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辅折青梅-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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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如今住在青阳家,有命赢,但真不一定有命拿着这些钱出去。
“不赌了。”叶可卿噘嘴嚷道。
“不赌了?”叶天光着急问,“怎么就不赌了,这不是赢得好好的。”
元沁轻轻对大胡子摇了摇头。
叶可卿见她们神色,松了口气,果然如她所料。
她不理会叶天光的上蹿下跳、着急忙慌,只从一堆银票里抽出三千两,拍给叶天光,“我说替你赢回来,这便是三千两。”
“至于剩下的,我反正瞧不上。”
叶可卿撑了撑懒腰,从凳子上跳下来,“哎呀,谢谢各位哥哥姐姐叔叔伯伯陪我玩,我要回家吃饭了。”
这话说得,好像在过家家。
不得不说,元沁有些佩服这个小姑娘,也不知她是看出了什么,还是真是只图开心,见她这身穿着也不像富贵人家,两万多两银票说不要就不要了。
她自问不能做到。
叶大少爷这个富家公子也做不到。
“哈哈哈,我叫元沁,你可以叫我元娘子,小娃娃,你叫什么名字?”元沁豪爽一笑,并不着急把钱收下。
“我叫叶可卿……元娘子可以叫我卿卿。”
“小姑娘耳力过人,绝非等闲之辈,我元娘子今日便交你这个朋友,实在是我们赌坊亏空缺钱,否则也不会出此下策,今日让小姑娘笑话了。”元沁身为赌坊主之女,对骰子从小耳濡目染,赌坊的一切对于她来说跟喝茶吃饭一样,却仍不是叶可卿的对手。
“哪里,元娘子才是个中高手,我不过是运气好上一些。”
“……”
这运气好了可不是一点点儿。
元沁也不多言,吩咐道:“大胡子,送他们下去。”
叶可卿跟着大胡子叔叔下楼,多看了他胸前的胡髯几眼,心想他真叫“大胡子”。
叶天光看了看手里薄薄的银票,又看了看赌桌上的小山堆,咽了咽口水,立在原地,哀怨地唤了声“元娘”。
元沁只面无表情地请他下去,并未对他青眼。
他只得跟着叶可卿下了楼。
一出门他便问叶可卿:“你怎么就不赌了?”
“你要是嫌命长就回去把钱揣走。”叶可卿没好气道。
“你是说……”叶天光捂住自己的嘴,语气自己都不太确定,“也……也不至于。”
“我回家了。”叶可卿看了看天色,也不跟他多说。
“这是你替我赢回来的,分你一半。”叶天光把银票又掏了出来,总算有了几分富家公子的阔气。
叶可卿挥了挥手,没有接。
“你自个儿花吧,要是嫌钱多了,你就替我存给你将来的女儿。”
叶天光嗤笑:“老子将来生儿子,我们家五代单传,老子肯定是生儿子的命。”
“……”
叶可卿这才知道,自个儿爹是个重男轻女的,瞪着圆溜溜的杏眼啐他:“做你的春秋大梦,乌龟老王八。”
小姑娘说翻脸就翻脸,叶天光还没反应过来,人就没影了。
“啧啧,真是个混蛋小王八,阿嚏……怎么回事?”
第六章 心思各异
青阳尘璧下了官学便步行到一户宅子。
府外宾客如云,一位满面红光的中年男人热络地迎客。
青阳尘璧拱手行礼,“二伯。”
“侄子来了,进去吧。”
二伯的目光并未在青阳尘璧身上做过多的停留,话音刚落又转身招呼贵客。
“堂弟,别来无恙啊。”
青阳昭一眼看到了青阳尘璧,领着身后几个公子哥过来打招呼。
青阳尘璧拱了拱手,疏离而不失礼。
“堂哥。”
青阳昭眼里掠过一丝不爽。
这个堂弟还是这般令人讨厌,傲气什么?
他用扇子拍了拍好友的肩膀,指向青阳尘璧。
“你们不知道,我堂弟小时候读书可厉害了,那时候他可是破格被官学录取了。”
“当真?那可是官学!”
“自然当真。”
“厉害啊!”
“真是厉害。”
也有人注意到他话里的“小时候”,追问:“那现在呢?”
“现在嘛……算了算了,不提了。”
青阳昭摆了摆手,一副不堪提及的表情。
伤仲永的故事太多了,众人唏嘘。
“可惜了,官学难进啊。”
“小时了了……”
大未必佳。
青阳尘璧后退一步,面上并无羞愧和恼色,声线清冷道:“各位哥哥且玩着,我还有事,就不奉陪了。”
说完,他也不等这群人回答,便先转身走了。
身后有人惊呼了一声“他衣服好像有补丁”。
看似试图压低声音,实则能让附近所有人听见。
青阳尘璧的脚步丝毫不顿,空气却似乎凝滞了一瞬。
随后,一阵压抑的哄笑传入耳朵里。
他站在人来人往的人群里,眸光晦暗了几分,到底年轻气盛,牙根被他咬得咔咔作响。
他自然知道娘亲将为他做衣裳的钱,拿来给叶可卿做了衣裳。
不过是件衣裳,他犯不着跟小姑娘计较。
门外,一抹欢快的鹅黄色身影闯入他的眼中。
兰姨心灵手巧,给叶可卿扎了一个俏皮的发髻,像歪着的两只兔耳朵,微微耸起。
小姑娘拉着兰姨的手,裙摆翩跹,虽身子虽瘦弱小巧,周身却洋溢着明媚活力,背后是一片春晖。
叶可卿心想,若是能多长一层肉,这个小身板会更可爱一些吧。
“哥哥。”
“璧儿,你倒来得早一些,怎么没同哥哥们去玩耍?”兰姨手里提着一个礼盒,见他未答,又道,“走吧,和我一起见祖母。”
“嗯。”
青阳尘璧接过娘亲手里的礼盒,走在前头。
“今日是璧儿的祖母六十大寿,璧儿叫什么你跟着叫就是。”兰姨叮嘱叶可卿。
“嗯嗯。”叶可卿乖乖点头。
“弟媳来了。”迎面走来一个男子,在青阳家排行老大,一见到兰姨就笑开了,很是热情。
青阳尘璧挡在兰姨身前,“大伯。”
“侄子也来了,都长这么大了。”男人伸手想摸青阳尘璧的头,被他躲开了,行云流水地收回手,丝毫没有尴尬,“小子长高了不少。”
“大哥。”兰姨点头示意,“你先去忙吧,我们去看看祖母。”
“不急不急,正好我送你们过去。”男人说着侧开身子示意她们。
青阳尘璧冷淡拦下。
“不用。”
男人只能笑着说“好”,等几人看不见了,他才收回目光。
叶可卿跟着七拐八拐进了内堂,一股檀香气渐渐浓郁起来。
耄耋老人被一群人围在中间说话,她一见到青阳尘璧便招手,“璧儿,快来这儿,让祖母看看。”
青阳尘璧把礼盒呈在手里。
“祖母,祝您松鹤长春,日月昌明。”
老夫人并不理会礼盒里是什么东西,随手放在一旁,只把手探向青阳尘璧。
“乖孩子,再过来些。”
老夫人一头银发,衣服上印了一个“寿”字,很是喜庆。
青阳尘璧却始终隔着有些距离,直到娘亲也这样吩咐他,他才蹲在老人的面前亲近些。
老夫人拉过青阳尘璧的手腕,却不太高兴地瞥了兰姨一眼,“不好好教孩子,不知道一天在干什么!”
室内安静了下来,欢笑声淡去。
一道纯稚的声音响起,打破尴尬。
“哥哥明明被姨姨教得很好。”
老人这才把目光落在叶可卿身上,“你是哪里来的野丫头?”
一旁的二伯母拿帕子掩盖住唇,笑道:“刚听闻三弟在街上捡了个小乞丐回来,不会就是这个吧。”
老夫人沉吟片刻,皱眉道:“即便是下人的孩子,也知道大人说话不许插嘴。”
更何况是个乞丐,哪有她说话的份。
“我……”叶可卿刚要反驳,就被一只手捂住了嘴,她神情微怔。
少年从官学回来,手心一股淡淡的墨香,尽数被她吸进了肺腑里。
青阳尘璧的声音清清冷冷,语气是超越这个年纪的深沉:“祖母,我会慢慢教妹妹。”
是妹妹,不是下人。
叶可卿没想到,青阳尘璧竟然会维护她。
见是孙子开口,老夫人也就不再多说,只正经起来问他:“你从小都是聪慧的,如今你二哥哥已经后来居上,考过了府试成了一名童生,你还得再努把力知道吗?”
叶可卿闻言一愣,疑惑去看青阳尘璧,老夫人竟然不知道自己的孙子早就是童生了吗?
手心一痒,是青阳尘璧轻轻捏了捏叶可卿,叶可卿了然几分,配合地不再看他。
青阳尘璧站起来脊梁笔直,不卑不亢地恭贺:“孙儿知道。恭喜二哥哥,二婶婶。”
二伯母便是青阳昭的生母。
她的孩子从小被青阳尘璧压着郁郁不得志,这次府试终于扳回一城,故作谦虚道:“昭儿也就随便念念私学,比不得璧儿上的官学,等璧儿到昭儿这个年纪,肯定能考上。”
叶可卿默默翻了个白眼。
住口吧你,寻思你儿子聪明,随随便便读个私学便能考过,青阳尘璧上的官学还这么愚钝?
而且青阳尘璧早就是“童生”了,不知道有什么好嘚瑟的。
不过,捕快叔叔一家把这种事瞒着族家,看来关系有些微妙啊。
老夫人的脸色难看了些,责难的目光看向兰姨:“别不是之前落水留下了后遗症?”
青阳尘璧立马反驳:“孙儿已经大好,并未有后遗症。”
老夫人见他如此护着他娘,眉头皱紧,声音提高了几分道:“那便是占着名额没好好念书,若是这样就跟官学那边说说,让给你哥哥。”
让?
青阳尘璧的脸色陡地沉了下来,他的目光含着冰霜。
巡觑屋里的人神色各异后,他微不可察地冷哼了一声。
二伯母喜出望外。
“当真?官学里大多是官宦子弟,这以后认识的人岂不是……”
她知道青阳家祖上是出过五品京官的,老夫人一辈子削尖了脑袋,就想培养出一个当大官的后辈光耀门楣,哪个儿子有出息,老夫人便偏心谁。
三弟区区一个捕快,地位低下,算不上官,特别是三弟不知变通,从不捞肥水,无权无钱。
而大哥那房不在京城。
三兄弟里就数她的相公是最有出息的一个,好歹是八品的京官。
可偏偏三弟家里出了个读书厉害的孙儿,竟被官学破格录取了。
这可把老夫人的心带偏了好多年。
还好这小子后劲不足,现在知道还是她们二房的昭儿厉害了吧。
“不可能。”兰姨面露愤怒,“从来没听说过官学的名额还可以让给别人,如若昭儿是个有骨气的孩子,凭自己就能成才,何须抢他人的机缘。”
二伯母不死心道:“弟媳妇,你别急,嫂嫂说句实在话,璧儿现在……不也是浪费了?”
“怎么会?璧儿他早——”
“娘!”青阳尘璧打断了娘的话,有些无奈道,“孩儿回去问问老师,若是可以,便向老师举荐哥哥来官学。”
“甚好,甚好,两个都去那敢情好。”老夫人喜出望外,浑浊的眼亮了几分,连连拍着青阳尘璧的手背夸赞,“璧儿是个懂事的。”
青阳尘璧抿唇一笑,只是这笑并不达眼底。
“祖母,你看谁来了?”
二伯父与青阳昭两爷子众星拱月地迎着一个人走进来。
“贵客啊贵客,快上座。”
老夫人过来便要行礼,被虚扶了一把。
“今日是老夫人的寿辰,大家不必多礼。”男人四十多岁的模样,穿着绫罗绸缎,令下人呈上来一块上好的羊脂玉雕芙蓉花,价值连城,“一点薄礼,莫要见怪。”
“方大人,您真是太客气了。”老夫人笑得眼角爬满了皱纹。
男人也笑起来,伸手去摸青阳昭的头。
“昭儿是个好孩子,你们教得好,我也是打心眼里喜欢。”
叶可卿踮起脚去看,确实是不错的羊脂玉。
她轻轻扯了扯青阳尘璧的衣摆,咬耳朵问他:“这个是谁啊?”
青阳尘璧看了她一眼并没有理会。
明明刚刚还帮她说话,亏她还以为他们已经很熟了。
叶可卿只能无聊地看他们一群人喜气洋洋,青阳尘璧这边安静得与世隔绝一般。
好在,很快她就有了答案。
她听青阳昭叫那个男人“干爹”,原来如此,看来青阳尘璧的堂哥认了个有权势的人当干爹嘛。
等等,他们叫青阳尘璧的堂哥什么来着?
“钊儿”?
第七章 送财上门
不是吧!
他不会就是青阳钊,那个在将来呼风唤雨的权臣?
叶可卿的目光落在青阳昭身上,上下打量。
或许是她的目光太过明显,青阳昭忽而转过头来看她一眼,见她和青阳尘璧在一处,很快又转了回去。
“看够了没有?”少年清冷的声线拨动了弦音,在叶可卿耳边响起。
“嗯?”她把头歪了过来,见青阳尘璧目视着前方,似乎刚才是叶可卿出现了幻听。
听说青阳钊狠起来自己的族家都要抄,有人说他冷血无情,也有人说他大公无私。
也不知道青阳尘璧有没有得罪过他。
终于熬到开席。
按规矩,男女各自分开坐。
虽说她对老夫人这家人不太喜欢,但是菜还是不错。
“嗝……”
这不,一不小心她就吃撑了,肚子被撑得圆鼓鼓的。
她不得不停了筷子,然后捂住自己一直打嗝的嘴巴。
“嗝……”叶可卿羞红着脸暗骂自己没出息。
青阳尘璧那一桌的人吆喝着去玩,他一个人孤零零坐在那儿。
叶可卿听到有两个小少年,对着青阳尘璧指指点点,不怀好意地嘲笑。
“真的有补丁……”
“居然穿破衣服。”
叶可卿愕然,顺着话音去看青阳尘璧,与他的浅色瞳仁对上。
眸色里泛着兵刃的幽幽冷光。
而身旁的兰姨,正在被嫂嫂们生拉硬拽,劝说着去打牌九。
“嫂嫂,你知道的,我哪年不是输钱,我就不凑热闹了,我我……我还得照顾卿卿,她人生地不熟的。”
兰姨连连后退,躲开大房媳妇伸过来挽她的手,将卿卿推出来做挡箭牌。
“说的什么话,输给家里人总比输给外人强,再磨练磨练就出师了。”
大伯母的身形如虎,兰姨在她手下根本拗不过。
叶可卿扯着兰姨的手撒娇。
“姨姨,牌九是什么?去嗝——去嘛,我也想看看。”
大伯母连连夸叶可卿:“你看你看,人家小姑娘多懂事,她也想去的,我说得对不对?”
“嗝——”叶可卿配合地点头。
“不不不……”
兰姨被大嫂和二嫂挽着,毫无抵抗之力就上了牌桌。
既然有人要当散财童子,叶可卿不介意帮兰姨笑纳。
牌过三巡,兰姨赢了个三归一。
兰姨俨然已经把卿卿当成军师,笑眯眯地问:“卿卿,你看姨姨听哪一张牌?”
相较于兰姨的满面春风,其他三位的脸不要太臭,特别是大伯母,那张胖脸出奇的黑。
“我说弟妹你打快点吧。”
“嗝——”叶可卿指了指一张牌,兰姨听话地打了出去。
“也不知道咱们卿卿怎么会运气这么好,我头一次赢钱。”
“下次打牌别带孩子,怪晦气的。”一人不满道。
“就是,弟妹你看你带了个孩子搞得大家运气都不好了。”大房媳妇边说边把牌打了出去。
叶可卿无语,听这意思就是兰姨活该输钱,这么多年逮着她赢钱,这些人难得输给兰姨一次,一个个就阴阳怪气。
兰姨羞赧地叫住牌:“大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