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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穿成大唐名相张九龄正妻后-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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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力士低头看去,面前放着他想了无?数遍,尝过无?数次,却不是他记忆中滋味的酒酿糖蛋。
  顷刻间,高力士双眼一热,泪水汩汩而出。
  狼狈地抹掉眼泪,高力士赶紧垂下头掩饰,拿起汤匙吃得干干净净。
  夜幕一点点降临,谭昭昭送高力士出门,余晖中,他高瘦的身影,在?地上?投下长长的影子。
  高力士回了无?数次头,直到转过弯看不见了,终是翻身上?马,策马离去。
  谭昭昭回屋,发现?苇席鼓起一块,她诧异了下,掀开一看,底下放着高力士留下的荷囊。
  匣子他带走了,留下了一荷囊的宝石与铜币,金叶金锞子。
  高力士有?他自己的骄傲,眼下的年纪,真是敏感又傲娇的时候。
  谭昭昭叹息了声?,他们?都处在?漩涡中,寥寥数笔,形容不出万分之一的艰险。
  李隆基横空出世了,那李林甫,安禄山他们?呢?
  谭昭昭想起了武氏,要是她再来?,还?能拐弯抹角探一两?句。
  过了两?日,久未见面的武氏,再次登门。


第五十七章 
  武氏比上次见面时清减了些; 武三思最近继续受到李显的优待,新皇到底与?武皇不同,她的飞扬中; 隐藏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压抑。
  小胖墩睡着了,家中难得安静,只?苇席上到处都留着他的小玩意尚未收拾完,武氏来时看?到塌几角落的布熊; 捡起来拿到手上好奇把玩,惆怅地?道:“真是趣致; 可惜阿禛长大了,不喜这些; 还是幼儿有趣。”
  眉豆奉了茶点进屋; 谭昭昭接过亲自?奉上; 倒了盏瓜汁放到武氏面前的塌几上; 歉意地道:“小郎淘气; 到处乱糟糟,还请夫人莫怪。”
  屋子收拾得一尘不染,细竹帘留有竹子的淡青色; 窗棂的帘子亦如此; 卷起?一半; 下半部分用透明纱绡,既明亮透气; 还能防蚊蝇。
  武氏最喜几案上摆着的花瓶,圆耳纯瓷白花瓶,一看?便?知很是便?宜; 里面插满了开得绚烂至极的各色野花,花瓶与?屋子便?变得有了灵; 一下变得鲜活起?来。
  有灵,鲜活。
  武氏念叨着,她总算明白,为何在谭昭昭处,会让她感到平静舒适。
  自?小在锦衣玉食中长大,大半的日?子,都在天底下最华丽的宫中渡过,见惯了富丽堂皇,昂贵楠木的金丝闪烁,透出的却是血腥冰冷。
  武氏黯然自?嘲,道:“是我不请自?来。上次我与?娘子说,等小郎满月时来与?他庆贺,后来。。。。。也没甚好隐瞒的,姑祖母病重薨逝,事情繁多,到最近方得了些空闲。”
  与?上次一样,武氏带了好些礼上门。谭昭昭忙道:“夫人只?要得闲,前来坐一坐就?是,每次带那?般多的厚礼上门,我都不敢开口相邀了。”
  武氏一笑,爽快地?道:“好,下次我空着手上门就?是。”她端起?杯盏,浅尝了口瓜汁,瓜汁冰凉清甜,忍不住吃下去了半盏。
  “瓜汁好吃,比起?酪浆要清爽可口。”武氏赞了句,又去掰巨胜奴。
  巨胜奴清脆,上面洒满了胡麻,脆生生,却不如以前吃到的甜腻,武氏眼睛不禁一亮。
  细细品尝着,武氏不善膳房之事,她始终没能品尝出究竟,便?道:“这巨胜奴,好似与?平常吃到的不大一样,美味香浓许多。”
  巨胜奴就?是油炸的面食,后世称为馓子,大唐人喜吃甜,如今的油多用猪油羊油等,加上蜜,吃起?来又甜又腻。
  谭昭昭让阿满改了下,用了昂贵的茶油炸,只?加了些许的糖,再撒上胡麻既芝麻,吃上去就?要清爽许多。
  谭昭昭便?说了做法?,武氏听得怔怔,道:“娘子好气度,府里的方子,这般就?道了出来。”
  世家大族各府中,都有一两道引以为傲的秘方。比如某府的酿酒,合香等等。
  谭昭昭见惯了后世的各种分享,在她看?来,并无甚可藏之处,笑道:“夫人府里膳房的厨娘一尝便?能得知。有些人还会嫌弃寡淡呢,不过是恰好对了夫人的口味罢了。”
  武氏脸上的笑容浓了些,道:“那?我就?不客气了,以后回去让府里的厨娘也这般做。天气热的时候,吃甚都没胃口,这样做了,能吃上些许。”
  除了巨胜奴,食案上就?是些常见的新鲜果?子,谭昭昭道:“家中没备甚点心,能得夫人喜欢,真是莫大的荣幸。”
  武氏嗔怪地?道:“娘子真是谦虚。张补阙不在,将府里的事情操持得井井有条。咦,我瞧着娘子,比上次时清减了些,不过,我总觉着娘子清减了,反倒比以前还更美了些。”
  谭昭昭注重饮食,少油少甜,以清淡为主,身形偏清瘦,着实非大唐的审美。
  不过,谭昭昭这下没自?谦了,大大方方道:“夫人过奖。我以为,只?要自?己舒适,欢喜,皆为美。”
  武氏愣住,旋即抚掌笑道:“这句话?说得好,自?己以为美的,就?是美,管其他人如何看?呢!男人们喜欢甚,娘子们就?一涌而上,做出此般装扮,巴不得心上人能多看?一眼,真是无聊得紧。”
  说话?间?,武氏眉眼间?流露出淡淡的茫然与?失落,谭昭昭不动声色瞧在眼里,谨慎地?试探道:“夫人有芝兰玉树的裴郎中,神仙眷侣,哪管他人如何看?。”
  武氏沉默了瞬,忽地?凉凉一笑,道:“河东裴氏郎君,芝兰玉树。可惜,清冷无趣。我喜欢热闹,越热闹越好,喜欢舞乐,华丽的衣衫,香浓的胭脂脂粉,能逗我欢心。我哄他人,也要有人能哄我。”
  谭昭昭见过裴光庭一两次,他不算健谈,也称不上冷淡。
  兴许男人与?友人在一起?时,与?面对着妻子又不同。夫妻之间?最要紧是尊重,若无共同的喜好,就?得要彼此包容,求同存异。
  武氏是武则天赐婚,裴光庭不得不从。武氏是武家女,众星拱月长大,她的亲事自?己做不了主,存在骨子里的傲气,使得她不会低头?。
  至于?裴光庭如何想,谭昭昭对他认识不多,从张九龄曾经的寥寥几语中,猜测他对这门赐婚也是抱着随意的态度。
  善于?逢迎,口比蜜甜,善音律,又有真本事的浪荡子李林甫,除却家世,比起?裴光庭来说,的确要能得女人欢心。
  武氏抿嘴一笑,细眉扬了扬,整个人容光泛发?,无比的娇媚,道:“说这些作甚,女人呐,可别亏待了自?己。”
  谭昭昭心微沉,看?来,武氏对李林甫上心了。隐秘的刺激感,让她能在裴光庭刚死后,就?迫不及待推荐李林甫做宰相。
  李林甫能做宰相,绝非只?是口蜜腹剑,要找到能取代他,让自?小眼高于?顶武氏看?上之人,估计难得很。
  武氏这一环,还不算顶顶重要。重要的是,李林甫的舅舅、李隆基身边的姜皎。
  姜皎是李隆基自?小的挚友,李三郎在深宫中随着李旦幽禁,谭昭昭认为,姜皎应当与?他在神龙之变之后而结识。
  如今李隆基去了潞州,唯一能与?他搭得上线的就?是高力士。高力士在李隆基身边时日?不久,且他只?是个伺候主子的奴仆,如何能左右李隆基?
  武氏见谭昭昭似乎忧心忡忡,上下打量着她,关心地?道:“可是想念张补阙了?”
  谭昭昭忙挤出笑容,道:“没有,人说生了孩子傻三年,我看?顾孩子,有时候会脑子迟钝,夫人见谅。”
  武氏掩嘴而笑,道:“娘子还不承认呢,我听郎君提过一嘴,说是张补阙对娘子很是上心。恩爱夫妻分隔两地?不得相见,想念乃是常理,我又不会笑话?你,害羞作甚。说起?来,张补阙才情过人,朝廷正需要人手,让阿耶同陛下提一提,张补阙夺情,早日?归长安,入朝做事,也能早些同娘子相聚。”
  守孝三年,规矩是一年按照九个月算,三年一共二十七个月,算上赶路,张九龄约莫一年左右便?可回到长安。
  兵变之后元气大伤,朝廷现在乱糟糟,各方势力斗红了眼,一言不合就?用兵杀人,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要是张九龄承了武三思这个情,会被自?动划为武三思的阵营。就?算他能避开,他入仕不久,资历与?政绩全无,接受朝廷的夺情,以后肯定会被攻讦不孝,成为他仕途上洗不去的污点。
  武氏七窍玲珑心,身为皇亲国戚,事关朝政之事,她绝不会是随口一说。
  谭昭昭若明确拒绝,定会惹得武氏不满。她绞尽脑汁,思索着如何能暂时稳住武氏,灵机一动道:“夫人厚爱,我甚为感激。夫人有所不知,小姑因为阿家去世,守孝推迟了亲事。韶州府家中只?有寡母幼兄,郎君身为长兄,须得主持操办小姑的出嫁。我估计,郎君一时恐来不了长安。不过我也不敢断定,得写信给夫君,由他定夺。”
  没将话?说死,让张九龄自?己拿主意,倒不是谭昭昭的推托之词。
  毕竟事关张九龄的前途,她会如实告诉他长安的现状,由他自?己取舍。
  朝堂上,左补阙之位早有了人,张九龄回到长安,还不一定能得什么官职。
  靠着武三思,张九龄能迅速出头?,早些实现他开辟大庾岭的想法?。
  武氏听后,神色倒是寻常,惋惜地?道:“长兄为父,这般看?来是走不开。韶州府的寡母幼兄,张补阙一并带来长安,以后也能放心当差,娘子一家团聚,以后就?热闹了。”
  出仕为官之后,除非特殊情形,大多要携父母一并赴任奉养。就?算父母不随行,至少要留下妻子伺候翁姑。
  以前张弘愈活着时还说得过去,他去世之后,家中只?有卢氏与?几个年幼的兄弟,张九龄独自?留下他们,肯定免不了被弹劾不孝。
  谭昭昭早就?做好了心里准备,听到武氏这般说,还是止不住地?沮丧。
  武氏是过来人,虽未直言,不经意地?道:“热闹是好,端看?何种热闹了。我喜欢吃酒,尽情游玩。有长辈盯着,得要收敛些,总不能尽兴。唉,府里再宽敞,还是会觉着拘束。所以啊,我一得空,就?往外跑。娘子别嫌我说话?直,你这间?宅邸地?段好,屋子布置得也不错,只?着实小了些。以后韶州府的家人来了,娘子要让出主院给长辈,搬到偏院去住。娘子的偏院我瞧了一眼,屋子好似有些狭窄,以后来找你玩耍,都不大方便?登门了。娘子可想过,要换一间?大些的宅子?”
  谭昭昭默然了片刻,坦白道:“囊中羞涩,买不起?宽敞的屋子。郎君的品级低,高门大户也不能买。这间?屋子,因以前是凶宅,价钱便?宜,方能买得起?。”
  武氏面色寻常,转头?随意看?了眼,满不在乎道:“长安城哪间?高门大户,不是凶宅。娘子能将这间?宅子买下来,我又得多夸一句娘子的魄力了。钱财而已,娘子若需要,我让人给你送来,去置办一间?宽敞的宅邸。”
  谭昭昭忙谢绝了,“夫人的一片好心,我心领了。并非我清高,不接受夫人的钱财,而是吧,我怕自?己享受惯了,就?贪恋上了不该属于?自?己的东西?。”
  武氏定定看?着谭昭昭,她神情真挚,既不世俗,又不迂腐,落落大方道出自?己的真实想法?。
  见多了虚情假意,故作姿态,武氏心里,对谭昭昭又亲近了几分,亲密地?贴过来,小声道:“娘子别怕,以后我经常下帖子,邀请你到我的别庄去玩耍,保管你玩得尽兴。”
  谭昭昭暗戳戳啊哦了声,武氏的玩得尽兴,那?就?精彩了,说不定还能见到李林甫。
  两人嘀嘀咕咕说笑了起?来,谭昭昭不是拘泥之人,懂得吃喝玩乐,武氏越说,越觉着与?她相见恨晚。
  暮鼓响了,坊门关闭。夜间?虽有宵禁,金吾卫可不敢拦她的车驾。
  武氏留下来用过了晚饭,方意犹未尽而归。
  朝廷驿站送信时日?不定,武氏所言的事情重要,谭昭昭考虑了一下,干脆派了千山与?男仆一起?赶回韶州,急递送信。
  这次张九龄的回应很快,这天天气晴朗,秋日?的天空,蓝得醉人,庭院里的菊花盛放。
  小胖墩走路尚歪歪倒倒,他却侧着胖身子,小腿蹬得飞快,总试图要跑。
  摔倒之后,只?要不太疼,小胖墩也不哭,自?己撅着屁股爬起?来,再继续奔跑。
  摔疼了,小胖墩张大嘴嚎啕大哭,等不那?么疼之后,自?己在地?上打几个滚,也不要人安抚,眼泪鼻涕还挂在脸上,咧着小嘴咯咯傻笑,爬起?来再跑。
  跑累了,就?去祸害花草,将盆盆罐罐打翻一地?。
  谭昭昭看?得头?疼,牵着他的小手慢慢走动,不让他靠近花草。
  门外一阵马蹄响动,谭昭昭循声看?去,以为是雪奴她们或者经常来的武氏。
  门开了,风尘仆仆的千山走了进来,谭昭昭惊讶地?看?着他,道:“千山,你怎地?又这般快赶回来了?”
  千山上前回禀道:“九娘,大郎已经到了西?郊。”
  谭昭昭彻底呆住,难以置信地?道:“什么?!”
  张九龄要夺情,他已经回到了长安?!


第五十八章 
  千山道:“大郎不方便进城; 就住在西郊雪奴的铺子中。”
  张九龄还在守孝中,赶路倒无所谓,出现在长安就不甚妥当?。就好比白居易守母孝参加筵席吃酒; 也没人去管他,只是他诗写得太好,流传开后就被人弹劾了。
  谭昭昭来不及细问,看了眼?天色; 道:“千山你先去歇息,我现在就去西郊。”
  千山应是退下; 前去帮着张大牛套马车。
  小胖墩颠颠跟在谭昭昭身后,一下抱住了她的大腿。
  谭昭昭无法?; 只能?将?他揪住; 吩咐眉豆乳母赶紧收拾:“今晚要在西郊过夜; 多收拾几件里衣尿布。”
  小胖墩已经忘记了千山; 他听到马声; 撇开了谭昭昭,一扭头往外院奔。
  谭昭昭听到熟悉的咚咚脚步声,赶紧回转头; 几步上前; 提溜住了小胖墩的后衣襟; 将?斜着身子往前蠕动的他禁锢住,道?:“乖; 别跑,阿娘带你出城去。”
  小胖墩不懂何叫出城,胖胳膊挥舞着; 使出吃奶的劲往前挣扎,嘴里一个?劲喊道?:“马; 马!”
  谭昭昭看得哭笑?不得,所有的担忧与不解,都被他搅得一团乱。
  生孩子前的宁静洒脱时光,再也难回去了。
  她与张九龄一样如此?,分开的时日?比在一起的还长。
  天色逐渐暗沉,车轮缓缓前行,越靠近昆明池,谭昭昭愈发?茫然。
  从未出过坊门的小胖墩,在谭昭昭怀里蛄蛹,小胖手扒着车窗,嘴里叽里咕噜说着只有他自己懂的话。
  “阿娘,阿娘!”小胖墩转身,一下扑进谭昭昭的怀里,叫嚷道?:“黑,黑!”
  谭昭昭忙安抚他:“等下就到了,能?见到雪姨,阿耶,别怕别怕。”
  小胖墩似懂非懂地跟着念:“雪姨,阿耶。”
  谭昭昭教他:“对,阿耶,你还记得阿娘教过你的阿耶?”
  小胖墩牛气哄哄答道?:“记得!”
  谭昭昭被他逗笑?了,无论问小胖墩什么问题,他总是会给肯定的回答,这?份自信,极为难得。
  马车到了庄子,从侧门直接驶入,到了一处偏僻安静的院落。谭昭昭将?小胖墩放下,他小身子结实,又不安分,她打算先下去,再抱他下车。
  车门唰一下被拉开,谭昭昭循声抬头看去,张九龄立在车门外,背着光,看不清他的神色,只听到他沉重?的呼吸。
  谭昭昭尚未回过神,一个?天旋地转间,人已经立在了地上,扑进了温热的怀里,被紧紧搂住不放。
  张九龄摩挲着她的脸庞,呢喃喊道?:“昭昭,昭昭。”
  “快放开,还有。。。。。”谭昭昭闻着熟悉的青木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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