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来此世开大道-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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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量寿福,差爷叫住贫道,有何指教”钟七眼见衙门跑出来一个五大三粗,身着皮甲的巡检司弓卒,心下一颤,只是面色丝毫不慌的回道。
“敢问道人,你可会化九龙水么?”那弓卒抱拳一礼,急切问道。
一听九龙水,钟七反而心下一松,只要不是查户口就好,他前世学贯法教,绝教,秘乘,区区九龙水如何画不得,当下正色回道:“回差爷,九龙水,雪山水,贫道都能画得,只是敢问差爷要九龙水作何用处?”
而所谓九龙水,又叫九龙化骨水,即是显法戏术,也要有一定的真功夫,有有内外之分。
外九龙水,以秘药搀符纸,用朱砂画过符咒,焚烧成符灰混入清水,凡人鱼刺,骨刺等骨物卡喉,只要饮下符水,一时半刻皆能化去。
而内九龙水,是法师端公斗法之用,就需要自幼苦炼的真功夫了,钟七前世的师父就因为给外乡人治病,用过这内九龙水,因为端公阴阳行档自有一套规矩。
每个法师的弟子若不开山立柜,就只能等师父死后,以真传法印继承的信众地盘,或是有本事的徒弟,自行开山立柜,所以法师皆有地盘划分,或一村,或一乡,或一镇。
而接其他法师地盘乡镇内信众的法事,就是坏了行规,其实就是抢了生意,外来法师触怒本地法师,便会展开斗法。
而法师斗法自然不会斗些显法戏术等糊弄愚民的玩意儿,斗得都是自幼苦炼的真功夫,如上刀梯,下碳池,滚油锅,踩火犁,吞筷子,或是砍手,斩头,剜腹不死之类的来分胜负。
胜者为民众喝彩,拥有大片信徒,而败者则颜面扫地,只能灰溜溜退走,另寻地盘,所以两方法师会当众摆下法坛,邀民众观看,用得最多的便是内九龙化骨法。
法师当众把筷子,竹签等物斩成三截,用碗盛水装上三截两头尖的竹签,化符纸一道烧入水中,混水把竹签吞入腹中。
这个其实就是真功夫,具有非常大的威险性,须自幼苦炼吞剑,吞丹等法术,才能保持昂头时肠道在一条直线(所以吞剑要昂头,不能平吞),竹签也就不会划伤喉管肠道,直接就顺水入胃,后续再以秘药化去。
闲话不提,且说那弓卒闻钟七之言,连忙大喜道:“是我家巡检老爷被鱼刺卡喉,医馆的大夫也没办法,只是谴俺出来寻个会画九龙水的道人解救”
“哦…不知巡检老爷现在何处…”钟七也是心喜,这真是瞌睡来了就有人送枕头,他正愁没地儿显个圣,好弄点钱财或糯米治疗尸毒,这巡检老爷鱼刺卡得也中是时候。
“老爷正在关城营寨,还请道长跟我过去一趟…”弓卒拱手道。
见钟七不住颔首点头,弓卒面露喜色,一路领着钟七出了坊市,直上了两丈宽的朝廷官道,一路往南而行。
………………………………
第十三章【铜锣巡检 见官不跪】
原来这巡检哨营并非在坊市巡检衙门里,而是在坊外官道上,钟七把伤口裹好,跟着弓卒向南走上官府大道,行数百步,远远望见一峡谷险恶,两侧白崖高百丈,中间官道立有木寨营门,寨门牌匾上书【铜锣关巡检司】几个黑漆大字,寨前有据马,哨卡,箭楼。
自本朝宣化元年起,各地盗,匪,贼,蜂起,又有私盐贩子,一气道,六壬教,摩尼教等邪教屡屡蛊惑乡里愚民造反,遂于关津要道,广设巡检衙门,专司稽捕盗贼,巡查无路引者,贩私盐者。
巡检司隶属府县直管,检地方良家子充从,常备有棉甲弓卒五十,虽然算是民兵性质,但由于常期缉拿盗匪,兵刃见血,比县衙差役,内镇军卒的战力素质高多了,仅这股武装力量,足以横扫整个固城县。
“来人止步,可有路引,盐引否…”这时寨内箭楼上的守备弓卒大声喝道。
“牛二,你瞎了你的狗眼,是我领法师回来了,赶紧开门,迎法师进去,若是晚上半刻,耽误了巡检老爷治病,你担待的起么,快快开门……”领着钟七走到寨门前的壮硕弓卒也大声回骂道。
那箭楼上站着的守备弓卒闻言擦了擦眼睛,果然是远远看见同袍领着个衣衫褴褛的道人缓缓走来,不由讪讪一笑,连忙挥舞令旗,底下寨门弓卒得令,纷涌而出开了寨门,搬开门前拒马栅栏,迎钟七二人入寨。
一进寨中,果然是一副军中营盘模样,军帐营房林立,军卒奔跑操练不绝,钟七跟着壮硕弓卒一路绕过营盘,望见军卒嘶吼操练,不由在心下暗惊道:
“不想这铜锣关巡检倒也是个励精图治的将才豪杰,虽只统管区区数十弓卒,却操练演武不绝,可算精兵了,难怪这固城县治安良好,几乎是路不拾遗,夜不闭户了”
营中行不过数十步,到寨中主帐前,壮硕弓卒让钟七在帐外稍待,自入营中通报一声,约莫过了数十息,帐中传来了一道浑厚之声淡淡道:“请法师入账内稍歇……”
钟七闻言略微整理衣装,渡步走入其中,帐内约有数丈宽阔,高架起火盆数道,照的灯火通明,正当中一位青袍武官,正盘坐书案前整理案牍。
这官员身形挺拔,面目刚毅,颌下蓄三绺短髯,头戴直脚乌沙璞头,青罗广袖官袍,胸口绣海马图补子,而方才引钟七入寨的壮硕弓卒,正一脸恭顺的站于下首。
钟七还是头一回见官,心下也有些好奇,正在观看打量,一旁的壮硕弓卒呵斥道:
“大胆道人,见了巡检大人朝廷命官,为何不跪拜叩首,当心治你个慢官无礼之罪”
“贫道我乃世外乡野的出家之人,一双膝盖只跪天地仙神尊师,莫说是朝廷命官,就是当朝圣上,也没有说过让世外出家之人跪拜行礼,若让贫道跪拜叩首,恐折了大人寿数……”
“你,你这道人大胆,竟敢妄议圣上,诅咒巡检大人折寿,你……”
“好了,勿要多言了,法师乃世外之人,怎可按红尘规矩约束,刘忠,你下去备好茶水点心,招待法师”
这时上首的青袍官员转身打断道,刘忠见巡检老爷发话,也就不敢多言,只好悻悻闭嘴走出帐外,为钟七准备茶水去了。
那青袍武官见此摇摇头,转而朝钟七拱手说道:
“法师有礼了,恕本官方才公务繁忙,不得出寨亲迎,家将失礼口不择言,还望法师勿怪”
这青袍官员倒是面目仁善,令人如沐春风,也使得钟七对于古代官员的固有映像好了许多,当下也不敢真的怠慢,深深稽首一礼道:
“哪里,哪里,刘忠兄弟不过为主执言尔,正显其忠心耿直,何来怪罪之说,倒是贫道乃荒山野人,不通礼仪,方才怠慢大人,也还望大人恕罪……”
“哈哈哈,无碍,还请法师上首落座”钟七一番话,反倒也对了这巡检大人胃口,这时节纵是读书人,也少有敢于当面反驳官员权威的。
乡野愚民见了官,也是诚惶诚恐,呐呐无言,逻辑不通,而法师道人若无几分真本事,也是不敢在官老爷面前侃侃而谈的。
他也正巧需要有真本事的道人相助,当下连忙指着上首一方桌案,请钟七落座。
上首有三方桌案,一正二侧,各放有案牍,主位乃巡检大人位置,钟七当然识相的在左边侧案坐下。
此世人以右为尊,右侧定然是巡检衙门的小旗,或文吏判官所坐,钟七一介白丁,连道录度牒都没有的野道人,那敢去坐右首主位。
这时那刘忠也麻溜的端上茶水,蜜饯,点心与钟七二人呈上,钟七饿了一天一夜,腹中早已是饥肠辘辘,当下也不客气,捻起点心果脯,就者茶水就往嘴里塞。
一壶秦巴上品云雾春茶,被钟七牛嚼牡丹一般几口灌下肚里,看得刘忠二人目瞪口呆,刘忠心下嘲讽不已,直说饿死鬼投胎。
过了半晌,吃了五盘点心,三壶好茶的钟七终于祭奠好了五脏庙,靠在椅子上细品茶水,而青袍官员笑了笑,出言道:“法师好胃口,不知在那方宝宫出家,何处仙山修行啊”
“回大人的话,贫道法号泓继,俗家姓钟,在固城将军庙出家,荒山在二郎镇子午山中……”钟七心下一跳,有些拿捏不定这巡检大人是不是要查自家道录法籍,只是见其饶有兴致看着自己,只好面无异色的出言回道。
正在钟七说罢,内心有些忐忑之时,不想那青衣官员沉吟片刻,竟然绕过此节,面露恼火之色咳嗽两声,直入主题的盯着钟七道:
“此番请法师前来也是有事相求,前些日子本官被一根鱼刺卡在咽喉,上不得也下不得,虽无大碍,却也有些不爽利,请了医馆老先生来看,说卡得太深,他也没办法,只是听说有些法师会画个九龙符水,能专化鱼刺,骨刺等物,遂让本官寻个有法力的高人来解此厄”
却是这个时节,无论医士大夫,还是杏林妙手,治病皆以内服外敷,能做外科者甚少,又无镊子,夹子之类,对于鱼刺,骨类卡喉,除了让人多喝些醋汤之外,也再无办法。
“不知大人被这根鱼刺卡住,有多少时日了”钟七闻言询问道。
“约摸有七八日了,如今好些,但也时常感觉如鲠在喉”巡检沉吟片刻后有些忧虑的回道。
钟七一听,心下立即有了谱,起身道:“大人勿虑,这个还好办,只要一道符咒下去,一时半刻,即可痊愈”
“好,好,好,那法师准备再何处开坛,又需要准备哪些法器,经幡,还请指教,我立刻着人备齐”巡检闻言大喜道。
钟七却摆了摆手,淡淡笑道“区区九龙化骨水,贫道反手就能画来,何须劳烦开坛,只要水钵一个,清水一盅”
巡检面露疑惑,心下不解,在其固有映像中,凡是法师做法,不是都要必须开坛请神之类吗,难道这回刘忠这厮真得请了一位了不得的高人,竟能空手施法,心中不解,嘴上却连忙吩咐刘忠道:“刘忠,快去依法师之言,准备好清水,钵盂……”
刘忠领命而去,不过盏茶时间,再次入帐呈上清水,碗钵等物件,见刘忠二人目光灼灼的期待着自家施法,钟七微微一笑,从道跑内兜儿里掏出黄纸,朱砂,毫笔等物放在桌案上,口中念念有词,掐诀书符一道。
当这二人的面,掐剑指夹住符纸,迎风一晃,符纸自行燃起一蓬火焰,刘忠瞠目结舌,巡检瞳孔微缩,皆是惊愕无言,还不待二人细看,须臾之间黄符就烧为灰烬化入一钵清水之中。
“巡检大人,这个便是九龙法水,莫要疑惑,但请一口饮下,鱼刺立即化去”钟七含笑把符水端到了巡检面前。
望着眼前泛着黑灰的污水,巡检略有些迟疑,不过方才亲眼见了钟七神异,绝非凡俗道人,略一思索,还是捏着鼻子一口饮下。
………………………………
第十四章【全真法教 神打茅山】
在刘忠略显但忧的目光中,巡检捏着鼻子饮下了一碗符水,钟七则一脸淡然的坐下抿着茶水。
“老爷,你感觉怎么样…”见巡检直接一口干了符水,刘忠忍不住出声问道。
巡检闻言微微摇头,放下水钵之后摇了摇头,有些皱眉的看向钟七。
钟七见其疑惑之色,摆摆手解释道:“大人且稍待半刻,灵丹妙药也要有些时间才能见效的,若一刻钟还未起效,贫道甘愿受罚就是…”
“哈哈哈…法师多虑了,法师是有真本事的高人,所书符水怎么会无用呢”那巡检闻言散去眉头,转而似无意的说道。
钟七只是笑而不语,淡然饮茶,刘忠正要开口威胁钟七两句,却被巡检挥手打断,巡检转而朝钟七笑道:“据闻这天下道门,有法教(正一)和全真之分,不知法师是属于那一种呢?”
“大人真是博学,我道门的确有全真道士与火居法教之分,贫道这一派,便是道门法教”钟七闻言一愣,转而含笑回道。
“哦…那这二者,有何区别?”巡检也回到上首坐下之后,闻言又疑惑问道。
“全真道人常居庙宇,主要是颂经,持戒,斋醮科仪,弄些求仙问卜,朝真降圣之类,此辈求得是炼气烧丹,打坐参禅”钟七缓缓解释道,见巡检若有所思的不住颔首点头,笑了笑又道:
“至于法教么,就是在世俗修行,以黄庭存思,渡鬼超升,书符念咒,奇门遁甲,太乙六壬为主,专门精研各类法术,神打,方仙,术士等俱是此道中人”
巡检听得不住点头,忽听神打一词,恍惚想起了什么,不由惊声问道:“那法师可知神打之术么?”
“神打?…”钟七见巡检如此反应,有些摸不着头脑,略微思索片刻后,面带茫然之色摇头道:“这个贫道只是听了些传闻,据说能请神附于身,避刀枪兵刃…”
其实他前世以端公教入门,后来又学贯诸般法教,区区神打之术如何不会,只是见这巡检反应激烈,又想起此世坊间传闻近年来常有一气教,八卦教,摩尼教,弥勒教等法教屡屡蛊惑百姓造反之事。
而据钟七所知,其中的一气教和八卦教就善使神打之术,二郎镇坊间百姓都传一气教法师刀枪不入,能请神上身云云,至于其中真假么,那就不得而知了。
所以也不敢乱说,免得被当成邪教余孽,若被牵扯其中,那可就大事不妙了,在这巡检营中,纵是他钟七“法力高强”奈何弓卒众多,如何能逃得命去。
钟七浅显的说了些传闻,见巡检满脸失望,又面露难色,不禁面露疑惑的问道:“巡检可还有难事?怎么忽然问起神打?”
“此事也不算甚么机密事,告诉法师也无妨”那巡检闻钟七说不了解神打,不由失望的摇摇头叹息一声,回想片刻后,有些忧愁的又道:
“数月之前阆中有八卦教妖人石祝三蛊惑刁民数千攻掠州县,为山南西道诸镇官兵剿灭,余孽流窜至剑门道,又被利州镇抚使击破,匪首石祝三为官兵擒拿,但余部散匪依旧朝北逃窜,遂有剑门道公文至此,令兴元府下各关津要道巡检司严查缉捕北逃散匪…”
钟七闻言点点头,这些事儿却实人尽皆知,他常下山采买也听过坊间传闻,说阆中有个法王菩萨,姓石,名祝三,顺天应命,在蜀中举事,要推翻大梁朝廷,结果不过半月就被当地官兵剿灭。
“后来确有一众散匪数十人朝兴元府逃窜,过万县走铜锣关峡道,被本官受命领弓卒五十,并两百乡勇在巴山峡伏杀殆尽”
巡检说道这里顿了顿,又面露不解之色,有些惊惧的说道:
“而那残匪张官五,系匪首石祝三门下术士,当时余匪尽数被擒,唯他一人在不停掐诀念咒,吞符步罡。
众乡勇去拿他,但他犹如神佛附身一般,瞬间变得力大无穷,腾挪如豹,迅捷如猢狲,且刀枪俱不能伤,我又唤弓卒攒射,他拂袖一挥方圆数丈浓烟四起,不见五指,我等正自混乱,一阵微风拂过,他已消逝不见踪影了…”
巡检说罢之后一阵默然,面上也有些愁苦,钟七也是默然无语。
显法变化,云烟蜕身,借风而遁他也会得,只是需要提前准备好一些东西,而这个刀枪难伤他就有些不能理解了,只是看巡检模样,也不可能拿这个事儿来骗他。
“据乡老所说,此般法术就唤作神打,请神仙附于身体,借神仙的法力能折刀断枪,揉金碎铁,没擒住反贼,我还因此丢了功劳,反受朝廷责罚,所以就想问问法师你知晓其中关窍否…”巡检又有些希翼的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