逍遥章-第20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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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时辰后,张十二出现在凤阳书院。
白慧宇被书院开除的原因,名义上是狎妓,实际上则是他勾引良家女,被女子的家里人当场抓到。
对于凤阳书院而言,这是丢人现眼的事。
是不能提,不能说的。
凤阳书院就是张家创建的,张十二是这一代张家最出挑的子弟,他的父亲是张家前程最好的张二老爷。
张十二想要问清那天的事,说易不易,说难却也不难。
那户人家姓章,住在韭菜胡同,已经订亲,夫家姓魏。
那天来书院的有四人,有章姑娘的两个兄长,还有章姑娘的未婚夫婿和小叔子。
除此以外,他们还有证物。
白慧宇送给章姑娘的两支银簪子和一方帕子。
两支银簪子是金玉楼的,仅是工本费就够在其他银楼再买两支银簪子了。
那方帕子则是彩衣坊的,在彩衣坊买一方帕子的钱,够一家几口吃用两三个月。
这三样东西,哪样都不是章姑娘能够消费得起的。
章姑娘的两个兄长,一看就是做帮闲的,她的未婚夫婿和小叔子,都是青衣小帽,模样虽然周正,可却透着油滑,像是在铺子里当伙计的。
至于章姑娘,那天并没有跟着一起来,毕竟是女子,虽然做出这种事,可也要顾着脸面。
张十二仔细询问章家兄长和魏家兄弟的相貌,书院里经办此事的先生想了又想,终于想起,章姑娘的一位兄长有点瘸,瘸得并不明显,就是走路的时候,一高一低,两条腿不是一样长短。
凤阳书院遇到这种事,恨不能速战速决,彻底压下去,书院最担心的就是报官,一旦报到顺天府,这事就瞒不住了,到时整个京城都会知道,凤阳书院的学生勾引良家子。
凤阳书院好不容易才把张若溪杀妻的事情平息下去,当然不能再出现影响声誉的事。
好在章家和魏家虽然喊着要报官,可是那脸上的表情,就差把“私了”两个字写在脸上了。
最终两家人要求补偿五百两,这个数目虽然不小,可是凤阳书院一口答应下来,先由书院垫付,后来白经历又把银子还过去了。
次日,派去韭菜胡同的人就回来了。
韭菜胡同的确有姓章的人家,那家的两个儿子也的确是做帮闲的,只是他家并没有女儿。
章大和章二被带到了顺天府,这两个都是混子,嘻皮笑脸,一句实话也没有。
尹捕头让人把他们带进小黑屋,只用了一炷香的功夫,一阵鬼哭狼嚎之后,这两人就全都招了。
有人给他们钱,让他们去铜锣巷捉奸,他们是从墙头上跳进去的。
魏家兄弟和他们是发小,这种赚钱的事,他们没有忘了魏家兄弟。
让他们办事的人,开始时给了十两银子的订钱,事成之后没给钱,但是他们从凤阳书院拿回来的五百两银子,却全都归了他们。
那人没有要,这五百两让他们自己分了。
根据章家兄弟的指引,尹捕头带人在同福客栈抓到了魏家兄弟。
魏家兄弟是同福客栈的伙计。
两个时辰后,叶行把两幅画像送到华静瑶面前。
画像上是一男一女。
男的二十二三岁,女的十五六岁。
梁齐家再再再再次被叫到顺天府,他是被衙役抬进来的,这个怂包还没出国子监就吓瘫了,两腿发软,走不了路。
隔着很远,华静瑶就闻到从梁齐家身上传来的尿骚味。
这货终于还是吓尿了。
第五零四章 送礼
华静瑶捂着鼻子,一脸嫌弃地让史丁把画像拿到梁齐家面前。
那货抬起青白的脸,用那满是血丝的眼睛,看向面前的画像。
“咦,这是四喜,这个女的有点像阿沅。”
“四喜是谁?”华静瑶问道。
“四喜是我大哥以前的长随,后来赎了身,好像是学做生意去了,对,就是学做生意去了,他有个叔伯做生意发财了,给他赎了身,还买了好多东西送到我家。”这件事上,梁齐家记得还算清楚。
华静瑶又问:“你确定这个女子就是阿沅?”
梁齐家连心又去看那幅画像,这一次,他不敢确定了:“乍看像阿沅,仔细看又不像,唉,我也只见过阿沅一两次,和她不熟。”
这幅画像能让梁齐家看到第一眼,就觉得像阿沅,说明画像上的人,就是阿沅。
阿沅还在京城。
四喜也在京城。
他们一个是梁修身曾经的长随,另一个则是梁修身带到京城的人,若说这两个人之间有何联系,那就只有梁修身了。
梁修身是他们共同的熟人,或许还是他们共同信任的人。
而白慧宇,他算计过梁齐家,把梁齐家带去胭脂胡同的人是他,怂恿梁齐家找梁姨娘要银子的人也是他。
梁姨娘死了,梁家在郑次辅面前好不容易换来的好印像,也受到了影响,随着梁姨娘的死,郑次辅对梁世白的提携也到头了。
如果没有白慧宇做的那些事,梁姨娘不会死,她会为郑次辅生下儿子,母凭子贵,凭借梁世白的钻营,以及郑家的提拔,梁世白至少还能再提两级,梁齐家金榜提名后,也会有个好前程。
可是现在,这一切全都没有了。
打发了梁齐家,华静瑶叹了口气,对秦崴说道:“梁姨娘的死,是这案子的诱因。但凡是和这件事有关的人,全都被报复了。幽兰在路上被人劫了,从待价而沽变成便宜贱卖。朝云被杀,死前长期受虐,白慧宇被凤阳书院开除”
说到这里,华静瑶神情一疑,道:“秦大人,顺天府一直没有抓到梁修身,他会不会去找白慧宇了?”
白慧宇虽然被凤阳书院开除,但是白家有钱,白慧宇还能顺利进入泰山书院。
泰山书院与凤阳书院齐名,同样是四大书院之一。
在所有人看来,白慧宇就是一个人渣,可是这个人渣,却是个好命的。
梁修身让四喜和阿沅出马,雇了章家和韩家兄弟,煞费苦心演了一出捉奸大戏,可是最终结果,也不过就是让白慧宇换了一个地方读书,继续做他的人渣。
梁修身应该不会甘心吧。
秦崴也想明白这当中的关键,他有些无奈,可出于为官者的本能,他还是派人去接应白家父子。
顺天府发给郑州府的公文,让郑州府协助,派人到泰安,押送白慧宇进京。
但凡懂点律法的人全都知道,只凭白慧宇带梁齐家去胭脂胡同,给梁齐家那傻子出主意这两件事,根本无法给白慧宇定罪。
他唯一触犯律法的事,就是勾引良家子。
而所谓的良家子是阿沅,这又是一出仙人跳,这样一来,白慧宇非但无罪,他还变成了苦主。
华静瑶摇摇头,笑道:“我们现在就等着吧,看看你派去的人,能不能救下白慧宇,秦大人,要不咱们赌一把?”
秦崴刚想开口答应,转念一想,他身为朝廷命官,与人打赌杀人犯是否还会杀人,这好像有些荒唐。
秦崴岔开话题,问道:“我听说大小姐与骆四姑娘相处融洽?”
“不是相处融洽,而是相见恨晚。”华静瑶忽然一怔,秦崴不像是背后谈论年轻姑娘的人,他问起骆四姑娘,这是几个意思?
“秦大人,你为何不去问大殿下?”当她是梁齐家那二傻子,秦崴分明就是想知道大皇子和骆四姑娘到了哪一步,他不问大皇子,却来问她,这是认定她是大嘴巴了?
秦崴干笑,他不该问的,华大小姐是个鬼灵精,脑袋进水才会从她嘴里套话。
“这两天没见大殿下,他在府里吗?”
自从出了这个案子,华静瑶几乎每天都来顺天府,除了骆四姑娘来验尸的那天,大皇子便没有出现过。
就连这桩名动京城的命案,大皇子也没有参与。
秦崴淡淡地说道:“大殿下请了崔老尚书出山,在府里研究律法。”
崔老尚书名叫崔嵬,已是七十高龄,崔嵬原是当朝阁老,刑部尚书,在位之时曾经三次参与大周律的修订,大皇子请崔老尚书一起研究律法,算是找对人了。
不过,大皇子在顺天府待了一年多了,他难道不了解律法?
研究律法是真的,借机疗伤也是真的。
心灵伤痛。
可怜的大皇子,想来是被骆四姑娘亲口拒绝了。
华静瑶决定挑件礼物送过去,这一年多以来,她可没少收大皇子送来的东西,做人嘛,偶尔也要讲讲良心。
华静瑶在回府的路上,在张家园子订了一百尾金鱼,让送到大皇子府。
这一百尾金鱼,全部是挑的肥肥大大的,养不活可以炖了吃。
她去过大皇子府,是按亲王的规格修建的,有片很大的湖,足够养鱼的。
想到大皇子府,华静瑶便想到了永国公府。
永国公府里也有一片鱼塘,不是,是湖,很美的湖。
她索性又订了一百尾金鱼,让送到永国公府。
沈逍不在,避免那些老仆们真的把金鱼炖来吃,华静瑶让杨晴跟过去。
华静瑶想了想,既然送了鱼,那不如多送几样。
给大皇子送的东西要慎重,避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但是送到永国公府的东西就没有那些讲究了,想送就送。
华静瑶又订了一百只鸟,一百盆花,全部送去永国公府。
华静瑶想到沈逍回来,看到满园子唧唧喳喳乱叫的鸟,和那满园子的鸟粪味,华静瑶就笑得不成。
也不知道沈逍会是什么表情。
不过,他一定是立刻掏出帕子捂住鼻子。
第五零五章 夜杀
海平县,官驿。
白天下过雨,晚上虽然雨停了,可是尽管关上窗户,潮冷的空气还是弥漫在狭小的屋子里。
床上只有一床不知道几年没有拆洗过的棉被,混合着汗味和潮气,白慧宇咬咬牙,裹紧身上的衣裳,终究还是没有把被子盖在身上。
父亲放着舒适的客栈不去住,偏要带他住在官驿里。
白慧宇还是第一次住官驿,没有想到竟然简陋如斯。
当然,官驿里有更好的房间,但那却不是他一个小小秀才能够住进去的。
大周官驿的房间按照品级分配,他们现在住的房间还不算是最差的,最差的是大通铺,多是给童生或者官员随从住的。
白慧宇觉得很冷,隔壁屋里传来父亲白三老爷的鼾声,白慧宇第一次佩服起父亲来,这么破的地方居然也能睡着。
他想让长随刘海去要点热水,忽然想起刘海和父亲的长随一起住在大通铺。
白慧宇叹了口气,抱紧身体。
堂兄和父亲真是多此一举,明明早就给了五百两银子,那件事已经翻篇了,他们竟然还要让他回京城,他回去做什么?他是被仙人跳了,他又没有做错事。
父亲质问他关于梁齐家的事,这更不关他的事了。
没错,他的确和梁齐家一起去过胭脂胡同,可是去过胭脂胡同的人不计其数,也没有谁真的会花五千两银子给花娘赎身,梁齐家是自己蠢,这难道也要怪他?
他也的确没有借钱给梁齐家,他知道若是把钱借给梁齐家,便是肉包子打狗一去无达,把梁齐家卖了,也不值五千两,他又不傻,为何要借?
至于让梁齐家去找郑家借钱,那也是被那傻货给缠得烦了,这才给他指出一条路来,他也没有想到,梁齐家会让郑家当成奸夫给抓了。
说来说去,全都是因为梁家教子无方,梁世白梁大人在外面苦心钻营,却把家里的儿子养成了傻子。
所以这事怪不到他头上,要怪就怪梁齐家太蠢。
白慧宇翻了个身,太冷了。
他从小娇生惯养长大,不似父亲长年在外经商,他受不了这种颠簸之苦,更受不了这不知道这气闻难闻的被子。
白慧宇披衣下床,向门外走去。
路过父亲的房间时,他侧耳听了听,父亲还在酣睡,
“您睡吧,我去问问有没有熏香,给银子就不信他们不给。”白慧宇自言自语。
白慧宇就不信官驿里会没有熏香,若是有一品大员或者勋贵子弟住进来,嫌屋子里有味道,找他们要熏香,他们敢说没有?
白慧宇相信,除了科举以外,这世上就没有什么事是用银子不能搞定的。
比如他被凤阳书院开除,仅用了一个月,他就进了泰山书院。
这就是有钱的好处。
官驿的大堂里,几名驿卒正在打瞌睡,一名驿吏坐在圈椅上,仰着头睡着鼾声震天。
白慧宇走到驿吏对面,敲敲旁边的桌子:“醒醒,醒醒。”
驿吏被惊醒,见是傍晚时住进来的秀才,驿吏皱着眉头,没好气地问道:“啥事儿?”
白慧宇陪着笑,道:“大人,请问您这儿有熏香卖吗?”
他说那个“卖”字时,加重了语气。
“熏香?没有!”驿吏重又闭上眼睛,香料是贵重之物,全都被驿丞锁起来了。
白慧宇想骂人了,强压着怒火,忽然想起今天来官驿之前,路过一户人家
凭他的经验,一眼就能看出那户人家是做什么的。
这种小地方就是好,随便租处院子就能做那种生意,不像京城,想做生意就只能去胭脂胡同翠花胡同那种扎堆的地方。
白慧宇想到那粉红的纱幔,墙头上探出来的红海棠,他便心痒难耐。
他这会儿出去,快天亮时再回来,父亲住在隔壁不会发现,真若是被父亲发现了,他就说在客栈里住了一晚。
白慧宇穿过前厅,向官驿外面走去。
官驿外,两名官兵正牵着马匹往里面走,有驿卒过来牵过他们手里的缰绳,看到他出来,那两名官兵问道:“你是什么人,深更半夜为何不睡觉?”
白慧宇有些奇怪,这两兵官兵口气不善,倒像是在盘问他。
这是官兵,并非驿卒。
白慧宇虽然心中不悦,可还是老老实实说道:“屋里味道不好闻,我去找间客栈凑和一晚。”
官兵没有再问,挥手让他走了。
白慧宇走出官驿大门,刚刚问话的那名官兵对另一个说道:“听见了吗,屋里味道不好闻,多亏咱们早来一步,走,把驿丞叫起来,问问他有没有熏香。”
虽然白天时只是多看了几眼,可是白慧宇却还是轻车熟路找到了那户人家。
果然不出所料,大门外面已经挂起了红灯笼。
灯笼上画着鸳鸯戏水,鱼游莲间,白慧宇轻轻一笑,便要去扣院门。
忽然一条黑影出现在他身后,手里木棍抡起,打在他的脑袋上
马蹄声由远及近,一队人马向这边驶来,那条黑影身子一颤,掏出匕首,朝着白慧宇的心口刺了下去,接着他拔出匕首,借助树影,消失在黑夜中。
马蹄声越来越近,忽然,马上一人勒住缰绳,他吸了吸鼻子,对紧跟其后的人说道:“你闻到了吗?新鲜的血腥味。”
那人面无表情,摇摇头:“没有。”
他觉得自己的回答是多余的,因为问话的人已经翻身下马,向路边的大柳树走去。
他只好也跟着下马,其他人也相继下马。
大柳树后面,躺着一个人。
随从举起灯笼照在那人身上,那人面白无须,是个年轻人,鲜血从他的胸口汩汩流出,还真是新鲜的血腥味,不过要凑近才能闻到。
当然,有一个人除外。
裴涣站在二尺之外,问道:“血还没有凝固,还有气吗?”
鼻子很灵的那个人抬起头来,灯光把他的面颊照得雪白。
“有气,你来看看,这人有些意思。”
裴涣站着不动,道:“又没死,等他死透了我再去看。”
他是仵作,又不是大夫。
“这人的心脏长在右侧。”沈逍的声音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