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十四娘-第52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让她好好与自己感同身受一番。
穆十四娘迟滞了一下,“这些虚妄之词,不如脚踏实地来得坦然。”
洛玉琅见她没有半分长进,虽然有些黯然,但又明白她为何会如此,事未成之前,不宜将她逼得太紧,“我陪你出去走走吧,来时发现一处地方,风景极好。”
“城门快关了吧?”穆十四娘总是如此实际。
洛玉琅点头,“不用出城,就在城内。”
等穆十四娘下了车,顿时被眼前的春景吸引了,一池春水,几树斜柳刚刚染了翠绿,枝条低垂水面,泛起涟漪。更出彩的是坡上的迎春花,绿与黄之间,互不争色,却怎么看都不落俗套。“苏城内还有这样的地方,平日怎么不见人提起过?”穆十四娘环顾四周,分明是室外,应当不是哪家大户的别院或花园。
“你才去过几处地方?”洛玉琅欣赏着景致,实话实说。
“这是哪种兰草,从不曾在图样上看过。”穆十四娘又被路边刚开的两朵花吸引。
“这是鸢尾,与兰草同类,却并不是兰草。”洛玉琅跟在她身后,细心地解释着。“忙趁东风放纸鸢的那个鸢。”
“这名字真雅致,花也开得雅致,真可惜没带纸笔,不然画下来,哪日绣出来,就好看了。”穆十四娘仔细地盯着眼前犹如小娘子穿着裙衫的花朵,目不转睛。
“你稍等片刻。”洛玉琅转头吩咐了几句,不多时,护卫就送了纸笔过来,穆十四娘欣喜地接过,趁着天色仍亮,赶紧照着画了起来。
她是勾花样,只用画轮廓,在旁边标明颜色即可。
等她将花与叶画完,转头看到洛玉琅恰巧收笔,将画作展现给她看,上面摇曳的兰紫色的花朵,恰如其份地将两种颜色融合在一起,却不显突兀,擅长配色的穆十四娘都不竟感叹,“画得真好。”
洛玉琅自得地说道:“爷也并非不学无术。”
穆十四娘失笑,“当家的能中进士,能治灾,哪会有不学无术之辈。”
“总算知道些我的好,不过这些都不是爷的真本事。”洛玉琅既想穆十四娘对自己了如指掌,又不想她全然知晓。
穆十四娘接过他递给自己的画作,细细看过之后,“当家的何时生辰,不如我绣了出来,就当做贺礼好了。”
“我八岁后,就不过生辰了。”洛玉琅话虽说得突然,但穆十四娘立刻明白与他跳入红崖的亲生母亲有关。
洛玉琅见她突然低头,“不必在意,我不过生辰,并不代表不收贺礼,你尽管好生绣了,爷等着收礼呢。”
穆十四娘望着他,这人也是奇怪,时而正经,时而带着痞气,时而又有些桀骜不驯,真不知哪个才是真正的他。
洛玉琅感知到了她的注视,有意背转了身,免得又将她惊吓了回去,穆十四娘感觉到他又长高了些,只是单瘦如常,单从背影看去,一身红衣竟然比往年添了逼人的锐气。
“当家的,我新做的衣衫可还合身?”想着自己为他所做的衣衫尺寸都没变,按理说,他派人送来的尺寸不该有误才是?
洛玉琅回身,下意识低头看自己的衣衫,“仍旧合身,怎么?”
穆十四娘顿时脸上有些燥热,她总不能说是自己感觉到他长高了,那岂不是直接告诉他,自己偷看他了。
洛玉琅偏头看她,直到看得她埋头整理并未乱的头发,才抿嘴偷笑,转头去看红边的那抹红云。“漫游无远近,漫乐无早晏。当真应景矣!”
穆十四娘想起,他为自己取号漫游,想来就是从此而来。那他为自己取名施行,又是从何而来呢?
她也不知为何,此刻一句平常的话如何就问不出来。
两个人就这样,一坐一立,并不相对,却余光都未离开对方,直到夜空中明月现身,照得两人一身华光。
第一百三十章 鸢尾
穆十四娘回头,那鸢尾花被月的华光笼罩,如身着紫色锦缎的女儿在夜风中翩翩而舞,叶片则如绿衣剑士,持剑挺立,默然侍卫。
突然间如何去绣这副画想好了配色,更让她悟出了在织机上如何用这花纹,“当家的,天色不早了,快些回去吧。”
正享受其中的洛玉琅被她这样煞风景地打断,回头看她的眼光中含着哀怨,“冷了吗?”
穆十四娘摇头,却一副准备起身离开的举动,洛玉琅学着她摇头,“走吧。”
上了车,穆十四娘就陷入了呆傻的状态,满脑子都是鸢尾花如何绣,洛玉琅偏头看了她许久,都没得到她的回应。
以为她困乏了,回到别院洛玉琅没再纠缠,只送她到小院门口,就挥手道别了。
穆十四娘心中有事,回到小院,伏在小几上就开始画花样,青荷见她这样入迷,也不敢催她洗漱,只默默为她添了灯。
描好花样后,穆十四娘紧接着配了合适的丝线,青荷在一旁轻声说道:“姑娘,先洗漱吧?”
穆十四娘摇摇头,“我得尽快动手,不然就会忘了。”
听她如此说,青荷再没催促,为她披了斗篷后,就默默陪坐在一旁,穆十四娘心无旁骛地绣着,直到最后一针落下,收了针揉着发胀且酸痛的脖颈,才发现坐在那里埋头睡觉的青荷,再望窗外,天已泛白。
此时入睡,还不知会睡到几时,穆十四娘索性将绣品拆了下来,细细绞了边,等完全做好,青荷已经醒来,正默默看她。
“怎么不回去睡,这样陪我熬着?”穆十四娘有些心疼。
青荷回道:“从来没见姑娘这样痴迷过,怕你晚上口渴,不成想,我倒先睡过去了。”
穆十四娘望了望窗外,“门房应该醒了,你帮我去问问,你们公子走了没有?”
青荷应声而去,不多时回转,“姑娘,其他人都准备妥当,正等着公子呢?姑娘要有话说,现在去还来得及。”
等穆十四娘与青荷来到前院,洛玉琅已站在二门处,轻笑着看着她,却没有像往常那样打趣。
穆十四娘上前,拿出自己连夜绣出的成品,“当家的,一件小品,来不及装裱,你回了京,去木花坊,他们自然懂得如何做,摆在书房中,就当你为我贺生辰的谢礼吧。”
洛玉琅接过,展开一看,绣品不大,只有两个巴掌大小,上面绣着一朵鸢尾,紫中带兰,花与叶都是用锦线所绣,细看之下,配色十分复杂,丝线也剖得极细,深深浅浅的绣纹,将花叶衬得十分立体,犹如一朵真花跃然丝缎之上。
“你一晚没睡?!”洛玉琅欣喜中带着心疼。
穆十四娘避而不谈,“当家的快启程吧。”
洛玉琅小心将绣品收入荷包,呆呆望着穆十四娘,半晌没有说话。
“当家的,快启程吧。”穆十四娘又催了一句。
“得空我会再来。”洛玉琅说道,却未移动半分。
“当家的放心吧,绣坊我会照料好的。”穆十四娘口不对心地说道。
洛玉琅突然轻笑一声,“好,别忘了准时来信。”
“嗯。”穆十四娘应了声,却回避了眼神,欲盖弥彰的模样,更令洛玉琅挪不动脚,但门外躁动的马蹄声,显示时辰不等人,再不舍,也只得分离,“走了。”洛玉琅轻声一语,等穆十四娘再抬眼,门外只传来马蹄声,那抹红色的身影再也不见。
青荷默默旁观,也替公子高兴,辛苦良久,总算有了些回报,姑娘肯为公子熬夜刺绣,分明是动了心。
不过,小女儿的心思谁也别猜,青荷犹在偷笑,穆十四娘已经揉着眼睛,转身朝小院走去,“青荷,你我吃过早饭,都补一觉吧。再跟绣坊说一声,今日若无急事,我就不过去了。”
吃饱之后,爬上床,很快就不见动静,青荷轻轻为她整理好纱帐,失笑不已。
按理说,姑娘不应该为了公子日不思茶饭,夜不能寐吗?怎么一转眼,就如梦醒一般,连自己都觉得不太真实。
得了些微关怀的洛玉琅一路骑马回京,脸上的笑容就没见收过,隔了荷包摸着里面的绣品,犹如穆十四娘就在身边。
高兴过后,不停地安抚自己稍安无燥,只要解决了景家之事,就能坦坦荡荡去找她,无论十五郎与芜阳如何,都定要娶她为妻,终此一身,只守着她一人。
父亲那关,相信他只要见了十四娘,自然会改变主意,不再干涉。
回了京城,并没有如穆十四娘交待的那样,将绣品送去木花坊装裱,而是依旧收在荷包里,与符文放在一处,一刻也不愿分离。
景家那边准备停当之后,景畴行觉得自己再上洛府亲议此事,实在有失身份,便托了景妍凝给洛老爷传话,说寻了官媒问过日子,四月十六是吉日,就定在此日让洛玉琅与景玉霜定亲,让坊间的流言蜚语不再,以免有损景家和洛府的名声。
洛老爷还未吱声,洛玉琅已跳出来反对,亲自寻了那位官媒,生生让她改了口,说七月前,无一日吉利,洛玉琅命被改过,不宜用寻常人的日子。
景畴行和景妍凝自然知道是洛玉琅胁迫所致,可是无论景家事后如何游说,官媒都不愿改口。万般无奈,只得等到七月之后。
为此事,景畴行还专门寻了洛老爷,言外之意此次就给个面子,但绝无下次。
洛老爷十分不解,这拖到七月,又有何用?但无论他如何旁敲侧击,洛玉琅都避而不谈。仿佛当真是日子不吉利而已。
京城这里暗流涌动,苏城那边,穆十四娘却做得风声水起,新出的鸢尾花纹布料,无论何种颜色都卖得极好,看惯了牡丹荷花之类的小娘子,被这出尘脱俗的鸢尾吸引了过来,都想尽快穿上,好显得与众不同。
为着这鸢尾,穆十四娘自创了绣法,不同于牡丹荷花的套绣法,无论丝线如何细,都显得极为厚重,而这鸢尾,却纺如蝉翅,风吹动裙摆,花叶也跟着摇动,十分灵动飘逸。
尤其是那清秀的小娘子穿了,眉眼流转之间,更衬得人亭亭玉立,仿如仙子下凡。
穆十四娘十分得意,在给洛玉琅的信中,更提出可惜苏城不大,若有其他合适的地方,再设一个分号,保证生意兴隆,不会让当家的亏本。
第一百三十一章 新店
洛玉琅收信后,失笑不已,亏得自己神游天外,喜不自胜,哪知她竟将这当成了一门生意,想着苏城但凡有些家底的小娘子都穿上了鸢尾的裙衫,心里就觉得堵得慌。
不过,冷静之后,觉得穆十四娘想法也挺好,既然苏城能生意兴隆,那开在其他地方,应当也可以。
于是,在穆十四娘离京后再没去过木花坊的洛玉琅又出现在了舒掌柜的面前。
舒掌柜听他想开第三家分号,“苏城分号想必十分景气?”
洛玉琅轻笑,“舒掌柜给的好人,都十分得力。去年的分红,舒掌柜应当收到了。”
舒掌柜回道:“自然,施思确实令人刮目相看。只是,这新开的分号,如何保证能像苏城分号那样,有得力的掌柜呢?“
洛玉琅胸有成竹地说道:“我想好了,新店就设在常城,按理说,应设在湖城,离苏城与京城都近,但湖州人口不足,恐难以成事。”
“设在常城,倒不是不可,那里的高门大户与京城的士族多有瓜葛,风气也京城相仿,只要打着木花坊的旗号,倒也能成事。”舒掌柜说得意味深长。
洛玉琅也十分识趣,“那就与苏城分号一样签契约。”
舒掌柜见他如此干脆,也没含糊,“好,契约签了之后,我就开始准备人手,不过,你也得交待施掌柜,她那边至少要分出两个熟练的绣娘去助力常州,不然,这开门红不好办。”
洛玉琅回道:“倒是要两个,我与施掌柜商量商量,尽力做到。”
舒弱娘轻笑不语。
洛玉琅装没看见,正事办完,寒暄几句就告辞了。
有人有钱,更有洛府的家业做底,常城的新址很快就选定了,有了苏城的经验,那边显得宽敞多了。
穆十四娘十分心动,特别想亲自去常城坐镇,可一提出来,青荷的兄长就搬出了前次的险恶,因此连搬去绣坊住都落空的穆十四娘,也没其他可反驳的法子。
与身家性命相比,这些确实不值得冒险,她辛苦至今,可不是为了意气用事的。
问过几位绣娘,没费多少功夫,就有人愿意去,原因也十分简单,因为离家近。
原先以为千难万难的事,就这样轻易地解决了,穆十四娘十分高兴,按洛玉琅的吩咐依旧与她们签了长约,又添了她们的工钱,因为洛玉琅自己寻好了掌柜,倒不用穆十四娘再操心。
但洛玉琅随信送了契约过来,里面居然有自己的股份,更令穆十四娘欣喜不已,越发尽力。
此事自然做为头等大事,忙不迭地写信告诉了十五郎。
京城的木花坊也为了穆十四娘自创的鸢尾花绣法,送了厚厚的封红过来,说是绣坊历来的规矩,但凡有自创绣法的绣娘,都会按销量定期给封红。
荷包越来越鼓的穆十四娘,觉得最近自己当真走了鸿运,这要不了多久,应当就可以置办田地房产,等凑齐了养老银子,自己岂不是可以逍遥后半生?
一想到此,穆十四娘就乐不可支,为着这远景的期待,每日踌躇满志,不是想着织机新的花样,就是寻思着更新奇的绣法。
日子一忙碌,时间就过得快,转眼又到了夏季。
景妍凝招呼着洛府里张灯结彩,准备按重新择定的吉日去景家送聘礼,好将这门亲事定下来,了却无数人的心愿。
洛玉琅熟视无睹,只找人悄悄送了封信给景玉霜,信中只有四个字:红崖山见。
红崖山于洛玉琅的意义,景家人无所不知,景玉霜更是十分清楚,那里是他的执念,是旁人轻易不能触碰之地。
如今约自己同往,岂不是表明,自己于他有了特别的意义。
正因为此,知道长辈不会允许,便寻了借口,说想去广福寺求个灵签。这个借口十分恰当,景家主母派了护卫相随,又吩咐新添的两个侍女寸步不得相离,才千叮万嘱地送她出门。
景玉霜等马车一出城,就低声隔着车门对车夫说道:“径直朝苏城走,不要声张,不然,我就说你挟持我,你想想后果。”
车夫吓得一哆嗦,刚要开口求饶,景玉霜又在车内恐吓道:“别说话。”眼神却是狠厉地盯着车内的两个侍女。
车里车外都吓懵了,这样的小姐从未见过,车夫略一偏头,看到骑马跟随,茫然无知的护卫,心中稍定,只要车在广福寺未停,护卫必会阻拦,到时就与自己无干了。
为了表明自己的无辜,车夫抽了一鞭,马车的速度加快,朝着城外疾驰而去。
很快就到了上广福寺的山路,护卫见马车如离弦的箭一般,径直朝前奔去,心生警惕,赶上前去,拔出长剑,指着车夫,“快停车,你全家都不想活命了吗?”
车夫无奈地哭诉道:“小姐用刀抵着我的后背呢,我若停下,哪有命活。”
护卫这才明白,一切的蹊跷源自哪里,只得放缓音调对车内说道:“小姐,有事可停下车说,车夫紧张,万一伤了小姐,我们百死莫辞。”
景玉霜的声音从车内传来,“你们尽管随我一同前往,回来后,我保证你们毫发无伤,如果你们阻我,我回去后就将一切推在你们身上,好好想想你们的家人。”
景家盘桓京城多年,势力深厚,像他们得以贴身侍奉主子的,都是家生的奴仆,连姓氏都随了景姓,景玉霜只要回去一通胡说,他们就是百死难辞其疚。
“小姐,求给我们留条活路吧!”车夫最先崩溃,眼中已流出了泪,上次洛府那位当街惊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