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十四娘-第10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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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她一脸纳闷跟在他身后,又走了几步,才发现前方不止一人站在那里。
洛玉琅牵了她的手,走到一位长者面前,唤了声,“父亲。”还贴心地回头示意她。
穆十四娘恭敬地行了礼,“儿媳十四娘,见过父亲。”
洛老爷仔细打量过后,温和说道:“待会到了地方,再行大礼吧。”
“父亲也要去吗?”洛玉琅语气有些诧异。
“自然是要去的。”洛老爷已经转身,“若不去,你怎么全礼?”之后径直上了自己的马车。
洛玉琅没再言语,依旧牵了十四娘的手与她一同上了马车。
“还是没有青荷省事,明知道要在车上睡的,还给你戴这样多的珠钗。”洛玉琅伸手准备帮她卸去那几样挡事的,却被穆十四娘拦了下来,“是我自己的主意,这样方显尊重。”
洛玉琅没再言语,却一直盯着她看,穆十四娘回头,就看到他眼中的柔情似水。
“我今日脸上又没涂东西,还有什么好看的?”洛玉琅听了,一声轻笑,“昨日是哪个手拙的为你梳的妆?初初看时,我差点没收住笑。”
“浑说,小娘子们不都是这样打扮的?”穆十四娘想起芜阳公主说过的话,与洛玉琅如出一辙。
“可人家也不曾涂那样厚的白粉,还点那样红艳的胭脂。”洛玉琅似乎回想着昨日她的模样,意犹未尽,“我原本还打算好好记住你嫁我时的模样,现在看来,根本不需记,也会终身难忘。”
“你再说,我就要恼了。”穆十四娘听了,自然不喜。
“好,只记在心里,不再诉诸于口舌。”洛玉琅寻了厚厚的靠枕塞在她的身后,“这样应该不会弄乱头发,你养养神,我真困死了,先打个盹。”
说是打个盹,可很快就睡着了,穆十四娘将他身上的薄毡往上拢了拢,重阳已过,早已没了暑热。
顾忌着头发上的珠钗,只好以手支额,闭目养神。
等她再度醒来,已经整个人趴在洛玉琅怀里,与他一同在薄毡之中。
他似还未醒,呼吸声十分平稳。
因为马车未停,想来未到地方,不好惊扰到他,干脆以这种舒服的姿势继续趴着,看着车帘拂动时偶尔闪现的风景。
心中十分奇怪,不过行了次礼,就与他亲近了许多。而他也是如此,无论牵手还是其他,都显得自然之极。
直到外面有人说道:“家主,快到了。”洛玉琅才睁开眼,还是有些睡意朦胧,低头看她,“你也醒了?”
不等她自己起身,就小心地扶了她起来,“当心你头上的珠钗,我看看乱了没有。”
仔细替她逐一查验过,才从壶中倒了热水给她,“还是温的,喝了醒醒神。”
自己也整理了一番,而后还问她是否妥当,穆十四娘这才发现他红色的喜服下,穿着孝服,犹豫了一番,轻声问:“你怎么不提醒我,如今我是不是也要穿啊?”
洛玉琅看了她好一会,才摇头,“不用,母亲不会在意的。”
被他盯得极不自然的穆十四娘只得掀了自己那侧的车帘,佯装去看风景。
幸好马车很快就停了,洛玉琅先行下了车,等穆十四娘下车后,发现这里是洛府的祖坟所在。
洛老爷早已站在一座新坟旁边,对着坟茔说话,“妍冰,琅儿成亲了。我曾无数次梦到过,你与我同坐堂前,看他娶妻。没想到,今日竟会成真,你欢喜吗?”
洛玉琅等一切准备停当,牵了穆十四娘,一同跪在坟前,三拜之后,说道:“父亲,母亲,孩儿已经成亲,所娶之人母亲应当见过,亦是孩儿心仪之人,二老可还满意?”
洛老爷示意洛诚将托盘送到穆十四娘面前,是一枚紫玉的手镯,“本来是一对,这只是我的,就当我们做父母的,送给新媳妇的见面礼吧。”
洛玉琅闻言,拿起紫玉手镯戴在了穆十四娘腕间。
“好了,你们四处走走吧,我与你母亲再说说话。”洛玉琅似乎有些担忧,看了看洛诚,后者示意他放心。
洛玉琅这才牵着穆十四娘,沿小径慢慢向前,“父亲与母亲的事,原本以为再不会对人说起,可我想让你知道。”
穆十四娘其实或多或少都明白了一些,只是没想到,洛老爷竟也如此痴情。
第二百五十九章 变故
“父亲原本另有亲事,是祖母娘家的女儿,后来染病身故。景家不知如何说动了祖父,两家结了亲。”说到这,洛玉琅似乎犹豫了一下,穆十四娘感觉到他握着自己手的力道明显增加。
两人沉默着走了一段路,洛玉琅轻幽幽说了句,“与父亲洞房之夜的,是母亲。”偏头看到懵懂的穆十四娘,却不想去解释。
“之后,父亲自然是发觉了,那时,母亲已经有了我。”
“等我出生之后,两府皆如愿以偿,唯有母亲回到景家之后,再没了机会回来。”
“父亲自然是想给她名份的,可最终等来的,是母亲已立誓终身青灯古佛,再不见人。”
说到这,洛玉琅又沉默了好一会。
“她如此退让,还是没寻来生路。景家为了免除后患,竟逼她另嫁他人。”
停下脚步,专注地看着她,“所以,她做了最大胆之事,独自一人逃出家庙,直奔红崖山。”
说到这里,穆十四娘已全然明白。
“父亲得知之后,亲去红崖山寻过,始终无果,至此之后,孤独渡日。”
“我则在八岁那年,于父亲酒醉之后听到了大概,凭着一腔孤勇,不过刚刚学会骑马而已,就只身一人离家去了红崖山,洛诚他们虽然追上了,却迫于我的执着,陪着我一同爬上了红崖。”
“我与你一样,也不信那鬼神之说,于是趁他们不备,攀着崖上的藤蔓就下去了。”
“其实到现在我都没弄明白,为何我会昏迷。”
“洛诚他们是在藤蔓上寻到的我。”
“之后的事,你应该听过,父亲四处寻医,辗转寻到了玄诚道人,给了我一道符文,让我死里逃生。从此后,我便常年一身红衫。”
说到这,从荷包里拿出了那道符纸,之后整个人愣在那里,穆十四娘好奇地探头去看,上面的符文比上次看时又淡了许多。
“成亲前日,我还看过的,并无不妥。”洛玉琅仔细地看了又看,“真是玄妙。”
“玄诚道人还是没有踪迹可寻吗?”穆十四娘觉得,要明白其中的缘由,自然是要寻到画符之人解惑。
洛玉琅摇头,“每次探到踪迹,等找过去时,又不得其踪。”
“符文转淡,次次皆与你母亲有关,说不定是她老人家心愿渐消吧。”洛玉琅及时纠正了她,“现如今,亦是你的母亲了。”
穆十四娘倒也干脆,“是我失言。”朝着景妍冰坟茔的方向拜了拜,“母亲,千万莫怪。”
“父亲曾说,母亲是最心善之人,不会怪你的。”洛玉琅见秋风乍起,为她挡了凉风。“风大了,我先送你上马车,再去接父亲。”
或许是吹了凉风,回去的路上,总能听到前方马车内传来的咳嗽声,“天气渐渐转凉,父亲旧疾又犯了。”洛玉琅看向穆十四娘的眼神满含内疚,“想我以前也是不孝,从未曾关心过他。”
“我听娘亲说过,患此疾者,最讳伤怀,只要心胸宽阔,日日开怀,无药也能好上三分。”穆十四娘发现洛玉琅看自己的眼神有些奇怪,“郁结成疾,本来就是由心而起。”
“夫人见解颇为到位,日后父亲能否开怀,全看夫人了。”洛玉琅伸展了手脚,却只敢将手撑在厢壁上,连穆十四娘的衣衫都不敢碰。
“我既嫁了你,自然该孝敬公婆的。”穆十四娘诚恳的话让他更加暖心,“好,晨昏定省,父亲再莫想偷闲了。”
“我岂是那样不知趣之人,父亲既然喜欢清静,我断断不会常去惊忧他的。”洛玉琅却摇头,“不可偷懒,放心,你起不来,我自会来叫你。”
快到府门前时,洛玉琅说道:“府里那位,虽是我的仇人,可仍是你的婆婆,待会行礼时,不论她说什么,你都莫要作声,由我来应付。”
穆十四娘乖巧地应承了。
下了马车,洛老爷在前,洛玉琅牵着穆十四娘在后,径直去了正厅,路上洛老爷还不忘吩咐人,“先去看看,若主母不在,即刻去请。”
却有人在他耳边说了几句,洛老爷勃然大怒,“岂有此理!”说完,怒气冲冲朝着正厅而去。
洛玉琅皱了眉,见身边的人欲言又止,轻声对穆十四娘说道:“你在此稍待,我先随父亲去看看。”
穆十四娘见他不愿意自己知晓,点头应承。
洛玉琅边走边听府内之人的禀报,与洛老爷不同,步履极慢,穆十四娘见他靠在背后的拳越攒越紧,知道他心中必定也跟洛老爷一样,怒愤至极。
梅香陪着穆十四娘并没有等候太久,洛玉琅就从正厅走了出来,“我先送你回去,父亲似有些不好,我若没回来,你自己吃饭,不必等我。”
“请了大夫吗?”穆十四娘关切地问道,洛玉琅满腹心事,扯着她的手,步伐有些快,“已经去请了。”
见他如此,穆十四娘体贴的没有再问。
“早些歇息,明日是回门的日子,要早起的。”洛玉琅说完,没再停留,穆十四娘看着他的背影,总觉得他走得有些仓皇。
之后,洛玉琅再没见人来,穆十四娘虽然有心去问洛老爷的病情如何,几次起身,都重新坐了下来,倒是梅香宽慰道:“夫人,既说请了大夫,家主又在,应该无虑的。”
穆十四娘虽没再坐立难安,可是心中总觉得空落落的,可至于是因为什么,她又说不上来。
幸好,第二天睁眼又看到了洛玉琅,穆十四娘在梳妆时从镜中悄悄看他的神色,也没看出什么不妥来。
回门礼,洛玉琅早已准备停当,穆十四娘在公主府下了马车,像观礼一般,看着礼品流水样的送入公主府。
洛玉琅有些沉默,看着直通正厅的宽敞道路,神色终于有些反常。
“还在为父亲忧心吗?”穆十四娘的体贴让洛玉琅看向她的眼神更加愧疚,“已经施了针,也服了药,今早说气息已经平顺了。”
说完牵着她,似下定决心一般,朝着公主府的正厅走去。
正厅里,不止十五郎和芜阳公主,穆府送亲的人一个也没少。
穆十四娘明显感觉到里面气息有些低沉,以为是因为那些不识趣的人,看向十五郎的眼神就有了担忧。
第二百六十章 回门
谁知十五郎的眼光正停留在洛玉琅身上,似乎对他极为不满。
倒是洛玉琅进去后,利落的与所有人见了礼。落坐之后,纯笙依着规矩,念完之后,将礼单奉上。
芜阳公主吩咐人接了,也不太客气,“回来就好。”
洛玉琅转头说道:“你这几日都累了,不如先回自己的院子,好好歇歇,待我与公主和附马说会话,再来寻你。”
穆十四娘本来就为穆府之人听纯笙报礼单时,露出的贪婪之色不喜,顺势躲了出去。
虽然现在只是回门,穆十四娘却并没有觉得什么不同,与梅香一道,回到了熟悉的地方,两个人都十分雀跃,一路逛到自己的院子,窝在屋里,美美补了一觉。
等她醒来,梅香很快送来了饭食,“附马说,想你也不愿见那些人,索性一直躲了。”
穆十四娘心想,如此正好。
可是到了半个下午,都不见洛玉琅前来寻她。
想着要梅香去前院看看,到底是何事拖住了他和十五郎。
等梅香再回来,神色就有些奇怪,“我刚去问,公主还笑我,说是回门有七日好住,怎么就一刻都离不了了?”
穆十四娘正想问怎么从未听过,要住七日这么久,自己连随身的东西都没有带。
可是梅香的最后一句,逼得她再也开不了口。
等到歇息时,梅香又说,“想是家主不好意思过来吧,回门之时,姑爷是要分开住的。”
穆十四娘扫了她一眼,“我们本来就是分开住的。”算是扳回一局。
殊不知,此时的洛玉琅已独自一人坐在正厅将近半日。
十五郎限他七日内解决了府内的麻烦,否则,此生再莫想见穆十四娘。
昨日父亲与景妍凝头次针锋相对,景妍凝也在他面前头次露出了当家主母的锋芒,不但趁着他与父亲皆不在府内时,抬了新人进来,还凭着景家的威势和买通的族中长老,将对方的户牒都换了。
这招先斩后奏,倒是真的狠厉,暗处经营良久,明面上只需半日,就弄得他一愁莫展。
他更没想到,十五郎的态度竟如此坚决,还拿捏住了他的死穴,七日内,他保证不让穆十四娘知晓半分,七日后,知情的穆十四娘会如何决断,不需他说自己也当明白。
他不是不能冲进去,将来龙去脉告诉她,让她自己去决断走或者留。
可他就是不敢,不想十四娘为此忧心,忧心原本就不该她操心之事。
芜阳公主的身影出现,等随行的宫女退出去后,轻声说道:“洛家主,一日未食,用些羹汤吧。”
洛玉琅却突然起身,“芜阳,帮我好好照顾她,父亲仍在病中,我不能任性。”
看着他在暗夜中渐渐远去的身影,芜阳公主竟觉得有些心疼他,明明天生娇子一样的人物,怎么在姻缘上,就这样波折呢?
在书房中的十五郎听到禀报,一言不发,却枯坐了整夜。
穆十四娘终于在第二日正午见到了十五郎和芜阳公主,不等十五郎开口,芜阳公主已经开了口,“洛家主因有急事,清早匆匆离去,特意叮嘱不要叫醒你。”
十五郎似乎精神不济,却也接了话,“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左右你要回来住上七日,他也好心无旁骛处理。”
穆十四娘不知道洛玉琅家中之事,十五郎到底知道多少?所谓家丑不可外扬,以她现在的立场,自然不能信口开河。
“我们来时,公公就有些不好,他心中自然担忧。”见十五郎神色恹恹,关切地问,“是那些人又提了什么吗?”
“我现在闲云野鹤,任他们如何狮子大开口,我都是天空任鸟飞,他们也奈何不了。”十五郎心中犹如大石压顶,却不能明说,语气却有些出卖了他的心情。
“依我看,等我走了之后,你不如离京去散散心,他们找不到你,自然消停了。”穆十四娘看着他眼下隐约可见的青色,心疼地说道。
十五郎却回避了她,“昨日送来的秋梨不错,姐姐尝了吗?”
穆十四娘点点头,却让发间的鸢尾簪松脱了些,赶紧用手扶正,腰间的半块玉环清脆地敲击在黄花梨坐椅上,再一次刺痛了十五郎的眼。
“洛府如今的主母颇不好相处,她有没有为难你?”毕竟同为女人,芜阳公主虽然自己无需经历,平日赴宴时听得最多的却是这种事。
穆十四娘将去洛府祖宅给洛玉琅生母见礼的事说了出来,“回来时,时辰已经不早,昨日又早早来了这,尚未见过。”
芜阳公主正想着,怪不得会毫不知情,原来如此。
十五郎已经愤而起身,刚想说什么,却又止住了。
等十四娘回了自己的院子,终于没忍中心中涛天的怒火,“这一家人,都是好算计,我若让他们得了便宜,便白中了这个探花。”
“我看昨日洛家主的神色,恐怕他也不知情,景家的手段向来如此,只要他雷厉风行地处置了,就放他一马吧?”
十五郎并不理会她的求情,“哪有如此巧合之事,难道你我进一趟宫,回来时我便又娶了不成?”
说完见芜阳公主愣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