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大唐名相张九龄正妻后-第6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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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胖墩一下高?兴起来,欢呼道:“好?呀,我要去玩,阿娘不能哄我啊!”
谭昭昭瞪他,道:“阿娘什么?时候哄过你?”
小胖墩不客气拆穿她:“阿娘经常哄我,说我自己吃饭,自己穿衣,每天给我吃糖,阿娘总是借故扣掉我的糖,哼!”
谭昭昭不承认,道:“是你不听话,而不是我借故,你要弄清楚里面的区别。”
小胖墩很是伶牙俐齿,辩驳道:“阿娘的道理是道理,我的道理不是道理,阿娘就是欺负我人小罢了!”
谭昭昭好?奇又好?笑,不知小胖墩一天天从哪里学来的话,随着他长?大,已经愈发难以管教。
雪奴听得忍笑很是辛苦,等到小胖墩跑开了,才开怀笑出声,道:“哎哟,瞧你们母子斗嘴,真是有趣得紧。”
有趣归有趣,有时候气也够气,谭昭昭扬首将酒盏里的酒空了,一切尽在不言中?。
雪奴笑得更欢快,笑完之后,吩咐莲娘拿了账本来,道:“这是庄子这几年的赁金,九娘算一下。”
赁金按照年收,账目简单得很,谭昭昭接过来就扔到了一旁,道:“你将收拾置办宅子的钱扣除,多退少补就成。”
雪奴道:“宅子这边,是我送给小胖墩的礼,与你大郎都没关系。快说,你是要干股,还是要现钱?”
谭昭昭抬眉,道:“小胖墩还小呢,给他如此厚重?的礼,实在是折煞了他。雪奴,你是在刀口浪尖上赚钱,别乱洒了出去。。。。。。罢了,我收下,替你存在那里,保管一个大钱都不会动。说实在话,你我就算了,小胖墩虽是我的儿子,长?大后,你手上得有钱,有钱的话,不缺待你好?的人。就算是图你的钱,你能让人有所图,就会伺候得尽心一些。”
雪奴听得眼眶都红了,拼命将眼泪忍回去,扬起笑脸道:“九娘,有你掏心窝子的这些话,足矣。”
谭昭昭白了她一眼,将她们酒盏斟满,道:“吃酒,吃酒,大好?相聚的时日,当欢笑。”
雪奴与她碰杯,感慨万分地道:“我们又回到了从前?的时日,真好?啊!”
谭昭昭听着小胖墩的笑声,惆怅地道:“回不去了,有个尾巴在身后跟着,不是他,我已经同你去西市,晚上歇在酒庐里,彻夜狂欢!”
叹息了声,谭昭昭重?又打起精神,道:“不行,小胖墩让大郎领着,我还是要过自己的生活,绝不能被影响!”
雪奴哈哈笑,连声道好?,“我定会佩君醉一场!”
两人吃着酒,嘀嘀咕咕说着话,这时眉豆走进来,道:“九娘,武夫人来了。”
谭昭昭惊了一跳,雪奴也放下酒盏朝她看来,“你才刚回来呢,武夫人还真是快。”
武三思?与武崇训已亡,武夫人是出嫁女,她现在虽无?事,日子定当不好?过。
谭昭昭道:“我去迎一迎。”
雪奴起身道:“武夫人向来不喜我们这些胡姬,我先告辞了,正好?去酒庐看看,到时再来与你一起吃酒。”
谭昭昭知道雪奴留下来也会没趣,她便没多说,与她一道出门?。
武夫人已经走到了穿堂边,谭昭昭打量着她,暗自心惊。
原来丰润的武夫人,清减消瘦了一大圈,整个人看上去,多了几分楚楚可怜的况味。
不过她依然骄傲,看都不看见礼的雪奴,只对着谭昭昭笑道:“快别多礼了,你回来也不跟我说一声,还是我听到张尚书去了皇城才知晓。”
谭昭昭道:“我今朝方到长?安城,将将安顿下来,准备过两日给夫人帖子,没曾想?夫人不见外,亲自前?来,实在是我的不是。夫人快快请进。”
武夫人嗔怪地道:“这些时日没见,九娘又客气了。”
谭昭昭赔笑,与悄然离去的雪奴摆手道别,陪着她进了后院。
武夫人边走边打量,道:“这里一切都没变,树木长?得真好?。宅子久不住人,休说屋子,花草虽照样长?,总缺些什么?。可见呐,是你们人有福气,留了生机活力在这间宅子里。”
谭昭昭笑道:“夫人的话,我听了简直比吃了蜜还要甜。”
武夫人听得捂嘴笑,唤过一旁叉手见礼的小胖墩:“快过来我好?生瞧瞧。”
小胖墩犹豫了下,蹬蹬蹬跑上前?,谭昭昭道:“这是武夫人。”
小胖墩便乖乖再次见礼,唤了声夫人。
武夫人拉着他上下打量,哎哟道:“生得可真是好?,眉眼跟张大郎一模一样,下颚与嘴像你。这肤色。。。。。。是在外淘气,晒黑了吧?”
小胖墩肤色随了张九龄,只一张脸晒得黑黢黢,夏日过去养白了些,不过还是略显黝黑。
现在小胖墩已经有美丑的认知,嘴撅起来,很是气咻咻的模样。
武夫人看得直笑,解下腰间的金镶玉递到他手上,道:“我说错了话,给你赔不是,快别生气啦,我们的小郎俊得很。”
小胖墩拿着金镶玉不知所措,忙看向谭昭昭。
平时谭昭昭与张九龄都教他,不能乱拿他人的东西,他听了进去,无?论谁给他的东西,都要他们允许才会收下。
武夫人身上的配饰都值钱得很,小胖墩手上的金镶白玉光泽温润,一看工艺就出自皇家工匠。
谭昭昭赶紧从小胖墩手上取过还给武夫人:“夫人真是客气了,玉佩太贵重?,万万不能收。”
武夫人斜睨着她,佯装生气道:“这是我给小郎的见面礼,若不收就见外了。”
谭昭昭无?法,只能收下交给了眉豆去收好?,拉过小胖墩道了谢,让乳母带了他去外院玩耍。
武夫人看到廊檐下来不及收走的杯盏,眉毛一扬,道:“还真是会享受,我真是来得巧,正好?能吃上一杯。”
谭昭昭便让仆妇收拾了一下,重?新?摆了酒与点心,倒了一盏奉上,道:“夫人请。”
武夫人端起酒盏,不待谭昭昭举杯,先行一口吃光了杯中?酒。
谭昭昭顿了下,心中?暗自叹息一声,将她的酒盏倒满。
武夫人这才端起酒盏对谭昭昭举杯,脸上浮起笑,眼底却一片荒芜,道:“在长?安我没什么?亲密之人,阿爹他们去世之后,身边以前?玩耍的人,都不见了。幸亏你回来了,我能走动一二,放心畅快吃一杯。”
谭昭昭看着她的落寞,心中?亦感到酸酸的。贵人有贵人的苦,穷人有穷人的难。
在时局中?,大家都被裹挟着向前?,挣脱不得。
谭昭昭也不做声,举杯与她相碰,武夫人再次喝完,她也一饮而尽。
武夫人吃酒如流水,连续吃了好?几杯,苍白的脸上浮起不正常的红,双眸也带了红意,对着天空深深呼出一口气,道:“许久没这般痛快了。许久都不曾这般痛快了!”
谭昭昭沉默了一瞬,终是问道:“夫人,我在韶州府听说了长?安武氏之事,当时我就想?着,夫人应当很是难过。失去至亲之痛,旁人怎能真正感同身受,我亦不知怎么?宽慰,想?着回到长?安,陪着夫人醉一场,痛哭一场。后来我又想?,夫人身边还有可心之人陪伴,兴许会不那么?难捱。”
可心之人,便是李林甫了。
说完,谭昭昭不由自主屏住呼吸,等着她的回答。
武夫人一瞬不瞬望着远处,久久未曾做声。
在谭昭昭等得心情七上八下时,武夫人终于抬手抚上脸,幽幽一声长?叹。
第九十一章
武夫人脸上浮起了笑; 谭昭昭却看到了无尽的忧伤。
“阿爹二兄他们没了,我当时就差点随了他们一起前去。武氏自姑母薨逝之后,就再也不如从前。阿爹二兄再一去; 武氏在长安,就成了他人眼中的笑话。”
武崇训尚了安乐公主,如今他一死,安乐公?主肯定要改嫁。
武三思是武氏这一代权势最大之人; 他也没了,虽然后面有李隆基的妃子武惠妃; 但她起不了波澜,武氏没落是必然。
“九娘; 我也不瞒着?; 你很是聪慧; 想必也知晓了一些。我与裴光庭之间?; 呵呵。”
武夫人端起了酒盏; 一口气饮了大半杯,像是在给自己打气,将心底埋藏丝丝缕缕的心思; 悉数道来。
“姑母指婚; 我们都不得不从。他不愿意; 我何尝又愿意。女人再嫁,男人总是会嫌弃; 裴光庭嫌不嫌弃我不知晓,但他不情愿,在床笫之间?; 我都未见他展颜过。他觉着?无趣,我亦感到意兴阑珊; 久而久之,大家都一致不再提此?事,我们分屋别居已久。”
凡俗尘世中几多痴男怨女,谭昭昭有些后悔,故意问及此?事,让武夫人再一次伤心。
“他能逗我笑。”
武夫人侧头看向谭昭昭,眼角眉梢溢满了笑,浑身?散发着?喜悦,如同情窦初开少?女的光芒。
“他能逗我笑,他同音律,会弹天底下?最悠扬的曲子,听得人心都碎了。”
武夫人问:“九娘,你可有过这种时候,在那一刹那,你宁愿为他死,粉身?碎骨亦在所不惜。”
谭昭昭凝神回忆,她不记得有过这种时候,刹那都无,她自始至终,将自己放在首要。
不会痴缠,也少?了很多乐趣。
武夫人并?不需要谭昭昭的回答,自顾自说了下?去。
“他极为聪慧,知晓情趣,与他在一起的欢爱,我宁愿永远沉溺下?去,永不醒来。”
武夫人将杯盏里的酒一饮而尽,直接拿着?手?背,狠命擦拭掉唇上的酒渍,身?上的欢喜,随着?她的狠劲,蓦地就散去了,忧伤重新浮上脸。
“可是阿爹二兄没了,他的态度就淡了。”
武夫人抬头张望,太阳照在她身?上,谭昭昭看到她眼眸亮晶晶,似哭非哭。
“我很伤心,告诉自己不过是萍水相逢的鱼水之欢罢了,何须放在心上。靠着?这些,白日?能振作,夜里总是难过垂泪。实在忍不住,就前去找他,放低身?段百般待他好,他愿意见我,也愿意同我亲近,我清楚知晓,一切都变了。”
因?着?身?份转变了,武氏气数已尽,对于李林甫来说,武夫人身?为武氏女的身?份,不但是鸡肋,甚至还是危险。
李林甫虽野心勃勃一心往上爬,但他毕竟是男人。当一个美艳的贵妇屈服在脚下?,征服的快感,让他不会拒绝,亦不会再如以前一样?,万般讨好。
他们的身?份,彻底调了过来。
以至于有以后,裴光庭刚去世,武氏就不顾一切,亲自进宫替李林甫求宰相之位的传闻。
谭昭昭沉默了瞬,尊重本心道:“夫人,若是一个男人变了心,无论你再卑微,也回不去了。破镜如何重圆,覆水难收。在长安,真?心太过稀少?,珍贵。若是弯下?腰能求来一份珍重,我觉着?未尝不可。可是夫人,你求不来啊,求之不得啊!”
武夫人愣愣看着?谭昭昭,眼眶逐渐通红,泪水从眼角簌簌滴落。
谭昭昭奉上布巾,替武氏酒盏斟满。
“夫人,长安有美酒,美景,有锦衣华服,金玉珠宝。这些都是摸得着?,见得着?的东西。甚至,你还可以来我这里,我们一起说说话。时光倏忽而过,先要爱重自己,再提起他。不瞒夫人,我对大郎,甚至小胖墩,便是如此?。我先过好了,再有多余的精力去待他们。”
武氏哭得难以抑制,一个劲地抽噎着?:“我真?傻,真?傻,要怎样?方能好起来,怎样?方能好起来。。。。。。”
太阳往西边而去,钻入云层里,天空一片灰暗。
谭昭昭捧着?酒盏望着?天际的灰,她也答不上来。
死亡,爱。
这是恒古以来,无论今生后世,永远难解的迷。
武氏呜呜哭着?,直到哭得嗓子暗哑。
眉豆提了热水,捧了澡豆帕子上来伺候武氏更洗,她双眼红肿着?,倒了满满一盏酒,咕噜噜饮完。
“九娘,多得你,我的心情松快多了。”
武氏努力绽开一抹笑,长长抽噎了下?,道:“每次来你这里,我总是笑得少?,哭得多。”
谭昭昭道:“夫人客气了,痛快哭,开怀笑,夫人是拿我不当外人才会这般,我巴不得呢。”
武夫人起身?,道:“时辰不早,张尚书也该下?衙了,你们夫妻感情好,我就不在这里打扰了你们。我回去啦,等过两日?,我给你下?帖子,我们一起去庄子里玩耍。”
谭昭昭应好,将武氏送到了门外,待她马车离去之后,转身?回屋。
小胖墩咚咚跑了出?来,来到谭昭昭面前,趴在她的腿上,问道:“阿娘,那个夫人为何要哭?”
谭昭昭答道:“因?为夫人伤心了啊。”
小胖墩神色若有所思,哦了一声?,咚咚跑到一边去玩了。
太阳下?山之后,外面愈发冷,暮鼓的声?音由远及近,她听着?熟悉又些许陌生的声?音从远方传来,恍然了会,转身?进了屋。
张九龄下?了衙,与小胖墩一起进了屋,谭昭昭迎上前,他边解着?大氅,边问道:“武夫人来过了?”
谭昭昭愣了下?,看向一边眼珠子灵活乱转的小胖墩,瞪了他一眼,笑骂道:“这小子,嘴真?是快。”
小胖墩嘟起嘴,不服气道:“阿娘收走了我的宝贝,我都没生气呢!”
张九龄笑道:“什?么宝贝?”
小胖墩答道:“是那个夫人给我的宝贝!”
谭昭昭作势赶他:“一边玩去,少?在这里凑热闹。”
小胖墩哼了声?,一溜烟跑了。张九龄笑道:“他长大了,越来越难管束,辛苦昭昭了。”
谭昭昭道:“武夫人给了他一块金镶玉的见面礼,我想着?太贵重,就替他收了起来,没曾想他还惦记上了。”
张九龄眉头微蹙,道:“我在衙门里见到了裴连城,与他些许聊了几句,他看上去挺郁郁不得志,兴许是受了武氏牵连。”
树倒猢狲散,裴光庭始终是武氏的女婿,眼下?只能熬了。
关于武氏私密的事情,既便是张九龄,她也不愿意细谈,只说了武氏父子去世,情郎因?此?开始疏远她,她心里难过,大哭了一场。
张九龄亦不是爱口舌八卦之人,并?未细问,微叹道:“你杀我,我杀你,权倾一时,又轰然倒塌。”
权贵之间?的你死我活,谭昭昭不想多提,问道:“大郎今日?前去衙门如何?”
张九龄默然了下?,道:“待晚饭后,我与昭昭细说。”
谭昭昭能猜到长安的时局复杂,待饭后,小胖墩去歇息了,他们在一起吃茶说话,听他说起朝廷里的暗流涌动时,仍然不由得心惊。
“张柬之张相逼迫武皇退位有功,被封为了汉阳王,因?着?武三思他们的排挤,与当初一道行事的五大功臣被流放到了陇州。张道济先前被召回朝廷,去了兵部当差。其逢母丧,他请旨回乡守孝,陛下?夺情,他是何等聪明之人,坚持为母守孝,一来能博取孝名,二来可避开长安的纷乱。”
张九龄苦笑,道:“眼下?虽处处有机遇,只要肯攀附,逢迎,很容易一飞冲天。朝廷中小人横行,韦氏的人占了大半。”
谭昭昭道:“烈火油烹,韦后一系太过了。我觉着?,韦后眼下?看似占了上风,得力与真?正支持她的人没几个。陛下?流放张相,难免兔死狐悲,这一招,看似要打压张相一系,其实也寒了大臣的心。韦后陛下?皆如此?,加上安乐公?主,我以为,他们会两败俱伤。”
张九龄亲了亲她,愉快地道:“昭昭又与我想到了一处去。现在我别的都不管,只管当好自己的差使?。我们既然住在长安,长安的河实在脏污不堪。长安的人太多,当年前朝修城时,布下?的水道不足,连井水都无法饮用。日?久下?去,开辟用来饮水的河,难以支撑。我打算增加管道,清理?河道。各个市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