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痛-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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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根冰棍还没吃完就收到许君莉的微信【已分】
章玥险些抬起眉毛,才在一起多久,这速度也太快了。
她回复许君莉【为什么】
许君莉【太八卦了,我受不了他】
章玥想起买车那天赵鸣问个不停的样子,是挺八卦的。
她问许君莉【你不是超级喜欢他吗】
许君莉【谁知道他是这样的啊】
许君莉【以后坚决不找八卦的】
许君莉【你呢,你什么时候处一个,简昆也不敢老欺负你啊】
章玥的眉毛抬起来,好好儿的提简昆干嘛。
许君莉【当我没说,哪有他不敢的,弄不好连你俩一块儿欺负】
章玥【我就不能找个厉害的么】
她刚发出去,耳边忽然传来类似揉捏包装纸的细碎动静,她抬头看了看,店里没进人,路边的树叶也纹丝不动,连一丝风都没有。
手机叮地一响。
许君莉【这一片还有比简昆更混的?】
章玥埋头回复【干嘛非找混的啊】
许君莉【规矩的能治得了他?】
耳边那声动静又传来,章玥抬头,看见一个人影一晃而过,她追出去,那人攥着从店门口顺走的一长串袋装奶茶极快闪进右手边的巷子,背影看上去有些眼熟。
章玥并非跑步能手,但情急之下总有爆发力,加上那人瘦弱如一根飘摇的草,眼看就要追上了,她猛伸了胳膊,一把拽住那人的衣服。
那人猛地扔了手里的几包奶茶往外挣脱,但她拽得死紧。那人情急之下一回头,章玥愣了,这人竟是上回在这儿被简昆逼迫抱头蹲下的那个,当初在学校对面的巷子里陪许君莉理发、她目睹他被简昆薛恒他们几个用球当靶子踢时还挺同情他。
逼迫、小偷……她这才猛地记起八一广场那晚,李冰也曾叫过简昆小偷。
她心中大惊:“谁让你这么干的?”
他不说话。
“简昆?”章玥又问。
他愣了一下,摇了摇头,下一秒却使出蛮力推了章玥一掌,接着又一溜烟跑掉了。
章玥因这一掌打了个踉跄,站稳时他已经冲出巷口,她准备再度奋起急追,却忽然看见简昆摇摇晃晃从巷口骑进一辆自行车,逼迫着那人认命般地往回走。
“唷,终于发现了?”简昆看见章玥时有些意外,转而上扬了口气,“跪谢我吧小倔驴,就你这速度,人把你店偷空你都追不上。”他说着用前车胎怼那人的腿,“拉磨呢,快着点儿!”
那人垂丧着脑袋又走回章玥面前。
上回也是在这条巷子,简昆走后她安慰他还告他要学会反抗,当时他任人宰割的样子和现在并无两样,就像任凭灾难降临的木头人,仿佛天垮下来压在他身上都只会受着。
章玥实在不愿相信这样的人会偷东西,她看了一眼简昆又问他:“真不是他指使你?”
简昆抬起下巴:“什么意思?”转而抬脚踹那人的屁股,“王春涛你他妈还敢胡说八道?”
王春涛一哆嗦:“我没有。”
简昆:“踢球治不好你的嘴,还得踢嘴是吧?”
王春涛继续哆嗦:“我真没有。”
简昆冲着章玥:“那就是你胡说了?你有没有良心?上回要不是我把他堵这儿,你家店早被偷光了。”
章玥很吃惊地看着王春涛,原来他上回在这儿竟不是单纯地被欺负,是因为他偷东西。
王春涛深埋着头。
简昆兜头拍了他一掌:“转头又胡说八道去吧,逢人就说是我偷的,看我敢不敢踢烂你的嘴。”
王春涛缩着肩膀抖了一下。
章玥更吃惊了。
“一群瞎了眼的,连个贼都敢往我头上扣屎盆子。”简昆看着章玥,“你是不是也瞎了,也想给我扣一个?”
章玥:“你才瞎了。”
简昆:“那你说是我指使他的?”
章玥露出一丝尴尬:“不是就不是,谁会赖你。”
“不会最好。”简昆快速接话,“要不然揍你。”
他口气凶狠,但章玥并不害怕,反而有种莫名的聒噪感,倒是垂着脑袋的王春涛又哆嗦起来。
“你以后别再偷了。”章玥对王春涛道。
她这口气明显是不想再追究。
简昆懒懒道:“这次要放过他,下次你家店可就真空了。”
章玥没理他,又对王春涛说:“你走吧,下次要是再偷可不会就这么算了。”
王春涛畏畏缩缩抬起眼皮看着简昆,简昆猛抬了胳膊,吓得他紧闭双眼肩膀都窝起来。
“走吧。”章玥又说。
简昆:“滚。”
王春涛这才畏缩着跑掉了。
章玥回店里,简昆跟在她身后:“店都看不好还有空跑出去写卷子。”
章玥没说话。
他又问:“你刚才凭什么认为是我指使的他?”
她依然不理他。
简昆:“诶跟你说话呢……”
俩人看见拄着拐站在货架旁的章涌森时都愣了一下。
章涌森也挺疑惑:“干嘛去了?”
简昆:“碰到一小偷偷你家东西,刚撵跑了。”
章玥问他:“不是睡觉吗,怎么出来了?”
章涌森抹了一把鬓角的汗:“不习惯午睡,睡不着。”想了想又说,“是一小孩儿吗,和你们差不多大?”
简昆纠正:“我可不是小孩儿。”
章涌森笑了笑:“是不是王家那孩子?叫什么我记不清了,但也听说过他的一些事儿。也挺可怜,他爸以前在电厂干保安,后来又出去打工了,他奶奶管不了他,就这么野下了。”
他说话时简昆拉开冰柜门熟门熟路开了一瓶矿泉水咕咚咚喝着,喝完往烟柜上拍了两块钱现金:“走了啊叔。”
说完似笑非笑看了章玥一眼,就走了。
第10章 独行侠
章玥下晚自习回到店里时章涌森刚把一包丸子丢进火锅里。
“回来了,你先吃,我去趟陈医生那儿。”章涌森说。
章玥看着他:“怎么了,哪儿不舒服?”
“没有,前一阵他不是去外地了么,下午给我打电话说回来了,我过去看看。”
“那也不用你跑啊,我打电话请他过来。”
章涌森制止她:“非亲非故的,别老麻烦人家。”
章涌森并不是拘小节的人,但对陈医生总是格外客气。
章玥放下筷子:“我送你过去。”
章涌森笑:“看不起谁呢,就这么大点儿地方,地上有多少只蚂蚁我都清楚,还需要你送?”
章玥:“那你说说地上有几只蚂蚁?”
“不跟你抬杠。”章涌森站起来,从货架旁拿了拐杖架在臂下,“你看店,我一会儿就回来。”
她于是等汤煮开,从锅里盛了一碗吃的给章涌森晾着,接着刚端起碗准备夹菜吃,门口忽然一阵风一样跑进一人。
简昆满头大汗,一边的袖子破了口,摇摇欲坠耷拉在臂膀上。
“帮个忙。”他边说边顺着货架往里走,一直挤进顶头的小屋。
章玥刚要追过去,店里又进来三个人。
她愣了一下,虽然只看脸无法确认,但这三人的身形确实和那天打砸车行的几个很相似。
“就你?”其中一人很彪悍地问她。
这极短的时间内,她试想过抬起胳膊指向小屋,告诉他们简昆就在里面藏着,结局无非是这些人把简昆带走,再严重点儿或许是其中那个手握小刀的人把他扎伤或者扎死。
只要一挥手,简昆定会无处可逃。但她在此之前乃至此刻都只觉得远离这个人就好,从未想过以他伤或死的代价来缓解心头的怨气。
“哑巴么!有没有人进来?”另一人往烟柜上猛拍了一掌。
她惊了一跳:“没有。”
这几人显然不信她,扫视屋子一圈后径直走向货架后的小屋。
章玥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颤抖着从裤兜里摸出手机,耳朵却像兔子一样竖起来,惟恐听到屋里传出一星半点儿的动静。
其实翻找的动静一直存在,她又一边翻着通信录一边仔细辨别有无传出打斗或者喝骂。
最近的派出所离这儿很有一段距离,她不打算报警,而是打算找陈蔚蓝,刚要拨通手机号时那几个人从屋里出来了。
每个人都气势汹汹空手而出,没看见她似的匆匆走出店里。
章玥松了口气。
没过一会儿简昆从屋里出来:“配合得不错。”
他口气甚至带着笑意。
章玥没理他。他走近,朝着盛满火锅食材的碗伸出了手,但被她“啪”地打了一掌。
“嗬,还挺小气。”他说着又伸出了手。
她又用筷子头敲他的手。
简昆:“诶……前一阵儿我还帮你抓小偷,你请我吃顿火锅怎么了?”
章玥:“前一阵儿我还帮你作证了。”
简昆看着她,眉眼微扬扯出个笑:“终于承认是帮我了?今天又帮我一回?”
章玥:“刚才是你求我。”
简昆:“谁求你了,那顶多算请。”
她没理他。
他微微斜了身子靠货架站着,看她气定神闲往碗里捞菜:“又哑巴了,诶你上辈子是不是真是哑巴,还是你们家有什么哑巴血统?”
“忙已经帮完了,你走。”章玥冷着脸道。
“不走。”他甚至拔高了嗓门,“我还没吃饭呢。”
说完拎起烟柜旁的凳子,刚一坐下,章玥拿了盖子“砰”地盖上汤锅,还把电磁炉的插头给拔了。
简昆:“啧,你跟你爸比真差远了,这么抠门怎么做生意?”
章玥:“做生意不是做慈善,你要买东西就得掏钱。”
简昆冲着汤锅抬了抬下巴:“多少钱?我掏。”
章玥:“这不卖。”
“你做生意得变通啊,能卖的都卖才能赚钱知道么?以后就往这儿支口锅煮火锅,我来买。”
章玥不想听他胡咧咧,用纸垫着锅把两手一抓,把锅也收走了。
简昆空拿一双筷子:“你这就没劲了……”
她顺着货架一直把锅端去后面的小屋,不到三秒又返回:“你干什么了!”
简昆在预料之中的怒吼下抬了下眉毛:“那屋那么小,没灯才好藏,不然刚才早露馅了。”
章玥瞪着他。
“不就一灯泡么,我又没说不赔。”
“现在就赔!”
“现在上哪儿买去,明天,明儿一早还你一个新灯泡。”
章玥站在小屋门口,手里还端着一口锅,就像个捍卫领地的厨子。
简昆站起来,把筷子搁在烟柜上:“现在毛驴都不能够形容你了,又倔又抠,比石头还硬,要不改名叫章石头吧?”他说着一笑,“守着你的锅好好儿吃饭吧小石头,今天谢谢你,下回有事儿再找你。”
章玥:“我不会再帮你。”
简昆笑看着她道:“你会。”
说完他才终于走了。
等章涌森从诊所回来时章玥已经把锅刷干净了。
章玥指指那个碗:“给你留的。”
“不吃了。”章涌森说,“我去的时候陈医生正吃饭,就陪着他也吃了点儿,已经饱了。”
章玥问:“陈医生怎么说?”
“没怎么说,就没什么事儿能说什么。”他把松开的拐杖靠墙立着,扶着轮椅坐下后看了看货架,“你去里屋开一箱牛奶,明天早上好卖。”
“明天来了再说吧。”章玥说,“灯坏了。”
“又坏了?我上个月才刚换了新的,现在这些东西越来越不经用。”章涌森说着看了看她,“……该不是又和简昆有关吧?”
他的口气难得露出几分怀疑和震惊。
章玥不回答。
章涌森已经摸索清楚,她鲜少有心情不好的时候,但凡心情不好十有八/九都和简昆有关,而但凡和简昆有关,她往往都是这副表情,像只耷拉着耳朵的兔子,周身扬着不爽的脾气,表情有点儿苦恼和憋闷。
意外的是她最近出现这种状况的频率达到了历史最高值,这才一口饭的工夫,居然又憋闷了起来。
他问章玥:“怎么弄坏的?”
章玥说完后他又道:“那就不是有意的。”
章玥:“你总替他说话,他是你儿子吗?”
章涌森笑:“怎么是我替他说话,事实不就是他情急之下才弄坏的吗?”他看她还憋着气,又说,“一个灯泡就能帮人一把,挺好。”
章玥:“我可不想帮他。”
“但你还是帮了。”他在她不高兴地看过来时又说了句“挺好”,问她,“他知道你这么不喜欢他吗,你和他说过吗?”
“他那种人,说也没用。”
“那就换种方式。”章涌森说,“总有解决的办法。”
章玥沉默一会儿,往肩膀上挎了书包,拿上钥匙关了店门就和章涌森一块儿回家了。
这夜很平常,不平常的大概只有从便利店离开后的简昆。
从宝丽车行出事之后他就没回过家,这一阵他在薛恒家住过几晚,在学校安保室里那张破皮跛脚的沙发上赖过几晚,也在电厂冷却塔下的那间有着蓝色屋顶的平房里待过几天。
今天他是回家拿东西的,东西还没拿上就被盯梢已久的那几个人追了能有一亩地。
从便利店出去后他观察了四周,确认那几个人被甩掉之后又往家走去。
他家住在电厂旧宿舍的二层,楼道里装的声控灯,他上楼时很轻,只见人影如风般迅速闪过,不见灯亮。
他用钥匙开了门,屋内一片漆黑。他的手刚摸到墙上的开关,便透过黑暗敏锐地察觉到异常。他收了手,刚转过身还没跑起来,就有人从身后勒了他的脖子,又有一人不知用什么东西敲打他的膝盖窝。
他腿上一软,险些跪了下去。这一失利就变得被动了,他被两三个人一起拖回屋里,接着“啪”一声细响,灯亮了。
屋里一共四个人,为首的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 “好小子!挺能躲啊。”
简昆站定后歪了歪刚才被拧了一下的脖子:“谁欠你钱你找谁,找我没用。”
这人道:“你老子说你们家钱都在你手里。”
“他说你也信,我就一学生,哪来的钱?”
“没钱你躲什么?”
“废话。”简昆说,“你们带刀子,是个人都得躲。”
“别说没用的。”那人道,“拿钱,不拿我剁你手指头。”
简昆极短暂地沉默了一下:“你剁我脑袋我也没钱。他是他我是我,就算你真把我指头剁了,他该躲还是躲,一样不会露面。”
“父子情深啊。”那人拿了桌上的一叠旧彩/票一下下在手里拍着,“既然这样那就剁吧。”
其中一人不知从哪儿竟真拿出一把雪亮的刀,另外两人来按他时他也没怎么反抗。人有家伙什,他没法儿硬来。
这几人是真狠,都没有再商量的意思,眼看着刀快落向他被按住的那只手……
“楼下往东五十米有家面馆,他一般都在那儿打牌。”简昆忽然道。
“去过了。”为首那人闲闲道,“老板说已经个把月没见过他了。”
简昆:“电厂后门的澡堂子。”
“这个点儿去澡堂子?”那人看了他一眼,“你再想想。”
简昆有些烦躁:“我不怎么回家,真不知道他在哪儿。”
他说完不过三秒,那雪亮的刀子在为首之人抬了抬手后又斩钉截铁地举了起来,在斩钉截铁落下之际他挣脱了禁锢,但下一秒又被捉了回去。
他这个挣脱的举动无疑惹恼了这几人,那个拿刀的明显比刚才更利索,他紧绷住两条臂膀抗争,青筋猛然突起时终于把那只被压制的手从桌上撤掉了。
但他变得更加被动,因为就在这刹那间他的脖子被人往前一按,半张脸都贴着桌面,刀口就在他的脖子上架着。
“我讨厌耍滑头的人。”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