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十四娘-第1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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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十四娘轻轻蒙住了自己的脸,不为天气的炎热,脸上有些烫人。
城外芜阳公主的别院一切如故,因为正值盛夏,无论品种珍贵或是寻常,都是一片翠绿,倒是荷塘中新出的莲子挺多。
洛玉琅早已与十五郎坐在凉亭里,每人手持一把团扇,对着棋局指点江山。
芜阳公主亲和地陪着吴夫人,“母亲,新熬的莲子羹,怕您受不住凉,并未放冰,尝尝吧?”
吴夫人看了看已然长成的十五郎,越发对年长三岁的芜阳公主心生怜爱,“多亏了你,十五郎才能如此。”
“能嫁给十五郎,是芜阳的福气。”芜阳公主的嘴甜,让吴夫人更加欢喜,“如今他也长成了。”说到此处,轻轻用脚在桌下碰了碰穆十四娘的脚。
穆十四娘虽然会意,却有些为难,光天化日谈论此事到底妥不妥当?
吴夫人见她如木头疙瘩,碰了都不晓得动一下,“十四娘能嫁给洛家主,若不是公主相助,恐怕不会如此顺利。”
话到此处,穆十四娘不能不佩服母亲的激将之法,“十五郎快要十五了吧?”
这话说得前言不搭后语,却也算直指乾坤,吴夫人用眼神表示着自己对她不善言辞的嫌弃,“他比小不过一岁,就是今年了。”
“哦。”穆十四娘敷衍地回应,让她感受到了母亲锐利的眼神,“那母亲很快就可以抱孙子了。”
自认自己已经圆满完成任务的穆十四娘,得意地看着吴夫人,吴夫人自然要厚此薄彼一番,“公主面前,浑说什么?”
芜阳公主却因为穆十四娘的这番话绯红了脸,“你是已经圆了房,公主尚还没有呢。”
吴夫人对抱孙子的执念之深,让这句话音调颇高,本就坐得不远的洛玉琅和十五郎自然是听到了。
感觉到洛玉琅看过来的眼光,穆十四娘赶紧侧了身,借着轻拂发梢的时机用手挡住了脸。却又被吴夫人在桌面踢了一脚。
在心中哀叹了一声,穆十四娘只得赶紧完成任务,“母亲若心急,不如尽快让公主与十五郎圆房吧。”
眼睛的余光看到洛玉琅正朝着自己轻笑,暗自咬了咬牙。
两位主要当事人之一的芜阳公主早已经低着头,抿着嘴,忍住内心的喜悦。
一向冷然的十五郎因为这几句话,手执白子悬于棋盘之上,久久没有落子。
有些话一旦说开了,反倒好办了。
吴夫人终于不再催促穆十四娘,轻轻执起芜阳公主的手,“蒙公主厚爱,如今十五郎终于到了年岁,也该有些担当了。不知可有我不知道的规矩?若是没有,我便请人算个好日子,让你们尽快圆房。”
芜阳公主只是轻轻摇了摇头,吴夫人满意地说道:“好,那就由我这个当婆母的来办。”
晚饭后,洛玉琅牵着穆十四娘漫步于梅林中,总是时不时回头看她,穆十四娘心知他是想用今日之事来取笑自己,索性看向别处。
“还记得我坐着轮椅,在这梅林里所说的话吗?”
穆十四娘轻轻点了点头。
洛玉琅似不太满意,“说来听听。”
“记不太清了。”穆十四娘的回答,让洛玉琅将她扯到了自己面前,认真地问她,“当真?”
穆十四娘坦然回望,“不当真。”
洛玉琅失笑不已,“可我却记得清清楚楚,就连你当日穿着什么衣衫,脚上的鞋绣着什么,我都依然记得真切。”
“你我不过初初做夫妻,你许下的,尚不知真假呢。”
相比穆十四娘的俏皮,洛玉琅则一脸正色,轻捧了她的脸,“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只要你不负我,我绝不负你。”
此时的洛玉琅让穆十四娘无比心安,仿佛那些让她不安的时刻全是她自己的妄念,“当真?”
穆十四娘的轻问,洛玉琅回答得斩钉截铁,“当真!”
“我喜欢那个红崖山烤兔子给我吃的洛玉琅,我喜欢苏城时陪我过冬至的洛玉琅,我更喜欢那个将娶我为妻挂在嘴边的洛玉琅。”穆十四娘也说不清自己为何要如此表白,只是若不将自己内心真实的说出来,她总觉得有些惴惴不安。
“我喜欢躲在崖下还不忘警告我的十四娘,我也喜欢将我当恩人待的十四娘,更喜欢称呼我为漫乐的漫游。”洛玉琅轻轻将她拥入怀中,“最喜欢我怀中的漫游。”
梅林不远处,与十五郎相偕而行的芜阳公主,静静立于他身后,看着相拥的两人,满眼羡艳。
“走吧。”十五郎回头,见芜阳公主仍旧呆呆看着热闹,迟疑了一下,牵住了她的手。
突如其来的惊喜让芜阳公主有些不失措。这些年,虽然两人同出同进,但十五郎向来谨守礼仪,从不妄言更不妄动。
今日这样,尚属首次。
第二百二十章 旧事
穆十四娘与洛玉琅徜徉于梅林小径,林中凉风习习,将不远处荷塘的花香带了过来,夜空繁星点点,竟有与月色争辉的架势,洛玉琅轻问,“累吗?”
穆十四娘摇头,走走停停,这样的场景,好象离开苏城之后,再没有过。
唯一与那时不同,是洛玉琅不肯松开的手,和自己不再忐忑的内心。
不经意走到一处月亮门前,居然被砖石堵上了,洛玉琅看了看穆十四娘,“听说这处别院被王上赏给了景妃。”
原本的景妃已经成了景太妃,现在的景妃自然说的是景玉霜,穆十四娘连回应的意图都没有,比起以前的无感,现在她有些介意,介意提及这个曾经执着于洛玉琅而天下皆知的女人。
仔细留意着她神色的洛玉琅,眼神中闪过得色,有意扯了她一把,“走,天晚了,去看看我们住的地方是不是比梅林凉爽。”
晚间躺在床上,洛玉琅拿着团扇为两人扇着风,穆十四娘轻轻推了推,“我不热。”
“确实比城里凉爽,不如我们接着也去别院中住住吧?”洛玉琅放下团扇,侧身问她。
穆十四娘一脸愕然,“怎么,大热的天,家主也要去洗温泉吗?”
洛玉琅笑了,“未尝不可。”
“那漫游便于竹林之外,拭目以待。”
“你不懂这其中的好处,冬病夏治,泡上一泡,百病全消,不好吗?”洛玉琅将她散落于枕席上的发缠绕于指尖,细软的发丝,柔软而娇弱,一如眼前的她。
“今日我与母亲是不是太过唐突了?”穆十四娘怀着这件心事,总觉得难以安眠。
洛玉琅皱了皱眉,“为何会如此想?”
“这种事,就算我们不提,宫里也有规矩吧?”
洛玉琅将她散落的头发归整好,平躺在她身边,“这种事,太后自然会操心。不过,今日由你们提出来,也算合情,岳母大人说她亲自操办,说不准太后还会感激呢。”
“当真?”穆十四娘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下。
“我何时诓过你。”洛玉琅轻笑,“不过,如若漫游事先跟我提上一提,由我首先开口,就更妥当了。”
穆十四娘咬了咬唇,转身说道:“当时不觉得,今晚确实走得久了些。”
“是吗?不如我为你揉揉吧?”洛玉琅已然坐了起来,穆十四娘赶紧阻拦,“这种程度,最好睡觉。”
听到洛玉琅重又躺下的动静,背身而卧的穆十四娘暗自松了口气。
穆十四娘没想到,第二日洛玉琅就提出要与她先行一步,去洛府的别院。眼睁睁看他说着借口,穆十四娘只得佯装不知情。
到了别院,洛玉琅非要拉着她四处转上一圈,最后回到一处院子,“你猜隔壁是哪里?”
穆十四娘顺着他一惯的思路,“是我当初住的院子?”
洛玉琅一脸意外,“你如何猜得到。”
“若没有特别之处,你如何会问?”穆十四娘四处打量,这里和他在苏城住的院子布局几乎一模一样,外厅与后室只隔了一座屏风,软榻,小几,席地的软垫,下面铺着兽皮。
“苏城就是照着这里布置的。”洛玉琅知道她必然不愿意席地跪坐,于是引她到软榻上坐下,却由此想到一事,“还记得吗?”
穆十四娘回头一望,立刻就起了身,走到多宝阁前,翻看着上面的藏书。
洛玉琅寻了个自在的姿势,靠在软榻上,“怕我吃了你吗?”
“家主特意来泡温泉的,为何还不去?”穆十四娘怕他重提当初之事,岔开了话题。
“我曾在这里住过三年,曾经也打算长久在此安居。”洛玉琅手摸着软榻上旧时留下的痕迹,“有时实在难眠,就用刀在这里划小人,现在再回头来看,真是可惜了这上好的金丝楠木了。”
穆十四娘回头,发现洛玉琅正专注于软榻上他旧时刻画的痕迹。自丛在红崖山寻到他生母的尸骨,让他得以尽孝之后,很久没有看到他如此感怀过了。
“听你这样说,我倒是想起了当初与青荷一道在这里长住的时候了。”穆十四娘看着他紧锁的眉头,不由得不一阵心疼。
“当时每天入睡前,总要去院子里听听隔壁的动静,然后才能安心入睡,也是自那时起,再没有在这里刻过小人。”洛玉琅回头,与她相对而望,大方承认自己当初的傻事。
洛玉琅于自己的心意,从来毫不掩饰,但最后所做的事,却是头一次在她面前袒露。
“如果当初我顺利去了南唐,不知会是怎样的局面?”穆十四娘由此想到自己来这处别院的缘由。
“不可能。”洛玉琅已然从刚才的情绪中剥离,坐直了身体,“有我在,就永远都不可能。”
穆十四娘轻笑,“哪有你这样不讲理的,还不许人家自如行走了?”
“没有人可以从我身边将你抢走,就算是你自己都不可以。”洛玉琅话说得蛮横,行动却大相径庭,走到门前,轻唤了一声,“送些吃食来。”
穆十四娘被他这番举动弄得哭笑不得,“原以为你经了事,成长了呢。”
“别的事都好说,唯有这件事,没得商量。”洛玉琅等在门口,接了送来的吃食,回到软榻前,剥了个南桔,自己先尝了一瓣,将余下的隔空递给了穆十四娘。
在她走近接过南桔时,扯了她入怀,“也是奇怪,一回到这里,仿佛仍是当初悄悄看你的时候。”
穆十四娘吃着南桔,确实够甜,“真是好笑,你都上手了,还提悄悄看之事?”
洛玉琅俯身轻闻着她发间的清香,“确实如此,可是我还是心心念念之间,全都是你。”
“听家主之言,莫非终有一日,会厌弃不成?”穆十四娘将余下的南桔塞进嘴里。
洛玉琅等她吃完,在她耳边说道:“要不是礼数管着,真想将你就地正法。”
耳鬓间的厮磨让穆十四娘浑身酥软,听他果然不敢胡来,仍不住轻笑。
听出了她笑中的意味,洛玉琅不再满足于此,一路寻到她沾了南桔气息的唇,轻尝着。
第二百二十一章 甜蜜
穆十四娘承认自己喜欢,喜欢这样的洛玉琅,无论言语如何激进,却始终都是温柔的,无论何时都顾忌着她的情绪,让她心安。
连唇齿之间的试探都小心翼翼,眼眸中满是对她的怜惜和珍爱。
渐渐穆十四娘也迷失了,迷失于洛玉琅的柔情中。
她不知道,因为她的回应,洛玉琅又是怎样的悸动。
两个人就这样贪恋着此刻的美好,忘却了时间的流转。
望着穆十四娘如桔瓣一样的红唇,洛玉琅有些难舍难离。“真希望天快些黑。”
看到自己的感叹居然换来了她狡黠的眼神,“好啊,现在居然敢取笑爷了,看来一向对你太仁慈了。”
穆十四娘立刻睁大了眼睛,一脸的无辜,“我哪有?”
洛玉琅意识到自己误会了她,眼前这双迷离的大眼睛,总会让人沉浸其中,胡思乱想。
“还是现在惬意,当初壮着胆子,将你按在软榻上时,除了我紧张之外,你那副小身板,总让我觉得自己像个歹人。”
洛玉琅感受着怀中的软玉温香,脑海里闪过当初她瞪着如小兽般的眼睛,里面满是惊恐和无知,哪里像现在这样,知情知趣,让人爱不释手。
穆十四娘伏在他的胸前,听着他沉稳的心跳,不想说话,觉得就这样最好。
没人愿意打断这惬意的时光,即便什么也不做,什么也不说,只听窗外树梢的鸟鸣,风吹叶片的声音就好。
可凡尘中人,总有俗事打扰。
一封自南唐来的急信,搅扰了洛玉琅的美梦。
后周世宗再次卷土重来,这一次从水路进击,写信时,已攻至江宁府外。
洛玉琅将信递给穆十四娘,“看来,早则三月,迟则半年,江宁府将易主矣。”
“会波及吴越吗?”穆十四娘担忧地问。
“没想到,世宗回朝只是缓兵之计,不过是为造船留出时间,现在从水路而来,加上原先留在南唐的兵马,不会超过一年,南唐不是降就是亡国。”洛玉琅起身,行至窗前,“早说要去后周,总被拖延,还被这吴越的琐事纠缠。”
“你若想去,尽管去,我替你留守吴越。”听她如此说,洛玉琅回头,“我不舍得。”
“大丈夫志在四方,岂能拘泥于一处。”穆十四娘说话的神态让洛玉琅指了指她,“你知道什么?”
“为何要小瞧于我?想也知道,在我有生之年,必是后周的天下,家主早做筹谋,洛府才得长久。”穆十四娘一脸坦然。
“差点忘了,在我蹉跎这两年,漫游已然长成。”洛玉琅回到她身边坐下,“确实如此。不过,有父亲在,尚不需你独守在这里。”
穆十四娘自然雀跃,洛玉琅轻笑着看她,“不安于室。”语气出卖了他,一惯的词不达意。
穆十四娘一脸不以为然,“我想青荷了,想知道她过得好不好?”
“她嘛!自然是过得好的。”洛玉琅挑了挑眉,分明话里有话,可无论穆十四娘如何追问,都不肯再说。
既然决意要远行,自然要早做准备。
穆十四娘寻了纸笔,将需要准备的物件一条一条列出来,免得忙中出错漏。
“施掌柜,胡须可曾还记得。”洛玉琅这个甩手掌柜,翻完一本书,开始打她的岔。
穆十四娘头都未抬,“我已是妇人,哪还有以前那些顾忌。”
“是吗?”洛玉琅奇怪的语气,并未让她留意。
“还是以前好,几身朴素的男装,一个箱子足够。”穆十四娘真正感叹的是,当初自己尚未及笄,女儿家的不便于她而言,根本不存在。
“他们在水路激战,我们走的是官道,离交战之地也远,多一辆马车而已,何苦这样为难?”洛玉琅到底不是她肚子里的蛔虫,哪里知道她心里的弯弯绕绕。
“我只带一人,你也只带一人吧?”穆十四娘一想起那一大队人马,就觉得头疼。
“你自己方便就好,我就和以前一样,只带护卫。”洛玉琅想起了现如今在后周的纯笙,这小子动作比自己快多了,已然当了父亲。
他也想当父亲了,重新回归后,乍一看到那个软糯糯的小子后,这个念头就在心底扎根。
尤其是穆十四娘对这个名义上的儿子居然和自己一样,毫无一丝身为人母的自觉,见了小家伙,笑得比自己还尴尬。
可是窗外的日头虽然西落,但余热尚在,照得屋内通明,看来一时半会,天是不会黑了。
很快他又为自己这个荒唐的念头难堪,哪有人青天白日,总想着这个事的。“我去前院走走。”
穆十四娘只当他是为了前去南唐的事,提前准备,“你问问有没有原先和青蓿相熟的护卫,他喜好什么,既有机会见面,我想先备上些礼。”
洛玉琅停住跨出的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