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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赠我予星光-第5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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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远征已经等在车上,他只从后视镜瞥一眼陈安梨和陆屿修,很快就安静地移开了眼眸。

    司机很快把车开了出去。

    车内气氛沉闷异常,隐隐可以闻到木兰花的香气。

    陈安梨嗅到,心里蓦地一暖。

    她也从小喜欢木兰花,这个季节木兰应该没开,看来,陆远征是真的对陆屿修的母亲用情其深。

    所以可以记她的喜好许多年,每每还想着给她带去最喜欢的东西。哪怕是不应季的花香和风景。

    陆屿修也沉默异常。

    他穿了一身黑色西装,衬得皮肤白皙异常,棱角分明的脸看着前方,眼神却像是陷入回忆一样,没有聚焦。

    陆屿修每年都会陪着陆远征在忌日这天去山上看看她。

    每次,他从不说任何话,除了被陆远征逼着叫一声“妈妈”,大多数时间,就是陆远征对着墓碑上的照片自言自语,或者长久沉默。

    他说不上来自己对于这个母亲是怎样的感情。

    她赋予了他这一生都根植于骨血的洁癖和孤僻的性格,让他在自我逼迫中长久地处于孤独;但是她也让他伴着木兰的香气长大,这是他生命中出血之外记忆最深刻的味道。

    很淡,却很难忘。

    也是这味道让他瞬间在陈安梨的帐篷里找到了安全感。

    独属于他的安全感。也成了他记住她的标志。

    他以为自己这一生都和别人隔绝了,不会有更深的碰触和关系。

    和父母尚且缘浅,更何况是他人。

    但是陈安梨出现了。

    就是有这样说不清的事,如今坐在车里,他竟然有些甜蜜而紧张地想着,要如何把陈安梨介绍给自己的母亲。

    告诉她,这是自己在这个世上最爱的人,是他存在的意义和追寻,也是他这一生的守望。

    知道吗?你们身上有同样的木兰香。

    陆屿修想,这样说也不错。

    车子平稳的行驶着,终于开始缓慢沿着山路爬坡。

    陈安梨看着陆屿修渐渐平静下来的眼眸,手轻轻搭在他手上,安慰一样地虚握着,很快被他反握住,捏在手心里。

    终于抵达了目的地。

    一车人下车。

    管家从后面的车取出花束来,一束束递到陆远征和陆屿修怀中,还给陈安梨也递了一束。

    陈安梨道了谢,忐忑地接过,有些受宠若惊的看向陆远征。

    陆远征神色淡然,移开目光,迈开步子的瞬间,淡淡的嘱咐:“进去吧。”

    陈安梨设想过无数次陆屿修的母亲的模样。

    她想,陆屿修生得这样好看,而且能让陆远征这样的人迷恋这几十年的人,一定美得不可方物。

    站到墓前的时候,看着墓碑上的照片,陈安梨有片刻愕然。

    她以为陆屿修的母亲会是温婉型的,大气的美;亦或者是严苛的,张扬的美。

    怎么也没想到是这样。

    少女的头发有些短,只到下巴的位置,脸小而精致,眼睛里仿若星辰万千,笑着的模样,自由而不受拘束,像是风本身。陆远征温柔而小心翼翼地弯身下去,把花束认真地摆在墓碑前面,认真地拿手擦拭着上面的细微灰尘。

    像是背着她的也看到了陈安梨的目光,他低沉着嗓音淡淡开口:“这是她年轻时候的模样,那个时候我们刚认识。照片是我拍的,她很喜欢,墓碑上就让用这张。”

    陈安梨轻缓的呼吸着,不敢打扰,只有点头,也不知道陆远征看不到,能不能感受到。

    抬头,陈安梨看到了上面的名字“舜汐”。

    宛若潮汐,转瞬即逝。

    这样如风般来去自如的自由的感觉。

    张了张口,陈安梨想不出任何词语来形容。

    忽然觉得她之前作出的所有才是她的风格。也无可指责。

    舜汐,像是乱入人间的清风。

    她只是找到自己的出口,回去自己该去的地方了而已。

    陆远征仰头凝望着照片上永远定格在时间海洋里的少女的容颜,这一刻,他似乎卸下了所有强大和防备,只是一个无法凝望到自己爱人的男人而已。

    “我带儿子来看你了。你看看,他是不是又长高了?”

    陈安梨有片刻鼻酸。

    在她和世人的眼里,以为陆远征这样的人没有情。

    陆远征停了停,仔仔细细把面前能看到的区域都擦拭干净,缓缓起身:“我也老了。你一直都没变。”

    “带了你喜欢的木兰,从别处运来的。你走的时候,园子里的木兰像现在一样,还没来得及开。”

    陆屿修和陈安梨站在身后,静静听,好像这一刻时间静止了一般。

    等了等,似乎陆远征满足于这片刻的安宁和独处。

    他轻轻吐露一口气,很快转身,把前面的位置让出来。

    陆屿修自动走了过去。

    他倾身把花摆到旁边,停了一下,回头看陈安梨。

    陈安梨怔了一下,走过去一些,双手把花递了过去。

    陆屿修顺着把三束花摆在一起,很特别的造型,却不乱不浮夸,陈安梨直起身,刚要退回去,忽然被陆屿修拉住了手。

    她侧目看陆屿修,刚好看到他幽深的眼底,有光一闪而过。

    “妈。”

    这是陈安梨第一次听陆屿修喊这个称呼。

    在她的人生里,这是一件太稀疏平常的事,嬉笑怒骂,都会带出的字眼。在他这里却像是一生参不透的奢望。

    “我来看你了。”陆屿修的视线凝望着前面的照片,“这些年来,我渴望摆脱你留给我的洁癖和恐惧,却又不得不活在这阴影下。我以前,心里对你没少怨恨,不过,以后不会更有了。”

    陈安梨感受到陆屿修抓着自己的手收紧,带着坚定和怜惜:“我好了。你没等到的痊愈,我等到了。”

    陆屿修低沉的声音明明是在淡淡的自述这件事,陈安梨却觉得他像是在心底里演练了千百遍,终于有一天说出这句话时的沉重和激动交织,反而只能平静。

    唯有平静。

    “这是安梨。她是我的女朋友,以后会是我的妻子,是我在这个世上最珍视的人。”陆屿修侧目看一眼陈安梨,薄唇轻轻弯了弯,带着难得的释怀,“之前对你只有怨恨,但是这次,谢谢你,让我有幸遇到她。”

    久久无法从这段话中回神。

    陈安梨觉得自己好像被陆屿修整个控制了心神,不然,为什么只是对上他的眼睛,听到他的声音,都能让她这样心跳不止,沉溺其中。

    陆远征在身后低沉地咳了咳,终于让陈安梨回神。

    她有些紧张地回头看陆远征一眼。

    陆远征有些不满地看她:“我让你来,不是当摆设的。你没什么话要对我妻子讲?”

    像是被人拎了后颈的猫,陈安梨倏地回身,视线对上笑着的少女,注意她颊侧也有一对浅浅的梨涡,似曾相识的模样。

    她深吸一口气,想了想,喊人:“阿姨,我叫陈安梨。很荣幸能见到您。”

    紧张到有些词穷,陈安梨的手还被陆屿修捉着,深吸一口气,努力组织着自己的语言:“谢谢您生下屿修这么优秀又帅气的人,他现在可是万众瞩目的大明星呢。”

    太过不严肃的话,陈安梨仿佛都听到身后的陆远征倒抽凉气的声音,她一怔,不敢再乱说。

    等了等,感受到陆屿修手心的温度和视线的炽热,她终于鼓足了勇气:“您放心,以后我会好好照顾屿修,让他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成为自己想成为的人。”

    这样一个热爱自由的女人,干净得不愿沾染世间一点尘土。自由无扰,这也许才是她对自己孩子的希望吧。

    扫完墓,车子一路顺着山路开下来。

    陆远征和他们分开车坐。

    陈安梨紧张了一路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时时刻刻待在陆远征身边,精神压力真的太大了。

    恐怕也只有陆屿修母子这种天生自带气场的人才受得了吧。

    半途中,陆远征接了通电话,忽然打了转向灯,换了方向。

    陆屿修他们这辆车紧随其后,也转了方向,没有回陆家别墅,反而是往市中心开去。

    陈安梨反应过来的时候,车子刚好从她的大学校门面前开过去。

    她激动片刻,猛地回头看渐行渐远的学校大门,激动得指给陆屿修看,有些语无伦次:“那个,那个那个,你快看!我们学校——”

    “嗯。”陆屿修怕她乱动着撞到,手护在她的腰间,浅笑着应,声音里有些宠溺。

    陈安梨不满地瞪他:“你嗯什么,你都没看。”

    “看过了。”陆屿修拉着她坐稳,声音轻柔浅淡,“在去临夏找你前那几年,我只要状况好的时候,就会偷偷去你们学校门口看两眼。”

    陈安梨倒是没听说这事,有些错愕又难以置信看他:“真的?”

    “嗯,”陆屿修提起来,自己多少也有些不好意思,轻描淡写道,“想见你,却又没勇气在你面前露面,在人群里只能一个人出冷汗。只能独自在门口躲在角落看两眼,想象你在里面上课的模。,是和朋友一起去自习,和认识的人一起做游戏,还是会被男生表白。”

    那两年的时间,陆屿修就靠自我想象和安慰这样过活。

    陈安梨有些惊讶又唏嘘,她心虚又心疼,小声责备他:“你傻呀,怎么不知道进去找我呀?”

    “那个时候,我做不到。”

    “笨,”陈安梨心疼不已,看着他眼眶有些发酸,“你找到我就说我们在一个夏令营过啊,我还借了你帐篷,那个时候我肯定想得起你。”

    “嗯。”陆屿修只是浅笑,看她红了眼眶,很快抬手她的揉了揉头发,声音温柔得不像话,“怪我。”

    怎么怪他。

    对所有人而言最简单的搭讪方法,于那时的陆屿修而言不异于酷刑。

    陈安梨吸了吸鼻子,怕自己哭惹他心疼,忍了忍忍住了,只能低着头道歉:“对不起。我要是早点认出你就好了。”

    就不会让他一个人漫长的努力又孤独那么久。

    这是后悔时最完美的构想。

    但是哪有那么简单,那个时候,他们的年龄差也摆在那里。

    陆屿修的状况,注定他无法主动走向陈安梨,而陈安梨也许只会礼貌地回一句,再无以后。

    这样想想,遇见的时间来的刚刚好。

    就在陈安梨最失意的时候,淋了那一场雨,她一抬头,就看到雨中的少年。

    究竟是谁先走向谁的,已经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他们总算走到了一起。

    好不容易。

    前面的司机的电话响了起来,很快被他接起。

    认真又中规中矩地应了几句,司机挂了电话,偏头看陆屿修:“陆少,陆总说去前面陆氏的酒店吃饭,让你先带陈小姐去顶楼换衣服,要礼服。”

    陆屿修拧眉片刻,像是猜到了什么一般,问道:“说了是和谁一起吗?”

    “没有。”

    “知道了。”陆屿修应。

    陈安梨有些没懂,刚刚的情绪被打乱,她怔怔地看向陆屿修,“什么?”

    “没事。”陆屿修安抚地握着她的手,“一切有我,大概就是陪他们吃一顿饭。”

    陈安梨还是不大懂,但是陆屿修在这里,忽然就觉得心安无比。

    下了车。

    陆屿修牵着陈安梨的手下车,一路熟练地搭了电梯上顶楼,转身把她带到了某扇装饰繁复的门前。

    推开来,陈安梨顿时怔住。

    里面大得超乎想象,整齐地挂着一排又一排的西装和礼服,甚至是燕尾服和婚纱。

    四周是落地镜。

    比婚纱店还要奢华的陈列。

    陈安梨一怔,妆容精致的女人已经走了过来:“陆少,衣服已经备好了。”

    “带她试试吧。”陆屿修松开陈安梨的手,看她紧张的眼神,“挑自己喜欢的。”

    陈安梨只能点头,被领进了试衣间。

    折腾了半天,陈安梨最终选了一件深色的款式很简单的礼服裙。

    怎么说今天也是陆屿修母亲的忌日。

    即使那个女人看着不会在乎这些身外之事,她也自觉不能选太过艳丽的。

    出来的时候,她有些忐忑地换了服务员拿给她的高跟鞋,缓缓走到陆屿修身边。

    陆屿修换了一身西装,比刚刚的年轻了许多,发型稍微弄了下,半倚着沙发扶手靠着,修长的腿向前伸着,浑然自带一种清冷禁欲的气质。

    不自觉的撩人。

    听到面前的高跟鞋声,陆屿修缓缓侧目,看着陈安梨衣服的瞬间,似乎料到了她就是会这样选一样,无奈又宠溺地浅笑了一下。

    陆屿修站直了些,微微伸出手臂,折成一个角度,邀请她:“走吧。”陈安梨不自觉地被他吸引,手缓缓放到他臂弯里,感受着他光滑的西装面料,心忽然也觉得沉了下来。

    她偏头对着陆屿修笑,像是被彼此这个认真的模样逗笑了一样。

    一路向前,经理很快过来引导他们:“陆少,陆总和朝总已经在包厢等你们了。”

    “还有别人吗?”陆屿修顺势问。

    “没有,只有陆总和朝总,还有朝小姐。”

    陆屿修点头,带着陈安梨转弯,到了包厢门前。

    陈安梨听了半天,总算听出点门路。

    经理在那边敲了敲门,她趁机小声问陆屿修:“朝花期?”

    陆屿修点头。

    门在下一秒被推开来,陈安梨下意识地偏头,和里面的人相对。

    朝花期几乎也是在瞬间看到了门外携手的两人。

    经理还等在门前。

    朝花期脸上的笑一怔,很快止住,温婉地站起来,对着他们笑:“屿修,安梨姐,你们来了。”

    陈安梨愣神间,已经被陆屿修带着进去了。

    她回以朝花期一个淡笑:“又见面啦。”

    朝花期旁边一个威严的男人,看起来就格外不好惹。

    他掀起眼皮看一眼陈安梨,眼底有不屑,看向陆屿修的时候,就带了诸多不满。

    “小陆总现在是事业有成,难请得动了。”

    话里不满快要溢出来。

    一进门就敢给人下马威,还是当着人父亲的面,陈安梨对这位先生有了新的认知。

    朝花期的父亲,同样是会出现在财经杂志上的人物。

    看来有钱人之间的圈子还真是广,总都是认识的。

    陆远征坐在父女两人对面,听着这不满的玩笑语气,沉着声开口:“你又不是第一次见他,一直就是这种脾气,对我都这样。”

    明贬暗褒。

    陈安梨打心底里佩服。

    陆屿修拉着她在靠近陆远征的位置坐下。

    陈安梨和朝花期就挨得近了。

    朝花期有些雀跃地看着她,似乎完全忘了之前的不快:“安梨姐,没想到,这么快又能见到你。”

    陈安梨捉摸不透她的心境,只能顺着开口:“是,我们最近见面不少。”

    “你们很熟?”朝花期的父亲审视着问。

    陈安梨一怔,刚好开口,那边朝花期已经抢先开了口。

    “对呀。”她笑得格外灿烂,“我们很早之前就见过了。而且,在美国的时候,安梨姐还专程去找了屿修呢。我们刚好在酒店碰到了。”

    陈安梨一怔,有些不明白朝花期为什么要这样。

    明明这不是事实。

    朝花期父亲眼底的鄙夷顷刻露出来。

    “我记得之前花期闹着要出国的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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