赠我予星光-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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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承纪看着她没什么表情的脸,跟着也站了起来。
“安安,没事吧?”
陈安梨摇头,抬手把头发别到耳后。
王雅晶有些急了,瞪她。
“这不就是你家!你回哪去?就为了那么久以前一点事,我还不是为你好?人家承纪都说了不介意,你还跟我别扭个什么。”
陈安梨垂眸看她:“妈,求您偶尔也想一想,您为我好的点,对我就真的好吗?”
一路到了门口。
王雅晶追出来拉住陈安梨,她使了个眼色,易承纪很自觉地让路:“安安,你和阿姨聊聊吧,我去车里等你。不急。”
王雅晶看着易承纪走远,手下的力道抓得陈安梨有点疼:“你看看你,那不管怎么说,人家成绩样样优秀,家境也不错。程征你看不上就算了,这你总没得挑吧?”
陈安梨点头:“是没得挑。五年前,你不是替我拒绝了吗?”
“哎呀!你怎么这么死心眼?”王雅晶恨铁不成钢地看她,“那个时候小孩子玩闹,就只会耽误事。但是现在你看承纪都找来了,证明人家这么多年都还喜欢你,你更得把握啊。”
陈安梨觉得好笑。
“高中不许谈恋爱,大学不许谈恋爱。我大学才毕业一年,却迫不及待想让我马上谈恋爱结婚。你以为自己生的是什么天仙还是黄金吗?”
“你今天现在说话怎么这么——”“妈!”
陈安梨忽然很大声地喊了她。她的眼睛死死盯着王雅晶,眼底有猩红和泪光,嘴巴因为委屈死死抿着。王雅晶忽然就说不出话来。
陈安梨偏头止住所有酸涩和泪意,声音里带着哽咽。
“我已经很没有脸见学长了,您别让我更难做了,好吗?”
陈安梨转身,甩开了王雅晶的手。
门被她轻轻拍上。
一路下楼来。下午的阳光照下来,几乎让她目眩。
她走过去,易承纪正靠着椅背坐着。
陈安梨拉开车门,车里播放的莫文蔚的《如果没有你》裹挟着冷气向她袭来。
易承纪睁开眼睛,偏头看她。
陈安梨抿着唇,坐进去。
她没有动也没有系安全带。
安静片刻,陈安梨微微偏过身体,垂着头不敢看他:“学长,对不起……”
下一秒,她整个人却被抱了个满怀。
陈安梨身体一僵。
“安安,你知道我有多庆幸。”
男人低沉的声音夹杂着若有似无的笑意,借着温热的气息,落在她的颈间和耳边。
“原来,你没有拒绝我。”易承纪这下真的浅笑了一下,“还有,你也喜欢我。”
陈安梨心里搅动着太多情绪。
这种亲密的接触让她觉得不适,顿了顿,陈安梨抬手推开他。
易承纪倒是没有多想,很绅士地坐了回去:“抱歉,我太开心了。”
陈安梨躲开他的目光,摇了摇头。
“我们……回去吧。”
一路无言。
到临夏市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下来。
到了公寓楼下。
陈安梨下车,刚要隔着车窗道谢还有再见,易承纪也推开车门下了车。
“安安,”他的目光在夜色中黑亮无比,“现在呢?现在的你,还喜欢我吗?”
陈安梨的心陡然沉重起来。她有些慌张地搅紧手指:“对不起,学长,我……”
“抱歉。”易承纪打断她,他靠过来,抬手轻轻拂了拂陈安梨被风吹散的发,“是我太心急了。我给你时间,我们慢慢来,好吗?”
陈安梨连头也不敢点。她只能小声说句“晚安”,就往楼道里跑去。
易承纪倚着车,仰头看着陈安梨家的灯亮起,只觉得悬空无着落五年的心终于回落,那样踏实。
一路上楼,又飞奔到门口,陈安梨深呼吸几下。抬手按了密码。
门打开来,陈安梨看着客厅一扇落地的台灯昏暗地晾着,愣了一下。
轻手轻脚关了门,绕过来,就看到沙发上安稳睡着的少年。
陆屿修个子很高,侧身窝在小沙发里,显得特委屈。
陈安梨记得陆屿修的行程,公司给他接了一档开学季综艺,他昨天就飞去临市的演播厅彩排加录节目。应该今天白天还有采访。
看他样子,不知道多久没睡,也不知道处在人群高压下,躲避他人触碰,耗费了多大精力。
空调风徐徐吹着。
陈安梨内心陡然升腾起心疼和愧疚。
她蹑手蹑脚去柜子里拿了毯子,给他盖上,坐在地毯上看着陆屿修的睡颜发呆。
少年睫毛修长,呼吸浅淡,皮肤好到毛孔都看不到,棱角和轮廓完美得好似艺术品。
莫名的,内心居然安定下来。
之前的焦躁和难过都被抚平。
陈安梨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他明明什么都没做。
目光移到少年的薄唇上,陈安梨怔了一瞬,腾地站起身。
疯了疯了——
她抬手锤自己脑袋。
——
一夜好眠。
陈安梨睁眼,伸了个懒腰,推门出来,一眼就看到空空如也的沙发和扶手上叠放整齐的毯子。
愣了一下,陈安梨抬头,看到餐桌上摆放着的早餐。
很鲜的粥,晾得温度刚好,还有小笼包。
陈安梨一眼认出是楼下早点店的。
这个人……
是上天派来让她愧疚的吧!
匆匆收拾好,吃了晚饭,陈安梨抖擞精神去履行经纪人义务。
陆屿修因为《星星总会迟来》而口碑大红,所以找他的戏一时爆满。
最近刚好他军训进入尾声,之前接的一部系也进入正式拍摄期。
这是一部律师职业相关的剧,双男主类。
巧的是,另一个男主定的是季风。
于是在拍摄的酒店里,瞿清和陈安梨又相见了。
导演把主演和编剧叫到一边开会。
陈安梨兴冲冲找来,没见到陆屿修,倒是被瞿清拖进茶水间。
瞿清看着她难得化了妆,还遮不住微肿的眼眶,一边煮咖啡一边嫌弃地问:“你这是怎么搞的?”
陈安梨正憋得慌,索性把一切都跟瞿清摊牌。
瞿清听得张大了嘴,很快,她收住了表情,低下头盯着咖啡壶。
“所以,你和你那个学长,其实是两情相悦的,只不过被你妈拆散了?”
陈安梨不满地挑眉:“瞿清同学,你这反应也太淡然了吧?这种封建牢笼般的存在,你不是最不耻的吗!”
“不耻又有什么用,”瞿清笑,“还是有很大部分家长,直接把孩子当自己的附属品的。生死都不由自己。”
陈安梨表示认同。
瞿清抬眼看她:“安安,那你打算怎么办呢?这叫怎么说,至尊梨,上天给你的第二次机会啊,你得好好珍惜。”
陈安梨为她这仿着“至尊宝”出来的蜜汁称呼逗的嘴角抽了抽:“我不知道,我现在脑子乱的比你的咖啡还要沸腾。”
瞿清看她这无精打采的样子,乐的高兴。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揶揄她:“哎,合着你之前游戏桌上说的初吻,不是撒谎的啊?你这学长才回国几天,就旧情重燃直接献吻了?可以啊。”
她突然提起这茬,陈安梨小脸一垮。她抬手遮住脸,声音闷闷的:“你别说了,我正在烦恼这件事呢。”
瞿清不解:“烦恼?”
陈安梨深吸一口气,放下手来,看向瞿清,抱着必死的决心开口:“那个吻,不是和学长。”
瞿清一愣。
就听陈安梨接着说。
“是……屿修。”
“你说什么?!”
瞿清直接炸了。
陈安梨被她陡然拔高的音量吓了一跳,赶忙凑近些去捂她嘴。
“清清,你这个情绪反应……怎么这么反常!”
瞿清直接伸着脖子从她手后逃出嘴来:“你等下,你刚刚说你和——”
茶水间的门猛地被推开。
两个人同时噤声。
陈安梨被吓了一跳,刚稳住心神,回头就看到陆屿修穿着白衬衣站在那里。
他盯着她,脸上的神色晦暗不明。
第29章
两个人都拿捏不准陆屿修是什么时候到的门口,又听到了多少。
等了等,陈安梨干笑一下,像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开口:“屿修来了呀……你们开完会了吗?我们正准备……”
她话还没有说完,眼睛一路看着陆屿修大步冲这边走了过来,准确的抬手抓住了她的手腕。
陈安梨猛地噤声,心却慌乱成了一团。
陆屿修的胸膛剧烈起伏了一下,拉着她就往外走。
陈安梨愣怔了一下,下意识地拉住了瞿清的手臂,求救的目光就看了过去。瞿清咳了咳,拉开了她的手,话压低些落在她耳边:“安安啊,这情债可是万万欠不得的。我以过来人的经验告诉你,还是早点说清楚早好啊……”
手被掰开,陈安梨像是要被拖去用刑的宫女一样,一脸忐忑和不情愿,一步三回头地被陆屿修拖出了茶水间。
陆屿修手抓得很紧,好像生怕她逃了一样。他腿长,步子迈得又大,于是陈安梨跟得困难,还要做贼一样左右堤防着有没有人突然路过。
绕过楼梯转角,到了这层右边的客房区。
“屿修……”陈安梨喊他,想提醒他此时两个人的处境。
陆屿修倏的停下脚步。
陈安梨因为惯性往前,鼻尖撞上他的手臂。她刚松了一口气,摸着鼻尖站直了,下一秒,陆屿修松了手。
陈安梨即刻捏着自己的手腕,稳了稳心神,她试图试探下陆屿修的态度。
“那个……你有什么话不能当清清面说嘛?我们和季风这算是二度合作了……”
陆屿修的目光从她不停开合的嘴上移开,瞥一眼旁边供人休息的椅子,忽然抬手捧着她的腰,把聒噪着试图转移话题的陈安梨轻易地放了上去。
陈安梨话说到一半,低呼一声,低头惊恐地看着陆屿修。
她腰际的皮肤被陆屿修热得发烫的掌心擦过,忽然跟着发烫。
陈安梨愣怔着,心虚夹杂着忐忑,此刻又被陆屿修忽然的托举触碰,手伸下去护着自己的腰,脸色大红,难以置信地瞪着他。
“你干……”
陆屿修眼神微眯,眼底幽深流转,明明此刻他占据更多优势,却忽然把陈安梨托到椅子上站着,他须得微仰着头去看她。
“想起来了吗?”
陆屿修打断她,声音清浅低沉地问。
陈安梨被他这样看着想逃。
她微微蹙着眉,突然找不到她和陆屿修相处时的绝对主场,有些慌乱:“想起什么……”
话说到一半,陈安梨的瞳孔突然放大,眉眼间跟着松怔。
记忆里某个画面和此前的某个画面重叠,竟然让她有些恍惚的迷离。
陆屿修看着她明显想到什么的神情,再次出声提醒她:“2016年7月,g市天文爱好者俱乐部的暑期活动,你大三。”
陈安梨当然记得。她甚至和陆屿修说过。
不止一次的说过……
可是他怎么会……
视线移到少年成熟了许多的目光上,那双眼幽深了些,仿佛洞察一切,盯着人看时,让人避无可避。
这样的目光和那时那双乍见的警惕视线重合,陈安梨惊讶得心底一颤,唇不自觉地张大。
陆屿修静静地仰头盯着她,直到看到她脸上现出的惊愕。
掀起一切风浪,他却像是期待已久一样,目光沉静甚至有些深情地看她:“我是那时认识的你。”
突如其来的坦白,陈安梨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她的视线随着陆屿修的视线落下,看着他的目光落在她腰间,缓缓伸出修长的手,触上之前,他的手顿了顿,握住了陈安梨落在腰间的手。
少年仰头看她,目光中的眷恋掩藏不住半分:“也是在那时,喜欢上了你。”
陈安梨大三结束那年暑假,陆屿修高一刚刚结束,g市天文爱好者俱乐部举办了一期暑期活动,目标人群有g市各大学和中学的学生,也有几位是工作人士。
陈安梨对天文天体一直抱有一种好奇心和憧憬,但是苦于理科无能,所以生生和天文系错过了。有这次活动,她毫不犹豫地报了名,又为了通过水平测试恶补了好几天天文学天体知识。
而那时的陆屿修寡言得可怕。
他从小洁癖,别人的接近和触碰都让他难受无比。可他作为陆远征的儿子,模样又生得这样好看,即使不说什么话,表情也少得可怜,依然还是不断有人主动接近他。
陆屿修上高一那年,他的妈妈颜楉因为癌症,在几番治疗之后,终究还是离开了人世。
那个时候,陆屿修收获了他人生最多的同情和安慰。
他面无表情地听着别人眼含泪光地诉说,不接受也不反驳。
别人不理解,但他了解那个女人,在经历了巨大的痛苦的治疗期的折磨之后,尤其是让她不停被人触碰,不停吐血,躯体被仪器不停折磨,死于她而言,是解脱。
可他理解又有什么用。
所有人觉得他这个失去母亲的可怜孩子病了。
管家和保姆也和陆远征说,陆屿修的情况更严重了。
颜楉最严重的时候,也只是在每次吐血却不能自己清理的时候,苦苦哀求让自己去死。
可陆屿修,光是听到别人背后稍微对他的的议论,都像是染了什么脏污一样,疯狂去洗手洗澡,直到皮肤被折磨得脆弱不堪。
陆远征坐在书房的窗前久未说话。
陆屿修的状态他太了解,他也许是受了颜楉的启发,觉得死对他来说是最简单能彻底解脱的事。
高一下半学期,陆屿修休学了。
心理医生请了一波又一波,每个都呆不过一周,丝毫不见成效。
眼看着捱到暑假。
陆远征看着消瘦得厉害的陆屿修,直接把最后一位心理医生谴出去。
他关上门,看着在床上坐着,沉默地盯着笔记本电脑的屏幕的陆屿修。
“从今天起,我不会再请心理医生来家里了。”
这是陆远征深思熟虑的结果。
陆屿修抬起眼看他。
他的头发长了许多,遮住了眼角,眼底漆黑得看不到任何光影。
“你有两条路可以选。”陆远征视线也严肃无比,开门见山,“第一,你可以这辈子都不走出这栋房子,陆氏的资本,等我死后也足够你吃一辈子,自杀就别想了;第二,如果你不想任由自己腐烂下去,或者就此被我关起来,那就选个事出去做,接触人群,旅游还是什么,随你。最短一周,如果你安然回来了,上学还是打理公司,我不会再限制你的出行。”
陆屿修和他对峙片刻,终于缓缓收回目光,落回到电脑屏幕上。
页面刚好停在g市天文爱好者俱乐部的募集广告上。
“——遇见,点亮你生命的那颗星。”
陆屿修之前对这句宣传标语嗤之以鼻,他的生命早已黑暗如永夜,拿什么来点亮。
但是现在他改主意了。
于是,一周后,将近半年没出过门的陆屿修出现了俱乐部的大巴上。
车里人声鼎沸,负责人在清点人数。
七月中的天气,g市可谓炎热无比。大巴里空调刚开,穿了短袖短裙的一群人还在抱怨热。
陆屿修缩在最后一排的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