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爱小说网 > 都市电子书 > 逐鸾 >

第10章

逐鸾-第10章

小说: 逐鸾 字数: 每页3500字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蘑菇。”谢兰胥说。
  荔知拉着谢兰胥靠近大树,蹲在跟前瞪大眼睛观察。
  这些蘑菇有高有矮,有浅白的有淡黄的,伞面也有大有小。荔知试图从中找到她在餐桌上见过的种类,但要么就是完全不同,要么就是有些相似,荔知拿不准其中到底有没有可以食用的蘑菇。
  为了稳妥,不吃最好。
  荔知的理智还在,可她想起鲜美的蘑菇汤,还是不免心里痒痒。
  “殿下怎么说”荔知转头看向木橇上的谢兰胥。
  谢兰胥皱眉:“我宁愿吃野菜羹。”
  “也是。”
  荔知决定听谢兰胥的,拉着他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树下的蘑菇林。
  可惜……她看了那么多杂书,怎么没一本教怎么认毒蘑菇的呢!
  荔知懊悔不已,回了马车依然时不时想起那片肥美的蘑菇。
  夕阳完全坠落后,月亮爬上了天空。
  流人们三三两两前去林中小解,荔知趴在窗户上看,猜测有没有人发现那片蘑菇林。没过多久,林中传来惊喜的呼声,蘑菇二字让周围的流人一窝蜂地跑了过去。
  荔知回头看向谢兰胥:
  “殿下,有人发现蘑菇林了。”
  谢兰胥靠在车壁上,手拿一卷手抄本,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声。
  “殿下在看什么”荔知凑了过去。
  她翻开书的正面,看见手写的道德经三个字。
  荔知立马松开书页,仿佛是什么洪水猛兽。谢兰胥一眼就看出缘由,瞥她一眼道:
  “不爱看”
  荔知苦着脸。
  谢兰胥轻轻笑了一声:“我也不爱看。”
  “那你还看”荔知问。
  “打发时间。”谢兰胥说,“反正没事可做。”
  荔知心道她便是无事可做也不会去看这种催人入睡的书。
  她趴在木格窗上,继续百无聊赖地发呆。
  不一会,林中陆续有人跑出,手里或多或少抓着一把蘑菇。荔知还看见了荔家人,郑氏和荔晋之慌慌忙忙地从林中走出,胸口鼓鼓囊囊,隐约有蘑菇的身影。王氏和荔惠直也是一手一把蘑菇,荔惠直兴奋不已,小脸上满是笑容。
  荔知本想在王氏经过马车时提醒她蘑菇有毒的可能性,王氏却在注意到她的目光后,将两手的蘑菇藏在身后,绕路快步走过了马车。
  “他们不会听你的。”谢兰胥说。
  荔知何尝又不知道呢
  饥饿的人不会因为几句没有依据的猜测就舍弃到手的美味。
  不多时,锅炉架起来了。
  流人们从没这么团结过,有锅的献锅,有盐的献盐,有菇的献菇,所有人都围在小小的锅炉前,不停咽着口水。
  马车里的荔知闻到若有若无的蘑菇汤香味,肚子发出响亮的叫声。
  她尴尬地回头望了眼谢兰胥,后者不动如山,头也不抬。
  荔知好奇他在蘑菇汤面前也不为所动,开口道:
  “殿下”
  谢兰胥“嗯”了一声。
  “你不饿吗”
  谢兰胥没有回答饿还是不饿,他只是轻描淡写道:
  “习惯了。”
  同样是流放多少天就饿了多少天的荔知,丝毫没有觉得饿习惯了。
  如果大家都吃不上东西还好,如果有人吃起好东西——比如现在的蘑菇汤,她就饿得肚里痒痒,像是有只手不停抓来抓去。
  “我的厨艺很好,”荔知说,“等到了鸣月塔,殿下一定要试试我的手艺。”
  谢兰胥又“嗯”了一声。
  “殿下,我们走了有一半的路程吗”荔知又问。
  “不知道。”
  “甄迢一定知道,殿下可以问——”
  道德经盖住荔知的视野,也打断了她没说完的话。
  “安静,节省体力。”
  多说两个字能费什么体力
  荔知撇了撇嘴,倍感无趣地继续观看车外的热闹景象。
  一锅蘑菇汤,让死气沉沉的流人们都活了过来。许久未见的笑容出现在人们身上。有文人受到取笑,因为他在喝蘑菇汤前忍不住有感而发吟了一首蘑菇诗;有人连喝两碗热汤还不够,拿着空碗向锅前的人赔笑想要再盛一碗。
  有人喝了个水饱,倚靠着树干,对着明月唱起思乡的歌谣。役人罕见地没有阻挡,反而跟着歌声踩起拍子。
  在悠扬的歌声之中,不少人都低头抹起眼泪。
  荔知也被勾起思乡之情,低声哼唱起来。
  京都,那个她和双生姊妹一起长大,储存着她们所有回忆的地方。
  “你想家了”
  这是谢兰胥今日第一次主动向她递话。
  荔知情绪低沉,点了点头。
  谢兰胥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变化,但他看了荔知片刻,说:
  “会回去的。”
  荔知笑了。
  “我信殿下。”
  月光皎洁,夜色静谧。
  流人们露出难得的笑容。
  一锅蘑菇汤,让人们回到过去无忧的时候。
  荔知望着天上的圆月,不知不觉坠入梦乡。这是她自流放后睡得最沉的一次。梦乡中,她见到了久未入梦的双生姊妹。
  她含笑告诉她,一切都会好的。
  一切都会好的。
  荔知在睡梦中呢喃。
  第二日天不亮,她被撕心裂肺的哭声吵醒。
  推开木格窗一看,王氏扑倒在荔惠直身上,痛不欲生地嚎哭着,将往日引以为傲的贵族风度抛之脑后。
  荔惠直一动不动,绀青的脸上没有一丝生机。


第15章 
  “是谁害了我苦命的儿啊!”
  王氏搂着荔惠直的身体,右手不断拍打地面,椎心泣血的哭喊一声接着一声。
  流人们面面相觑地围在附近。
  昨夜吃了蘑菇汤的不止荔惠直一人,怎么出事的只有他一人呢
  荔知推开围观的人,刚走到王氏跟前,就被悲痛欲绝的母亲抱住了小腿。
  “求求你,求求你——”王氏涕泪横流,乞求地看着荔知,“让殿下救我的孩子,我给殿下当牛做马!”
  荔知先试了荔惠直的鼻息,又探去他脖颈。
  悲痛涌上她的心间。
  “……惠直已经走了。”
  不知何时站到周围的朱氏闻言,紧紧抓住两个孩子的手,眼中漫出悲伤的泪水。
  郑氏或许想起了不久前病逝的女儿,眼眶也跟着红了。
  “不!不!你说谎,他还有救!你救救他!”王氏惊慌地摇着头。
  荔知忍着悲伤,好心劝道:
  “弟弟已经走了,母亲还是让他入土为安吧。”
  “你好大胆!一个庶女竟敢诅咒嫡出的弟弟!”王氏尖叫道,“这是荔氏唯一的血脉!他不能死!”
  “母亲这话真有意思。”
  一直没说话的荔晋之冷笑道:
  “合着母亲眼中我并非父亲的儿子”
  涉及到自己的儿子,郑氏立即摒弃悲伤,斗鸡般加入战场。
  “夫人这话未免伤及感情了。昨晚大家都喝了蘑菇汤,为什么只有惠直一人出事,夫人难道不该问问自己么”
  “你什么意思!”王氏眼瞪如牛。
  “妾身是说——”郑氏翻了个白眼,“多亏夫人一直守着铁锅,让其他人只能吃到带蘑菇渣的汤水,不然今日倒下的就不止一个了。”
  流人们窃窃私语,都对昨天霸占铁锅的王氏记忆犹新。
  “是啊,昨晚我求她给我两个,她却说我碗里够多了!”
  “摊上这样的母亲,也是孩子倒霉……”
  “说不定就是她平日行事霸道,损了阴德,这才报应在孩子身上……”
  到大不大的声音正好传进王氏耳中,王氏像个木雕,怔怔地一个劲儿流泪。
  荔惠直天资聪颖,六岁便能吟诗作赋,是京都有名的神童,荔乔年一直视他为自己的衣钵传人。荔惠直不仅文采出众,还有一颗赤子之心。虽然生母王氏自恃出身高贵就仗势欺人,但荔惠直却平易近人,深受府中下人的喜爱。
  他的夭折,对郑氏和荔晋年以外的所有人来说都是悲痛。
  荔知跪坐下来,轻轻抚摸幼弟发紫的面庞。
  她还记得,他一口一个的“姊姊”,欢欢喜喜地追在身后要和她一起玩的场景。一转眼,他就毫无生气地躺在这里了。
  口硬心软的荔香也走了。
  她还能再失去什么呢
  “都围在这里做什么赶紧起来收拾东西上路了!”役人呼喊道。
  人群中几声惊呼,顺着他们惊讶的目光,荔知转头看向王氏。
  她高举一只不知何处掏出的金簪,毫不犹豫地插进自己的喉咙。
  赤红的鲜血从簪子周围涌出。
  她将永远记得这一幕。
  王氏握着深深插入喉咙的金簪倒地。她大睁着眼睛,喉咙里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另一只手挣扎着摸索到荔知的手,死死握住。然后,金簪被猛地拔出,鲜血喷溅而出。
  “帮我……埋葬……”她用漏风的声音说。
  王氏将金簪塞进荔知手里,上面的血像是火焰,火辣辣地灼烧着荔知的手心。
  半晌后,荔知合上了王氏黯淡的双眼。
  三千里流放在圣旨上只是短短数语,只有走过这条路的人才知道,从京都到鸣月塔,每一条路都有亡魂无数。
  他们或是没有及笄的少女,或是垂髫的小童,又或是凄凄惨惨的妇人。他们根本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就因三族中某一人的过错,惶恐无助地踏上流放之路。
  荔知挖坑的时候,荔晋之和郑氏一反常态地前来帮忙,三人合力埋葬王氏和荔惠直后,荔晋之理所当然地拿走了王氏的金簪。
  在役人的催促和吆喝中,荔知回到马车。
  谢兰胥靠在窗边,不知看了多久。荔知上车后,他静静地看着她没有说话。
  役人坐上马车,挥动马鞭驱马前行。风铃声摇荡在林间,无忧无虑的鸟雀随之歌唱,丝毫不受世间悲欢离合的影响。
  “殿下——”
  “嗯”
  “我是不是做错了”荔知问,“在发现蘑菇林的时候,我就应该把它毁掉”
  “那他们只会恨你,不会感激你。”谢兰胥说。
  荔知不是不懂这个道理,但她还是忍不住将责任揽在自己身上。
  一条年轻并且正直的生命就在她面前这么逝去了。
  她无法无动于衷。
  “如果殿下最重要的人离开人世了,殿下是会随她而去,还是留下来继续苟活”
  谢兰胥看着她的眼睛,荔知看不透他此刻所想。
  “能让我随之而去的人,这个世间并不存在。”他的唇边露出一丝微笑。
  从双生姊妹身死那天起,这一切对荔知而言就像个悲梦。
  偶然获得的欢愉,像被悲哀冲上海岸的贝壳,珍贵又脆弱,轻易就湮灭在浪涛之中。
  她无心闲话,趴在木格窗上一动不动地望着窗外。
  马蹄声不断敲击着地面,流人队伍像一条长蛇,蜿蜒在山岭之间。
  翻过一座山后,马车周围的景色从山谷密林变为悬崖峭壁。
  往上看,是直上直下的荒山,往下看,是土石松弛的黄土斜坡。狭窄的小路刚刚足够马车经过。
  三千里路途,这是最危险的一段路。
  屋漏偏逢连夜雨,天空飘起细雨,地面容易打滑,每个人都走得如临大敌,连最有驾车经验的役人坐在车头也是满头细汗。
  荔知坐在车中,不知怎的总是静不下心来。
  雨越下越大,雨水冲刷过山坡,带走无数泥土和碎石,汇流成一股一股土黄色的水流倾下。间或有碎石从山顶落下,有流人被砸得头破血流,但所有人都不敢停下,只能硬着头皮涉水往前走。
  突然,有流人惊恐地叫了起来。
  荔知不顾飞雨和落石,探出锦帘往外看去。
  前方的山坡上滚下大量碎石泥土,掀起无数烟尘。而在马车身后,有不知何处涌出的大水,向众人滚滚而来。
  “是泥石流!”
  不知谁高喊了一声,原本还算井然有序的队伍立即乱了,所有人都像无头苍蝇那样乱转,有的人冒险冲过了正在落下巨石的前方,有人趁着大水还只没过脚踝,拔腿往来时的方向跑。
  被泥土染成黄色的水流来势汹汹,不一会就有几名踩着滑腻腻稀泥的流人倒在了大水里。还来不及爬起来,水流就灌往口鼻。
  一直没有机会爬起来的流人像水流中的一块石头,随着水流冲向悬崖外。
  甄迢用手遮挡着从上方落下的碎石,大声呼喊着逃跑的流人。
  荔知坐在的马车摇摇晃晃,受惊的马匹不愿前行,不断喷嚏跺脚。
  一块巨石在这时从上方落下,刚好砸在马和车中间的缰绳上。
  荔知还没反应过来,马车已经失去平衡,跟着巨石一起滚下山坡。
  她和谢兰胥摔到一堆,无数器具噼里啪啦砸到他们身上,又从敞开的木格窗里落了出去,滚向望不见底的山坡下方。
  人群的惊呼声离他们越来越远,荔知几次差点从窗中翻出,都惊险避过。
  马车磕磕绊绊,在坠落中途解体。荔知从破碎的木板中摔出,谢兰胥就在她的手边,跟着一起往谷底滚去。眼见一块尖锐的石头就要撞上他的后脑勺,荔知来不及多想,抢在他之前先滚了过去。
  肩胛骨重重一痛,荔知连叫出声的机会都没有,只能感觉到自己还在不停翻转滚动。
  忽然,她的身下一空。
  谢兰胥单手吊在一棵长出山崖的歪脖子树上,另一只手青筋毕露地抓着她的手腕。整张脸都因为过度使力而扭曲。
  而她,悬在一块凸出的峭壁外,底下就是万丈深的谷底。
  残损的马车和四仰八叉的马匹在她身旁滚落,连个声响都没有发出就消失在谷底的密林之中。
  只要谢兰胥稍微松手,她的下场就和粉身碎骨的马车一样。
  她抬头看着谢兰胥。
  少年脸色苍白,宽大的衣袖在风中猎猎作响。他也在看着她。
  荔知从他眼中看出一抹思量。
  “殿下……”她说,“殿下腿脚不便,松开我……方能用两只手爬上去。”
  她只能赌一把。
  “那你怎么办”谢兰胥问。
  脚下无依无靠,死亡近在咫尺,荔知却在笑着宽慰少年。
  “殿下勿忧,天无绝人之路,我自会想其他办法。”
  “你不悔”
  “不悔。”荔知笑道。
  不断有落石从头顶滚落,再僵持下去,不仅谢兰胥没有体力,情况可能又会生变。
  荔知屏息等待谢兰胥做出最后的决定。
  片刻后,谢兰胥加大了握在她手腕上的力量。
  随着压抑的嘶吼,谢兰胥猛地发力,缓缓将她向上拉起。荔知瞪大眼睛,在察觉谢兰胥意图后,探出另一只手努力抓住了越来越近的石壁,两只脚艰难地点在了一块石头上。
  “能站住吗”谢兰胥问。
  荔知不敢做出任何一个多余的动作,只能用下巴轻微地点了点头。
  谢兰胥松开荔知,在她难以置信的目光中,两腿一翻,灵活地爬上歪脖子树,再一个跨步,重新回到突出的悬崖平台上。
  他跪在地上,朝荔知伸出一手。
  荔知呆呆地把手递给他。
  谢兰胥抓住荔知的手,另一只手也握了上去,再一发力,荔知就感觉自己的身体缓缓升了上去。在接近平台的时候,荔知手脚并用,终于爬到谢兰胥身旁。
  作者有话说:
  根据榜单调节字数,明天无更


第16章 
  荔知的眼神定在谢兰胥与常人无异的双腿上。
  那灵巧,那有力——哪像一个下身风瘫的人
  她还沉浸在震惊之中,谢兰胥已经身体灵活地攀附着倾斜的石壁慢慢往上爬去。
  大难当头,所有疑问都可以放后。
  荔知连忙跟着向上爬去。
  掺杂着黄土和碎石的黄水倾盆而来,荔知抿紧嘴唇,时不时偏头躲避飞来的水花。她把所有注意力都放在双手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你可能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