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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穆医生他怎么这样-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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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念尔鼻子有些发酸,语调却仍旧轻快:“放心吧,我有的是钱,我这个行业很挣钱的。你们是不知道我生活有多好,天天吃肉都把我吃腻了,每天一打开微博私信就有好多人排队跟我表白……对了,前段时间新出了一款高级牛奶,卖得还挺贵的,我之前请同事喝牛奶,买了一箱,他们都说好喝……”
  江念尔把下唇咬得都泛白了,明明在说生活很好,可眼泪却止不住,扑簌簌地往下落。
  她不敢发出半点哭腔,心里越是难受,语气就越发愉悦。
  空旷寂寥的小道上,只有她蹲坐在台阶上,路灯将身影拉得好长好长。
  就在这时,忽然有脚步声传来,伴随着熟悉的声音:“江念尔。”
  江念尔赶紧捂住手机听筒,来不及擦掉眼泪就抬起头来。
  穆深身形颀长,站在路口,错愕地望着她。
  

第七章 情窦初开
  穆深把江念尔送到家。
  江念尔掏出钥匙开门时,对他说:“谢谢,我到了,你可以回去了。”
  穆深挑了下眉,大步一迈,抢先跨了进去:“对于送你回家的人,不该这么下逐客令。”
  已经十二点了,他一个成年男子执意留在独身女性的房子里,怎么都感觉有些不妥,但江念尔竟然找不到反驳的理由。
  她喝多了,外加哭了一场,现下有些头疼,压根儿顾不上他,径自往沙发上一瘫,默默地看着天花板发呆。
  穆深轻车熟路地去厨房里忙活起来,不知道从哪儿翻出一袋葛根粉,给她冲了一碗。
  江念尔喝了一口,小声问:“可以加点糖吗?”
  葛根粉没味,让她难以下咽。
  穆深二话不说,又端着去给她加糖。
  江念尔看着他挺拔高大的背影,生出些不真实的错觉。
  “穆深,”她有气无力地唤他,直白地问,“你知道网上都在骂我的事了吧?”
  “嗯。”穆深把碗又递了过来,“尝尝味道够不够。”
  江念尔见他不想聊这件事,便不再吭声。
  “明天你不用去值班了,我给你批假。”穆深做了这个决定。
  江念尔看了他一眼,不打算反驳老板的意思,喝完葛根粉就自觉钻进被窝。
  她听到厨房传来流水的声音,穆深好像把她吃完的碗刷了,然后倒了一杯热水,向卧室走来。
  江念尔闭上眼睛,假装已经睡着。
  穆深把水放在她床头,一言不发地看了几秒,才轻手轻脚地退出卧室。
  等到大门关闭的声音落下,江念尔才重新睁开眼睛,把身体蜷缩在一起,心里却犹如有一万只羊驼奔腾而过:今天糗大了!
  她居然当着恶霸老板的面,哭到涕泪横流。
  她以后要怎么在他面前混啊!
  穆深出了江念尔家,吹着夜晚微凉的风,点了一根烟。
  手机上有好几条萧卉卉的消息,问他在哪儿、是不是生气了之类的。
  要是在以前,穆深会简洁地解释一下,他没生气。和萧卉卉维持正常良好的关系,有利于诊所工作的进展。
  可是今天,他一个字都不想看。
  穆深静静地看着烟头那一点猩红色的火光,心情全然不像表面这么平静。
  他已经快要爆炸了。
  一个小时之前,他想去找江念尔,将她送回家,再安慰几句,以朋友和同事的立场给予她支持。
  酒吧里没找到她,他就沿途找她,然后在酒吧后门听到了她的声音。
  她不知道在跟谁说话,放肆地形容自己生活有多好,部分内容失真到了夸张的地步。
  穆深当时有点想笑,江念尔不愧是江念尔,遭遇到这么大的波折,还能这么轻松又骄傲地开玩笑。
  可当江念尔把脸转向他的那一刻,他的心脏猛地一疼。
  她睁着又大又圆的眼睛,怔怔地看着他,嘴角凝固在强行让自己发笑的弧度上,眼睛下面却还有未干的泪水,在路灯映照下,清晰可辨。
  江念尔匆忙地挂了电话,赶紧擦擦眼泪,故作镇定地问他:“你怎么在这儿?”
  穆深深吸一口气,尽力化解心里那种疼痛,回答她:“我来送你回家。”
  不知道哪个字眼击垮她最后一丝防线,她呆了半天,忽然把脸埋进膝盖里,停不下来地抽泣着。
  穆深坐到她旁边,伸出手,犹豫了一下,最后只是隔着长发轻轻拍着她。
  他们都没有说话,酒吧闷闷的噪音隔着一层墙,好像呼之欲出,可穆深却觉得格外安静。
  这个稀松平常的夜晚,他只能听见江念尔细微的啜泣声,和自己震耳欲聋的心跳声。
  没抽几口,一根烟燃尽,穆深又点了一根。
  活了二十八年,也许,穆深终于明白了这段时间心底莫名的迷茫和酸涩都是怎么回事了。
  他仰头望着天上的月亮。
  那是踏平山川河流的勇气,是银河系群星的吸引。
  是名为“喜欢”的情绪。
  得到老板的批准,江念尔就真没打算去上班,一觉睡到自然醒。
  床头那杯水已经冷了,杯底压着一张字条,上面有穆深清隽有力的字体:醒了联系我。
  李佳霖也给她发了消息:“穆老师关键时刻还是很威武的!”然后附了一张截图。
  原来在今天一大早,穆深以“万千宠爱”诊所的立场,发布了斥责不实传言的声明。他言辞犀利,逻辑严谨,字里行间都在维护她,比她自己发的烂声明强太多。
  声明的最后,穆深贴了一张照片,是江念尔抱着诊所里的小猫的合影,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拍的。
  江念尔顿时感觉心情好了不少,她打开微信,给穆深发了条消息:“谢谢。”
  半杯水下肚,她打算睡个回笼觉,可一闭上眼睛,满脑子都是穆深昨晚站在路灯下,垂眸看她的样子。
  不知道是不是昨晚喝多了产生的错觉,她居然从他的眼神里看出了“温柔”。
  这太要命了。
  江念尔翻了好几个身,越发睡不着,这时候接到了穆深的电话。
  “醒了?”
  低沉的声音通过手机传过来,莫名让江念尔内心燥热。
  “嗯。”她心不在焉地答道,“谢谢你昨天送我回家,还要谢谢你早上发的声明。”
  “既然要谢我,”穆深顿了顿,慢悠悠道,“不能只口头说说吧?”
  江念尔这下彻底睡不着了:“那你想怎样?”
  “请我吃饭?”
  “现在恐怕不行。”江念尔揉揉眉心,“爱优家找我索赔,请你吃饭的事以后再说吧。”
  穆深安静了一会儿,问:“索赔多少?”
  “五十万。”
  他轻笑了一下,毫不掩饰鄙夷和不屑:“他们倒是挺会挣钱。”
  “可不是嘛。”江念尔叹气。
  “除了这个,你还有别的想跟我说的吗?”
  江念尔沉默了。
  说什么?
  说:对不起,我昨晚哭得太投入,你忘了吧?
  实在是有点丢脸……
  她憋了半天没说出话来,反倒是穆深先开口了:“中午我去找你吃饭。”
  江念尔愣了一下:“等一下,我都说了没钱请你吃饭。”
  “我们不去外面吃。”穆深语调里隐隐带着笑意,“十一点我到你那儿。”
  直到挂了电话,江念尔才醒悟,穆深这是要来做饭给她吃的意思吗?
  十一点不到,穆深真的来了,还拎着两大兜子菜,一副要将她家冰箱填满的气势。
  一回生二回熟,三回就当自己家。穆深换上了拖鞋,驾轻就熟地去厨房里备菜。
  他把衬衫袖口卷到手肘,露出肌肉精壮分明的小臂,拿刀切菜时动作行云流水,一点儿违和感都没有。
  江念尔站在厨房门口,看着他忙碌的背影,有种不真实的感觉,忍不住问:“穆深,你为什么突然想来我家做饭?”
  穆深气定神闲:“让你感受一下诊所老板对员工的关怀。”
  但这也太……无微不至了。
  难道诊所里每一个同事醉酒后的待遇,都是第二天老板亲自去家里下厨吗?江念尔心里疑惑,但没继续再问。
  厨房里基本没有她能插手帮忙的地方,穆深很快就做好三菜一汤。
  他做的东西很清淡,正适合宿醉的人吃,关键是味道也很不错,让江念尔有点意外。
  她瞟了穆深几眼,这个人还系着围裙,但周身一尘不染,一点儿不像是会做饭的人。
  穆深抬起眼,刚好对上她的视线,问:“好吃吗?”
  江念尔点了点头。
  “还有没用掉的食材,都放进你冰箱了。”
  “你带走吧,我自己不会做,放那儿坏了。”
  “没事。”穆深不动声色地说,“会吃完的。”
  江念尔觉得他今天说话很奇怪,总另有深意似的。
  “穆深,你是近海市本地人吧?”
  “对。”
  江念尔问:“那你为什么会做饭?”
  穆深偏头思考两秒:“我是本地人和我会做饭,有矛盾吗?”
  江念尔解释:“本地人可以住在家里,这样就有爸爸妈妈做饭。在我印象里,一般在本地读大学的人,好像都不太会做饭。”
  穆深动作顿了一下,眼神晦暗不明:“我很早就不住家里了。”
  江念尔“哦”了一声:“是因为你年纪比较大,住在家里老被催婚是吗?”
  穆深眉梢微扬,彻底停下筷子,一字一顿地问:“江念尔,你觉得我年纪很大吗?”
  “二十八岁了,挺大的吧。”江念尔嘀咕。
  穆深眸光有些暗沉,碗一撂,说:“我吃饱了。”
  “你今天饭量挺小啊。”江念尔没管他,继续吃自己的。
  她吃完后穆深就开始收拾残局,一声不吭地去刷锅洗碗。
  江念尔有点愧疚,拍着吃饱了的肚子在他身边转悠。
  忽然想起刚才的话题还没聊完,江念尔随手抓起一颗圣女果塞嘴里,又问了一遍:“所以你就是被催婚了对吧?”
  穆深:“……”
  扎心了。
  他脸色又黑又青,咬着后槽牙说:“跟这个没关系。”
  由于他浑身都散发出“快闭嘴”的危险气息,江念尔立刻识趣地退到一边,不给他添堵。
  对江念尔来说,如何凑够那五十万成为当务之急。
  既然穆深没有开除她,那她就要坚持去上班,但因为不想给诊所带来麻烦,这些天她一直戴着口罩工作。
  穆深不知道是突发奇想还是为了照顾她,突然决定让她转做内助工作,平时都要在办公室里帮忙整理文件。
  江念尔刚上手这个工作时还有些不习惯,正好穆深去了隔壁诊疗室,办公室里除了她就只剩下周泽文。
  江念尔有搞不清楚的文件分类就去问周泽文,两回下来,她终于察觉到周泽文有话憋着。
  “是有什么问题吗?”江念尔直白地问。
  周泽文犹豫了半天,最后还是没能抵抗过自己的疑虑,张口问:“念念,网上说的都是真的吗?”
  江念尔怔然:“什么?”
  “说你‘爱猫’的人设是假的,你对猫咪其实……”他欲言又止,没有再说下去。
  江念尔看他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
  “你觉得呢?”她歪头笑了,那笑意却丝毫不达眼底,很是冰凉,“你觉得是就是,何必来问我。”
  “我只是想求证。”
  “既然想求证,那就代表你怀疑过了,还有什么可问的?相信自己的直觉不好吗?”
  周泽文急得脸发白:“我不是这个意思,大家都这么说,我原本是不相信的,可是谣言传得沸沸扬扬……”
  江念尔提了下嘴角,安慰似的拍拍他的肩膀,说话却如刀子:“你自己买的手机,自己开通的流量,你爱怎么吃瓜就怎么吃,爱怎么想就怎么想。不要再问,问就是你想的都对。”
  周泽文张了张嘴,还要辩解。
  “别说了。我就算发一万份声明,在你这样的人眼里看来也是放屁,那何必互相伤害?”江念尔耸了耸肩,“周泽文,我们真的不是一路人。”
  周泽文脸色刷白,突然握住江念尔的手,死死地盯着她:“念念,你听我说,其实我……”
  “松手!”江念尔没心思听他说话,“你劲儿太大,捏疼我了!”
  周泽文还没来得及松手,办公室门从外面推开。
  穆深冷漠地走进来,扫了他一眼。
  周泽文立刻放手,垂下头去。
  “江念尔,李佳霖在清点仓库的东西,你去帮她一下。”
  江念尔得令,赶紧离开这里。
  她一走,办公室里的氛围瞬间就跌到冰点。
  穆深一言不发,脱下白大褂,坐回椅子里。
  令人窒息的安静过后,他终于漫不经心地开口:“你是质疑她,还是质疑我?”
  周泽文咬了咬唇,低声道:“对不起。”
  江念尔是穆深录用的,穆深也以诊所立场为她发布了澄清声明,他今天怀疑江念尔,就等同于怀疑穆深的判断。
  于情于理,都不对。
  穆深似乎不想追究周泽文的问题,挥了挥手,让他先回去了。
  江念尔似乎不太擅长做整理的工作,几次去她家也是乱糟糟的,刚刚给穆深归类文件,归得七零八落,穆深只能自己再动手收拾一遍。
  这过程中,穆深又看到了公益救援行动的捐款说明书。
  他立刻坐到电脑前,搜索“想你的念念”前段时间的消息。
  果然,在倡议捐款的那段时间里,二手闲置网站上出现了一个卖衣服的账号,被粉丝扒出是她。
  穆深仔仔细细地看了遍帖子,他想起那时候,江念尔说她没钱,而且每天都自己留下来吃泡面。
  再把她卖出衣服的价格算在一起,就是她后来捐款的数字。
  穆深心尖泛酸,不太好受。
  江念尔抽空跟陈可约了顿饭,这是她们都离开原公司后私底下第一次碰面,主要为了帮助江念尔理清目前的头绪。
  网上流传出来的那段视频明显是诊所内的监控录像,似乎还经人剪辑过,陈可大胆地猜测,在幕后操控这场网暴的人很可能就在江念尔身边。
  江念尔不是没想过这种可能。
  除她以外,目前常在诊所的就只有四个人。
  首先排除李佳霖,这位姐姐是真心照顾她,不会做这样的事。论动机来看,好像萧卉卉可能性最大,可经过她的观察,萧卉卉不经常抱着手机玩。能精心谋划一轮风向、并且悄无声息地隐匿自己,不是随便一个普通网友就能做到的事。
  能对圈内那些大V发号施令的,周泽文是第一人选,可是就凭他之前质问自己的态度,江念尔把他也默默叉掉了。
  那就只剩下最后一个人,穆深。
  江念尔找不到他的动机,可也找不到能说明他绝对不是始作俑者的证据。
  再加上这几天穆深反常的举动,经常到她家里来给她做饭,还美其名曰老板对员工的关怀,让她越发觉得奇怪。
  难道是为了弥补什么吗?
  江念尔食不知味,问陈可:“会不会有一种可能,监控录像是无意间流传出去的,然后才被有心人加以利用?”
  “非常有可能。”陈可点头,“我觉得你们诊所的员工都不像是会做这种事的人,意外流传的可能性更大一点儿吧。”
  江念尔若有所思,这样似乎能够解释穆深的行为。
  “可是啊。”她还有一点想不通,“如果我们老板想补偿我,可以给我加工资,带薪休假之类的,为什么老是做一些有的没的?”
  陈可好奇:“什么叫‘有的没的’?”
  “比如说,买完了菜就跑来我家做饭,晚上时不时发消息问我在干什么,我不管多晚看到他都要回复……”
  “打住,念念姐。”陈可睁大眼睛,疑惑地看着她,“你确定这是弥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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