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把书包还给我-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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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吃饱后开始闲聊,没过多久打算结账离开了。
南大的张教授叫江程阳:“小江同学,帮我找找小鱼吧,她去哪了?”
江程阳:“刚刚出去接电话了,张教授别担心,我这就去叫她。”
江程阳在二楼找了一圈,最后在楼梯间听到张瑜的声音,她鼻子囔囔地,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为什么总催我找男朋友啊……”
“我才研一,又不是在农村,着什么急……”
“别骂了别骂了,我错了,我知道了妈妈……”
江程阳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他站在楼梯门口等她。
没过多久,张瑜挂断电话走了出来。
她边走边抹眼泪,似乎哭得不太过瘾,还狠狠地抽搭了两下。
江程阳怕吓到她,轻轻咳了一声。
张瑜见到江程阳,背过身去连忙擦了几下脸。
江程阳:“走吧,教授他们在外面等了。”
张瑜看他一眼,嘟着嘴哀怨道:“我不想跟他们一起回去,你能陪我走走吗?”
江程阳看着她楚楚可怜的模样,最终还是给沈教授打了个电话。
饭店位于南苑的市中心,此时外面车水马龙,灯火辉煌,张瑜和江程阳沿着路边走。
张瑜见江程阳什么都不问,于是一个人开始絮絮地说着:“我妈每天都在逼我找男朋友,她说我再不找就只能捡人家剩的了,没事儿就逼我去相亲,没相成就会骂我,一直骂到下一个相亲对象出现为止。”
她抬头望着天,学着金鱼吐泡泡。
江程阳憋着笑问:“所以那天你以为我是你的相亲对象,想把我吓跑?”
又提那天的事,张瑜扭过小脸,气哼哼地说:“对啊,怎样?!”
江程阳斜着眼睛看她,“我不明白啊,你长得也不差,学历也可以,为什么相了那么多次亲都没有找到合适的?莫非……”
张瑜听懂了,气得原地跺脚,她瞪着大眼睛吼他:“我喜欢男的,男的!”
江程阳也不躲,她拍那一下还没有小猫挠的疼。
两人安静了下来。
张瑜默默低下头,双手搅在一起,一只脚反复地蹭着脚下的小石子。
忽然,她抬起头,眨着水盈盈的眼睛问江程阳:“其实我觉得你还不错,要不,我追你怎么样?”
江程阳看了她一会儿,露出小虎牙笑了,他摇了摇头。
张瑜咬着嘴唇,准备哭给他看。
只听江程阳接着说:“还是我追你吧!”
50。番外二
番外二 我来到你的城市
季宽篇
康复训练的第十个月; 我偷偷跑回了国。
一直照顾我的护工小李在我的威胁下不得不和我同行。
小李是个比我小两岁的男生; 为人善良; 做事也仔细。
将近十二个小时的航程里他一直认真照顾着我; 时不时地问我会不会腿疼,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只有废人才会时刻被人关注身体情况; 这种认知在这十几个月的时间里与我如影随形。
而我除了接受; 什么都做不了。
下午的时候; 飞机在南苑的机场降落,我和小李找了家酒店住了一晚,第二天一早乘船到汀庐。
小李一路都很兴奋; 问我从哪找到的这么美的地方; 我告诉他这是我梦里的地方,小李撇着嘴说我酸。
我们在码头靠岸,小李推着我下了船。
已经是二月份了; 海风吹得很凉; 我只穿了一件薄线衫; 却一点都不觉得冷。
码头上的人不多; 我逐一仔细看过去; 没有找到熟悉的身影。
我们沿路往岛上走去,来往的行人越来越多; 我的手心开始出汗,心跳也越来越快。
我让小李帮我把帽子和口罩拿出来; 只有把自己藏起来我才敢面对这里的一切。
以前的季宽已经不在了; 而我似乎也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岛上没有宾馆和酒店; 我和小李是在村上的一个老奶奶家借宿的。
奶奶一个人生活,她说她的丈夫很多年前就去世了,留下一个女儿,现在在南苑工作。
奶奶姓姚,她的性格格外开朗,一定要我们跟她叫姚阿姨。
我们在姚阿姨家住的第二天就是农历除夕,姚阿姨跟我们说汀庐的新年有很多讲究,也很热闹。
我听得很仔细,每一样都想亲自体验一下。
姚阿姨给我和小李扯了两块红布让我们垫在鞋里,她说汀庐有一个风俗就是过年的时候大人小孩身上都要穿戴红色,寓意来年红红火火、吉祥如意。
我摸了摸口袋里的旧手机,眼眶有些湿。
晚上的时候姚阿姨给我们包了元宵,本来我和小李也要帮忙的,结果弄得厨房一团乱,被姚阿姨赶出来了。
我们吃了元宵和一大桌年夜饭,小李问姚阿姨有没有想女儿,姚阿姨虽然嘴上否认,但我们都看得出来她其实很想。
小李把我推到一边,让我帮姚阿姨给她女儿打个电话。我刚想问小李为什么不用你的手机,然后我就想起来了,为了躲开家里的追踪,我特意把小李的手机藏在洛杉矶我的储物柜里。
可我还是不想拿出我的手机。
小李急了,问我为什么每天抱着一部旧手机,却从来不开机,就连现在想帮姚阿姨打个电话都不肯,更何况姚阿姨分文不收让我们留宿,还好吃好喝地伺候着我们。
我看了一眼姚阿姨佝偻的背影,觉得小李说得对。
我把手机递给小李,告诉他充电器在行李箱里,然后就回自己的房间了。
过了大约半个小时,姚阿姨推开了我的房门。
她把手机递给我,跟我道了谢,坐在我的床边和我聊天。
姚阿姨说我手机屏幕上的女孩和他们这里的一个姑娘很像。
她说那姑娘在外边读书,去年回到汀庐,给家乡做了不少贡献,还有记者来采访过她……
我笑着听姚阿姨讲述这些,真希望时间停止,她能再多说一些。
我们聊到新年的钟声响起,互相说了新年祝福,姚阿姨就回她的房间休息了。
那只旧手机放在床边的小桌上,我鼓足了勇气把它拿过来,按下了键盘。
屏幕上一个围着大红围巾的女孩扬着明媚的笑脸,身后是绽放在夜空里的璀璨烟花。
我轻轻摸了摸屏幕上她的脸。
自从车祸后我就再也没有开机,我一直把手机带在身上。
每当坚持不下去的时候我就伸手摸一摸,然后不管多苦多累多疼我都能再忍一忍。
可我不敢开机,我怕我看到那张笑脸以后所有努力建设的信念都会崩塌。
我可能会不顾一切地和她联系,告诉她我的不幸,然后不顾她的幸福,求她和我在一起。
可那是我唯一爱过并且会一直深爱下去的女孩。
我想要她幸福。
所以我只能在我无法忍耐枯燥残酷的复健时,我逃到她的家乡,我想呼吸她呼吸的空气,看她正在看的风景。
我可能伤害到她了,我宁愿她恨我,甚至忘了我。
而我不敢出现在她的面前,不敢让她看见怪物一样的我。
年初一的一早,我和小李就离开了汀庐。
在上飞机之前,我给安鹏打了个电话,让他寄一点烟花到汀庐。
我想留住那曾经温馨的时刻和那甜美的笑脸,即使在没有我的时候。
秦嘉年篇
回汀庐的第二年冬天,我回了一次淮北。
或许是除夕的原因,火车上的人格外的少,我在淮北车站下车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
我坐公交车到淮北大学。
开始的时候保安不让我进去,说是已经封校了,我在旁边的小卖店买了两包烟给他,然后他就放我进去了。
这招是谁教我的来着?我有点难过,不想继续想了。
天气阴得很,温度有点低,我裹紧外衣,往校园里走去。
穿过一条小路就到了篮球场,我还记得那天送走先生和阿爹之后,我走的就是这条路,然后我在篮球场碰到了一个光着上身的小胖子。
时间过得可真快。
阿妈常说如果知道我会变成现在这副样子,说什么也不会让我出来读书。
我看看自己,觉得没什么不好,不就是瘦了二十几斤嘛。
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我还是会到淮大来读书,因为我想在某一天,某个人离开之前,亲口问问他为什么。
篮球场的隔壁是操场,操场的大门关着。
我在操场门口站了很久。
还记得那年我们体测,我是最后一批参加考试的。那天天公不作美,我几乎全程都是在雨里跑的。前面的同学跑得太快,后面的同学跑得太慢,我孤军奋战。就在我马上要放弃的时候,头顶出现了一把伞……
天上开始飘起雪花,我拐到研究生院的教学楼里,再也没有人为我撑伞了,我要学会自己照顾自己。
教学楼一楼的公告栏里贴着六个优秀学生的照片和简介。
学校真是奇怪,都离开那么久的学生了,还留着人家的照片做什么呢?
我看着右下角的那张照片,眼泪忽然就控制不住地流了下来。
我走过去,指尖轻轻触到他的照片上。
“你跟我解释清楚我就原谅你好不好?”
“你什么时候回来,我好想你。”
不论我说什么,都没有人回答我。
如果是以前,那个人一定会揉着我的头发轻声哄我的。
我摸了摸自己的头发,离开了学校。
外面的雪越下越大,我打了辆车到南京路的别墅区。
我在门口登记,这个保安大叔我认得,一年前在这里站岗的就是他。
我往一栋既陌生又熟悉的别墅走去,越走脚步越沉重。
我怕那别墅里灯火通明,熟悉的人在欢天喜地地庆祝新年,他一切安好,只是没有联系我。
我也怕那别墅里一片漆黑,我想念的人杳无音信,仍然距我万里之遥。
我在那幢别墅面前停下,那里还是大门紧闭,空无一人。
我大概是感冒了,头晕目眩、四肢无力。我沿着别墅的小路往外走。
保安亭里的灯光明亮,保安大叔的小桌上放着几个小菜,电视里放着春晚。
我敲了敲保安亭的门,大叔问我有什么事。
我囔着鼻子跟大叔说我很冷,想进去暖和一下。
大叔很好说话,把我让进保安亭,让我坐在一把小椅子上,还把电暖器推到我旁边。
大叔打量了我两眼,问我为什么大过年的不回家。
他的口音很重,是典型的淮北口音,我听着听着又开始流眼泪。
大叔慌了,问我到底怎么了。
我摇摇头,问他能不能给我喝口酒。
大叔犹豫了一下,给我倒了一点点。
我抿了一口,辛辣的味道从舌尖一直烧到胃里。
大叔给我盛了一碗饭,又把小菜往我这边推了推,让我吃口饭垫垫胃。
我一边哭一边吃,还把那些酒都喝了。
我跟大叔说他的酒是假酒,大叔气得直瞪眼。
可不是就是假酒吗,我喝了都不醉的。
我越喝越清醒,越想忘掉的人记得越清晰。
大叔看我这个样子,问我是不是失恋了。
我的委屈全涌上来了,语无伦次地说我找不到我的男朋友了。
大叔好像是笑了一下。
我又嘟嘟囔囔说了好多,最后自己都记不清我说过什么了。
我再醒过来是因为有人拍我。
我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趴在大叔的饭桌上睡着了。
保安亭外,天色渐明。
大叔拍着我的胳膊说他该交班了。
我揉了揉眼睛,站起来,跟大叔道了谢,准备离开岗亭。
大叔叫住我,递给我一瓶矿泉水,让我带在路上喝。
他还说让我去找我男朋友,或者等他从美国毕业回来再问个清楚。
我脑子顿顿的。
我想,或许我真的可以等到他毕业,如果到时候他不来找我,那我就去找他。
51。番外三
番外三
凌晨四点半,季宽脸上一片湿热; 他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偏头看向旁边。
他家胖儿子正睁着滴流圆的大眼睛; 奋力地啃着老爸的下巴。
季宽昨晚从医院回来的时候已经快十二点了,晚上又处理了几组实验数据; 睡觉的时候都已经两点多了。
刚睡了没几个小时; 他眼睛都快黏在一起了。
“季兜兜!”他警告地叫了一声胖儿子。
兜兜拱了拱屁股,奶声奶气地叫了一声:“粑粑。”
这小鬼难得这么乖巧; 季宽的心都快化了,他胳膊一伸,把兜兜搂进被子里。
他用额头顶着儿子的小脑袋; 轻轻摸了摸他圆滚滚的肚皮问:“兜兜是不是饿了?”
兜兜吧咋着小嘴儿说:“兜兜饿。”季宽一个翻身就起了床,哪里还有熬夜后的疲惫。
他披了件睡衣,叮嘱兜兜:“爸爸去给你做早饭,吃完早饭我们去接妈妈。你自己在被子里玩儿,不许乱跑。”
兜兜眨着大眼睛点头。
秦嘉年刚刚剖腹产生下一个女儿; 今天是出院的日子。
季妈妈和保姆宋阿姨负责留在医院照看秦嘉年,季宽负责回家照看兜兜。
季宽春风满面地下楼做早餐。
兜兜偷偷看了一眼门口,见爸爸下楼了,扭着屁股退下了床。
他早就知道了,妈妈又生了个妹妹。
电视剧里都演了; 爸爸妈妈生了小宝宝就不爱大宝宝了。
小宝宝什么都抢,到时候自己可能连纸尿裤都保不住了。
没了纸尿裤他就得尿裤子; 幼儿园的小朋友就会嘲笑他是呲水枪; 好看的小女孩就再也不会跟他拉手了……
太可怕了!!!
季兜兜决定用实际行动捍卫自己最后的尊严。
他慢吞吞地爬下床; 晃晃悠悠地跑到自己的小房间。
宋奶奶都是在这里给他拿纸尿裤的,他记得的。
他打开衣柜,在最下层的抽屉里找到一个纸尿裤的包装袋。
哇!发财啦!好多好多的纸尿裤哦!
兜兜把自己的小书包拖过来,抓了好几个纸尿裤塞到书包里,最后书包拉链都拉不上了。
他慢吞吞地站起来,用屁股使劲坐了一下书包,拉链才勉强拉上。
整理好一切,兜兜的小脸都累红了,他满足地拍了拍小书包,准备回爸爸的房间。
楼下传来季宽的声音:“兜兜!”
兜兜迈开胖嘟嘟的小腿,赶快跑回了房间。
不能让粑粑发现了,不然他就更不喜欢自己了,大人都喜欢乖一点的小孩。
季宽上到二楼,就看见儿子站在门口。
他一把把儿子抱了起来,问:“怎么跑出来了,也不知道穿鞋子。”
兜兜坐在粑粑的胳膊上,悠荡着小短腿。
他眼珠一转捂住自己的“小鸟”说:“要尿尿!”
季宽把他放了下来,带他上了卫生间。
小家伙本来就没有尿,费劲巴力地挤出了几滴。
季宽嘟囔:“你这哪里有尿啊?”
兜兜咧嘴一笑,抱着老爸吧唧一口亲在了脸上。
季宽眉开眼笑,拉着兜兜给他穿鞋。
穿好鞋子后,父子俩一前一后往餐厅走。
兜兜暗暗叹了口气,现在的大人可真难哄!
季宽煮了软烂的蔬菜粥端给兜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