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辅大人有妖气-第7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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必要的时刻,谁知道同样的遭遇会不会落到别人头上,落到我们头上?”
魏行贞想了想,“杜嘲风不是一个习惯把其他人推出来给自己挡刀的人。他今天的做法一方面是无奈,另一方面……我觉得是因为他有确实把握。”
冯嫣轻笑了一声,“我当然知道他有把握,但这个坏头不应该由他来开,他是个举足轻重的人物啊,有了他的先例,下面的人会怎么效仿?
“我说句诛心的话,杜天师又怎么知道将来同样的命运不会轮到他自己?那个时候,站在他对面的人,也会像他一样,有把握才下手吗?”
“还是说,”冯嫣的话稍稍顿了顿,“投身成了冯家的女儿,就是要对这种被牺牲,被献祭的命运,习以为常呢。”
……
……
次日一早,对一切尚无知无觉的小七在卧房睁开了眼睛,开始了她禁闭生活的新一天。
她像往常一样在洗漱以后去思永斋,和母亲一道吃早饭,但今天一踏进院门,她就发现有人先到了。
“五哥?”小七有些惊讶地望着来人,“你怎么来了,你平时这个时候不是在自己院子里打拳吗?”
“他来看看你爹的腿。”李氏在冯易殊之前就开了口,“昨天梅先生不是施过针了吗。”
小七怔了怔,更觉得惊奇,“……你怎么突然这么孝顺了。”
冯易殊哼了一声,“什么叫突然这么孝顺?我关心爹的腿脚还有错了?”
小七笑着跑去冯远道身边,“那爹感觉怎么样呢?”
“这才一次啊,能有什么感觉……”冯远道捶了捶自己的膝盖,“不过梅先生的手法是真的稳,看他持针扎针真是享受——人还这么年轻,可见是老天爷天生就赏这碗饭吃。”
“他下次什么时候来?”冯易殊问道。
“明天啊。”冯远道回答,“他说开始的时候得密集一些,最好是隔天一次,等过了半个月以后,就可以七日施一次针了。”
冯易殊点了点头,“咱们家难得和这样一个大夫有往来,还是得多请他来家里坐坐哈。”
“是啊,这年轻人我也喜欢。”李氏点头,“看他虽不是生在什么大富大贵之家,与人结却能交不卑不亢,容貌英姿也完全不输某些世家子,难怪程老太医那么个臭脾气,愿意收他做关门弟子……哎,也不知道婚配了没有?”
冯远道笑呵呵的,“你这是又想给人牵红线了?”
“不急,不急……”李氏端起茶杯,“再看看。”
冯远道和李氏你一言我一语聊天的时候,小七一直盯着冯易殊的脸。
今天的五哥……看起来有点不太对劲。
他从来不管家里人情往来的事,换做往常,什么梅先生桃先生李先生的……他顶多来问一句医术好不好,今天竟然想着催父母邀请人家多来家里坐坐。
一道灵光闪现,小七突然明白了过来。
“啊……”
另外三人被她突如其来的叫声惊了一下,同时看了过来。
“女孩子家,不要一惊一乍的,”李氏轻轻打了一下小七的手,“跟你姐姐学学,沉稳一点。”
小七并不理会母亲的教导,她的眉毛轻轻挑起,看着冯易殊。
“五~哥?”
冯易殊被这双眼睛盯得背后发毛。
“你干什么?”
“我干什么?”小七笑吟吟的,“你是不是……看上人家梅先生的妹妹了啊?”
第五十章 可以占卜吗
冯易殊突然被小七撞破心事,脑海中的某根弦一下就绷紧了。
可他只是故作轻松地哼了一声,“……你又这里胡说八道什么?我看你胆子是越来越大了,连我都敢编排!”
小七看了看面色如常的五哥,有些迟疑地陷入沉思。
“……是吗?”小七小声咕哝,“我看你昨晚拿到荷包的时候脸色就很可疑。”
“怎么可疑了,你跳河救纪然的事我都没仔细问过你呢——你怎么和那个大理寺的小子搭上的?”
小七一下被戳中软肋,当场呛得咳了几声。
“不是……我跟那个人……完全……”
冯易殊满意地看着完全不是对手的妹妹,“别解释了,越描越黑……”
李氏看着女儿的表情,心里咯噔一下,她颦眉拉住小七的手,“这事儿你五哥不提娘还真是忘了……那个纪然到底和你什么关系?”
“我……我没有……”
趁着小七百口莫辩的当儿,冯易殊从桌上又捡了两块桂花糕塞进嘴里。
“爹娘,我上午去平妖署看看。”
李氏和冯远道都应了一声——不过两人的注意力已经完全转向了小七那边。
直到冯易殊悠哉悠哉地离开了思永斋,小七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五哥来了一招祸水东引——
五哥!你等着!
……
晨间,天上又落起蒙蒙细雨。
这个秋天一点也不像秋天,秋雨落在人的身上,非但不萧瑟,反而有几分缠绵。
从冯府到平妖署的这一路,冯易殊既不骑马,也不乘车,只是慢慢地游荡。
他放空了一切思绪,但有一双女孩子的眼睛却始终无法从他的脑海中抹除——昨日与阿予的初遇反反复复地在他脑海中回荡。
他过去从未在哪个姑娘身上觉察出这种微妙的美。
大部分同龄的女孩子——除了小七和冯嫣,都让他觉得麻烦而聒噪——事实上小七就又麻烦又聒噪,只不过他已经习惯了。
昨日在西园,他一个毛栗敲在阿予的头上,阿予低低地“哎……”了一声,两只手抱着被砸的地方,然后回过头来。
四目相对。
阿予的眸子,像是一对墨玉,带着江南烟雨的那种温柔质地,愣愣地望着他。
——冯易殊这才意识到自己敲错了人。
阿予的身上也没有任何灵力——她应该和小七一样,都是没有开灵识的普通人,再加上她的身型和当时梳的发髻都和小七如出一辙,才让自己下意识地把两人弄混了。
阿予抱着头,抬头看他。
等到冯易殊反应过来,他的脸已经稍稍有些红了。
“为什么,要打我。”阿予用很轻的声音发问。
阿予问话的时候,脸上也没有任何表情。
她既不害怕,也不恼火,那双眼睛始终带着几分懵懂和茫然——又或者是对周遭一切事物的漫不经心。
“我……认错人了,抱歉。”
阿予点了点头,又转过身继续望着走廊外的细雨。
冯易殊望着她的背影,“你是谁,在这里干什么?”
阿予没有回答,过了好久,才喃喃似地低声答了一句,“在看雨。”
远处有仆人似乎正在往这边走,冯易殊不知为什么有种羞于被看见的感觉——好像他偷偷在这片走廊上与这个姑娘的谈话一旦被旁人发现,就令他一阵心虚。
于是他转身离开了……直到昨天夜里,母亲带着他的荷包过来,问他上午是不是欺负了梅先生的妹妹,他才恍然大悟。
原来那是梅先生的妹妹啊……
“那个姑娘叫什么啊。”冯易殊问道。
“梅予。”
“梅雨?”他眨了眨眼睛,沉默了一会儿,“她好像很喜欢雨天的样子。”
“是赠予的予。”李氏纠正道。
冯易殊深吸了一口气——感觉更好听了。
这日上午,冯易殊穿街过巷,最后来到平妖署童子营的门前。
因为前些日子官署中过于忙碌,他已经将近一个月没有接过这里的训教课了,但最后一次带孩子们训练的时候,他留过一套需要每日练习的“日课”。
今日既然有时间,不如就突击来看看这帮孩子们有没有偷懒。
“云伯!”冯易殊才进门就喊了一声,“你在吗!”
云伯听见声音就往外走,脸上带着笑,“五爷今天怎么来了。”
“我来——”
冯易殊的后半句话还没有说出口,就看见云伯身后跟着一个熟人——梅十二。
他怔了一下,“梅先生……您怎么也在这里!”
几人寒暄了一阵,尽管冯易殊很想和梅十二多聊一会儿,但对方没有久留,很快结束了谈话离去了。
冯易殊有几分怅然。
他回头问云伯,“梅先生怎么到咱们这儿来了?”
“他来给我送药,”云伯笑着感叹,“真是个菩萨心肠的大夫啊。”
冯易殊突然想起什么,“之前您说的那个经常来这儿给孩子们看病的大夫……难道就是梅先生?”
云伯点了点头。
冯易殊左拳砸在自己右手巴掌上——还是来童子营来得太少了,不然早认识了!
“对了,五爷,您来得正好,”云伯笑着道,“之前和您说的,能接替我这位子的后生,我最近还真寻着了一位!”
“是吗?”冯易殊笑起来,“这次是谁举荐的?什么人啊?”
“没有人举荐,没有人举荐,”云伯连连摇头,作了个请的姿势,“这次这位是我自己偶然遇上的,您先进屋,我和您慢慢说。”
……
梅十二擎着伞回到了自己的屋舍。
这里地处闹市,景致却格外清幽,是程辕的祖宅西角的一座独立庭院。
程辕实在偏爱自己的这个弟子,连庭院带地契,全部赠给了梅十二,好让他没有后顾之忧,专心跟自己学医。
“阿予。”梅十二喊了一声。
坐在轮椅上的姑娘慢慢推着轮子,出现在了屋前。
“先生。”阿予望着梅十二,脸上依旧没有表情。
“今日可以占卜吗。”梅十二问道。
阿予眼中的光芒短暂地失神,而后点了点头,“可以。”
“我可以问几个问题?”
阿予沉默了一会儿,才答道,“……两个。”
梅十二笑了笑,“刚好,我今天就想问两个问题。”
阿予抬起头,“先生想问什么?”
“我想问的两个问题都和时间有关,”梅十二答道,“请你告诉我,未来几天里,匡庐他们什么时候动手合适?我什么时候动手合适?”
第五十一章 被预知的道路
阿予慢慢抬起了双手,她眼中最后的一点光泽陷落,原本宝石一样的眼睛变得漆黑暗淡,深不见底。
与此同时,她抬起的双手间涌现出淡蓝色的光芒,流光形成一个球形的表面,阿予凝视着球心,长久地沉默。
过了好一会儿,她手中的光渐渐消失,阿予也闭上了眼睛。
“怎么样?”梅十二问道,“这次能看到未来几日?”
“三日。”阿予答道。
梅十二轻轻哼了一声——还好,中规中矩。
“结果如何。”
“匡庐和青修,不能动手。”阿予轻声道。
梅十二有些在意地看了阿予一眼——她给出的答案甚至不是不宜,而是不能。
“动手的话会怎样?”
“必死。”阿予平静地开口,“有伏击,有劲敌。”
梅十二稍稍颦眉,“……我明白了。”
阿予又道,“您的日子,在后天傍晚,酉时三刻到戌时一刻之间。”
“有何忌讳?”
阿予摇了摇头,“……诸事皆宜,百无禁忌。”
梅十二再次感到一些意外。
他轻轻舒了一口气,站在原地望了一会儿窗外的细雨。
“好阿予,”他用戴着白纱手套的手轻轻摸了一下阿予的头发,“谢谢你。”
……
冯府的宅院里,冯嫣也望着窗外的细雨。
小七刚刚来过,她还像之前一样叽叽喳喳地说话,她向冯嫣说起早晨被五郎暗算的事,再三肯定冯易殊那个反应绝对是对梅先生的妹妹有什么想法。
冯嫣一直听着,点头,望着小七的目光却有些哀愁。
“阿姐怎么了?”小七问她。
应着在孙幼微面前立下的誓言,冯嫣不能开口,她握着小七的手,“你能不能答应姐姐一件事?”
“什么?”
“这几天,就好好待在家里,不论外面发生任何事情,都不要出门。”
“当然了啊!”小七有些不解,“我前几天就答应过阿姐,这段时间不出门了呀……”
“我是说,接下来不论发生任何事,都如此。”
冯嫣将“任何”两个字咬得很重,小七有些茫然,“会发生……什么呢?”
冯嫣摇了摇头,“不知道。”
小七笑了笑,只将冯嫣的担心视为她对自己偏爱的一部分。
在冯嫣这儿坐着喝了几杯茶以后,她又起身离开,去家里别的地方闲逛。
冯嫣也只能庆幸小七没有一直待在这里,否则她可能真的会忍不住开口,和她言明这一切的原因。
小七走后,魏行贞再次放下笔坐去了冯嫣身旁,一边抚背一边宽慰她不要担心。
冯嫣思前想后,抬头道,“到时行贞可否一并跟去看看,替我看着小七?”
“不可。”魏行贞摇头,“如果这是场调虎离山的计谋呢,你就危险了。”
冯嫣没有说话。
魏行贞又道,“不要太小看杜嘲风,他毕竟是白无疾的弟子。”
冯嫣轻叹一声,靠着魏行贞的肩膀闭上了眼睛。
平心而论,比起像现在这样躲在他人身后,战战兢兢地防备着暗处的危险,她反而暗暗地希望那些殉灵人尽早出现在她面前。
她想知道这些人究竟想做什么。
唯有了解了对手的意图,才能真正地开始防范……否则,就只能像现在这样,每日惶然无措,陷在完全的被动里。
这种感觉……太糟糕了。
“阿嫣困了吗。”魏行贞问道。
“有一点。”冯嫣低声回答。
“我抱你去楼上睡一会儿吧。”
冯嫣抓着魏行贞的衣袖不愿松开,刚想开口说些什么,余光就看见了不远处桌案上堆积如山的文书和奏折——那些都是今早从凤阁送过来的。
……算了,算了。
不打扰他了。
“好啊。”冯嫣点了点头。
……
桃花卫的署门外,纪然一手握着腰间的剑,一手垂落在身侧,安静地等着杜嘲风出来。
细雨里,几只鸟雀从屋檐下轻快地掠过,纪然忍不住打了个呵欠。
他昨夜到家后不久便换了身衣服,偷偷潜去了冯家附近,想初步摸底踩点,然而还没有走到冯府所在的街巷,他就被杜嘲风安排在冯府附近的暗哨发现,差点当场被捉。
有了防备之后,他今早在来桃花卫之前,先换上官服在城中巡视,并不经意地路过冯府那一带。
——这一次,他对杜嘲风的暗哨有了新的认识。
尽管他完全看不出这些暗哨究竟潜伏在哪里,但是昨夜与暗哨交手的那种危急感,始终挥之不去。
不知此刻有多少人盯着冯府这边。
如果连外围的哨兵身手都如此了得,那么潜入内院守卫着小七的精锐,必定更加棘手——或者说,更加可靠。
纪然觉得又安心又头疼。
这意味着,如果要见小七,他只能放弃偷偷潜进冯家的计划了——他必须大大方方地走到她的面前,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天师!”见杜嘲风从里面走出来,纪然喊了一声。
杜嘲风孑然一身,仍旧是一副没睡醒的样子,他冲着纪然招招手,而后一言不发地带着他往外走。
“我们现在去哪里?”
“先陪我在城里逛逛。”杜嘲风轻声道,“要是逛完还有时间,就去城外逛逛。”
纪然明白过来——杜嘲风这看起来是要给之后的伏击选址。
不,或者说,他心里早就有了合适的地点,今天要去再看看细节。
“天师想好要怎么引小七出来了吗?”
“没。”杜嘲风轻声道,“到时候再想。”
“到时候……?”纪然望着他,“什么时候?”
“行动的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