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岛高中-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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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听他爸说得有鼻子有眼,有点惊讶了:“真的假的啊?”
“你等着瞧就是了。”
贺文舟险些蹦了起来,要知道从五岁起他就不信他爸的话了,每年过生日每年都会忘。干什么去了?工作啊。他爸陪他的日子,可是屈指可数。
他爸疯啦?
到了周末,贺文舟一大早就爬了起来。跃跃欲试地在各个房间转了一圈,他偷偷瞧他爸起了没。刚凑到卧室门缝,他爸穿着睡袍出来了:“臭小子,吓人一跳!”
“我妈没起啊?”
贺家琪拦住他往后瞧的身子,掩上了门,温和地训诫道:“不要去打扰她。”
他连训子都很温柔,所以贺文舟也不怕,跟在他爸屁股后面下了楼,看着他爸破天荒地进了厨房,开火做饭。
他嘟囔了一声:“真去啊?”
贺家琪笑着打了个哈欠:“我像说话不算话的人吗?”
他点头:“像啊,不对,你就是啊。”
贺家琪无奈了:“赶紧给我洗漱吃饭!”
贺文舟嗷叫一声,飞跑上楼去叫游星。游星睡得朦朦胧胧,被他扯起来观看他爸做饭。
一大一小在吧台后面看贺家琪做饭。大的那个笑咧了嘴,趴在吧台上像得了多动症;小的那个揉着眼睛,还没睡醒。
舅舅做饭有什么好看,游星看了一会,颇为无聊,躺倒在沙发上还想睡。贺文舟却一眼不眨地看,贺家琪做饭也很有一手,但很少亮相,如今煎了两只鸡蛋、烤了面包,自己煮了咖啡、牛奶,回头问游星:“弟弟吃不吃手抓饼?”
游星梦里回:“吃!”
“文舟呢?”
贺文舟想着他爸的手艺:“我想吃粽子。”
贺家琪哭笑不得:“现在哪给你弄粽子,嘴叼得很。”
“我不管,上次就答应给我做粽子,后来买了块切糕敷衍,你不是说话算话吗?现在又不算了?”
贺家琪想了半天,方才想起那是他七岁时候的事,小孩子上学看别人吃粽子自己也要闹着吃,他哄他端午节就做,先买块切糕甜甜嘴巴,结果端午节风雨大作,台风过境,他忙了一天一夜都没回家。
没想到他一直念到现在。
“粽子做不了,饭团吃不吃?也可以拿一些到园里野餐,去,拿几个餐盒过来!”
“饭团就饭团吧,我不嫌弃你。”
“嚯,我还伺候对了嘛。”
“一般一般,八十分吧!”
两人打着嘴仗,不分大小,游星也不管他们,只一个劲埋头苦吃。吃完了,换好出游的衣服,一家人就出发了。
这次贺家琪亲自开车,游星和贺文舟都坐后面。游星不怎么讲话,贺文舟倒是一路和爸爸玩笑,贺家琪拿他没办法。他俩就这样的相处模式,贺文舟对他没大没小,上头上脸,他总是笑眯眯的,不当回事。
和游为民不一样,贺家琪是不一样的爸爸。开明,包容,当然,也有一点距离。他做他的文明爸爸,贺文舟做他没心没肺的儿子,他们各归其位,各得其乐,演得自己都要信了。
贺家琪穿着件蓝色衬衫,像所有家长一样给他俩买了冰激凌、发箍玩具,自己背着个包,大汗淋漓地从排队的人群挤出来,他摸摸游星的头,扭开水壶喂他喝水。
游星喝完又推给他:“舅舅喝。”
贺家琪笑着道:“舅舅不渴。”
“游星,累不累?”
游星摇摇头,他们刚从海盗船上下来,又去坐了矿山小火车,游星一直配合得不错,也玩,也乐,但也就那样了。他偶尔会发呆,贺家琪看出来了,就对游星说:“有时候人要吃一点苦,但吃苦也未曾不好。”
旁边有个小男孩因为得不到彩虹泡泡机而哭,家长怎么哄也哄不好。妈妈急了,拽着男孩的手就走,小男孩一边拖在地上一边嚎啕。
“你看,每个人都过得不那么满意,以后你就懂了,不满意也不错,有了不满意,自己才知道想要什么。往前看好吗,游星?”
游星听不懂,但知道舅舅在安慰他,他点点头:“嗯。”
贺家琪把他搂在怀里:“舅舅也可以是爸爸,你有事尽管来找我。”
游星搂着舅舅的腰,埋在他怀里。
贺文舟哼唧着也要抱。贺家琪哭笑不得:“文舟也是,游星转理了,你也想想自己想要做什么,真的想学画,也不是不好。但我希望你还是读商科,脑子这么好,不用可惜了。”
贺文舟打着哈哈,并不回答,他只是望着父亲,觉得父亲那样高大,那样好看,那样帅。
贺家琪不知道,他一直是多么地崇拜他。
就像木法沙对辛巴,父亲是他人生的指明灯,总在每个关键时刻引领着他。他听他两句教导、训诫,就像吃了蜜一样。他不听爷爷的,不听周雯的,不听身边所有人的,他不觉得他是攀龙附凤的凤凰男,也不觉得他是唯利是图的入赘婿,他是看他怎么看怎么好,他长得帅气,作风正派,性情又温柔从容,他的言行举止都在深刻影响着他。
他是他的爸爸呀。
游为民给了他关怀和爱,爸爸给他的是更大、更广义的东西。
不一样的,更不可替代。
这一次出游一直闹到很晚,贺家琪从头到尾尽职尽责陪了他们一天。最后回家,游星和贺文舟互相打着水枪,嘻嘻哈哈往楼上跑,都成了幼稚的小孩子。
周雯从楼上下来,抱怨贺家琪带着孩子们玩这么晚。贺家琪一边换鞋一边不疾不徐地解释。贺文舟一枪瞄准他妈,水流呲地一下就溅到周雯脸上去了。
周雯破口大骂:“混蛋,你往哪打?!”
贺文舟心里幻想着他妈是个大毒蜘蛛,马上就要爬过来了,快跑!
贺家琪微笑看着妻子和儿子大战,不过一天,他就把两个孩子笼络过来了。
第24章
一切仿佛回到了原来的样子,贺文舟是真的没再打他的主意了。他照样上课,照吃照玩,还开了一辆类似AE86的日系小车来——家里买来给他代步的。他开着车在学校外的一处停车场停了,再迈步进学校。早出晚归,偶尔背着一大堆颜料和小桶。游星也跟着他走。
一切仿佛也再回不到原来的样子,宋靖的脑子里像装了一个雷达,而雷达的探头就定在贺文舟身上。贺文舟的一举一动,活泼玩笑都俱收眼底。有时候贺文舟在后排笑一声,他的神经就会颤三颤,神经的那头连着贺文舟,是一个崭新的贺文舟,他好像是重新地认识了这个人。
捐赠的东西还有剩,同学们听说就源源不断地送来,挤满了三班的储藏室。大家怨声载道,贺文舟身先士卒,站在那堆废墟上面分门别类,指挥着后排那群只知道吃的大小伙子纷纷送回去。
送回去?
这是多大的工作量啊!
一整个活动课贺文舟都在那里吆喝,一边废嘴皮子一边干活。宋靖不知不觉也去帮忙,贺文舟头都没抬,搬起一箱书就落他身上:“高一十班,宋佳佳。抱稳啊,别把书洒出来!”
宋靖抱着一大摞书,把他人都埋起来了,只能应一声:“嗯。”
这声“嗯”冰冰凉凉、冷冷清清,却恰好刺激了贺文舟的神经。
他一把将箱子接过来,挪得太急了,自己的手碰到了宋靖的手背。手背也很滑、很凉,他心一慌,急着把箱子接过来,宋靖急着和他争夺。手心和手背就这么叠在一起过了几秒,两人的目光高低错落地一碰,宋靖不知道怎么,把手抽出来了。
贺文舟搬起箱子说:“我来,你别动。”
宋靖捡起掉落的几本:“我也能搬。”
贺文舟扯过那几本摞上:“让你歇着就歇着。”
他像个独裁的小霸王,不允许宋靖动任何东西,又交代了交接的同学,自己抱着那箱书跑十班去了。
回来看到宋靖在一旁帮忙分类,他于是也不再说话,两人这么在储藏室忙了一通,果然班里的压力都减轻不少。
后来班里的饮水机坏了,贺文舟跑去捣鼓了半天,又从楼下直接扛了两桶水换上。他发现每次换水,不是贺文舟在换,就是贺文舟指挥几个兄弟换。一群学霸只知道读书,不食烟火似的,班里的事一窍不通,男生们更不可能让女生上阵,虽然韩琳有心想换过几次,都被贺文舟拦住,一下抱起水桶换上了。
储藏室贺文舟在清,水贺文舟在换,一只蝙蝠扑进来搞坏了灯管,全班陷入昏暗,数学老师高声大叫,贺文舟一卷子书砸中蝙蝠,一切恢复正常。那个合唱比赛贺文舟和那学长对抗了两次,全班降低难度,也不分声部了,上台一阵吼就完了。
全部都是贺文舟,哪哪都是贺文舟,铺天盖地都是贺文舟的气息。他没想到,贺文舟还是这样灵魂人物的所在。他天生就是领导者,又很有情义,几乎一大半人对他不是怕就是服。
周五,贺文舟一天不在。教室里就好像是哪都不对,宋靖也觉出了不自在。他偶尔回头看一眼,看到那个空空的座位,桌上潦草地放着几本杂书。
也是很久没有收到他的画了。
放学,他依旧是穿过操场往站台去。操场上奔跑着一群打篮球的人,天气有点阴,也阻拦不了挥洒汗水的男孩子们,永远青春昂扬。
高扬前一阵子看贺文舟和宋靖打得火热,虽然有点嫉妒他和优等生混在一起,又有些想不通,但见了宋靖还是打了一声招呼:“嘿!老宋!”
宋靖远远看着他们,点了点头。
贺文舟正和他们插科打诨,一边传球一边笑,那球被个男生传过来,又被他砸回去。球砸中对方后脑勺,他哈哈大笑,乐不可支。
高扬扯了一下他袖子。
贺文舟回头,那笑还留在脸上,吊儿郎当,浑不在意地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嗯?”
高扬怼他:“宋靖啊。”
贺文舟看着宋靖,宋靖也看着贺文舟。贺文舟笑:“宋靖就宋靖呗。”
他眼光没在他身上落几秒,回头又和那群人闹上了。
操场上一片喧嚷,一直轰隆隆地闹出校门,闹上站台,闹到公交车上坐定了。宋靖还在生气。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生气,但就是生气。可是雷达还在欢天喜地地闹腾,认为这样的贺文舟也很好,他坏也很好,不理他也很好。
这个雷达真是疯了!
贺文舟变本加厉,又杵在门口抽烟。宋靖最烦的就是他抽烟,活动课走廊里乌烟瘴气,从前贺文舟追他,来到他身边就白衬衣黑裤子,不抽烟不说脏话,装得一副好学生样。现在他不追了,也就不装了,脸上带着一种极为无聊的惫懒表情,就爱蹲在走廊抽烟玩游戏。
宋靖看他就可恨,可恨又没有资格恨,只能冷冰冰端着一方脸孔,跨过那只垃圾过去,视若无睹。
六月份,下了一场又一场的雨。海滨城市,空气潮湿得衣服都要拧出水来。又有一股闷热,下雨热,不下雨也热,身上始终粘着一层汗,甩不掉洗不脱。
宋靖心里也在窝火。
贺文舟好,好得让他感觉无处不在。贺文舟又坏,坏得让他咬牙切齿。
贺文舟他们又拦住林子渝,他就看着高扬扒了林子渝的衣裳,林子渝怯怯地缩成一团,高扬把他锅盖头剃了,露出长满痘的额头和一只木框眼镜。林子渝流下眼泪,求饶哭泣,那张脸要多恐怖有多恐怖。贺文舟在一旁和人有说有笑,谈论在酒吧请客,他要过生日了!
宋靖简直就要气死了。好像是贺文舟是他儿子,好不容易拉扯着他上进一点,一个看不住,又故态复萌。他过去捡起衣服,扯着林子渝起来,冷冰冰的眼神看了那群垃圾一圈,高扬停了手:“老宋,别多管闲事嘛。”
宋靖不回答,林子渝吭吭唧唧地哭,宋靖让他把衣服穿上。
高扬去看贺文舟,贺文舟寒毛直竖,非常纯洁无辜地举起双手:“别看我啊。”
拦住林子渝的不是他,扒林子渝衣裳的也不是他,欺负林子渝的更不是他。
他好好地在一边花钱请客,可是乖得很。而周围的人都拿着贺文舟的奶茶,吃人嘴短,拿人手软,他们一起颇为赞同地点了点头。
宋靖箭簇般的目光直射到贺文舟身上,贺文舟对他好脾气地笑了笑,眨了眨那双桃花眼,俏皮得不得了。
电光石火,宋靖是和他杠上了。
第25章
没过两天,贺文舟开始和女生出双入对,此女生非彼女生,但和彼女生也没什么两样。程嘉嘉那类他惹不起,凌雁这种倒是他的嗜好。两人一起从艺术楼出来,贺文舟拎着一个小桶,那女生背一个画板,两人志同道合,有说有笑地往校外走。
从那天开始,贺文舟的八卦就传遍了校园的各大角落。连宋靖也遇到过几次,贺文舟开车载着那女生来上课,女孩小巧玲珑,穿一身制服裙,挽着他手臂,统一是非乖乖女版的妖艳货色,只不过这次披了一张羊皮。
游星跟在他们屁股后面,到了自己班就拐弯了。
宋靖在最顶层,夏天的早晨好像很长很长,霞光映着半边天都是红的,他早不知道那个蹦跳着冲他跑来的男孩去哪了。说什么喜欢,不过就是玩。
下午放学,那只羊在教室窗外一露头,冲着里面小声叫:“贺文舟。”
贺文舟跑出去了,路过宋靖的时候也是目不斜视,出去后两人就在走廊里说小话。贺文舟个子高高的,那女孩小小的,还不到他肩膀高。贺文舟便低着头听她说,说累了,又搂着她腰听她说,搂她就像搂女儿一样。女孩小嘴叭叭不停,滔滔不绝,总之就是一个中心思想,周末陪她去逛街。
宋靖听着那只羊咩咩咩,咩着他们要选什么样的颜料,用什么样的纸,贺文舟不觉讨厌,反而对方说一句他答一句,笑嘻嘻的,很包容的样子。宋靖只觉得那咩咩叫萦绕不去,无处不在,丝丝地钻入他的耳朵,让他不得不听。而贺文舟温柔的笑声也一下一下刺激着自己的耳膜。
雪天里捂着他的耳朵,晚霞中送他的画,路灯下等着他的人,为他打过的架,求了好几个月才求到他吃的那顿饭……都是假的。
宋靖猛地起身,从后门出去了。只是他俩就在后门,迎面撞上,贺文舟搂着那女孩,那女孩踩着他脚,两人配合默契,一起右转,为宋靖让开了路。宋靖脸色铁青,冷若冰霜地走了。
他心里再不平静了,他本来是无所谓的,但贺文舟轰轰烈烈非他不可地追他;本来是很讨厌的,但贺文舟死乞白赖又软又甜地黏他;本来是不可能对他有任何感觉的,可是他却在莫名其妙如鬼附身一样地生气。
贺文舟不追了,不赖了,也不甜了。
他却控制不了生气,控制不了厌烦。
是,贺文舟就是这么一个人,他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坏种,这么地令人讨厌!
及至看透了这么个人,宋靖也就能单一地讨厌他,只是这讨厌蠢蠢欲动,在他腔子里无缘无故地骚动,再也不是原来的讨厌了。
贺文舟也像赌着一口气,再也没理他。两人见面,都当做不认识。就算有什么交集,也被宋靖避开了,像避什么脏东西一样。贺文舟则笑容越来越冷,行为越来越放荡。宋靖看不惯什么,他就做什么。宋靖讨厌他抽烟,他就在走廊当烟囱;讨厌他结交女生,他就身边从不缺人;讨厌他欺凌弱小,他就偏要林子渝去当替死鬼……
战争进行到最后,火苗越来越旺,目光越来越冷,像一对仇敌一样,剑拔弩张。有个学姐来找宋靖交换竞赛资料,宋靖出去,多和她聊了一会。这时节,被女生找,不管什么理由,班里的猴崽子们都要起哄一阵。那学姐来过两次,第三次来,宋靖没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