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药-第93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行吧,”江予夺看了看四周的人,“让他们散吧,要不一会儿警察真该来了。”
“行,那我们先走了,”陈庆转身挥了挥手,“散了,东西带上,我跟斌哥请大家吃下午茶去。”
“先进屋吧”江予夺说。
“嗯。”程恪点点头,捏着兜里的那个u盘,走了楼道。
江予夺一直屋就直奔冰箱,从冷冻室里拿了个冰袋出来,用毛巾包了:“你用这个。”
程恪坐到沙发上,感觉疲惫得很:“不用了,我不想动。”
“我帮你,”江予夺坐到他旁边,指了指自己的腿,“来。”
程恪犹豫了一下,躺下去,枕在了江予夺腿上。
“你现在别照镜子,”江予夺把包着冰袋的毛巾轻轻按到了他脸上,“你爸手太重了。”
“是么。”程恪叹了口气。
江予夺不说他还没觉得,这会儿他发现自己左脸大概是肿得有点儿严重,老觉得左眼被肿起来的肉挤得视野都缩小了。
“那一巴掌下去,”江予夺皱了皱眉,“这条街都能听见响了。”
“放屁。”程恪笑了笑,又抽了口气。
进屋暖和起来以后,脸上的烧灼感变得清晰起来,这一笑,扯得他从嘴角到太阳穴都是疼的。
他真没想到,老爸这个年纪了,手劲儿居然还能这么大,他要是陈庆那种体格,估计能被一掌扇飞了。
“那个录音,你录的”程恪问。
“不是,陈庆录的,”江予夺说,“我都不知道他录了音,就程怿冲你吼的那一段,他都录了,你要愿意,就拿给你爸听听,让他知道程怿背地里都他妈想什么呢,你要不愿意,就扔了,陈庆那儿没有留底,我让他删掉了。”
“嗯。”程恪应了一声。
“你爸今天找你什么事儿”江予夺把毛巾拿起来,换了个方向重新按在了他脸上。
“他就是想让我回家。”程恪说。
“为什么”江予夺问。
“大概”程恪这会儿脑子还是有点儿乱的,居然不能马上找到一个合适的理由。
“是因为我吧”江予夺说。
“什么”程恪立马紧张起来。
“程怿把我是精神病的事儿告诉他了吧。”江予夺说,说到“精神病”三个字的时候他的声音一下低了很多。
“你是什么都不关他们的事。”程恪说。
“没有谁愿意自己儿子跟个精神病在一起吧,”江予夺说,“别说儿子了,就陈庆要是谈个姑娘是精神病,我肯定肯定会骂他。”
程恪抓住了江予夺的手:“我不是陈庆,我也不是那些谁的儿子,我当然知道我爸会担心,我也能理解他会担心,但是跟你在一起的人是我,不是任何一个别人。”
“嗯。”江予夺没再多说别的,拿着冰毛巾在他脸上换了个地方按着,轻声说,“如果我是别人就好了。”
“放什么三角钉屁”程恪说,“你是别人吗你不是这种改变不了的事儿不去做假设,没意义,你就是江予夺,我就是程恪,咱俩就是碰上了,现在就这个情况了,有什么事儿就解决什么事儿,假设个屁呢。”
江予夺盯着他看了半天,轻声说:“多亏是你,换个人这么跟我说话我直接给你抡出个三角钉屁来。”
程恪扯着另一边嘴角笑了笑:“这话我信,今天你可真是让我爸开眼了。”
“我不知道怎么办,”江予夺皱了皱眉,“我要不拦着,我怕你就被带走了,万一要是不回来了怎么办。”
“怎么可能不回来。”程恪抬手在他脸上拍了拍。
“我就是害怕,”江予夺低声说,“我知道我不应该这样,就是控制不住,我不知道还能怎么样。”
“没事儿,你也没怎么样,”程恪说,“不就是块车窗玻璃么,用不了俩小时他就会让人给换好了。”
“他会觉得我真的就是个疯子,”江予夺很小声地继续说,“但我害怕的时候就控制不住,我那会儿还看到有别的人在,我知道没有人,但是我就是看到了,就算我知道别人都看不到”
“江予夺,”程恪坐了起来,一只手捧着他的脸,“你听我说”
“我要是好不起来一直这样怎么办”江予夺抬眼看着他,“你会一直跟个精神病人在一起吗”
“说了不做假设,”程恪说,“我们不做假设,只看眼下,没到眼前的事你不用管,你知道你现在要做的是什么吗”
江予夺沉默了一会儿:“配合治疗。”
配合治疗。
很简单的四个字,但程恪知道对于江予夺来说,却是用了十年都无法做到的事。
配合治疗的前提就是他必须直面痛苦,跟他给自己营造出延续出的虚幻的痛苦不同,这是真实的痛苦,回到了正常的世界里却也依旧如影随行的痛苦。
罗姐的意见是让江予夺自己做出决定,不要强迫,因为江予夺面对心理医生时能很好地伪装应对,只要不是他自己情愿的,治疗就起不到任何作用。
程恪能做的只有耐心等待,像他自己说的那样,只看眼下。
眼下他陪着江予夺,眼下他还有一些事需要好好做。
他并不想向谁证明什么,只是想按自己的想法和意愿去做。
一直到许丁和他的那个店开业,老爸那边都没有什么动静,程怿也风平浪静,开业的时候许丁出于礼貌邀请了他,他也只说有时间就来。
“开业啊,你不用穿得正式一点儿吗”江予夺坐在沙发上,看着程恪。
“怎么正式我最正式也就这样了,”程恪说,“许丁问我要不要穿西服,我实在不愿意,石膏还打着呢。”
程恪今天穿的是件羊毛衫,江予夺快把袖口都撕了才把袖子从石膏上套了过去,再撸到胳膊肘上,外套是件薄呢短大衣,可以披一条袖子。
“我就不去了吧,”江予夺把喵捞过来放到自己腿上,“我去了也帮不上忙,说不定还添乱。”
“你昨天晚上不还闹着要去吗”程恪看着他。
“我改主意了。”江予夺低头看着喵。
“给你十分钟想想,”程恪走到他面前摸了摸他的脑袋,纱布已经拆掉了,还留着几条没有完全愈合好的疤,“去还是不去都听你的。”
程恪去倒了杯水喝完,江予夺站了起来:“我还是想去。”
“那就走。”程恪笑笑,“三楼那个休息室你知道吧”
“嗯。”江予夺点点头。
“如果你觉得不舒服,就去那儿呆着,”程恪说,“把门锁上,不会有人打扰你的。”
“好。”江予夺说。
“如果要我陪,我就跟你一块儿呆着。”程恪说。
“不用,”江予夺笑了起来,“那多不好啊,人以为我们在里头干嘛呢。”
程恪啧了一声。
开业挺热闹的,哪怕是这种看上去很高级的店,开业的时候也差不多一个样,鞭炮,花篮,音乐,很多的人。
江予夺还没有下车的时候就已经开始紧张,店里开始不断地有人进来时,他就已经退到了角落,等到店里全都是人而程恪准备开始表演的时候,江予夺看到了在自己斜对角墙边站着的人。
他开始后悔自己就这么跟了过来,他只是觉得,今天对于程恪来说是挺重要的日子,这是程恪想做的事,他只想跟着看看,在程恪重要的日子里留下自己的痕迹。
但他冲动了,这样的环境他并不适应,几乎每一个人,每一张脸,都是陌生的,强烈的不安让他有些混乱,除了程恪和许丁,还有林煦之后的每一个人,都让他觉得可疑。
他慢慢移到了后门边上。
“今天手不方便,只能用左手”程恪一直往江予夺这边看着,他站到门边之后,程恪的目光也跟了过来,他晃了晃手里的烟盒,程恪笑着点了点头,“家里有孩子在学的话可以录下来鼓励一下孩子,看,你的水平跟玩了十几年沙画的叔叔差不多”
屋里的人都笑了起来,江予夺在笑声中出了后门,靠着墙愣了一会儿之后点了根烟。
后门外面是一块小的空地,许丁他们自己人的车都停在这里。
几辆车的后面,有一个人。
江予夺盯着手里的烟,没有抬眼,没有往那边看。
没有人。
没有别人能看到。
假的。
但他依旧能感觉到目光,死死地钉在他脸上的目光。
他的手有些发抖,抽了几口之后,他在地上灭掉了剩下的半根烟,回到了店里。
程恪抬眼往这边看了看,他冲程恪笑了笑。
程恪很不明显地勾了勾嘴角,低头撒了一把沙子。
左手玩沙子的程恪也还是很帅。
江予夺慢慢走到一边,拿起了自己放在椅子上的外套,趁着程恪低头的时候,再次从后门走了出去。
第82章 第82章
程恪的沙画表演还没进行到一半的时候,他就已经发现江予夺不在一楼了。
他知道江予夺去后门外面抽了烟; 抽完烟从后门进来的时候他也看到了; 但他低了几次头之后再往人群里看过去的时候; 就看不到江予夺了。
上楼了
这会儿人挺多的,音乐声说话声笑声,很热闹,这种充满了“陌生”的环境对于江予夺来说可能有些扛不住。
他不知道江予夺只是想避开; 还是看到了什么听到了什么。
虽然他已经告诉江予夺可以去三楼,但猛地发现江予夺真的走开了的时候; 他心里还是一阵发慌。
手上的沙子撒下去的时候愣了好一会儿才又把手指从上面划过; 但想画的东西这一瞬间突然想不起来了。
好在今天这个表演只是助个兴,用的又是左手,程恪指尖在沙上的停顿没有人注意到,就是站在吧台边的许丁抬了抬头。
程恪看了他一眼,笑了笑表示没事儿。
心不在焉的表演结束,程恪退到一边; 工作人员过去收拾他的东西,四周的客人三三两两地说着话。
程恪在一边只停了几秒,就穿过人群往楼梯那边走。
“小恪。”许丁走过来叫了他一声。
“嗯。”程恪停下。
“没事儿吧”许丁问。
“没事儿,”程恪说; “有事儿”
“那边李总,能来还挺不容易的; ”许丁往身后看了一眼; “你现在要不一会儿吧。”
程恪冲许丁身后站着的李总歉意地笑了笑; 低声跟许丁说:“我上楼一趟,马上下来,你刚看到老三了没”
“表演之前看到了,”许丁愣了愣,“不见了”
“可能在楼上,这里人多,他可能不适应,”程恪有些不好意思,“我上去看看。”
许丁在他肩上拍了拍:“好。”
程恪快步走上楼梯,跟几个脸熟的人点头微笑,过了二楼之后就没人了,他直接拔腿往三楼跑上去。
三楼相比楼下安静了很多,几乎听不到什么声音了。
“江予夺”程恪等不及过去打开隔间的门就先喊了一声,然后过去在门上敲了两下,“江予夺你在吗”
里面没有人回应,程恪推开门:“江予夺”
屋里空的,没有人,空气里闻起来的味道都能判断出没进过人,带着静置过后的沉闷的气息。
这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程恪感觉到心慌。
他迅速跑到窗边,几个窗户挨个往外看了一圈,都没有看到江予夺,于是一边往楼下跑,一边拿出手机拨了江予夺的号码。
电话接通了,他听到了振铃音,但一直到他跑到一楼,江予夺都没有接电话。
程恪出了店门外,往四周看了看,没有发现江予夺,也没有看到哪里像是有过什么混乱,他拉开了街边一辆出租车的门坐了进去,报了江予夺家的地址。
出租车往回开的这一路,程恪都在拨江予夺的号码,一直没有人电话。
他又拨了一次,如果这次还是没有人接,他就打算给陈庆打个电话让他马上去找江予夺。
虽然他知道江予夺不愿意让他身边的人知道这些,但程恪实在不放心,以陈庆的脑回路,不一定能反应得过来。
这次电话还是没有人接,但也没有一直响到停,而是被挂断了。
程恪抓着手机的手一下收紧了,他咬了咬嘴唇,飞快地江予夺发了条消息。
在哪
江予夺给他回了一条。
家
程恪整个人都扬了起来,还能看手机,能回消息,应该没有什么大问题。
但肯定有小问题。
“师傅麻烦快点儿,有急事。”程恪冲司机说了一句。
“马上就要起飞了。”司机说着又踩了踩油门。
车在江予夺家楼道口停下,程恪抓了钱往仪表台上一放就打开门下了车:“谢谢不用找了。”
一只手摸钥匙让人烦躁,偏偏这会儿手机还响了。
程恪叼着钥匙,接了电话。
电话是许丁打过来的,开业的时候他就这么突然跑了,都没跟许丁说一声,这会儿电话不能再不接。
“喂许丁啊,不好意思,”他往楼道里走,“我这儿突然有急事儿”
“是老三吗”许丁问。
“嗯,”程恪犹豫了一下,“没什么,我就是回来看看。”
“那行吧,我到处找不着你,”许丁说,“那我跟李总说一下吧。”
“真是不好意思啊,”程恪有些过意不去,一边开门一边小声说,“跟李总说一下改天约个饭我给他赔个罪。”
“没事儿,你先处理你的事,要帮忙给我电话。”许丁说。
“谢了。”程恪挂掉电话。
推开门的时候屋里很静,但是非常明亮,一向关着窗帘大开着,客厅和两间屋子都被阳光铺满了,程恪甚至觉得有些晃眼睛。
“江予夺”他喊了一声,“我回来了”
喵坐在沙发上叫了一声。
“你哥呢”程恪冲喵喊了一嗓子。
喵又叫了一声。
程恪跑进了后院:“江”
他愣在了门边。
江予夺坐在后院靠墙的花坛边上。
低着头,胳膊肘撑着膝盖,手机抓在手里。
满手的血。
程恪甚至能看到血滴到地上。
“怎么了”他走过去蹲到江予夺面前,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声音抖得厉害。
“耽误你事儿了吧”江予夺说。
“没,我那边没什么事儿了,我就回来了。”程恪盯着江予夺,不敢上手碰他,只能一寸一寸在他脸上身上检查着,看哪里还有伤。
“我听到了。”江予夺说。
“嗯”程恪愣了愣。
“你要跟人约饭赔罪。”江予夺说。
程恪有些意外,江予夺在这里居然听到了他打电话。
“这就是个客气话,”程恪小心地摸了摸他的脸,低下头想看清江予夺脸上有没有伤,是什么样的表情,“本来应该一块儿聊聊,我先走了。”
“不是客气话。”江予夺说。
程恪叹了口气:“我”
“我会一直,”江予夺抬了抬头,“一直耽误你的事。”
“什么”程恪问。
“我是个大麻烦。”江予夺说。
“你不是,”程恪看着他,“就算你是个麻烦,那也是我能处理的麻烦,能处理好的麻烦就不是麻烦。”
“如果今天,”江予夺说,“我没有回来。”
“嗯”程恪看清了江予夺的脸。
江予夺脸上有擦伤,眼角下,额头上都有,但伤得不是太严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