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夜燃情-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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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五上午，裴雪提前到了二中门口，从公交站台到校门，一路有很多早点摊，排着队的不止学生还有上班族，那么多人，但裴雪还是一眼就看到了正门口的陈熠驰。
他今天没穿校服，穿了件阿迪达斯的黑色短袖，皮肤显得更白，冷着脸，看起来不太好接近，但就是这份招惹人的疏远劲儿，在人堆里十分出众。
裴雪今天没骑车，而是赶公车过来的，正值南非世界杯期间，车内广告贴得全是足球相关，她听到身边两个女生说什么‘你不觉得他很帅吗’‘我怎么知道，又没看过真人’之类的，她被挤在充满早餐‘香气’的车厢里看着面前海报上意气风发的球星，有些疑惑。
这位球技肯定是极好的，但是就……帅吗？现在看到陈熠驰，或许一切有了另外的答案。
考场是提前三天公布的，但是裴雪完全没关心过陈熠驰在哪里考试，可她没关心，不代表别人没有关心。
备考这段时间裴雪心无旁骛，满心只有学习。
陈熠驰那群人还是每周打至少两场球，可裴雪除了体育课和平时做操，愣是没踏足运动场一步。
所以在这里遇到没想过会遇到的人，一下子就紧张得难以控制。
她感觉自己僵硬得像个机器人，还是零件老化待报废的那种，一迈步，差点同手同脚。
还好陈熠驰没有发现她，被江斯逸带头的一群男生围着，微微蹙眉，不耐烦地想去一边躲清净，那群男生不知是玩笑还是真心，喊着学神给我点好运这样的话。
“裴雪！太好了，找到家人了啊。”
招呼声从一边的煎饼摊传来，是同班的谢婉莹，她捧着一盒草莓味的酸酸乳，朝着裴雪招手，“你吃早饭了没？”
“吃过了。”裴雪走去和她汇合，听到谢婉莹说她也是刚刚才知道，原来留在一中考试的差不多都是住校生，学校为他们着想，不让他们跑太远。
陪着谢婉莹等早餐的时间，裴雪注意到陈熠驰那边越来越热闹，还不到进校的时间，所有人都被围在校门口。
颜朗和三班几个男生也凑了过去，夸张地向陈熠驰要祝福。
“祝福我吧，学神！”
“陈熠驰，求求你说一句考试加油，我下学期给你当牛做马在所不惜！”
“驰哥，拍拍小弟的头，分点考试运给我！”
“滚蛋，人家校草靠的是实力。”
“对啊，反正他靠实力就不需要考试运，那就分点给我啊。”
那些话不知是真心，还是为了在吸引女生注意而故意那么讲，总之他们的确成了大部分人关注的焦点。
煎饼摊旁边是一个买蒸饺的小摊，蒸锅一开盖，瞬间烟雾缭绕，烟火气十足，摊位前几个穿着二中校服的女生也在讨论陈熠驰。
“那是一中的陈熠驰吧？好幸运诶，没想到今天能看到他。”
“就是他，他真的好好看啊！真的好羡慕一中的人，天天都能看到他。”
谢婉莹买好早点，朝着裴雪做了个表情，意思是看吧，人家都羡慕我们呢，接着她二话不说就拉着裴雪往男生那边跑。
裴雪都没反应过来，就被带到了那群男生面前，跑动得太突然了，裴雪的书包带都快被谢婉莹拉下去了，她站定后刚整理好书包带抬头，发现陈熠驰双手环在胸前，站在人群里冷淡地看了她一眼。
对视也就一秒的时间，但裴雪的心突然有些难受，她感觉陈熠驰似乎不太欢迎她的到来，对她有点抱怨的感觉。
她没有惹到他吧？
“颜朗，你们在哪个教室。”谢婉莹很聪明，她虽然目标是陈熠驰，但是她对话的对象是颜朗，话题呢，却又是所有人都能参与的。
其他人纷纷报了自己教室找同伴，在高一和高二教学楼考试的都有，还有实验楼的，就是没有人在高三。
“裴雪你呢。”谢婉莹看向身边一直安静不言的女生。
“我在高三（十）班。”裴雪边说边掏出准考证确认，她没想到对到现在，就她一个人在高三教学楼考，是不是她看错，其实人家高三教学楼根本没设立考场，她是在高二？
“啊，高三呐，好像就你一个在高三。”谢婉莹有些可惜地看着她，“中午我们一起吃饭好不好，到时候在校门口见？”
“当然好。”裴雪笑了笑，以及准考证上‘高三（十）班’准确无误，那就没什么了，她一个人就一个人吧，本来就预感这一次考试不会很顺利的。
“我也在高三那边。”陈熠驰突然开口，“十一班。”
现场安静了两秒，江斯逸先开了口，他推了推陈熠驰的胳膊：“哟！陈熠驰，恭喜你啊，你终于找到同伴了。”
徐明杰也闹哄起来：“这太有缘了吧，就你俩，还隔壁教室，你们刚好可以一起走。”
突然成了被全部人关注的焦点，还是在不熟悉的一班男生面前，裴雪没有答话。
陈熠驰瞥了眼低着头没应声的裴雪，心里突然莫名烦躁：“还是小学生吗，进个教室有什么必要成群结队的？又不是找不到路。”
他这话一出，气氛变得有些僵，但在场的男生都和他很熟，知道他不太喜欢被硬和女生凑成对，以前在球场边或者KTV之类的地方，大家为了气氛，只要见好就收，陈熠驰也不会真的生气。
现在来考试，自然是想认真对待，加上刚刚他们闹他学神显灵之类的事，陈熠驰本来就有些不耐烦，于是纷纷转移话题打起圆场。
颜朗人高马大，一个箭步上前挤开陈熠驰身边的江斯逸：“快要进门了，陈熠驰，快，让我拍拍你的书包，智慧之源呐！”
他这话一出，男生们又纷纷哭天抢地地效仿起来。
“迷信要不得，你们都滚开，让老子先来！”
谢婉莹拍了拍裴雪的手臂，满眼兴奋的光芒：“裴雪，你也想拍吧！”
“嗯？”
裴雪也想去拍，非常想，就算是迷信好了，这一次考试她本来就不太有信心，加上到目前为止，没一件事顺心的，但是……
裴雪飞快地看向陈熠驰，他闭着眼睛，一副已经什么都不想说的表情，她摇摇头，语气遗憾：“我就算了。”
谢婉莹听罢露出失望的表情，要是她自己一个人去拍，就太不好意思了啊。
到入校时间，保安一边喊着不要着急，一边推开校门，裴雪和谢婉莹说了句中午见，就头也不回地进去了。
二中的高三教学楼比一中的更加隐秘，裴雪在钟楼旁的分叉路口徘徊了一会儿，发现路标上写着‘明德楼’和‘慧光楼’，好，这寓意都很好，可到底哪一座是高三的教学楼？
右……还是左边好了。
裴雪刚往左边走了几步，书包就从后面被人拉住，她整个人直接往后倒，又被一只手给稳稳撑住。
“走错了。”
冷淡声线，是陈熠驰。
那么撑住她背的，也是陈熠驰。
放在以前，裴雪早就面红耳赤害羞不已了，但是一想到五分钟前在校门口他的冷言冷语，她也只回头看了他一眼，冷淡地说了句谢谢。
“不客气。”
陈熠驰收回手，往前走了两步，发现裴雪并没有跟上来，而是抓着书包带，直挺挺地站在原地。
也不看他。
“怎么不走？”陈熠驰问。
“你先走吧，不用管我。”
裴雪的语气有些赌气，但她的赌气并不是全因为陈熠驰，还因为刚刚选择左或者右，一半的正确率，如果不是陈熠驰提醒，她就又错了，有一部分是对倒霉的自己生气。
“裴雪。”陈熠驰叫她。
裴雪有些不情愿地看过去。
陈熠驰随性的单肩背着包，站在低矮的绿化带边，手插裤兜，高瘦白净，耳机线从裤子口袋里延长出来，黑发被玩笑时的男生弄得有些凌乱，但配上那张好看的脸蛋，不过更加青春张扬。
不是私心，但是反正从下车到现在，裴雪的确没见过比陈熠驰更好看的男生。
二中的女生们羡慕她们是有道理的。
陈熠驰低着头轻嗤一声，再看向女生：“你认得路？”
裴雪尴尬地瞥向一边，不答话。
“裴雪，我刚才说，不一起走是因为又不是找不到路，那你的确找不到路，不和我一起走还磨蹭什么？”
这……真想硬气地反驳回去，可裴雪的确不认得路，深呼一口气，还是默默跟了上去。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着，没人讲话，裴雪低着头抓着书包背带，反正跟着陈熠驰的运动鞋就行，走着走着她开始好奇，弯弯绕绕的，他竟然一步没走错，是真的认得路。
陈熠驰明显是来过，但为什么会来这边，裴雪就不知道了，她只知道，有陈熠驰在前面带路其实挺好的，她就在他身后一米的位置，有他开路也就没人会挤到她，一路畅通无阻。
“抬头，要上楼了。”
“嗯？嗯……”裴雪抿了抿干涩的唇，“陈熠驰，你来过这边？”
“来过两次，来找人。”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回答后裴雪第一反应陈熠驰是来找女生的，她拿不出证据，就是一种感觉。
像是每周六下午放学，一中校门口会聚着很多学生，有急着回家的，也有外校急着来找人的。
找人谈恋爱的，打架挑事的，见朋友的，都有。
“找女朋友？”
裴雪说完自己先吓了一跳，她完全是没过大脑脱口而出的话，太逾越了，果然，陈熠驰反应很大地转身看着她，表情有些奇怪。
“我来找人打球。”陈熠驰直勾勾地看着裴雪，“我没有女朋友。”
“嗯。”裴雪囧囧地应下，她没想问的，太后悔了！
裴雪现在就想着陈熠驰赶快转回身，赶快继续往上走，但两梯台阶上的陈熠驰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没有继续往前的意思。
“那你呢，你和林远在谈恋爱？”
“啊？为什么？”
这反应，都不是说不是，说没有在谈，而是根本没明白为什么会和林远扯上这种绯闻。
陈熠驰笑出声，“你们不是天天在走廊见面吗。”
“没有天天啊，我找他借数学和物理的题册……”裴雪把向林远求助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陈熠驰。
“……因为是他的题册，我有好多题目都不明白过程，而且我也没有经常问他，我觉得太麻烦林远了，很多题我也是自己想的，实在不会，真的怎么都想不通才会去找他。”
“知道了。”陈熠驰懒洋洋地回头看了眼裴雪，态度吊儿郎当不太认真。
“不过你说这么清楚。”陈熠驰一顿，“怕我误会啊？”
裴雪没明白陈熠驰为什么这么问，她当然怕，怕在学校里被传绯闻，他作为常年绯闻漩涡中的主人公，应该知道绯闻对双方的伤害吧，裴雪重重点头，不忘再次重申。
“陈熠驰，我真的不喜欢林远，他也不喜欢我，我们就只是朋友，真的，你不要误会好不好？”
“好。”
陈熠驰脸上的笑意有些难掩，喉咙直发痒，答复时有一种迫不及待的隐秘快/感。
但他还是慢条斯理地说，“知道你不喜欢他可以了吧。”
裴雪松一口气，差点找林远帮忙还给人家添麻烦了。
陈熠驰视线朝着旁边的教室一瞥，“十班到了。”
走廊上人来人往，就算不知道面前这位大帅哥就是一中的陈熠驰，也有不少人来回四顾，明着暗着偷偷看他。
裴雪刚刚忙着解释，没注意身边投向男生的瞩目，自然也没注意自己因为和他一起过来，一路上收到许多羡慕视线，现在终于发现，赶忙和陈熠驰道了谢准备进教室。
离开考还有十几分钟，她干嘛那么着急，陈熠驰开口，叫住刚刚毫无留恋就转身的女生。
“裴雪。”
裴雪回头，奇怪的是没有看到陈熠驰的脸，而是看到他的后背，男生的发尾刚修剪过不久，后颈看起来白净而整洁。
过了几秒，裴雪反应过来什么，大着胆子顶着一张红透的脸，上前拍了拍陈熠驰的书包，没有人抢，她一个人独占，她的专属时间。
可能，这一次考试她的运气没有那么不好，特别是考场运，其实很走运。
裴雪想问，刚刚在外面，你是不是看出来其实我很想拍，但没好意思说？
可男生的声音先一步从前方传来，直接把她的话堵在喉头。
“担心什么，你不是已经很努力了吗。”
裴雪一怔。
“你不说了吗，那些题很多都是你自己想出来的，你那么努力地熬夜复习，好好发挥没问题的，我相信你。”
奇妙的，连日以来备考的不安，忐忑，彷徨，在这一瞬间消失不见。
那么多个学习的深夜，那么多次被难题困住，自我否定后又不甘心，再次翻开书本的固执。
那根刺，梗在心里的刺，突然软了下来。
陈熠驰无意中给她的，正是她最需要的是鼓励和肯定，心灵上的一点安心。
不该贪心的，但裴雪原本该移开的手还搭在陈熠驰的书包上，忍不住地抓紧布面，像贴着他宽阔的后背，还想离他再近一点。
她喜欢的人真的很好。
她真的，好喜欢好喜欢陈熠驰。
他对谁都冷冰冰的，可迟早会有一个女生，得到他全部的温柔和爱意。
陈熠驰的爱，陈熠驰的温柔，真的好想要啊。
裴雪突然不再满足于暗恋，这一刻，她异想天开地好想拥有陈熠驰……
想和面前这个人谈恋爱，想他也喜欢她。
第8章
考试结束，暑假开始。
蒋佳伶有事没事就找裴雪陪她去学校看男生们打球，裴雪心里是想去的，可考完试有了闲心才发现，因为熬夜学习，不知何时两个深深的黑眼圈印在白皙的脸颊上，特别明显。
她介意被陈熠驰看到这么憔悴的样子，虽然她知道她不管是漂亮还是憔悴，陈熠驰都不会注意她，篮球场不是考场，没有那么多巧合，反而场边都是奔着他去的女生。
可女生嘛，还是想在暗恋对象面前保持最好状态。
犹豫再三，裴雪还是败给想见陈熠驰一面的欲。望，顶着黑眼圈跟蒋佳伶去了篮球场。
高中生化妆的不多，裴雪用的防晒还是去年夏天去游泳时买的，没有化妆品遮不住黑眼圈，去找蒋佳伶之前，她去路边的饰品店买了顶棒球帽。
特别基本的款，浅蓝色牛仔布，NY两个字母叠在一起，其实还有一款可以选择，粉色棉布的LA，但不管是LA还是NY，洛杉矶还是纽约，和裴雪关系都不大。
直到做好一切准备去了球场，看到男生们在场上汗水淋漓，却不见陈熠驰，裴雪假装不经意地一提，才从蒋佳伶口中得知，陈熠驰去了上海看世博会，下周才回来。
来学校之前，裴雪满心期待，现在得知陈熠驰不在，是她不管做什么准备，都见不到他的，人在遥远的上海呢。
心情刹那间像被泼了一盆冰水。
不知道有谁懂那种彩色世界一秒变黑白的感觉，特别无力，特别难过，又谁都不能说。
裴雪压低帽檐，在烈日下无意义地暴晒，陈熠驰不在，篮球场对于她来说，真的一点意思都没有。
甚至整座城市，没了陈熠驰，也没意思。
要是他还在南清，那她说不定会在下个拐角偶遇他，哪条小巷钻出来，陈熠驰和他那群兄弟刚好在街对面。
看他一眼，见他一面，她就能快乐一整天。
可现在，完全没了偶遇的可能和期待。
但是为了不让别人起疑心，比如她只在陈熠驰在时才来，接下来的几天裴雪还是照常陪蒋佳伶来看他们打球，在篮球场坐一下午，喝一杯避风塘的奶茶，浪费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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