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十四娘-第9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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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十四娘早已受不住三皇子明目张胆的注视,听芜阳公主这样一说,正好借着羞涩转身回避。
三皇子明显愣住了,“哦?我怎么从未曾听穆家主提起?”
“穆家主如今不顶用了,十四娘的婚事自然只得由我与十五郎做主。”
三皇子突然问她,“说的是哪一家?”
芜阳公主无端地回望了一下,三皇子出现的那一刻,她就示意婢女去请十五郎,怎么总不见人来?
“穆姑娘的姻缘怎可草率,寻常的人家岂不埋没了?”三皇子见芜阳公主慌张的模样,心中笃定刚才不过是她搪塞之词。
“元瓘所言极是。”听到这熟悉的声音,穆十四娘先是松了口气,而后又恨得咬牙。
洛玉琅在十五郎的陪同下,依旧坐着轮椅出现,客气地向三皇子和芜阳公主见过礼,而静静看着穆十四娘,眼神莫名。
芜阳公主像见了救星一样,赶紧介绍,“亏你还见过几次,连她都不认识了?”
洛玉琅恍然大悟状,“是我眼拙,穆姑娘,久违了。”
穆十四娘默默行了礼,但下意识撇嘴的动作还是被他捕捉了去,“其实也怪不得我,你一日三变,任谁都不敢轻易相认。”
十五郎立刻想起前次穆十四娘胡须满脸与洛玉琅相对而坐的情景,觉得他说得也不错,“洛年兄说经过时,看到了芜阳的车驾,猜到我们在这。”
洛玉琅问道:“隔壁是何人?怎么这样热闹。”
穆十四娘赶紧侧身避过,洛玉琅撇了撇嘴,“望仕真是好客之人,芜阳这别院,都快成了读书人的会舍了。”
由始自终都只在意穆十四娘的三皇子,突然语带酸意,“妹夫,恕我直言,这批新科的进士,看不出哪位是良配。”
芜阳终于再也忍不住,“在我看来,总比你二位要好上许多。”
第二百三十九章 当面
此言一出,洛玉琅和三皇子皆变了颜色,“芜阳,慎言。”三皇子首先不肯,看了看穆十四娘,“我虽诗书不如隔壁的,但也是至情至性之人,但凡有中意的,必然会如珠如宝待之,绝不会委屈她半分。”
“可你府中已有妻室。”芜阳公主满心都是十五郎,知道他的心思,自然有些急切。
三皇子哑然,无奈地指了指她,一时间竟不知如何为自己辩白。
“这是在为穆姑娘选婿吗?”洛玉琅突然出声,将场面弄得愈发尴尬。穆十四娘指尖发白,足以见手里的丝巾正如何遭受着蹂躏。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倒也是人之常情。洛玉琅也是俗人,不知穆姑娘可否让我有此殊荣?”这下,满座皆惊,就连十五郎都诧异地望着他。
洛玉琅一脸坦然,回望于他,“望仕,我本以为穆姑娘尚未及笄,不急于一时,没想到差点错过了。我就说今日早起,屋檐上喜鹊叫个不停,没想到应在此事上。”
三皇子不甘寂寞,“洛家主,你不是与景家有约吗?”
认同的芜阳也以同样的眼神看他,洛玉琅则转向了穆十四娘,“穆姑娘能得无数人青睐,我亦如此。今日就在此正名一番,洛玉琅尚未议亲,遑论其他。”
三皇子盯着他看了好一阵,似乎在判断着什么,“洛家主,你身在孝期,议亲怕是不妥吧?”
依旧看着穆十四娘,为自己解释,“父亲急于报孙,一直催促于我,我原本也以为不妥。父亲却说只是不能成亲,并非不能议亲。”
之后回望着三皇子,“我原本想拜请芜阳去求个旨意,今日三皇子既然也在,不如行个好事,与芜阳一道,助我去王上面前求个体面,玉琅定终身铭记,断不敢忘。”
三皇子很快从他的眼神中读到了其中的深意,洛府家主的承诺意味着什么,他十分清楚。与女色相比,那个位置显然重要得多。
“洛玉琅,洛家主,眼光不错。”三皇子点头不止,再抬头时,已不再看向穆十四娘,而是拱手对洛玉琅说道:“洛家主情真意切,元瓘自愧不如,就此祝洛家主心想事成。”
洛玉琅拱手回礼,“多谢。”而后拱手对十五郎和芜阳公主说道:“洛玉琅真情实意,望二位成全。”
十五郎尚未回过神来,芜阳公主已经开口,“你腿伤还未好吗?”
背对着的穆十四娘身形一顿,咬紧了唇才没笑出来。
洛玉琅眼光扫过她,竟有些哀怨,“只要穆姑娘不在意,洛玉琅此生自当珍之重之,绝不敢负。”
“你问她做什么?她还能当众回你不成?”芜阳公主又一次为穆十四娘解了围。
“洛玉琅句句为真,若得穆姑娘首肯,就请三皇子和公主助我进宫求个圣意。”穆十四娘没有毫不犹豫地拒绝十五郎和芜阳公主的安排让他实在心伤,所以今日定要她当面拿个主意。
十五郎心疼亲姐,出言维护,“如此突然,莫说姐姐无法定夺,就是我,也难以抉择。洛年兄,不如容后几日,如何?”
“今日不是选婿吗?我既然毛遂自荐,穆姑娘也当给个回应吧?”穆十四娘已然明白他话中有气,转身说道:“得蒙洛家主厚爱,十四娘愧不敢当。”
“你我数次相处,我的为人穆姑娘应该清楚才是,可是因为我身为腿疾,不愿嫁我?”洛玉琅句句相逼,穆十四娘暗自咬牙,“十四娘出身卑微,岂敢高攀?”
“就猜你会如此说,不必如此胆怯,我并不在意这些,穆姑娘让我心动的,从来都不是出身或是容颜,而是你的敢做敢为,不拘小节。”
含沙射影之词,就连十五郎都听了出来,护姐心切,又为穆十四娘挡了下来,“婚姻大事,还是慎重为妥,洛年兄,不急于一时。”
“可我今日只想听穆姑娘一句首肯。”洛玉琅望着穆十四娘,眼神坚定,更有质问之意。
穆十四娘突然语出惊人,“十四娘此生唯愿得一人白首,永不相弃,洛家主认为如何?”
洛玉琅原本紧绷的神色渐渐和缓,正色回她,“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只要你不负我,我绝不负你。”
十五郎微皱了眉,似乎摸到了些端倪,芜阳公主已经打了圆场,“十四娘已经首肯,洛玉琅,就看你能不能排除万难,迎娶美人归了。”
洛玉琅仍旧专注于穆十四娘,良久才回应她,“我已递了帖子进宫,求见王上,王上允我三日后觐见。就有劳二位媒人为玉琅美言,助我求得圣上赐婚,媒人的谢礼,我早已备妥。”
“看来洛家主是有备而来。”三皇子也敏锐地觉察了不同之处,令他清醒的并非洛玉琅,而是穆十四娘的态度。
“芜阳最懂,我从不是莽撞之人,我心仪十四娘久矣。只是今日既然天时地利人合,索性提前告知。”洛玉琅望着十五郎,“望仕,原本想先向你求娶,让你替我美言两句,不承想,今日竟有惊喜,不枉我痴心一片。”
穆十四娘虽然一直低眉敛目,却感觉到他前后情绪的变化,此时的他已经开始为自己刚才的失态寻找台阶。
十五郎看了看穆十四娘,虽然她那两句话有些异乎寻常,但神态倒是一如往常,怕自己会错了意,话说得还是保守,“洛年兄为人坦荡,令望仕汗颜。”
芜阳公主走过去对穆十四娘说道:“十四娘,别被他们吓着了,既然有心想娶,就要拿出本事来。你只管不动如山,有我和十五郎在,绝不会委屈了你。”说完,以观景为由,拉着穆十四娘离开了这里。
旁观者清,十五郎先是看了看洛玉琅的神色,而后再看穆十四娘,心中一个疑问已经成形,只是碍于现在人多,并不能问个究竟。
三皇子却已经起身,“没想到,我今日误打误撞,竟撞成了一桩好事。各位,元瓘尚有事在身,不便久留,就此别过。”
洛玉琅拱手说道:“玉琅所托之事,望三皇子成全。”态度诚恳得不像平日的他。
“既蒙洛家主看重,元瓘自然会鼎力相助。”三皇子也是爽快人,既然做了决定,就不再游离,更何况有些事明眼人一看便知。
第二百四十章 未肯
洛玉琅心愿达成,脾气也好了许多,依旧诚意谢了三皇子。
只剩两人之后,十五郎干脆地问道:“十四娘能顺利出逃,可是得洛年兄相助?”
洛玉琅知道不能和盘托出,“路上遇到的,她不愿回来,便如了她的愿,护她去了南唐。”
“何时?”十五郎敛了眉。
“在我答应你之后。”洛玉琅觉得心里堵得慌,但有些事为了穆十四娘,断不能让第三人得知,所以再难,也只能愧对了。
“她所托之物,也是你相助吗?”十五郎追问。
洛玉琅下意识摇头,“我只吩咐要多加关照,护她周全,其他的,应该是她自己所为。”幸好东西都是十四娘选的,确实与自己无关。二来明面上,他从未离开过吴越,不能多生事端。
“所以,你就依她所言,将我瞒得透死。”十五郎言语犀利,洛玉琅无奈回他,“十四娘的性子,你比我清楚,若因此在她那里失了信,我如何能护住她。”
十五郎也有些无言以对,洛玉琅说得没错,她要是再避开,确实不太好找。
“你是何时起意的?”十五郎终于问到了正题,洛玉琅直接回道:“第一次见她。”
可他所说的第一次与十五郎认为的第一次是不同的。他的第一次是指红崖山患难与共;而十五郎所认为的第一次是茶馆姐弟相认。
“那时不过在茶馆草草见了一面,你如何就认定了她?”在十五郎看来有些不可置信。
“缘为天定,一眼足以。”洛玉琅实话实说,也明白十五郎听不明白。
“所以,之后种种,皆是你有意为之?”
洛玉琅坦然承认。
“你与景家之事,世人皆知。因为芜阳,景家的根由我也知晓。我若说,你所求的赐婚未必会如愿,你如何回我?”十五郎一语中的。
洛玉琅沉思了一番,“就凭他们如此闹腾都没有如愿,足以看出洛府并不愿意结亲。十四娘本来就不喜欢待在吴越,若真的没有转圜的余地,我就带她前去南唐,离了这是非之地。”
十五郎诧异之后,很快认可了他的说法,但也说出了自己的担忧,“每日与她谈起南唐的风土,她总是眉飞色舞。只是,故土难离,谈何容易。”
“所以,就请望仕让芜阳在王上面前多多美言,不论三皇子愿不愿助我,都能让王上不偏不颇,让我如愿。”
十五郎欲言又止,终于以茶代酒,敬了洛玉琅。
而与穆十四娘在一起的芜阳公主,也欲言又止,最后还是一个字未问,只依旧宽慰她,“抛却他复杂的家事,洛玉琅也算是人中龙凤了,只是他从来眼中无人,惹得无数小娘子暗自伤神。没想到他竟对你动了心思,还这样公然示爱,真是让我刮目相看。”
穆十四娘不知该如何解释,只得沉默以对。
“凭我对他的认知,但凡他想做的,就没有做不到的,你只管静静看他如何费尽心思取你过门。”见她还是不言不语,又问道:“如若你心有顾虑,也是可以推了他的。老实说,在我看来,他与三皇兄都不算良配,日后少不得要与人争斗的。”
“我话已言明,他若做不到,就算我俩无缘。”穆十四娘眼前闪过景玉霜在苏城时的模样,洛玉琅明明说她已经成了自己的弟媳,不知他们今日所说的景家之女又是何意?
芜阳公主见她说得如此笃定,又觉得有些愧对洛玉琅这个幼时的玩伴,“反正他孝期未完,由着他自己折腾吧。”
穆十四娘却想到了其他,“他这样闹腾起来,恐怕又会惊动穆府。”
“不妨事,原先我还不好出头,现在我明摆着就要将你藏匿起来,任谁来都别想寻到你。”芜阳公主的话让穆十四娘感动不已,“因为穆府的家事让公主伤神,十四娘有愧于心。”
不愿十五郎因为她一而再再而三的焦灼伤神,也不想十五郎因此在芜阳公主面前失了颜色。
“十五郎的事便是我的事,况且我自幼最不怕的就是麻烦。”芜阳公主神色自得,光彩照人,似明白她心之所想一般,“穆家主不敢入京的,其他人,若是讲理,我就接待一番;若是不讲理,府门都不让他们进。”
穆十四娘终于看到了真实的芜阳公主,就像洛玉琅所说那样张扬而自信。
“多谢公主,今夕不同往日,我不会像前次那样,瞻前顾后,受出身拖累。”穆十四娘眼中闪烁着别样的神彩,“若真不能如愿,我就再去南唐。”
“父王常说南唐纸醉金迷,不思进取,是真的吗?”穆十四娘并未直接回答她,而是念了句诗,“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
“我也曾听父王说过后周,希望在我有生之年,吴越能得太平吧。”穆十四娘没想到芜阳公主这样娇养的小娘子竟然也有这样的感悟,“可惜公主身份特殊,不能轻易离境,否则能自己亲自去看看,倒也不错。”
“原先不曾想过,可自从认识了十五郎,我还真有这样的想法。”芜阳公主轻抚梅树,畅谈着自己的美好愿景,“陪着他游山历水,他读书,我看景,做对神仙眷侣。”
洛玉琅所说的‘漫游无远近,漫乐无早晏。’重又闪现眼前,穆十四娘但笑不语,情之所至,世人皆是如此吧。能相偕到老,从早到晚,其乐融融。
等十五郎派来人传信,她俩才知道三皇子和洛玉琅都已经离开。
穆十四娘忐忑地等着十五郎问她与洛玉琅之事,可直到三人一同在公主府内用了晚饭,十五郎都没有询问的意思。
倒是芜阳公主在三日后带来了洛玉琅进宫求旨意的消息——王上并未当场表态。
十五郎说道:“这下,世人皆知了。”
芜阳公主赶紧接道:“不怕,今日就有人问我,我已经放话出去,这只是洛玉琅一相情愿,十四娘并不在京中,也不知情。”
她这样不管不顾地维护让姐弟两人都感激不已,一向淡然的十五郎都难掩心底的情绪,“多谢公主。”
“你日后出府,别人问起,也当如此回应。我已经亲自去找过三皇兄,他不会揭底的。”转头就发现十五郎眼中多了莫名的情绪,芜阳公主越发欣喜,“这种事,我自幼在宫中长大,自然要熟悉一些。”
第二百四十一章 算计
“我近日不打算出府。”十五郎望着穆十四娘,“只是要辛苦姐姐,不能外出了。”
穆十四娘摇头,“我本来就极少外出,一直想绣样东西,现如今终于得空,正好完成。”
宣州的绣法和江宁府的绣法各有千秋,她都极为喜欢,早有将两种绣法与自己在吴越习得的绣法融合在一处的想法,试试自己如今的技艺,可是一直帐本不离手,又忙于应付江宁府诸人,哪里静得下心来。
现在倒正是个好时机,可以安安心心,精进一下自己的绣技了。
初时十五郎还会陪坐在一旁看书,后来见芜阳公主总在旁边陪着,却十分无聊,索性仍旧回了书房,好让芜阳公主能自在些。
十五郎不在,芜阳公主果然渐渐不来,穆十四娘倒没觉得什么,反倒自在。
先是描了花样,而后顺着自己的构思,用宣州的绣法用来绣观音菩萨脚下的祥云,其绣法深邃,配色复杂,正好体现祥云的远近和腾挪的姿态。
用江宁府的绣法绣菩萨的佛衣,其绣法高贵艳丽,格调高雅,最适合用来绣佛衣。
背景还是用淡雅活泼的吴越绣法。
她用线的习惯依旧没变,喜欢将线剖为八根,讲求远看为画,近看为绣的效果。
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