大嫂,你信我。
她不知道他付出了什么代价,只知道当那些狠毒族人遭劫,官府改判的消息传来时,她心里无比快意。
那些夺走丈夫公婆性命、不给全家活路的人,一个都没死。他们变得一贫如洗,只能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惨度余生,吞咽自己酿下的苦果。
四年多以来,二弟渐渐不再出生入死,但她知道,他并不曾与那些人断了联系。那是什么样的人?他会受影响么?
秦正轩摸出一只苹果喂大黑马。“大嫂,我不是诓你,真的无事。不拘做什么,家人的安危,我从来都摆在头里。”
“唉,二弟你也长大了。凡事……须得思虑周全些。”
“放心。”
秦正轩踩蹬上马,彭氏想起件事来,忙喊,“等一等。月初张婆子来咱家,说起西村魏家姑娘,你还记得吧?今儿她托人找我问回话。”
秦正轩扭头看向彭氏,两人都明白了对方心中所想。
方巧菡。
大半年之前被方家退亲,彭氏怒不可遏,周围人各处张罗,要挑好人家的女儿说给秦正轩。张婆子就是其中一个,把魏家姑娘夸得天上有地上无的。
那会儿秦正轩忙着对付西村的恶霸,对这事的态度是无可无不可,叫彭氏看着办。秦正轩带人和西村地痞一场恶战,魏家害怕犹豫过,现在见他不但没事,还结交了有名的韩将军,又催上了媒婆。
“大嫂,”秦正轩沉吟片刻道,“我现在不急着考虑这些。以后要再有说亲的,一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