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成为全仙门心头朱砂-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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潮生心念一动,有点想碰一碰少年的眼睛。不关乎其他,只是想让少年知道,还有自己陪在他的身边。
突然,楼下传来一声尖锐的惊叫。
陆然和潮生都恍然回过神来,对视一眼,匆匆冲出房门跑到楼下。
一具干瘪的死尸,被高高吊在店内横梁上。死相狰狞,颜色恐怖。皮肤青黑,血管暴起,双目圆睁,死不瞑目。
一个身形颀长,挺拔健壮的青年正站在桌子上,想办法解下干尸身上的吊绳。
店小二则跌坐在地上,满脸惊惧,颤抖的嗓音带着哭腔:
“是阿楠,阿楠又来作祟了……”
他又哭又笑:
“阿楠杀人了!”
两人立刻去看死尸情况,陆然在瞳孔中点燃魂灯,僵硬的尸体内末端,还有零星未散去的光点——这是魂魄留下的余烬。
陆然凝重道:“此人死亡不过半个时辰。魔物吸人精血,要及时炼化为魔息,恐怕还躲在店内。”
潮生立刻会意,扯断了手上佛珠,佛珠仿佛有生命般,四散滚落到院落各个角落。佛修默念经文,各处珠子开始同频共振,散发出缕缕金线。散发着光芒的金线彼此勾连缠绕,在整个客栈上空铸成一道坚韧的光笼。
牢笼上布满若隐若现的经文,金色的光幕层层落下。
陆然身为器修,习惯性地给这串佛珠评了个级。范围不大,应该只是幽级上品,但作为佛宗法器,对冤魂厉鬼有事半功倍的奇效。
不一会,跛子厨师也半披着衣服,一瘸一拐地从后院进来,眼袋浓重,眼下一片青黑。浑浊的眼球布满血丝,死死盯着站在桌上的青年。
店内出了命案,那青年却毫无惧色。他解下绳索,将干尸放下来后,又顺手把软泥一样,瘫在地上的店小二拎到椅子上坐下。
陆然问道:“阿楠是谁?为什么说是阿楠作祟?”
青年和厨子都没吭声,店小二惊魂不定,也闭口不言。
陆然望向潮生,潮生摇摇头,凝重道:
“我昨夜彻夜醒着,如果邪祟上了二楼我一定会察觉。”
“那如果是在楼下呢?”
潮生面色凝重起来:
“我并不精于魔气感知,如果邪祟藏在一楼又掩藏了气息,我就感应不到了。”
就在这时,二楼突然又传来一阵骚乱。丁字号门此时怦然打开。宋公子惨白着脸站在门口,形容中是掩饰不住的狼狈。
陆然和潮生急忙上楼。屋内纸张墨汁散落一地,一片狼藉。一支笔顺着地板滚到陆然脚边。他弯腰去捡,无意间看见姓宋的青年鞋底沾了一小块湿润的泥土。
昨夜下了一场小雨。后院的土路现在还有些泥泞。
陆然不动声色地收回了目光。
宋公子冷着脸,走到床前,一把扯下帷幕。
雪白的墙面上,三个猩红的血字触目惊心:
胡、不、归。
血迹还温热着,黏稠的血浆滴露到床榻上,浸染出一片惨烈的血渍。
打开的窗户外,晨风拂过楠树,仅剩的几片稀疏楠叶哗哗作响。
女鬼阿楠凄怆的歌声又在耳边响起:
“青青南坡柳,日日望君归……”
跟着来到楼上的青年仆役站在房间角落阴影里,看着墙上的血字,毫无对鬼怪的畏惧,只是眼底流露出一丝悲恸与狠绝。
与此同时,乙字号房门被推开,一个面相温润,身形颀长的青年男子披散着头发,轻咳两声,走出房门,顺手带上了房门。
无人看见,就在他身后的屋内窗户上,密密麻麻的狰狞血手印已经遍布整个窗面。黏稠的血迹顺着窗棂慢慢滑下,逐渐化为血腥的雾气,悄然消退。整扇血窗正在不可名状的力量支配下,迅速恢复原状。
男子的脸上带着一夜好梦后的安然,一双黑曜石般鸦色的眼睛盈盈含着轻松的笑意,透过人群,像是一只优雅矜持的飞鸟,柔柔地望向陆然:
“发生了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某些人看着人模人样,其实只是因为觉得自己原型太丑怕被嫌弃罢了(×)
第7章 巾帼(4)
和隆客栈正式关门了。
虽然之前就因为闹鬼门可罗雀,可好歹还能靠着几十年前建造的气派的大楼,骗骗初来乍到的外乡人。
但是现在,县衙官兵将和隆客栈团团围起,过往商旅要么低着头快速通过,要么干脆绕路避嫌。
客栈内,一个面相凶悍的曹姓中年捕头正在问话。
店小二靠着椅背瘫坐在椅子上,看起来下一秒就要两眼一翻昏厥了。
他吓破了胆,抽抽噎噎地说道:
“大人明察啊,小人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这位贾商人在附近的青楼花光了盘缠,就赖在我们客栈蹭吃蹭住,赶都赶不走。昨晚小人迎接几位客官入住后就睡下了,清早醒来一进大堂,就看见贾商人被抽干了精血吊在梁上。”
说道惊骇处,店小二没忍住又哭出了声。
曹捕头差人将供词一一记下。冷不丁旁边传来一个温和清亮的声音:“这么刁钻的客人霸着客房,你们做仆役的肯定很辛苦吧?”
曹捕头挑了挑眉毛,瞥向屋中另一侧的少年。
店小二只感觉这个声音完全说到自己心坎里了,吧嗒吧嗒掉眼泪:
“贾商人只交一点点房费,就又要饭食又要酒水,不给就在店门口撒泼打滚,搅地我们做不成生意。我可烦他了。要是他消失就……”
话音戛然而止,曹捕头对旁边衙役吩咐道:“都记下来。动机可能是护店心切。”
店小二:“…………”
陆然低着头,乖巧地同店内其他人站在一起,露出尖尖的下巴。仿佛刚才那个刁钻的问题,只是一句纯粹简单的关切。
曹捕头收回目光,继续问:
“店里除了今晚入住的客人,还有什么人?”
店小二浑浑噩噩地回复:
“掌柜老板从没来过店里,几个人请了假。现在店里就只剩厨房做菜的张跛子,和帮工陈大郎。”
曹捕头先提问张跛子。这跛子说自己几年前走夜路跌坏了一只腿,从此就瘸了。昨晚厨房没活,他便也早睡了,今早听见前厅小二叫声,才知道出了命案。
他说的老实,让人一时挑不出毛病。何况他是真跛,上楼梯都费劲,单凭自己根本不可能将人挂在那么高的横梁上。
陆然还是那副低眉敛目的模样,又乖又静。清浅的琥珀色瞳仁关心地看向畏缩着身子的张跛子:“张师傅眼袋这么重,昨夜累坏了吧?”
张跛子:“…………”
这个少年怎么回事。长着副天真纯然的脸,说着最釜底抽薪的话。
他含糊地解释昨夜没睡好。曹捕头点点头,看向最后一个杂役。
陈大郎今年二十左右,个头高,肌肉结实。一年前因为家贫来到店里帮工。和隆客栈生意虽差,但一天三顿饭还是管够的,便一直留了下来。
青年容貌平平,但身材俊逸,腰细腿长。确实是店里唯一有力气将尸体吊起来的。陆然盯着他的脸,总觉得有些古怪。
这时,他突然感觉自己的衣角被轻轻扯了一下。陆然将目光从陈大郎的脸上挪开,看见乙号房的那位客人坐在自己身旁,递上一截银灰色的发带,宝石般的双眼暗含流光:
“这位公子。”
他仰着头凝望着陆然,明亮的眼中露出苦恼的表情,带着一丝羞赧的语气:
“我一个人怎么也打理不好头发。公子可愿帮我束发?”
男子的眼睛仿佛一潭幽水,满心满眼期待地看着少年,眼中仿佛再倒影不下第二个人影。陆然怔了怔,接过发带,撩起一缕长发。
男子嘴边抿出一个柔和的弧度。以胜利者的姿态,傲慢地瞥了一眼陈大郎。
那边陈大郎对此一无所知,正梗着脖子粗声粗气地坚称自己早就睡了。任凭曹捕头怎么旁敲侧击,都是一套“不知道别问我反正跟我没关系”三连组合拳。
陆然一边帮男子梳理头发,一边陷入沉思。
这件凶案很是古怪。如果是邪祟所为,同在二楼的自己和潮生不可能没有察觉。而如果是人为,又没必要抽干人体血肉。难道是人魔同谋同谋?那个叫阿楠的女鬼又是怎么一回事?
他忍不住又朝陈大郎瞥去一眼。他总觉得这人的气质,不像是个干粗活的杂役。
突然,身侧的男子轻轻嘶了一声。
陆然回过神来,看见男子因疼痛微微泛红的眼角,连忙道歉:
“对不起对不起,是我不专心,没扯疼你吧?”
男子哀怨地看了他一眼。陆然不敢再分神去想其他人,一心一意地梳起了头发。
长发顺滑如锦缎,触手温凉。陆然的手指拂过长发,如同在抚摸一只羽毛细腻的黑鸟。男子眯着眼睛,露出惬意餍足的神色。
店里仆役审问完了,昨晚入住的客人照例也要询问一番。甲号房的贾商人死了,下一个轮到乙号房的客人。
曹捕头刚转过身,就看见贴在一起认真梳发的两人。坐在椅子上的男子抬头轻声夸了一句什么,少年表情依旧平静,面颊却微微发红,眼中闪烁着琉璃般的光泽。
曹捕头:“…………”
这两人大庭广众之下在干嘛?这可是案发现场,干尸都还没搬走呢?
陆然见曹捕头来问话所有人都看着他们,颇有些不好意思,加快动作束好发冠。男子幽冷地看了曹捕头一眼,递上身份文牒。
他自称袁已,出来游学,路上将金银都送给了乞丐。昨天下午来到堰城,和隆客栈还有空房价格低廉,就住了进来。
曹捕头拿过来文牒,和客栈账簿比对确认无误后,又交还回来。
他转向其他人。一个温厚的和尚,一个傲慢的公子,还有刚才那个清俊漂亮的少年,正用尽浑身解数无声地表达:“别问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曹捕头额头青筋一跳,厉声朝店小二喝问道:“那其他两间房内的这些又是什么人?为什么前台账簿里没有登记?”
店小二摸了摸鼻子,心虚道:“他们都是身无分文露宿街头的流浪汉,我瞧着大冷天怪可怜的,便邀他们来住一晚上。”
陆然:“…………”
他竟无法反驳。
曹捕头显然不相信。陆然看店小二实在为难,便主动开口,瞎编出一个终南山下,某户寻常人家幺子的身份。
潮生合掌在前,温声道自己是临海城龙兴寺的僧人,长恩大师门下的弟子。丁号房宋公子依旧寒着脸,冷冷地吐出六个字:“宋珺,京城人士”。
这时,陆然注意到不起眼的角落,一个捕役悄悄溜了出去。
曹捕头下颌猛然一绷,随机又装作一无所觉的样子,冷笑一声:“终南,临海,京城。真是一个比一个远。你们怎么来的?来堰城干什么?谁指使你们来的?”
潮生好脾气地解释:“我们三人来此地游玩,偶然之下入住客栈。和这死者素昧平生,并无杀人动机。”
曹捕头将信将疑,这时一个搜查房间的衙役从楼上下来,对曹捕头耳语几句,又奉上一个包裹。陆然神色坦然。他和潮生已经将房间复原,不会被看出异样。
果然,曹捕头略过陆然和潮生,看向了宋珺,大喝到:“把这个姓宋的绑起来!”
店内一时哗然,连捕役们都愣了一下,才拔出刀冲到宋珺身边。
名唤宋珺的书生紧拧着眉毛叱到:
“不许出手!”
曹捕头横眉一挑:“大胆刁民!还敢挑衅官府!”
陆然不明白为什么曹捕头突然这么急躁:“宋公子昨天半夜刚到客栈,与这贾商人从未见面。可有凭证,证明宋公子伤人?”
曹捕头将包裹重重扣在桌上:
“这便是证据。”
众人看去,只见包裹内一件华美的锦缎袍子,领口袖脚都沾上了大片黑红血迹。跟宋珺身上这件,是同一款式材质。确实是她的衣服。
曹捕头冷笑一声:
“这就是在你床下发现的!你作案时不慎溅到鲜血,来不及销毁,只能匆匆将染血的锦袍藏在床底。物证在此,还不跪下认罪!”
潮生忙道:“怕有什么误会。有可能是栽赃陷害。”
陆然附和。连砸三枚银元抢上房的人,能有什么动机杀穷鬼贾商人?
曹捕头不为所动,大手一挥:“刁民还不跪下就擒!快将这嫌犯拿下。”
宋珺冷笑一声,神情倨傲:“我跪你?不怕折寿么?”
几个捕役上前拿人,宋珺微微侧身几个闪避,让过迎面冲来的捕役。紧接着向后一个空翻跳到桌上,前后两方袭来的捕役狠狠撞在一起。剩下一人见状,拔出佩刀,宋珺旋身踢向持刀人手腕。
陆然本想劝架,身旁的袁已却绵绵地后倒,将额头抵在陆然肩上。他紧闭着好看的双眼,捂住胸口,轻轻吸着气,一幅看不得动刀动枪的柔弱模样。
陆然连忙扶住袁已的腰退后。这是哪家不靠谱的,敢把这病秧子送出家门拜师学艺。
就在这时,变故突生。捕役手中的弯刀被踢飞,却并没有落到地上。弯刀上倏然燃起紫色的冥火,猛然加速,从袁已和陆然背后刺来。
陆然下意识地侧身避开,眼神瞬间变的晦暗幽冷,温和的青木之灵凝聚为尖锐的利刺,下意识要进行反击,却被人握住了手腕。
袁已温热的体温透过肌肤相贴处传递到陆然身上,柔软的指腹宛若细腻的鸦羽。陆然感受着袁已的气息,内心平静下来——他刚才应激之下差点使出的法诀,会对附近的人造成无差别的攻击。幸亏被及时拦下。
魔刀一击不成,再度以一个刁钻的角度再度刺向两人。只听叮当一声,不知从哪里飞来一花瓣大小黑色利器,迅疾如电,撞击在比它大了几十倍的刀身上,硬生生改变了魔刀的方向。
魔刀被暗器撞开,深深插在桌上,一时拔不出来,犹自铮鸣着,毒辣的魔火在桌上出一片焦黑。
潮生合掌立在胸前,低念经文,周身闪耀着淡淡金色佛光。魔刀被佛宗经文压制,火焰渐渐溃散,刀身碎裂成几片。
宋珺停下手,有点不高兴地看向自己的影子:“我一个人能解决。”
或许是错觉,地下的黑影微微扭动了一下。
袁已拉着陆然坐到一边。男子站在少年身前,弯着腰,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扫过他的鬓边,温声道:“害怕吗?”
陆然下意识地摇了摇头。
袁已轻轻叹了一口气,带着一丝不加掩饰的心疼:“真的不害怕?”
陆然抬眼看着他,纯亮的眼神中带着一丝茫然和懵懂。
他是个自保能力一般的器修。初到陌生客栈,就差点把屋子全拆了。但是魔刀袭来的一瞬间,他的脑海中,甚至没有“害怕”这个选项。
袁已将一缕头发绕到少年的耳后:“没关系,你可以害怕。”
陆然眼中划过一丝惊讶——他以为会被夸赞坚强勇敢,却没想到男子会对自己说出这么一番话。心中莫名涌起一丝难以言明的情绪,含着鼻音嗯了一声。
男子站直身子,摸了摸他的头发。转头看向插在桌上的魔刀碎片,眼底缭绕着一丝森然的黑气。
另一侧,曹捕头敬畏地看向潮生:“这位大师,您会退魔降妖之术?”
潮生摆摆手:“我只是临海城龙兴寺一个普通的佛宗弟子,不是什么大师。”他复归严肃:“控刀伤人,需要有屋内视野。这魔物现在就在客栈中。”
曹捕头虔敬地点点头。
这时,陆然瞥见之前偷偷溜出去的捕役又悄悄溜了回来。
曹捕头的脸色突然变得十分难看。哑着声音喊道:“快!这个和尚会妖术,非常可疑!跟这个姓宋的刁民一起,给我速速羁回衙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