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十四娘-第16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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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十四娘知他有心事,故而他一连数日待在书房,也没去打扰。
只他突有一日,说要出城一趟,穆十四娘因木花坊有事耽搁,无法陪他成行。
满含担忧看他只带了数个护卫骑马越行越远,希望他外出散心之后,能稍稍放下心结,与自己一样顺其自然。
洛玉琅出城之后,直奔烟霞观,他怎样都参不透,为何会如此。
谁知弘阳道长见了他,表情复杂,似乎对他的突然造访,也有几分迷惑。
“道长,冒昧来访,唐突了。”洛玉琅将他的情绪看在眼里,最后全当自己是个不速之客。
弘阳道长起身拱手,“洛家主客气,请。”
两人依旧相向而坐,饮茶间,寒暄了几句之后,洛玉琅开门见山,提及了自己的困惑。
弘阳道长表情越发奇怪,似乎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
“哼,半鬼半妖之徒,还在妄想子嗣!”一道讥屑的冷言在门外发出,洛玉琅即刻拧了眉,转头看去。
只见弘阳道长的师兄推门而入,其后跟着的居然是无名道长。
这位师兄进门之后,立刻恭敬地迎了无名道长入内,“师叔,请。”
无名道长的眼神始终停留在洛玉琅身上,眼神中俱是疑问,更有可惜之情。
洛玉琅终于明白为何今日弘阳道长给他的感觉如此奇怪,如今三人在屋内成鼎足之势,气氛诡异。
他缓缓起身,依旧和无名道长,以及那位毫不掩饰自己对他的厌恶的师兄拱手行了礼,之后淡然而立。
“你如何知晓我在此处?”无名道长率先开口,打破了屋内的沉默。
洛玉琅于他三人的架势有些介怀,便有意保持了沉默。
“我师叔问你话呢。”师兄于他的态度十分不满,语气极不好听。
洛玉琅依旧淡然看了他一眼,而后望向无名道长,“心中困惑难解,也无其他处可去,想着弘阳道长曾鼎力相助,让我逃脱劫难,故前来一问。”
“哼。”师兄必是想起了他方才和弘阳道长吐露的言语,脸上尽显鄙夷之色,忍不住出声。
“你天资聪慧,悟性极高,当早有定论才是。”无名道长答道,看向他的神情倒是没什么变化。
“未有引路基石,一切俱是盲人摸象,不明就里。”洛玉琅虽觉察出今日气氛不对,但既来了,若能求得几句见解,或许能让自己豁然开朗。
无名道长答道:“你应当能人所不能,早不同以往才是。”
洛玉琅坦然点头,“毕竟是个机缘,自然与以往的我稍有不同。”
师兄又冷哼了一声,“师叔,莫再与他空谈,由着他诡辩,让我先试上一试,他自然原形毕露。”
洛玉琅看着他即刻拔出的桃木剑,心中有些懊悔,自从顺利办了几件事之后,便不再佩剑不离身,今日只赤手空拳,若他们三人真翻了脸,自己能否顺利出得了屋子,呼叫山门外的护卫。
弘阳道长见他依旧淡然而立,觉得若都像师兄那样,好像不太正道。
“师兄,他尚未作恶,况且师叔在此,稍安勿燥。”
弘阳道长的话让洛玉琅回头看了他一眼,弄清他的意图后,拱手以示谢过。
“弘阳道长所言极是,我如今一头雾水,各位若真知道些什么,不妨实言以告。”
无名道长再次开口,“夺舍之人,魂魄便不再附身。你能让它散去修为,唯有一解,你即是它。”
洛玉琅看了眼举着桃木剑,十分戒备的师兄,“我的魂魄由此至终从未离体,得数位道长相助,让我阴差阳错,成了如今这副面目,洛玉琅感激不尽。若说我有何不同,那便是弃佛从道,于世事越发淡然。”
他话音刚落,师兄嗤笑出声,“心心念念子嗣之事,还妄称淡然处道,真是可笑。”
洛玉琅依旧坦陈以告,“子嗣一事,并非为我一人。”
“洛府早有长孙,你若真是洛玉琅,岂会如此急切求子。”师兄似乎一语中的。
洛玉琅自然不能实言以告,“内子生长子时,我并不在府内,累她听了不少流言。此事一切在我,自然不能让她受此无妄之灾。”
第四百一十一章 放过
“师叔,这人向来狡诈,莫被他骗了!”师兄依旧举着桃木剑,跃跃欲试。
洛玉琅自嘲地一笑,“这位道长一向自诩除恶务尽,只是在下不明,在道长眼中,恶为何物?”
“自然是一切妄图混迹人世间的妖魔鬼怪!”师兄言之凿凿,对着他怒目而视,仿佛下一刻就准备举剑相向。
“可若道长三刀六洞,将在下刺穿之后,发现在下只不过一介凡夫俗子,并未如道长所愿,化为蛇虫之类,道长当如何?!”洛玉琅神情虽然依旧淡然,可语气却自带了凌厉之风。
师兄终于语塞,有些无助地看向了无名道长。
无名道长由始至终站在门槛前,手执拂尘,腰悬佩剑,眼望洛玉琅,更多的却是观望,似乎并不打算出言相帮。
弘阳道长不忍师兄难为,说道:“洛家主,你的经历实在太过诡异,我与师兄皆亲眼所见,既你今日前来,不如大家先坐下来,各自将近日所得交流一番,如何?”
洛玉琅却轻笑一声,“自幼时起,不知有多少人想取了我的性命,占了我的家业。所以,在下对此道颇有些积累,诸位明显不想在下全身而退,何必再惺惺作态!”
“若你真是半妖之身,那便不能再占了别人的皮囊,行走世间。”无名道长接道,“妖性莫测,善恶皆在你一念之间,有违伦常!”
洛玉琅被他说中了心事,一时沉默着。
弘阳道长又当起了和事佬,“若洛家主不是,那虺蛇已全然化去,就当我们为洛家主解惑,日后你也好坦然渡日。”
“哦?诸位打算如何察看?”洛玉琅回道。
师兄抢话道:“你由着我们一试便知!”
洛玉琅冷眼看向了他,“说起来,在下能到现下的境况,还多拜这位师兄所赐!”
师兄自然不认,“胡言乱语!”
“若不是你逼得它没了退路,它也不会化去千年修为,与我争夺躯壳。”洛玉琅情绪有些激动,“弘阳道长也不会为了我,将它打为虚影,损了自身的修为。”
他所说的句句为实,师兄自然无言以对。
反倒是弘阳道长依旧豁达,“方外之人,修为算不得什么,我与洛家主相交数次,依我之见,恐怕那虺蛇当真已化为虚有了。”
洛玉琅听了,神色一松,看向了弘阳道长,无名道长却突然出手。
洛玉琅下意识往后闪避,等他反应过来,无名道长只不过将手上的拂尘从左边换到了右边而已,一切为时已晚。
而后,四人相向而立,成鼎足之势。
相比于弘阳道长的诧异惊奇,无名道长反倒依旧淡然。
师兄得意之余,望着洛玉琅,“我说什么,当初我就说这小子不对。”
洛玉琅明白刚才下意识的反应出卖了自己,若他真是常人,最多是回头,就算躲避也不可能有如此迅疾的速度。
“你倒是坦然。”无名道长不疾不徐,将拂尘插在腰间,下一刻,桃木剑已被他拿在手上,“若你真是妖蛇,那便不能留你。”
“广福寺的方丈曾与我谈经论道多年,倒是比你们豁达仁慈得多。”洛玉琅说话间,眼神扫过四周,心中有些焦灼,这屋内并无可以用作兵器的物件,以一敌三,弘阳道长和师兄,他倒算是见识过了,可无名道长,深浅不知。
“他半个身子皆在俗世,岂能与我们相提并论。”师兄一脸鄙夷。
下一刻,洛玉琅飞身而起,居然在顷刻间冲破了屋顶,之后一声长哨,等无名道长三人追出屋外,洛玉琅已经接过了护卫递给他的佩剑。
而听到哨声便奔进来的护卫,自觉地将他挡在了身后,一个个举剑相向。
“他根本不再是你们的家主,还护着他做什么?!”师兄的话半点用处没有,洛府的护卫连眼神都没有变化。
洛玉琅眼神只盯着无名道长,他知道师兄和弘阳道长在与虺蛇拼斗时,皆损了修为,不足为虑。
虽然中间隔了数人,无名道长眼中也始终只有他,与他一样,仿佛也在观望,自己胜算几何。
洛玉琅暗自咬牙,此事必定不能善了,他放不下的事情太多,更有放不下的人,虽然识海中,虺蛇一而再,再而三催促他离开,他也迈不动腿。
“无名道长,你曾说过,比起惶恐未知的将来,善念最为重要,只要怀着一颗善心,就算前路叵测,亦可当成坦途。”
洛玉琅说完,无名道长接话,“你已非常人,如何能解得了这个善字。”
洛玉琅想起自己借着这个便利,做过的事,确实与善念无关。
师兄却早已按捺不住,举起剑冲了过来。
弘阳道长见师兄独自冲向护卫,便也赶了上来,“洛家主,莫等我唤了观中道友同来,损了你的颜面,还是不要兵戈相见的好。”
洛玉琅淡然看了眼与护卫缠斗在一起的两人,眼神依旧落在了无名道长身上,“我上有老父,下有幼子,实在不便遁世,若道长肯饶我数载,等我尽了孝,安顿好家室,定当去禅院,从此再不入世。”
无名道长没有接话,直接摇了头。
洛玉琅一声轻叹,抽出了利剑,“幸得我自幼习了剑法,否则今日,当真要贻笑大方了。”
“我在世不过百年,已历经许多。千年的岁月,岂能没有所长。”
无名道长的话让洛玉琅的识海中传来一声轻笑,‘你看,说了让你不要藏拙,你非不信,等下又要打脸了。’
洛玉琅暗自咬牙,回了句,‘你刚才若是警示我,岂会落到这步田地!’
‘你用的时候多爽啊,这会子反倒嫌弃了,真真是没良心得很!’
洛玉琅懒得再理会它,也无暇理会它,因为无名道长已经一步一步向前,步伐稳健,眼光不复淡然,锐利非常。
挡在洛玉琅身前的护卫奔向前去,虽然抵挡得宜,但无名道长的剑锋诡异,剑身拍在他们剑上时,居然如千钧巨石,令得他们不得不半跪于地。
“让他们退开,莫让他们枉送了性命。”
无名道长说完,洛玉琅已经到了近前,接下了他的剑。
第四百一十二章 援救
洛玉琅诧异非常,自己是精钢的利剑,可与无名道长的桃木剑相击时,竟同时发出了金鸣之声。
本来就不敢轻敌的他,神情越发凝重,有些后悔习剑时不曾再努力些,现在所有招式使完,都没能与无名道长打成平手,只是堪堪没有失手落败而已。
‘我说你做。’识海中又有声音传出,这一次洛玉琅没再矫情,‘快说。’
无名道长眼神越发锐利,更带了几分疑惑,接了几招之后,“两个魂魄如何能共存于一身?!”
“我知道,道长是因为多年止步不前,想到我这寻些出路,何不早说,非得用这种沽名钓誉,巧取豪夺之伎俩。”
洛玉琅语气鄙夷,不复刚才的尊重。
他之所以有此一说,来处自然是识海中那位。
无名道长头次被人说中了心事,脸色刹时泛红,抿紧了唇,桃木剑也越发凌利。
洛玉琅得了识海中那位的指点,倒是比刚才接招得顺畅许多。
可替他全力抵挡弘阳真人和师兄的护卫,却尽数身上有伤,不得已越退越近。
洛玉琅看在眼中,心中急切,咬牙说道:“是你们苦苦相逼,莫怪我下手没有轻重。”
哪知师兄接了话,“我们并不想伤及无辜,否则他们焉有性命在。”
说得倒是真话,弘阳真人只想近快冲破护卫的包围圈,师兄虽然下手重些,但也没下杀手,否则府中的护卫哪能没死一人。
洛玉琅没再接话,而是直接吹了哨声,护卫听闻,虽然犹豫,却有半数准备退却。
师兄见状,得意说道:“我就说嘛,你自己的麻烦,何苦牵连无辜。”
等到院外又传来一声哨声,洛玉琅突然飞身而起,踩着院中的树枝,踏过院墙,刹时没了人影。
无名道长倒是尾随而去,等弘阳真人和师兄终于从余下护卫的包围中冲出院外,只看到无名道长一人,和下山小径中扬起的尘土。
“我去牵马。”师兄说完,奔向了后院。
“弘阳,红崖山在何处?”无名道长望着洛玉琅走远的方向问道。
弘阳真人回头看着再次忍着伤痛围上来的护卫,无奈地摇头,“你们的家主已经走了,还不散了。”
护卫相视一望,退到一旁,四散而去。
“师叔,你是说他会去红崖山?”弘阳真人问道。
“只要他没被虺蛇占了上风,就不会回府牵累家人。”无名道长解释道。
“师叔,我仍旧觉得他只是因缘际会,得了虺蛇些许的益处,并不会是半人半妖之像。”弘阳真人话音未落,师兄牵着三匹马从院后闪身出来,“师弟,你难道也学了广福寺那个半僧,你看他刚才和师叔的交手,哪像个寻常的俗人。”
无名道长翻身上马,径直朝前追去,师兄紧随而上,弘阳真人轻轻叹了口气,对院门前的小道童说道:“今日之事,不要声张,无论何人问起,就说起了些纷争,我已赶去说和了。”
穆十四娘被灵秀缠着教授绣技,却无端地刺了数次指尖,十指连心,放在心中轻咬,缓解着钻心地疼痛,心跳顺着牙关流到心口,一下比一下猛烈,最后竟觉得心跳声如擂鼓,快要蹦出口中。
“看来我今日不宜拿针,你自己修吧。”坐了一会,起身说道:“我家中有事,今日先走一步。”
等她走出木花坊,刚想上车,就看到身上沾了血迹的护卫骑马转过牌坊而来。
等跟随她的护卫赶上前,将人扶过来,那人已有些力竭,说话也有些喘,“夫人,家主被烟霞观的道人追杀,已躲去了红崖山。”
穆十四娘脑中一道白光闪过,扶住马车才算站稳,“他受伤了吗?”
护卫答道:“观前分别时,家主身上无伤。”
“那你们?”穆十四娘看着他满身的伤,护卫答道:“我们拦不住,被那三个道人打成这样,倒是性命无忧。”
领队说道:“夫人,赶快回府,召齐所有人,兴许能赶上。”
穆十四娘胡乱点头,“我们先出发,你们从后面赶上吧。”
领队说道:“夫人,你如何去得?”
穆十四娘不知该如何解释,只摇头,“我去好与他们说道。”
吩咐跟随的婢女回府,自己独自上了马车。
领队未再阻拦,等她们一路疾行赶到天近黑时,马车突然慢了下来,穆十四娘掀起车帘,“如何?”
车外的领队回道:“夫人,有踪迹。”
穆十四娘等马车一停,急切地跳了下来,在火把的照射下,地下确实有杂乱的痕迹。
“夫人,他们应该在此处拦住了家主。”穆十四娘慌张地张望,目之所极之处,并未看到洛玉琅的踪影。
身后有陆续出城的护卫,纷纷赶到。
“这里有人。”不等穆十四娘赶过去,护卫已抬了数人过来,“都昏死过去了,不见家主,应该还有三人跟着家主。”
“他们怎么样了?”穆十四娘问道。
领队察看过伤情后,“夫人,应该与刚才一样,只是力竭,又被他们打晕了。”
穆十四娘心情越发沉重,三名道人,应当有弘阳真人,还有那个师兄,另一个,莫非是无名道人。
想起洛玉琅昔日为了求解,对他并未有多少隐瞒,而弘阳真人和师兄,更是亲眼所见洛玉琅的异样,只是她怎么都想不通,为何好端端,突然发难?
“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