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十四娘-第17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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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荷亦是如此,虽然眼神中情意依旧,但只限于此。
“听说洛府当家主母也在坐?”正位上青蓿那位正妻看似在问钱王妃,实则音调极高,满坐皆闻。
穆十四娘轻笑起身,钱王妃自来熟地说道:“洛夫人快近前来,大将军夫人问起你呢。”
“妾身见过大将军夫人。”该有的礼数,穆十四娘自不会少。
“常听人说洛府当家主母是位绝代佳人,今日一见,果真如此。”青蓿的正妻张扬地打量着她,穆十四娘只静立一旁,不卑不亢。
“听说夫人已育有两子?”青蓿正妻看向了青荷,“真是有福之人,不像我们,至少膝下犹空。”
穆十四娘有些诧异,洛玉琅提及青蓿和青荷时,从未提过子嗣,自己因为自身的缘故,向来回避。
没想到,竟会如此。
青荷就坐在一侧,余光中她能感觉到,青荷听了这话,甚是悲伤。
“回夫人,成亲数载,只二子矣,不及在座的诸位夫人,儿女成群。”这话惠及了大部分人,在座的皆是正妻,哪有没有子嗣的,再论记在名下的,可不是儿女成群吗?
“气色真好,看来吴越的风水最是养人,景氏,终于回到故里,感受如何啊?”颐指气使的模样,并没有给景玉霜多少的颜面。
“大夫人,能重归故里,玉霜自是感慨万分。”经历岁月的搓磨,景玉霜早已没了当初的风华,真是不知,她是如何到了青蓿府里的。
虽然青蓿的正妻总想拉着穆十四娘挑话题,可她总是恭敬有余,兴致缺缺。而青荷,则一直闷闷坐在那里,一句腔都没搭。
从钱王府内院出去时,刚才一直站在青荷身后的婢女追了上来,“洛夫人,我们夫人约夫人明日相聚。”塞了一张纸条过来后又快步回转。
洛玉琅在前院等得心焦,才见到穆十四娘郁郁寡欢走了出来。
“心情不好?”
穆十四娘反问道:“今日青大将军风采如何?”
洛玉琅同样没有回答,他怎能如实回复,男人场面之上,哪里说得清?
“青荷约我明日相见。”
洛玉琅接道:“你不是一直想见她吗?”
“却偷偷摸摸的。”穆十四娘甩下这句,径直朝前面走去。
上了马车,洛玉琅替她分析道:“或许是想私下见你,也说不准。”
“现在看来,她当初选了朱二公子,起码是个正室,或许日子要好过许多。”洛玉琅一听这个旧敌,哪里会有好印象,“那也说不准,或许比青蓿还不如呢。”
“懒得和你说。”穆十四娘转头看他,“我发现,如今你是越来越婆妈了。”
“这不是为了讨你欢心吗?”洛玉琅轻笑的脸,让穆十四娘只想用东西怼上去。
“如今这吴越,青蓿最大?”穆十四娘的问话让洛玉琅抿了抿唇,“明面上钱王最大。”
“那就是说,你也要看他脸色行事?”
洛玉琅挑了眉,“他对我尚且恭敬。”
“我们不提这些,今日听说,太后打算将景家关着的人当做人情送给青蓿。”
穆十四娘想起刚才席上饱经风霜的景玉霜,“青蓿为了个妾,也是够尽力的。”
“或许是,或许不是。”
“你不用帮他说话。”因为青荷,穆十四娘现在对青蓿再无好脸色。
第四百二十六章 苦乐
第二日,穆十四娘早早赶往约定的地点,没想到青荷竟比她还早。
“施掌柜。”青荷衣衫素净,连衣边和裙角都未绣半点花纹,脸上也未施脂粉。
穆十四娘默默坐在她身旁,“你脸色不好看。”
“上个月刚刚小产。”青荷淡然说着,仿佛在说别人的事。
穆十四娘握着她的手,“你手这么凉,怎么不添件衣衫?”
“我不冷。”青荷反握了她的手,“施掌柜大喜,我带了贺礼来。”
“讲这些虚礼做什么。”穆十四娘不愿触及她的隐痛,“路上辛苦吗?”
青荷摇头,趴在栏杆上,看着池塘里的残荷,“每日在马车里昏睡,倒也不辛苦。”
“他待你好吗?”穆十四娘终于按捺不住。
青荷转头看她,“要看和谁比了。若是和家主,恐怕还差些功夫。”
“你以前比我豁达,也比我明事,怎么现在仿佛对一切都没了兴致?”穆十四娘与她一道,斜倚着凉亭的栏杆。
青荷轻笑,以手为枕,伏于栏杆之上,“亡国之人,还能有什么兴致。”
穆十四娘无言以对,覆巢之下安有完卵,更何况青荷早就没了母妃,失了依靠。
“我现在总会想起苏城的日子。”青荷眼神游离,“唯有那段日子,过得最惬意。”
“我也是,若要我选,我也想回到那时。”穆十四娘说完,青荷就望着她笑,“那可苦了家主了。”
“那时,每天忙完之后,吃碗冰粉,或是去枫桥大街上逛逛,自由自在,无忧无虑。”穆十四娘回忆着当初,“他苦是他的事。”
“是啊,他苦是他的事。”青荷跟着复述了一遍,穆十四娘差点开口,妻妾满堂,青蓿能苦什么。
趁着亭内没有旁人,穆十四娘轻声问道:“你过得好吗?”
“什么是好,什么又是不好呢?”青荷依旧兴致缺缺。
“就算不能离开他,你也当过得开心些。”穆十四娘说完,青荷就接了话,“施掌柜,我不如你,我何时都不如你。你看起来柔弱,实则内心刚强。而我,恰恰相反。”
“不论怎样,都不能如此自苦。人生短短数十载,苦也是活,乐也是活。苦是别人给的,乐却是自己找的。”穆十四娘语速极快,青荷的自苦让她看得心疼。
“自讨苦吃,说得没错。”青荷说完,穆十四娘起身,轻扯了她起来,“时间还早,我陪你四处走走。”
“出城吗?”青荷似有些犹豫,穆十四娘摇头,“我新添了产业,陪你去逛逛。”
强拉着青荷上了自己的马车,“待会去了,你全当不知就可。”
等车停在木花坊,穆十四娘陪着她一同进去,管事的见她从正门而入,心知肚明,“两位夫人,请入内饮茶。”
穆十四娘陪青荷选了数个花样,“越是心情不好,越要好好打扮。穿得如意了,心情自然就好了。”
青荷见她热情如此,也展了笑颜,“施掌柜变了大样了。”
“你信我的眼光,总不会错。”穆十四娘凑近了说道:“我亲手为你绣制,一定让你艳压群芳。”
青荷摇头,“我现在穿粗布麻衣,或是绫罗绸缎,都是一样。”
等选了花样,穆十四娘领着她一路上了自己的厢房,终于得以说些私房话,“你为何会小产?”
青荷抿紧了唇,只摇了摇头。
“可是内宅所为?”穆十四娘回想昨日那位正妻话里话外,分明意有所指。
青荷低了头,轻摇着,“你莫问了,这已不是头一次落胎。”
“青蓿,他不管的吗?”穆十四娘紧咬着后槽牙,任由旁人占了青荷的正妻之位,还一个接一个领进来,如今竟然连这事都不管不顾了。
“也不怪他。”青荷的体谅,越发让穆十四娘在意,自己求子之路艰辛,可至少自身未受苦。
青荷这样,想想都觉得凄惨。
“我能理解他。”青荷笑得有些凄凉,“他也不易。”
穆十四娘这才明白洛玉琅的欲言又止,还为此事先打了埋伏。
“可他再不易,也不能苦着你啊。”
在穆十四娘看来,嫁予洛玉琅后,也有诸多不易,但至少他从未委屈过自己。
“家主明白的。”青荷欲言又止。
“府里相熟的大夫,极善治妇科,你哪日有空,我陪你去。”穆十四娘说完,青荷反倒笑了起来,“施掌柜确实变了,想必每日诸事安排妥当,从不会遗漏一件。”
“你尽管取笑我好了,先诊了脉,才好寻药。”穆十四娘自说自话,青荷幽幽说道:“大夫说了,我恐再难有孕。”
穆十四娘僵在那里。
“儿女皆是缘,可能今生无此缘份吧。”青荷浅笑着端起了茶盏。
穆十四娘呆了许久,才轻声问她,“你后悔吗?”
“嫁给他吗?”青荷摇了摇头,“我不后悔。”
知道穆十四娘并不会明白,“自我识人,便是他领着我求生。从来只会饿着他自己,绝不会饿着我。后来为了我能过些安稳日子,他自认为奴,跟了家主。他有今日的一切,皆是他自己努力得来。他为了娶我,不得不另娶他人。”
青荷说完,轻叹一声,望了穆十四娘良久,“所以,我不能弃他而去。”
“哪怕与虎狼同居一室吗?”穆十四娘仍有些不能理解。
“你说得对,人生不过数十载,有无子嗣有何重要?”青荷轻笑,却笑中带泪,“这是他的原话。”
“或许我不能理解,但我看到你这样,心便觉得堵得慌。”
青荷起身,打量着屋内,“我不知道施掌柜离了家主会如何?但我一日都不想离开他。”
穆十四娘觉得她这话有些奇怪,那样多的妻妾,青蓿怎么可能一日都不离开?
“别的不论,还是先将身子养好,起码将气色养好,才能陪着你那位气色红润的大将军日复一日地过日子,不是吗?”
青荷突然笑了起来,“昨日他还说,这次归来,夫人便没正眼看过他。”
穆十四娘有些语塞,确实如此,无可辩驳。
“男女有别,当然应该回避些。”她临时找的理由,让青荷笑得越发开心。
第四百二十七章 声张
穆十四娘送别了青荷,在木花坊再也待不下去,回府后直接在书房找了洛玉琅。
望着直扑自己怀抱的漫游,洛玉琅无言地轻拍她的背,“各人有各人的缘法。”
“你为何就能对我这样?”穆十四娘这句话是对他最大的肯定,洛玉琅轻吻她的发间,“处境不同吧。”
穆十四娘却以为他还在为青蓿说话,猛推了他起身,“青荷再难有子嗣了。”
洛玉琅也愣了,但他一个大男人,如何去谈妇人的私隐,只得默默看着她。
“她这些年连落两胎,最近这一胎,男胎都已成形。”穆十四娘眼泪不争气地滴落下来,要是前两年,她或许只是气愤。
但如今她已生为人母,熬过了十月怀胎,历经了生产时的劫难,更看到了白胖可爱的儿子,青荷的话虽然说得漫不经心,却刀刀入心,割得她感同身受。
洛玉琅迟疑了一下,似在斟酌字句,“青蓿应当不会这样对她。”
“可他任由旁人这样对她!”穆十四娘气愤至极,语气已近轻吼。
“他这些年,被指使着东奔西战,极少在府里。”洛玉琅的解释根本说服不了穆十四娘,“可他还不让青荷离开他。”
洛玉琅起身,将气急的她扯入怀中,用了力抱她,“怪不得他场面上欢声笑语,眉头却从未舒展。”
穆十四娘却锤了他好几拳,“他活该。”
洛玉琅任劳任愿替青蓿受着,“你只知青荷本是公主,但你知道吗?为何青蓿会有机会独自领着她流浪?”
“就凭着这个,青荷死了心地对他。”这是穆十四娘的理解。
洛玉琅见她根本没有多想,轻叹一声,“他虽在我面前自认为奴,但我从未真的为他换过奴籍,青荷也是一样。”
穆十四娘沉默着,就算青蓿有再大的委屈,在她看来,都不如青荷委屈。
“因为他的出身,并不比我低。若真论起来,后周的功勋之家,应当比我高上许多。”洛玉琅慢慢说着,希望穆十四娘能听得清楚。
“所以,他的最高愿想,便是重振门楣,不论要放弃什么?”哪知穆十四娘并不愚笨,一语中的。
“族中独剩他一人,父辈的冤屈,总要有人清洗。”洛玉琅挑了眉,为自己这个聪慧的漫游。
“也是,青荷不能生,他总会有子嗣。”穆十四娘语气萧索,摇着头,表示自己不想再谈。
洛玉琅也无言以对,对这事他没有立场去发表自己的看法。
“你说我要不要去帮帮青荷,既然她不能生,那大家都不能生。”
说完抬头,就看到洛玉琅瞪得极大的双眼,“看什么,你忘了我出身在哪里了?我懂事后,大夫人极不喜庶子,但凡觉得可能是男胎的,多半都没可能平安降生。”
“这种隐秘之法,如何会外传?”洛玉琅轻咳了一声,掩饰自己的尴尬。
穆十四娘也学着他挑了眉,“好不容易怀了胎,好端端落了胎,哪个不痛砌心扉,哪个不会细心回想,来龙去脉,这种事多了,听也听出经验了。”
“你不是说你常年不出院子的吗?”洛玉琅偏头看她,自从出了月子,她不但外形变成妇人模样,如今看来,连心性都变了。
“我不能出院子,难道不兴旁人来串门,厨房砖都是镂空的,隔壁说话的声音稍微大些,这边清清楚楚。”穆十四娘坦然地解释给他听。
洛玉琅长舒了一口气,本想开两句玩笑,立马发现在这种时候,还是不要自讨没趣。
“青荷对青蓿一往情深,恐怕不会想做。”洛玉琅知道勉强不了她,只得寻了青荷做借口,他细心呵护多年的漫游,可不能因此变个恶毒的妇人。
“你们就是掐准了她的性子,才一味地任人欺辱她。”穆十四娘怒气仍旧难消。
洛玉琅不敢替自己辩解,自己并不是帮凶。
“我也算是略通医道,哪天有机会,我替她诊脉,看是否真的无药可医。”这句话的效果直接抵消了前面的长篇大论,穆十四娘欣喜地看着他,“真的?”
洛玉琅看着这个翻脸如翻书的漫游,老实地点了头。
她想立刻将这个消息告诉青荷,“她如今约我都偷偷摸摸,今天才出来过,又不知如何约她,要等到什么时候?”
“我去找青蓿。”洛玉琅扯了她归座,“就说你看青荷气色不佳,非逼着我这半桶水去替她诊脉,我不敢不从。”
“明明是你自荐的。”穆十四娘又嘟起了嘴,洛玉琅轻点着她的唇,“有时候,嘉承的小动作像极了你。”
“说正事呢。”穆十四娘摇着头,想避开他的手。
洛玉琅抿了下唇,时机不对,可是,真想亲一下啊。
“我们不在局中,仗义出手没错,但也要讲究方法,若方式不对,可能会适得其反。”洛玉琅话说得老道,穆十四娘果然沉默了下来。
“我答应你,如果有办法,一定尽力而为。”洛玉琅轻哄着她,按老话说,她这种状态还要保持个一年半载,自己且得忍着呢。
穆十四娘又趴回了他的胸前,“漫乐,我是不是生在福中不知福?”
洛玉琅见她开始自我反省,抿了嘴偷笑,“你跟着我,也受了不少的苦。”
“可你从未委屈过我。”这是句重复的话,但他乐意一听再听。
“虽不是我直接给的委屈,但也多是因我而生的。”洛玉琅的轻言细语,十分具有感染力。
穆十四娘直接吻上了他,对于这个天大的奖赏,洛玉琅心里乐不可支,轻拥了她,给她助力,好让她继续热情地感染着自己。
等她终于气喘吁吁地停下,洛玉琅双眼早已迷离,“漫游,我喜欢这样的你。”
“我也是。”这样的情话,洛玉琅是极难听到的。“漫游。”
一声呢喃之后,这回换他主动。
两个人皆有些忘情,隔壁一声响亮的哭泣声,哪像是哭声,分明是用哭声来表达着质问。
洛玉琅和穆十四娘同时轻笑出声,“这小子,我可不曾听说过,我幼时有这份胆量。”洛玉琅闻着她发间的清香,感慨万分。
第四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