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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逾期-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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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辞走到站台等车,静默的时间里,先前在她和卫泯这场算不上争吵的争吵中消失殆尽的压抑感再次涌上心头。
  她手放在口袋里,不停捏着里面那张准考证,偶尔会被纸张折起的尖角戳到也不在意。
  公交车来来往往,温辞始终没上车,骨子里假装被磨平的执拗和倔强在这一刻蠢蠢欲动。
  她想逃离。
  逃得远远,像记忆里的人一样。
  逃吧。
  逃吧。
  逃吧。
  耳边仿佛有人在低语,带着诱惑的魔力,温辞深呼吸着,一转过身却愣在原地。
  卫泯松散地站在暮色里,肩膀靠着站台的广告牌,垂着眼看她,“去哪儿?”
  温辞不敢看他,低着头,没有底气地说:“回家。”
  之后是一阵长久的沉默。
  “算了。”他忽然说。
  温辞抬头看他,想问什么算了,他忽然靠近:“带你去个地方。”
  “什么——”她还没来得及问出声,卫泯毫无预兆地拽着她往前跑,风声在耳边呼啸。
  “跑快点,小心被人看见,明天又上学校传我们的八卦。”
  温辞不由得加快了速度,但他手长腿长,她难免有些吃力,跑过半条街,温辞反甩开他的胳膊:“等……等会。”
  卫泯呼吸都没怎么变,看着她弓着身,手撑着膝盖大口喘气,半蹲在她面前:“还好吗?”
  她胸口急促起伏着,摆手说没事:“走吧。”
  她竟也没问去哪儿,卫泯盯着她脸看了几秒,轻笑:“不怕我把你卖了啊?”
  “你会吗?”温辞眼神认真。
  他反倒先退了,“不敢。”
  温辞同他走过热闹与繁华,穿进一条寂静的小巷,拐了几个弯,面前视野豁然开朗,是一家修车行。
  门口清出一片空地,停着几辆摩托车。
  “在这儿等我。”卫泯独自走进门铺里,隔得远,听不见人声,只一会,他拿着一串钥匙从里出来,回头朝里喊:“是门口这辆黑色的吗?”
  里屋传来人声:“就那辆,你注意点,小心被交警扣住。”
  “放心。”他走下台阶,取下挂在车把上的头盔走到温辞面前,“你不是想当一阵风吗?”
  他抬手将头盔扣在温辞脑袋上,内壁的柔软紧贴着耳朵,温辞看见他唇瓣一张一合:“这个有点难,我可能办不到了。”
  “这个估计要等我死了才能办到。”温辞瓮声道。
  “……”卫泯愣了两秒,忽地抬手往头盔上一拍,护目镜遮住目光里的温度:“胡说什么呢。”
  温辞被他语气的严肃和认真吓到,很轻地缩了下脖子,没有再说胡话。
  卫泯也从一旁的车子上拿了个头盔,长腿一跨坐到摩托车上,单脚点着地,眼眸漆黑带着点点笑意:“上车,带你去兜风。”
  温辞心动了一下,像是被什么戳了戳。
  她小心翼翼坐上去,手一直避着没碰到他,一时脚没踩稳,戴着头盔的脑袋重重砸在他肩上。
  “对不起。”温辞慌张地道歉,也顾不上那么多,手忙脚乱地坐直身体:“好了,你没事吧?”
  “没事。”卫泯发动了车子。
  嗡鸣声在耳边回响,摩托车在大街小巷匀速穿过,晚风吹在手背上,带着几分凉意。
  卫泯很快开出了市区,车速也提了起来,风变得急促,道路两侧的树木和灯光像一帧帧模糊的剪影。
  温辞人生里很少有这样极限的时刻,心提到了嗓子眼,抓着车底座两侧横杆的手在不知不觉间挪到了他腰侧。
  高度紧张之下,她没有注意到男生的身体有一瞬的僵硬。
  速度越来越快,耳边只剩风声。
  越往外开,视野越开阔,安城地处丘陵,没有高山也不似平原,城市处于起伏之中。
  低矮的山野连绵。
  一路飞驰,绿树路灯稻田,万事万物都被甩在身后,眼前只有沉默的少年和疾驰而过的风。
  温辞的心渐渐开阔起来。
  她闭着眼,风声更响。
  卫泯几乎绕着整个安城的外围骑了一圈,车速慢下来时,风声也跟着小了,天早就黑了。
  夜色中霓虹跳动,斑斓的星光高悬。
  温辞手脚都有些发软,头盔碰到他的后脑,两块硬邦邦的东西撞在一起,咚咚直响。
  “怎么了?”他戴着头盔扭头看了一眼。
  “没事。”
  摩托车在山道缓慢行驶着,卫泯最后将车停在一处凉亭附近,站在那儿能看见大半个安城。
  温辞和他并肩站在一处,入目皆是交错纵横的光影,像星星坠落凡尘,熠熠生辉。
  夜色寂静,山林深处的钟鸣声忽远忽近。
  也许是当下氛围使然,也许是她迫切地想找一个人诉说,温辞打破了这一晚上的沉默:“我有一个堂姐——”
  卫泯在她开口的一瞬间,扭头看了过来,温辞没有看他,自顾说道:“她是我们家里的第一个小孩,本来应该是很受宠的,但因为我奶奶重男轻女,我大伯母就对她要求很高,家教特别严,她几乎没什么玩乐的时间,只要考试没有拿到第一名,就会挨骂挨打。高考结束后,我堂姐去了北京,但我大伯母仍然觉得不够,要她考研,还花心思送她出国读书,镀得金越多越好,我四岁的那年,堂姐如我大伯母所愿出国了,但我们谁都没有想到,她出国不到一年就音讯全无,直到今天,我们都一直没有她的消息。”
  世界之大,一个人何其渺小。
  卫泯没有多问,只是安静地等着她的下文。
  “我爸妈可能是杯弓蛇影,从小到大都不敢对我有什么特别高的要求,但我一样没有选择的自由,他们怕我走得太远,像我堂姐一样消失不见,总要把我放在他们眼皮底下才安心,我从小学到初中都在我爸爸单位底下的附属学校读书,学校里不管是老师还是班主任都跟我爸爸认识,到了高中,我好不容易考出来了,老郑又是我爸的大学同学。”温辞自嘲似地笑了声:“可能到了大学,我爸还会是我专业课的老师。”
  她人生里的每一步,都被提前刻上了标签,没有惊喜也没有意外。
  像一湖沼泽,泛不起波澜,连石块掉进去,都只能被吞没。
  “我是人,不是物件,没办法他们想放在哪里就可以放在哪里。”温辞想起过去每一次无用的挣扎,每一次试图做出的努力都被父母三两言语粉碎,心中一阵无力和委屈。
  她憋着眼泪,轻不可闻地说:“我也想要有选择被放在哪里的自由。”
  眼泪什么时候落下的,温辞都忘了。
  只记得脸颊被指腹轻轻蹭过的触感,一晚上没怎么吭声的卫泯站在她面前,双手捧着她的脸擦掉她的眼泪。
  这一刻,他们都忘了这样的动作是否超越他们现存关系的界限。
  她需要诉说,而他正好是那个倾听的人,安慰似乎只是附属。


第11章 
  温辞长到这么大,几乎很少掉眼泪。
  在别的小孩还要通过掉眼泪来获取父母更多的关心时,她已经被柳蕙和温远之全方位的关照着。
  哭泣在他们面前得不到任何多余的关注,也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只会被看作成无能和脆弱的表现。
  他们无法理解,我们已经把全部的爱都给你了,你的眼泪是从何而来,又是为什么而流。
  眼泪当不了利剑,也成不了盔甲。
  它一无是处。
  温辞像是才意识到这一点,猛地偏开了头,回避似地躲开了卫泯的视线。
  他也没说什么,抹掉指腹间的水渍,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问:“回去吗?”
  她快速擦了下眼角,话音里还带着哭腔:“嗯。”
  卫泯先她一步离开了凉亭,走到车旁拿起头盔戴好,又取下另外一个递过去,忽然问:“想不想学骑摩托?”
  “啊?”温辞很诧异,下意识问了句:“可以吗?”
  “有什么不可以的。”他意有所指地说道:“我们这个年纪,不正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的时候。”
  她安静地戴上帽子,手在底下摸了半天也没找到暗扣的位置。
  “怎么这么笨。”卫泯轻笑了声,伸手帮她调整好暗扣,冰凉的指节擦着她的下巴,“好了。”
  他又抬头,对上她的目光:“想学吗?”
  “说实话。”温辞整颗脑袋都在头盔里,腮帮子鼓鼓的,看起来有些呆萌:“不太想。”
  卫泯斜坐在车上,闻言只是笑:“为什么?”
  “腿短。”
  “……”他放肆大笑,笑得毫无顾忌,眉眼都生动起来:“也有适合你腿长的摩托车。”
  “不要。”她拒绝得很坚定。
  “好吧。”卫泯没再强求,“怎么选择是你的自由。”
  山野阒寂,他的目光安静而温和,温辞的内心却突然像是掀起了一场海啸。
  风平浪静后,埋藏在深海之中的那间玻璃房出现一道裂痕,房里的人安静地坐在角落。
  她在等待下一场海啸,那是自由的号角声。
  下山的路一片静谧。
  卫泯的速度不是很快,温辞没再揪着他的衣服,道路两侧的光影忽明忽暗,她长吸了口气。
  山野间林木的气息浓郁。
  “都是灰。”卫泯忽然说。
  她呛了一声,伸手拨下了挡风镜,借着风声喊道:“谢谢。”
  “什么?”
  “我说——”温辞凑近他肩侧,声音在头盔里回荡:“今天谢谢你!”
  他好像还是没听见:“你说什么?大声点。”
  “我说!!!”温辞又推开了挡风镜,风迷住眼,她侧头大声喊着,心中的郁气似乎也一块喊了出去,“今!天!谢!谢!你!”
  “哦,不客气。”话音落,他突然猛地加快了速度,温辞吓得连声尖叫,也顾不上许多,紧紧抓着了他的腰,“啊啊啊——!”
  摩托车轰鸣,狂风呼啸。
  少年肆意的笑声回荡在山野间。
  像灰姑娘过了十二点就会消失的南瓜马车,温辞也赶在柳蕙下班之前回到了人间。
  摩托车停在巷子口,温辞被迎面而来的车灯晃了下眼,她侧了下头,把头盔还回去:“今天谢谢你。”
  “说几遍了?”卫泯头发被头盔压得扁塌塌,他五指随便往后抄着,露出饱满额头。
  温辞老老实实地回答:“四遍。”
  他像是噎了下,挠着眉毛说:“不客气不客气不客气不客气。”
  “谢谢。”温辞赶在他开口之前解释道:“你在路上说过一次不客气了,扯平了。”
  幼稚的对话,幼稚的行为。
  卫泯被逗笑了:“行,你说了算。”
  温辞:“那我回去了。”
  “要……送你到公交站吗?”
  温辞脸上的表情瞬间垮了下来:“不用了,谢谢。”
  他脸上的笑容变得更深了:“拜拜。”
  两人在原地站着,对上目光的瞬间,温辞扭过头要走,没走两步,忽然听见他在背后喊了声。
  “温辞。”
  这是他们认识以来,他第一次这么正儿八经叫她的名字,温辞心跳像漏了一拍。
  她转过头问:“怎么了?”
  卫泯站在夜色里,头发被抓得乱糟糟的,像天边的残云,没有形状。
  他像是也意识到这点,又抓了下头发才开口:“我可能没立场这么说,但我觉得如果你不想要,至少要向其他人证明你能得到,才有资格说不要。”
  温辞愣了一下,随后神情秒变认真:“知道了。”
  ……
  温辞最终还是去参加了作文比赛,不仅是为了要证明什么,更多的还是因为在这个时候,她依然没有选择的自由。
  初赛地点在隔壁市,温远之请了假全程陪同,从考场出来后,温辞对进复赛没有特别担心。
  成绩在两周后公布,获奖名单直接邮递到各大学校教务处,但因为温远之的缘故,温辞比其他人更早一些知道她的成绩。
  第十名。
  这一届比赛报名上千人,进入复赛共计一百三十一名学生,整个安城仅有她和隔壁三中一名女生进了复赛
  也算是好消息,八中在校门口拉了横幅——恭贺我校文科(1)班温辞同学荣获“星文杯”初赛第十名。
  温辞一早到学校看到那么大的横幅,一秒都没敢停留,一路连走带跑地进了教学楼。
  “跑什么?”后边突然追上一人,安城夏天短入冬早,男生还穿着单薄的两件,外套敞开着,露出里边的校服短袖。
  温辞看着都觉得冷,“没跑什么,冷。”
  卫泯看了她一眼,那眼神分明就是在说“你裹成这样还冷”,开口却是别的:“恭喜啊,大作家。”
  “谢谢。”
  这感谢说得不情不愿,卫泯轻笑:“怎么拿奖了还不乐意?”
  “就是个初赛而已,本来没几个人知道我参加比赛,现在全校都知道了,要是到时候复赛我铩羽而归,大家肯定都会好奇之前文科班那个初赛拿奖的,怎么复赛没动静了,肯定是没拿奖,到时多丢人啊。”
  “你就对自己这么没信心?”
  “我是对我自己有几斤几两很清楚。”
  “九十斤左右,不会超过九十五。”
  “啊?”
  “你几斤几两。”
  “……”温辞以为自己听错了,看着他没说话。
  “看我做什么,看路。”卫泯比她多上了两个台阶:“上次抱你去校医室,感觉是这个数,对吗?”
  “不知道。”温辞很久没称过体重了。
  他一拐弯,趴在栏杆上,目光落到她全副武装的三件套上:“幸亏那会是夏天啊。”
  “……”温辞的拳头都硬了。
  卫泯没忍住笑,找补似地说:“复赛加油,大作家。”
  “我可不是大作家,我也没打算当作家。”
  “那你以后想做什么?”卫泯又补了句:“实际点啊,不是什么风儿鱼儿的,实现不了的。”
  温辞:“我当风是实现不了了,你当鱼不是实现了吗?”
  “行,我这去跟人说你私藏我的照片。”
  “你——”
  “我照片扔了吗?”他话锋突然一转。
  “扔了。”其实并没有,那天回去之后,温辞从书里翻出那张照片,犹豫了很久还是又夹了回去。
  “真扔了啊?”他语气可惜:“啧。”
  温辞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多废话,几步超过他,一溜烟跑没影了,卫泯看着她跟猫一样的身影,一个人乐了半天。
  横幅给温辞带来一阵关注,也带来不少压力。
  复赛前一周,“星文杯”举办方组织集训,温辞没让温远之陪同,跟三中的女生一起去的汉城。
  不同于初赛漫长的审稿期,复赛结束后的第三天成绩就出来了,当天也是获奖选手的颁奖礼。
  温辞如柳蕙所愿拿了一等奖,带着获奖证书和奖杯回了安城。
  柳蕙当然很高兴,晚上亲自下厨做了一桌饭菜,温远之拆了瓶自己的藏酒,温辞在桌边坐下时,久违地没有憋闷和难受。
  就好像她拿了奖,确实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
  饭桌上,柳蕙端起酒杯,“庆祝小辞比赛取得好成绩。”
  温辞也举着装满橙汁的杯子,笑意还未达眼底,柳蕙又道:“今年你们学校一等奖的加分还是八分吗?”
  温辞一愣。
  温远之点头:“其他专业是八分,如果报考中文相关专业,或许能加到十分,这个规定是今年新出的,目前还没定下来。”
  夫妻俩自然而然地聊起师大中文专业的前景,像过去的很多时刻,温辞坐在这里,却又像不在这里。
  饭桌上泾渭分明,她慢慢放下杯子,沉默地吃着东西。
  原来,值得高兴的并不是拿奖。
  温辞突然不合时宜地想起卫泯。
  他知不知道她拿奖了?他又会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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