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假不了-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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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切。”宋纹收回手，“所以你们在录什么？”
　　“你这里连个站的地方都没有，让我怎么说？”魏竞川跟宋纹讲话的语气明显不一样，很松快也很熟络，带着一点少见的不礼貌。
　　宋纹翻了个白眼，他说：“行行行，请您移步楼上，我这里龙井碧螺春毛峰都有。”
　　宋纹说着，就去把店门给关了，他领着他们上楼，木质的楼梯，踩上去会发出声响，魏竞川握着余朗的手，凑到他耳边很轻地说：“这不冤大头来了？”
　　余朗弯了下眼睛。
　　楼上别有洞天，跟楼下的拥挤形成了鲜明对比，楼上简洁到了极致，二楼是一个休息室，大的玻璃窗旁边放了小桌和垫子。
　　宋纹让他们坐下，然后给他们泡茶。
　　集市位于半山腰，从窗户望出去是一半青山一半蓝天，视角绝佳。
　　“我还以为你喜欢生活在垃圾堆里呢。”魏竞川揶揄了他一句。
　　“楼下那是没办法，东西太多了。”宋纹给大家倒茶，连摄像大哥那份也没落下，此刻那副瘸腿眼镜正挂在他的领口，把他的领口拽下去一点，露出了胸口的纹身，但看不出究竟是个什么图案。
　　“你最近在忙什么呢？”魏竞川问。
　　“写歌啊，还能干嘛。”宋纹盘腿坐下来，“这不是江郎才尽了，所以给我爷爷看看店想找点灵感。”
　　“得了吧你。”魏竞川喝了一口茶，淡淡地说。
　　宋纹也笑了一下：“偶尔也要修身养性一下嘛。”
　　余朗觉得插不上话，这两个人之间的氛围太过熟稔，所以他就安静地坐在一边，压下了自己的不自在。
　　“你还没说你们在录什么节目呢。”宋纹转身，从后面柜子里拿了一盒鲜花饼出来，“吃点，虽然这玩意齁甜，但真的很难买。”
　　“恋爱综艺。”魏竞川回答他，顺便还打广告，“每周三中午更新。”
　　宋纹“哇哦”了一声：“世道变了，你居然会上这种综艺了。”
　　魏竞川没说话。
　　“那我是不是打扰你们两个约会了？”宋纹一拍大腿，很不走心地来了一句，“罪过罪过。”
　　“那倒没有，你算是帮了我们的忙。”魏竞川说着就把自己那块七巧板放在了小桌正中间，红色的直角三角形。
　　宋纹突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跟你换样东西。”魏竞川说。
　　宋纹：“？”
　　十分钟后，宋纹搞清楚了来龙去脉，从牙缝里挤了一句：“你拿我当冤大头啊！”
　　魏竞川已经决定好了：“你的茶不错，就跟你换点茶叶。”
　　宋纹无语地点了点桌上这块七巧板，问他：“魏竞川，你觉得你配吗？”
　　极少有人会用这样不客气的语气跟魏竞川说话，一是因为他的咖位，二是因为他冷淡的性格。
　　“给你签个名。”魏竞川淡淡的。
　　宋纹骂了一句，然后站起来给魏竞川拿了罐茶叶：“下次请我喝酒。”
　　“好。”魏竞川点点头，然后从余朗的口袋里摸出他的那块平行四边形，“再换一个。”
　　“你踏马打劫吗？”宋纹简直想送客了。
　　余朗就说：“我不用换的。”
　　宋纹很好看地笑了一下：“小余不用跟我见外的。”
　　魏竞川很嫌弃地看宋纹：“那你这里的东西，随便余朗换。”
　　“随便。”宋纹一摊手，他眨了下眼睛，“不过要小余自己挑，你不准当参谋。”
　　二楼靠墙的地方有个书架，上面放书和碟片，有个东西余朗早就看到了，所以他指了一下然后问：“那个可以吗？”
　　宋纹顺着看过去，他一挑眉，有点讶异地反问：“《牡丹亭外》？”
　　余朗点点头：“其实我一直没看过。”
　　宋纹把那个影碟盒拿下来：“你好有眼光，这可是主演才有的完整版。”
　　魏竞川闻言皱起了眉。
　　“完整版？”余朗接过那个影碟盒，封面上有一朵玫瑰，尖刺刺穿了一枚戒指，另一边的刺上是一块灰色的碎片，地上是一支摔碎的麦克风。
　　“多了十分钟的床戏。”宋纹说，“贾导在最后一刻删掉的，他可能觉得不需要那么露骨吧。”
　　“原来是这样。”余朗表现得见怪不怪，但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我这里有投影，要看吗？”宋纹问他们，“午饭点个外卖呗。”
　　魏竞川皱了一下眉，样子有点犹豫，但余朗在他开口之前说：“那正好，我想看。”
　　宋纹拿出手机，按了几下，二楼的遮光帘自动放了下来，室内暗下来。
　　“写歌的人假正经，听歌的人最无情。”
　　片子开头就是宋纹在唱歌，这里面的宋纹看起来更稳重一些，那张精致的脸没有怎么变过，灯光打下来，右睫毛落下一片阴影，像一只落单的蝴蝶。
　　陈旭涵，也就是魏竞川，他一个人坐在台下，近乎偏僻的角落里，很安静地隔着狂欢的人群看宋纹。
　　一曲终了，陈旭涵给宋纹点了一杯酒，年轻的Beta主唱挤过来，冲他笑：“谢谢你的好意，但我不喝酒。”
　　“为什么不喝？”这会面对面了，陈旭涵却只跟宋纹对视了一秒，他很快转开目光，好像对舞池里现在的舞很感兴趣的样子。
　　“唱歌的，要保护嗓子。”宋纹拿了个保温杯出来喝了一口，“那你呢？喝闷酒？”
　　陈旭涵西装革履的，为了不显得太突兀，他已经先把外套给脱了下来，只剩白衬衫黑西裤，察觉到宋纹的眼神，他有点尴尬地喝了一口酒：“我过会就好了。”
　　这种对话不是第一次发生，他们每一晚都在假装不认识彼此。
　　不久前陈旭涵去了宋纹租住的地方，他们一起做了饭看了星星，然后稀里糊涂地发生了关系。
　　宋纹被按在床上的时候才发现陈旭涵是个Alpha，但他还是接受了，这段床戏拍得格外唯美，没有露出很多，贾凡用声音塑造画面。喘息，水声，摩擦声，所有暧昧的声响都被放大了。最后的画面是宋纹高｜潮时紧绷的颤抖的小腿。
　　“这场磨了三天呢，我腰都要断了。”宋纹一边吃爆米花一边吐槽，“演戏都是骗人的，导演只想要画面好看，好看的姿势大多不切实际。”
　　上个世纪的Alpha和Beta相恋会被认为是不伦，更别说陈旭涵还是个有家室的Alpha。那是个小城，流言蜚语传得比什么都快，所以他们在外总是假装不认识。
　　宋纹的小房子是他们的避难所，也是伊甸园，天堂地狱一线之隔。
　　后来的床戏变得激烈，也愈加沉默，痛苦流淌出来，烫伤两个人的眼睛。
　　片子放到一半的时候宋纹接了个电话，是外卖打来的，于是宋纹起身下楼。
　　宋纹的身影消失之后魏竞川握住了余朗的手，贴近他，很轻地说：“我感觉你不怎么高兴。”
　　余朗抿了下唇，然后摇头：“只是这个片子基调太压抑了，看得人难过。”
　　魏竞川“哦”了一声，不再说什么，但手指很强硬地塞进了余朗的手指缝隙，变成十指相扣。
　　隔了一会，现实里的宋纹还没上来，而电影里的宋纹正裸着上身抽烟，陈旭涵从身后抱住他，沉默又贪恋地在宋纹的后颈处吻了一会。
　　“其实我有点吃醋。”余朗说，他的眼睛垂下去，不愿意再看，他有些泄气地说，“你很爱他。”
　　魏竞川很轻地笑了一声，他的语气十分温柔：“你说错了，是陈旭涵很爱宋纹。”
　　“有什么不一样呢？”余朗摇摇头，又说，“我不该乱吃醋的，这样好奇怪。”
　　魏竞川凑过来，在摄像机拍不到的角度亲了一下余朗的耳廓，他说：“其实拍《牡丹亭外》的时候，我总是在想你，这样能更好入戏。所以是我很爱你，笨蛋小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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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了来了


第59章　
　　余朗张了张嘴，眼睛对上魏竞川的，魏竞川看他总是很专注，像是要把他整个都盛到眼睛里那样。
　　余朗想说什么，但楼梯上传来脚步声，宋纹拎着外卖走上来，所以余朗就没说话。
　　宋纹把食物放到桌上，很熟练地拆开塑料袋：“点了米粉，三种不同口味，自己挑吧。”
　　魏竞川把电影按了暂停，很平淡地说：“不看了。”
　　宋纹看他一眼。
　　“聊聊天吧，反正想看的话，我那里也有。”魏竞川把筷子拆好递给余朗。
　　宋纹点点头，很家常地问：“你们吃辣吗？我有很好吃的辣椒酱。”
　　说着他又起身，转到里面去拿辣椒酱。
　　“为什么不看了？”余朗很小声地问魏竞川。
　　魏竞川把自己的麦按住，回答他：“虽然你吃醋的样子很可爱，但我不想让你不开心。”
　　余朗觉得心热，低头去拌粉，小声地解释：“但我是理解的，我也是演员。”
　　“不用你理解这种事。”魏竞川语气变得执拗起来，“我以后不会接有激情戏的电影了，除非跟你拍。”
　　因为魏竞川后面这句话有点大声，宋纹出来正好听到了，他不轻不重地“啧”了一声。
　　余朗的脸一下子红了，他在这一刻后悔看了那么多自己的同人文，魏竞川刚刚那句话说完，他直接结合同人想象出画面来了。
　　“魏竞川，你也真够任性的。”宋纹给自己的米粉加辣酱，然后看余朗，他笑着说，“你有没有觉得他有时候很自以为是？”
　　“他总是会去做自己觉得为了你好的事情，这点倒是真的很像陈旭涵。”宋纹用一种闲聊的口吻说，“当然，我没有立场去评价你们的相处方式，只是竞川，我想余朗是不需要你的过度保护的。”
　　魏竞川有短暂的沉默，他放下筷子，似乎失去了胃口，他看向宋纹，用一种有些冰冷的神情。
　　余朗想要救场，所以他伸手去拉魏竞川的胳膊，在余朗指尖碰到魏竞川的那一刻，魏竞川很慢地开口：“你说得对。”
　　“余朗，抱歉。”魏竞川侧过脸看余朗，“其实我一直觉得不真实，也经常会害怕失去你。其实我知道，你根本不需要我的保护。之前我说的一些话，是不是会让你很有压力？”
　　余朗笑着摇头：“魏老师，我虽然之前都没谈过恋爱，但是从我爸爸妈妈的婚姻里，我知道的是一段长久的关系需要理解和包容。所以我想，如果你缺乏安全感，我就要想办法给你，也会理解你对我的方式的。”
　　余朗说完有些不好意思：“我是不是说得太夸张？”
　　魏竞川摇摇头，他凑近吻了一下余朗的额头：“谢谢你。”
　　宋纹用一种“你看吧我就说”的眼神看魏竞川：“所以我那个时候就跟你说过，你应该直接去问余朗，而不是自己胡思乱想，搞得自己那么难受。”
　　“什么意思？”余朗有些奇怪地问。
　　宋纹一愣，他尴尬地问魏竞川：“你没跟他提过啊……”
　　魏竞川叹了口气，明摆着不想提：“没必要，都是以前的事情，我不在意。”
　　“哈哈，你不在意个屁。”宋纹的声音放轻，翻了个轻飘飘的白眼。
　　“什么事情？”余朗握住了魏竞川的手腕，语气神情都变得严肃，“竞川，有什么就问什么。”
　　魏竞川放在桌上的手指蜷缩了一下：“《牡丹亭外》快拍完的时候，我太想你了，去偷偷看过你。”
　　魏竞川说的是三年前的事情，那天余朗和他在一个城市，《牡丹亭外》拍得太苦，魏竞川被陈旭涵的灵魂和爱情来回地煎，熬到最后受不了，想去偷偷看一眼自己最喜欢的那个人。
　　魏竞川那时候觉得余朗对自己的意义非凡，是他迷茫痛苦时的一份慰藉和光明，而光明恰恰又是抓不到手里的东西。
　　余朗自然不知道这件事，他们这种工作的，每年都天南海北地飞，那个城市他去过太多次，全部都是跑通告。
　　“然后呢？”余朗搜寻记忆无果，追问到。
　　“没什么。”魏竞川并不打算全盘托出。
　　“魏竞川！”宋纹真是服了这个人的性格，威胁道，“你不说我说。”
　　“我见到了你，本来想去打声招呼的，但我……”魏竞川的眼睛变得幽深，他很讨厌那一天，有段时间这天的记忆甚至成了他的梦魇。
　　“我却发现你有恋人了，所以就回去了。”魏竞川很快速地说，“但我现在真的不在意这件事的，余朗，我没问过你，只是不想你不高兴。”
　　余朗却有点迷茫地看他：“可是魏老师……我从来没跟除了你之外的人在一起过啊。”
　　宋纹是最快搞清状况的人：“我去，这个误会大了。”
　　“可是你身上有别的Alpha的信息素还有标记。”魏竞川也有点惊讶，但他沉稳惯了，面上看不出什么。
　　余朗下意识摸了一下自己的后颈，魏竞川前几天给他的标记还没好，所以他今天贴了一张小的膏药。
　　“那是个意外……”余朗有点不自在地说，时间确实是对上了，余朗继续解释，“三年前，有个被强制发情的Alpha对我进行了无效标记。”
　　魏竞川的表情一下子变得难看了起来。
　　“只是后颈的无效标记而已，后来他就被控制住了。”余朗咬了下自己的嘴唇，“抱歉，这事是个意外，所以我才没跟你说的。”
　　魏竞川握住了余朗的手，皱着一点眉，有些急切地问：“疼不疼？”
　　“疼肯定疼的，但可以忍受。”余朗很诚实地说。
　　魏竞川叹了口气：“我还以为你有恋人了，还是个Alpha恋人。”
　　“回来之后他可消沉了。”宋纹说，“原来是这种打击。”
　　余朗表情变得抱歉起来。
　　魏竞川却如释重负地喝了口水，甚至笑了一下：“你不知道，我那时候嫉妒得要发疯。”
　　那个夜晚的魏竞川，在以为余朗已经拥有恋人之后悄然退场。
　　那个城市被长江横穿而过，魏竞川沿着江边漫无目的地走，遏止了自己想去查那个人究竟是谁的念头五十八次，因为他清楚这件事毫无意义，他也不该去做。
　　比起他，会有更合适的人能带给余朗幸福。
　　魏竞川想起自己的母亲，也想起魏槐林，从小到大，很多人都说魏竞川像魏槐林，这像个诅咒，魏竞川不愿意像他，可偏偏摆脱不了。
　　魏竞川觉得自己永远无法爱人，因为他的母亲就死于所谓的爱情。
　　那个夜晚魏竞川埋葬了自己的爱情，却成就了陈旭涵。
　　因为《牡丹亭外》的最后，陈旭涵放弃了宋纹，他约宋纹出来，对他说：“我们都应该正常一点。”
　　那个分别的画面被无数粉丝逐帧分析过，陈旭涵转过身，眼睛里的光一点一点暗下去，魏竞川的演绎里几乎没有多大的表情变化，却让人有感同身受的绝望痛感。
　　陈旭涵回归到所谓的正常生活，也淹没进人海里。而宋纹离开了这座城市，他们分享过无数夜晚的那间狭小的出租房因为城市规划被铲平。
　　不忠的证据就此灰飞烟灭，他们的爱情也是如此，片子最后的彩蛋是宋纹从未寄出的一封信。
　　“我时常觉得陈旭涵是我的一个荒唐梦境，那一年其实我已经准备要走，房子还有两个月到期，我设想过他再次来找我却扑了个空的场景。我想象过很多次，他或许会坐在那张堆满杂志的沙发上抽烟，或许会看着我们一起买的那个床上四件套发呆，或许会沉默着然后给我一滴吝啬的眼泪。
　　“我沉醉在这种想象里，简直上了瘾，因为想象中的那个陈旭涵，会缅怀我们那见不得光的爱情，这会证明他是爱过我的。
　　“而现实中的陈旭涵，理智冷静，在我搬走前就告诉我，我们这是不正常的，所以应该结束。
　　“我想他说得对。
　　“后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