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痛-第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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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玥说:“你干什么都能干好。”
他笑:“反正饿不死。”
逛着逛着就逛到了花鸟鱼市。
章玥买了两包兰花苗,简昆要送她一条狗。
“我不在的时候就让它替我陪着你。”他张开五指托着那只黄白色小狗的肚皮道。
章玥挺喜欢:“叫什么呀?”
他想了想:“望望吧,不是旺旺雪饼的旺旺,是希望的望,希望、盼望,望妻归、望夫来。”
章玥笑着说好。
领着望望走出市场的时候她接到一陌生电话,那人自称是南市大学的老师,叫黎杰,说无论如何要做东请他们吃顿饭。
章玥不认识他,直觉要拒绝,但简昆叫她应下来。
简昆的理由是:“你不认识他但他认识你,我明儿就走了,不见见这人不踏实。”
于是双方见面了,就在南市大学门口的饭馆。
黎杰穿一件齐膝大衣,戴一副半框眼镜,瞧着挺年轻,一看见章玥就十分激动地和她握手,也十分激动地和简昆握。
他请二人坐下,边脱大衣边冲章玥道:“得亏我看过您的照片,要不然还认不出来。”
章玥:“照片?”
“嗯,实验二小的班级照。”他又拎壶给二人倒水,“我是丁凌的舅舅。”
俩人这才恍然大悟。
黎杰说:“半个月前丁凌父母就千叮万嘱叫我一定要对章老师多加照顾,丁凌那小子昨天连打了三个电话,说的都是关于您的事儿。”
章玥有些不好意思:“我还没见过丁凌父母。”
“他俩都是大忙人,别说您了,我也很难见到。”黎杰道,“今天他们倒是在国内,盖学校去了,就在你们市的南枫街,听说在一开发区,那儿原来是挺大一旧电厂,不凑巧的是他们刚去了那儿您又来了南市,见不上面,不过来日方长,以后总有机会。”
电厂又要重建学校,这事儿倒是挺出乎意料。
章玥:“您不用您啊您的称呼我,您太客气了。”
黎杰:“您这不是更客气么。”
说完俩人都笑。
简昆不轻不重地翻动菜单:“点菜吧。”
黎杰立刻说:“对对对,点菜。”
饭后往外走时,章玥被寒风一吹连打了两个喷嚏。
“南市比你们那儿冷,最近感冒的人挺多,你才刚来,买点儿药放家里吧,有备无患。”黎杰说。
章玥说好,又说一会儿就去一趟药店。
黎杰看了看她怀里的小狗儿:“你们还养了只狗?”
章玥:“它叫望望。”
“旺旺?这名字挺好,旺财旺福,繁荣兴旺。”
“不是那个旺,是希望的望。”章玥说。
黎杰笑:“这么讲究?希望挺好,希望的望就更有寓意了。”又说,“我儿子也喜欢狗,但我老婆说他还太小,不让养。”
章玥:“你都有儿子了?”
提起儿子黎杰就高兴,喜笑颜开道:“是呢,过完年就三岁了。”
分别前他又对章玥说:“你来南市就放心住下,不管校内校外,有任何事需要帮忙尽管找我。”
章玥对他说谢谢。
俩人又客气几句才彻底道别。
“想不到丁凌还有个舅舅。”章玥对简昆道。
她突然又想起来:“咱们去买点儿药吧。”
简昆:“我不知道药店在哪儿。”
“找一找不就知道了。”章玥一顿,“你不是对南市很熟吗,怎么会不知道?”
“这一片不熟,不如大学老师熟。”起了这头,他就跟连珠炮似的没个完,“人不是说了任何事尽管找他么,找他去啊。”
章玥挽着他的胳膊,唇边浮着笑:“你吃醋呢?”
他不说话。
章玥笑出来:“人孩子都三岁了你吃什么醋。”
“我要没耽误我孩子也三岁了。”
“胡说,三年前我还在读书呢,谁跟你生孩子。”
他从裤兜里抽出手,再抓了她的手塞进自己衣兜:“去买点儿板蓝根,再买点儿消炎药。”
章玥和他在衣兜里十指相扣,顺着他的话道:“还得买点儿止痛片,再买点儿退烧药。”
简昆接:“再来一盒安全/套。”
章玥笑着打他:“干嘛呀你。”
他淡淡笑着:“唱歌么。”
买完药回到出租房,章玥把兰花苗栽进盆里,简昆在一旁收拾狗窝,边收拾边和薛恒发微信,薛恒准备结婚,日子都订好了。
简昆表示羡慕。
薛恒【羡慕什么,你也结啊】
简昆【我连棺材本儿都折进那堆布里了,拿什么结】
薛恒【章玥又不在乎】
简昆抬头:“玥儿。”
“嗯。”章玥背对着他拖长了声调应着。
“等我回了本儿了就娶你。”
“我等着。”章玥乐呵呵道。
湖市那批货定在明天出,李佳融把活儿丢给了他们。简昆安排刘岩在仓库守着,打算自己跟车接货去。
于是第二天他起了个早,嘱咐好章玥又和望望告别:“狗儿砸,爸爸走了,忙完这一阵儿再来看你。”
他单枪匹马从南市去了湖市,又跟随大货车从湖市绕回去。货到时已经中午了,刘岩顶着冻得通红的一张脸守在仓库门口。
那司机已帮他们送过两回货,彼此熟了,就打趣刘岩:“这么冷的天儿刘总怎么不待屋里等?”
刘岩两只手拢在大棉袄里,下巴也塞进围巾里,只露出两只眼睛:“我不待屋里你以为是我不想待屋里么,那屋没暖气,还不如外头呢。”
这新仓库比原来的大,他们为节约成本,挑的地儿偏不说还特简陋,屋里没暖气附近没厕所。
司机笑着打开车门:“我这儿有热茶,上来暖和暖和?”
刘岩一蹦就上去了。
简昆跳下车去卸货。
刘岩喝着热茶招呼他:“跑一大早你不累啊,歇会儿再干呗。”
“不歇了。”他扯开嗓门道,“我得挣钱娶媳妇儿,不干怎么行。”
第48章 抉择
隔壁省是做窗帘围布的集中地; 外销范围扩及全国。简昆早先没少往隔壁跑,最后谈妥了三家,三家公司都不大; 利润也薄; 但露脸打基础是需要下本的,他们早有预料。
送货那天简昆没跟着去,因为仓库跑水他找房东解决问题去了; 就叫刘岩跟了车。
那天很冷,还打了霜; 刘岩穿着件大棉衣坐在副驾驶抽着支烟和司机唠嗑。
到高速口时开始堵车,排了老长的队; 后来他们实在没聊的了; 刘岩就跳下车去前面打探。
也没打探出个所以然; 被堵的司机们都很茫然; 只知不让过,却不知为什么不让过; 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让过。
中午简昆给刘岩打电话时他们还在那儿等着。
“别等了,换个口走吧。”简昆说。
刘岩说换不了:“咱这是挂车,哪有地儿让你调头。”
简昆只好打给买家; 让他们再等等。
后来到了下午; 约莫四点的光景,简昆忽然接到刘岩的电话,他以为是路通了。
结果刘岩挺严肃道:“糟了昆儿,人不让走,不止这个口; 所有高速口都封了。”
简昆纳闷:“为什么?”
刘岩:“说是为预防什么传染病; 不让人再跑来跑去; 只能在本地待着。”
简昆想起来,最近有新闻爆料,说有一城市的人扎堆感冒,那病毒传染性挺强,一个传染九。年根上,人口流动大,限制通行大概是为了防止病毒扩散暂时采取的措施,他想。
“回吧。”他对刘岩道,“我和那几家公司沟通一下,过几天再送。”
哪知道这一封连着三天都没解禁,关于各地感染情况的新闻占比倒是越来越多,药店的酒精产品和口罩都以闪电的速度脱销。
当天晚上,好久不见的李佳融约他和刘岩见面,那会儿的马路上已陆续有行人戴起口罩。
李佳融也戴了个口罩,见面时才摘掉:“你们的货出了么?”
简昆:“前两天刚要出,赶上封路,没出去。”
“别出了。”李佳融接过他倒满的啤酒,一口干掉半杯,“我认识两家做口罩的,就在省内,这几天赶工赶大发了,库存两年的原料全部用光,现在缺料缺得紧,咱把那批货卖给他们,就目前这情况,抬价他们也收,比卖给做窗帘的挣得多多了。”
刘岩:“可合同都签了啊。”
“知道什么叫不可抗力么?”李佳融鄙视地看了他一眼:“地震、海啸、洪水,还有现在这传染病,这都属于不可抗力。”他每举个例子就压下一根手指头,仿佛每个例子都能横捞一笔钱,“不可抗力是不用负责的,就算人要追究,你给他赔点儿钱不就完了,就这局势,什么也不比口罩挣钱,就你们手里的那些货,再高的价都能全卖出去,一笔单子赚的能赶上你们起早贪黑的奔波十年,赔的那点儿钱算什么?赚了钱了想干什么干不了?”
简昆沉默。
刘岩也沉默。
李佳融喝完剩下的半杯酒:“我都后悔当时去湖市没把订单再增加一倍,你们好好儿想想吧,错过这村可就没这店了,但也别想太久,这种事儿讲究机遇,等你想明白了黄花菜都凉了,到时候可别说哥挣钱不带着你们。”
简昆笑着替他夹菜:“怎么会呢,要不是李哥,我俩到现在还跟没头苍蝇似的瞎转悠,哪有门路知道这些,全靠李哥带着我俩挣钱。”
饭后一走出饭店门口,李佳融就迅速把口罩戴好。
“你俩也把口罩戴上吧,这病染上了会死人。”他说完就像个特务一样带着点儿鬼祟般的神秘潜进寒冷的冬夜。
刘岩问简昆:“咋办啊昆儿,他说的靠谱吗?”
简昆:“这路子倒像真的,只是他的目的怕是没这么简单。”
刘岩想了想:“是啊,那么挣钱怎么不自己干呢,先前去湖市运货,他嫌冷不去,货到了又不接,愣是在咱车上放了两天,也不提租车费的事儿,最后还让直接拉去厂里给他销了货,算盘打得贼精,不就为了省钱么。这大冷天的也不嫌冷了,特地找上咱们,又邀咱和他一起挣钱,还是大钱,不知道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戴上口罩吧。”简昆看了一眼黑夜里行色匆匆的人们道。
“会死人的。”他又说,“留得一条小命在,什么大钱挣不着。”
“得嘞。”刘岩从兜里摸出个口罩戴上。
回到花园路的出租房里,简昆和章玥视频,章玥给他看盆里的花儿和笼里的狗儿。
简昆冲着屏幕笑:“几天不见,我怎么觉得我狗儿子长大了。”
章玥:“吃完就拉,可能长了。”问他,“你那儿怎么样啊,新闻上说好几个地方的医院都爆发式激增病例。”
“去邻省的高速还封着。”简昆说,“路上的人也越来越少。”
“你没事儿也别出门了,每天做好消毒,赶上非出门不可的事儿也得戴好口罩再出去。”
简昆:“口罩不好买,这几天闹的挺紧张,我想再买两包吧,跑了五六家药店都没买上,昨天刘岩浆给我送来了两包,说是在他家楼下地摊上买的,还挺厚实。”
他边说边把那两包黑色棉质口罩拿给章玥看。
章玥看了看说:“这不行,这不能过滤,保个暖还成,不能预防病毒。”
简昆以往感冒连药都懒得吃,捱几天就好了,更别提戴口罩了,还从未留意过这些。
“不能么?那不是遮一遮就行了?”
“这都有标准的,不达标没用,不达标都是假的。”
他一脸“学到了”的表情,笑着道:“原来如此,多谢章老师教诲。”
俩人就如何预防病毒的事儿交流了半天。
后来挂了电话简昆遵章玥的嘱咐,煮了一锅醋端着满屋子跑,屋子被熏透了,连身上都像腌入味儿似的飘着酸气。
他又去洗了个澡。
洗完澡出来赶巧刘岩给他打电话。
刘岩说:“刚李佳融给你打电话你没接,他就找上我了,你猜的没错,他的目的果然不简单,他把所有订下的单子全部毁约,全给了那做口罩的,他说就这人那厂里都还差了一大截,他手里头没货了,让咱加入是想给那几个厂补上货,但有一条件,他要从中抽百分之二十的介绍费。”
“百分之二十?”简昆用毛巾擦着头发,“真他妈敢开口,你没往下砍?”
刘岩愣了一下:“……往下砍?你意思跟他干呢?”
“挺好一机会。”简昆说,“我仔细想了一下,也不用毁约了,反正货过不去,先卖掉这一批,赚来的钱再重新订批新的,等路通了再送过去,什么也不耽误。”
刘岩向来听他的,当即道:“那行,我再跟他砍砍价?”
“砍吧,这股风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过去了,他越想多吃越着急,咱又不急,他都能拉下脸儿开这口,咱也不用再跟他假客气,往低了砍。”
刘岩接到指示后又联系李佳融去了。
简昆觉得口渴,把毛巾往沙发上撂了去倒水,他喝水的时候电视里的新闻正科普N/95口罩和普通口罩的区别,又想起章玥的话,他心中渐渐自豪,他们家章老师果然懂得多。
他这运气也是不错,原以为封路耽误了赚钱,没想到老天送他个更大的生意,所谓因祸得福不过如此。
他放下水杯,走去窗户那儿拉上窗帘,那窗帘垂坠感不错,还匀称地间隔出漂亮的竖褶,内里是一层柔软的白纱帘,纱帘色泽接近未加工的无纺布,样子却比原料漂亮千百倍。
想不到这东西还能做口罩。
他在那儿站了一会儿,忽然想起了什么,便拿起手机打给乌山脚下那座工厂的副总。
俩人就病毒的事儿互相嘘寒问暖一阵,后切入主题时那副总愣了愣:“你还要订?你这批货不是都没送出去么?压货压太多你不怕有风险?”
简昆爽朗道:“实话跟您说吧,最近口罩不是紧缺么,李哥有门路给介绍了两个缺货的厂,我打算先把手里的货销出去,新订一批再往先前那几家公司送。”他说着笑起来,“像您手下这样的大工厂,这一阵也忙坏了吧,是不是也加班加点往口罩厂送货来着?”
只听那副总“哎唷”一声叹息:“我们厂的货都是供普通家居类用的,做衣服还行,做哪门子医疗产品啊,根本达不到人那标准,他给你介绍做口罩的?是不是正规厂家?他们验过货么?要是验了还过了,那你可得再考虑考虑……”
挂了电话后的简昆觉得自己蠢毙了,章玥和电视里的新闻都提醒过他过滤标准的事儿,他怎么就没能反应过来。
转念又一想,李佳融八成也被蒙在鼓里,如果只是为了害他亏本,没道理提出从中抽掉百分之二十的事儿,更何况俩人并无过节,他没有立场撒这慌来陷害他。
然后他给李佳融去了个电话。
谁知李佳融听明来意后并不在乎,只强调:“刚你那小兄弟把价都谈好了,我可是看在朋友的面儿上退让了一半儿,你这会儿又跟我说这,什么意思?还想压价?不至于吧?哥找着挣钱的好门路都不忘带上你,你也替哥考虑考虑啊,就当给你侄子送份见面礼,以后再有这样的机会哥照样儿不会忘记你。”
简昆沉默几秒,问他:“李哥您知道这事儿?”
李佳融刚才听他说了半天,就像没听一样,反问他:“什么事儿?”
简昆:“咱这货不达标的事儿。”
“不知道啊。”李佳融说,“知道不知道重要么,达不达标轮不着咱操心,退一万步讲,就算我清楚,那口罩厂不比咱更清楚?他都敢要,你有什么不敢给的,就算东窗事发,查谁也查不到你啊,你就一破卖布的,哪知道什么达标不达标,你懂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