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卷降妖谱-第46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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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母天君将自己的权柄交出去了，那她占据这具身体又有什么意义？
为了蚕食地母天君的真灵，她可是消耗了不少的本源。
现在只得了个空壳子，可以说是亏得血本无归。
更气的是她如果不继续消耗本源去侵蚀地母天君，她非但连空壳子都得不到，还会被一直镇压。
明知道会血本无归，还要不断增加投入，这种憋屈，让魔主的心态都崩了。
出师不利啊！
她来到这个世界只干了两件事，明明她已经足够谨慎小心了，却没有一件事是顺利的，难道真的是天不佑我？
“呸，我命由我不由天！”
“嘁。”
地母天君笑了。
蝼蚁之力，妄谈天道。
魔主虽然是魔界之主，对天道的认知还不如她一个阴司之主。
天威难测，就算是大天尊，也不敢妄谈逆天。
越是对天道没有清晰认知的，越是不知道敬畏天道。
魔主不懂，但天道会教她做人的。
地母天君也懒得再和她多说，而是继续跟碧霞交代后事。
她没有说自己锁住魔主的原因，她只说自己该说的。
“你这一声，注定亲缘淡薄，虽然你是个至情至性之人，却很难和爱的人长久。
特别是亲子缘薄，你也该早做打算。”
今天的震惊是一个接一个，碧霞还没从发现地母天君被魔主寄宿中缓过神来，就被选定成了阴司的接班人。
她大受震撼之后，自己怀孕的事情又被地母天君说出来了。
一波接一波，她人都要麻了。
如今地母天君点破了自己的身孕，她也无法再隐瞒，只好向地母天君请教。
听人劝，吃饱饭。
地母淡然道：“你和你腹中胎儿无缘，送她离开，才是正确的选择，否则你母女二人都难活命。”
碧霞闻言心中一痛。
她和林毅就是被迫分别的，如今，她和自己的孩子也逃不过这样的结局吗？
“我假做收养，也不行吗？”
地母天君摇摇头，道：“分则两利，合则同死，你要学会断舍离。”
若是碧霞没有和腹中胎儿有感情上的交流，她可能咬咬牙也就认了。
但昨日和今日胎儿的异动，已经让她接受了这个小生命。
那是她的女儿，那种心连心的感觉，是旁人无法体会到的。
这个孩子，她坏了一年多了。
她一直都在盼着孩子降生，也做好了计划，可现在却被告知亲缘淡薄。
她到底做错了什么？
“时间会给你答案的，你们的羁绊并不会因分离而断开，终会有重逢之日。”
地母天君不忍心，又多泄漏了一部分天机。
有了她的安慰，碧霞的心才动摇了几分。
神仙的寿命很长，如果说忍耐一段时间的寂寞，最终还是能和女儿相见，也不是不行。
她能分得清轻重。
“既然你已经明白了，那就先离开吧，你的一位故人马上就要来见我了，现在你们不应该相见。”
碧霞反应过来，地母天君说的应该是林毅。
她倒没觉得不应该相见，但既然地母天君都说了，她也不好拒绝，只好听从地母天君的话，离开了阴司，返回人间。
此时，东方天帝也终于接到了下界的求援，碧霞回来的时候，他正好下界，在听灵霖说事情发生的经过。
东方天帝顿时震怒。
这剑仙，上次没把他打死，这次竟然趁着他在天庭述职，偷袭泰山神殿，还威胁他的女儿。
是可忍，孰不可忍！
原本，关于天庭对人间的战争，他是懒得插手的，这种活有的是神仙愿意干，他不愿意脏了手。
但现在，一个愤怒的老父亲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
“碧霞，你怎么样？没事吧？”
东方天帝第一时间表达了对女儿的关切，碧霞摇摇头，表示无恙，又道：“女儿使神殿蒙羞，自知有罪，恐怕无法胜任神女之位，请父帝下旨，革除女儿神位。”
“错不在你，朕已经问过了，你也是为了保护其他人。”
“错就是错了，若是不罚，如何服众？”
碧霞说的很坚决，东方天帝见状，也只好同意了。
不过，革除神位当然是不行的，就罚她去北域冰原思过一个月。
在这期间，神女的职位由灵霖代替。
这就是碧霞的目的。
革除神女的职位明显不可能。
她父亲第一个不会同意，而且她犯的错并没有那么严重。
被人胁迫开启了鬼门关，罚自闭一个月已经算是比较严重了。
再往重罚，也会让人心里觉得不平衡。
尽管只有一个月，神殿中有些仙吏还在为碧霞鸣不平，并试图去找东方天帝求情。
东方天帝见状，反倒觉得女儿这一步棋走得很妙。
在被人胁迫之后，却没失去人心，反倒让他们更加团结了。
既然如此，他就更不能放过碧霞了。
反正也不是多严重的惩罚，凡人若是去冰原还能算是惩罚，对仙神而言，也不过是去了一个没人的地方而已。
对碧霞没有损失，却能帮她收拢人心，傻子才不干。
而碧霞也得了离开泰山神殿的机会，她感觉她的孩子，一个月之内一定会降生。
碧霞在给未来谋划的时候，林毅在阴间也没闲着。
他打算直面地母天君，将威胁解决在摇篮里。
见六尾迟迟不归，他也没了等下去的耐心，直接起身，要去地母天君的神宫。
乌琥见他去意已决，拦也拦不住，就只能由着他了。
到神宫外，乌琥通报了一声，便有人来引他们进去。
林毅这才知道，六尾是被地母天君给忽悠瘸了，几句话说下来，把林毅的消息泄露得一干二净，也把自己来办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
地母天君听着六尾对林毅的评价，也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这会儿恰逢林毅过来，她也就顺势宣林毅进来见面了。
他们之间，总会见上这么一面。
而魔主得知是林毅要过来，也不敢再搞什么幺蛾子，乖巧得像是死了一样，不敢发出任何动静。
林毅这个人对付魔头还真是有一手。
桀骜不驯的魔主，在他面前还是老实了很多。
而林毅刚一进入宫殿，便和地母天君的双眼对视在了一起，持续了许久，乌琥才道：“不可直视尊上天颜！”
林毅这种行为，应该叫大不敬。
但地母天君并不在乎这些，她挥挥手，示意其他人都退下。
六尾想要近距离观看地母天君和林毅聊天，也被赶了出去。
乌琥不禁担心起来，要是林毅和娘娘打起来了可怎么办，她还能给林毅拼凑出完整的尸体么？
林毅要是死了的话，公主也会很伤心的吧！
乌琥陪伴六尾最久，自然最知晓六尾的心事。
这天底下，只有一只六尾。
六尾举目无亲，所以更看重亲人。
若是她的义母杀了义弟，六尾一定会难受很久。
只可惜，她虽然贵为中央鬼帝，也算是位高权重，但在地母天君面前，她也只相当于一个小喽啰。
很多事情，她都无能为力。
她已经在研究怎么在事后安慰六尾了。
但神殿之中，并没有像乌琥想的那样剑拔弩张。
相反，气氛还挺和谐。
林毅看着地母天君，眉头不禁微微皱起。
降妖谱一翻，他就知道地母天君被魔主附体了。
魔主不管藏得再好，面对开挂的林毅也无所遁形。
但林毅也没有第一时间表现出来，还是很正常的对她行礼。
“在下林毅，拜见地母娘娘。”
“你也是人界之主，无需对我行礼。”
林毅知道自己的身份瞒不过地母天君，听到这话，也很坦然。
他谦虚地道：“人间很大，我只不过是一个小地方的君主，算不得人界之主。”
“你是人王，不在于你统治的地方有多大，而在于人间气运之所钟。
龙出东方，即便人间不服王化的地方比你统治的地方还大，但你依然算的上是人界之主。”
既然对方强调，林毅也就不再做无谓的争辩了。
说我是我就是吧！
既然是人界之主，那他和地母天君的对话就是站在同等的位置上了。
他重新落座，又和地母天君以同辈的身份寒暄了几句，才道：“此来阴司地府，寡人只为了一件事。
寡人的王后灵漪，虽触犯了天条，却已受过了刑罚，为何依然寿将不永？此中是否有些隐秘，还请天君告知。”
兜圈子很累，大家心里也都清楚，既然如此，那就敞开了说。
林毅敞亮，地母天君比他更敞亮。
“这是魔主干的，她修改了生死簿。”
林毅：“……”
啊，就这么直说了？
不遮掩一下的吗？
第六百九十七章 选择
地母天君的反应让林毅十分意外，本以为会来一场智斗，谁知地母天君坦然得有些过分了。
她甚至把魔主拉了出来，亮相了一下，又塞了回去。
魔主：“……”
林毅：“……”
单字一个6。
林毅不禁有些迷茫，他觉得自己应该算是个很聪明很机智的人了，但他现在完全跟不上地母天君的思路。
显然，地母天君没有被控制，却放任魔主搞事，这是何意？
林毅不懂，所以他直接问了。
地母天君也直接回答道：“有些事情就是你明明知道，也无法阻拦，这就是命运。
命该如此，我能拦她一时，也不能拦她一世。
万般皆是因果，终有报应之日。”
林毅看着地母天君，她的眼神温柔又深邃。
她仿佛看到了很遥远的未来，眼里散发着时空交错的光芒。
这一个眼神，便让林毅相信了她说的话。
她是个大智大德的神灵。
但林毅也有自己的诉求。
“既然魔主已经犯下了错误，敢问娘娘，我能不能把生死簿改回去？”
不管别人说什么，他只管做自己的事情。
地母天君和魔主之间的关系，地母天君不愿意说他也不强求，但灵漪的事情，今天必须解决了。
地母天君也知道林毅在想什么，她只是摇头。
“人的生死就和时间一样，只能前进，无法后退。
生死簿也只能减寿，不能添寿。即便是我，也无法帮你，这世上能帮你的只有六尾。”
有了答案之后，林毅反倒有种不妙的感觉。
既然地母天君都说了，改生死簿很难，为何六尾能做到？
她要怎样才能做到？
“请娘娘细说。”
“六尾有六命六神通，舍弃一命一神通，就可以帮你。”
地母天君说得很清楚，并没有遮遮掩掩。
她把选择的权力交给了林毅，这份因果，也让林毅自己去偿还。
而林毅的选择不同，也注定会带来不一样的结果。
此时此刻，一念得善因，一念种恶果，得失皆在林毅一心之间。
地母天君审视着林毅，想知道他的答案。
灵漪是林毅的爱人不假，但六尾对林毅也是一片真心。
如今想要让灵漪活命，就只能用六尾的性命来换。
这个选择其实挺有意思。
如果六尾只有一条命，林毅可能不会纠结，没道理拿好朋友的命去换老婆的命。
但六尾偏偏有六条命，少了一条，还有五条。
这似乎意味着，从六尾这里拿一条命走，对六尾虽然有伤害，但不大。
这个买卖，可以做。
“六尾生性单纯，我若是求她，她应该会答应。”
林毅轻叹一声，他感受到了考验的味道。
地母天君在拷问他的心灵。
但林毅想得其实很透彻，就好比现在有两个人，一个身体健康，一个需要换个腰子才能活下去。
现在健康的这个只要把腰子噶了，两个都能活下去。
你能怎么选？
六尾本来有留条命，要她一条命，就像噶她一个腰子，虽然不会死，她肯定也会痛苦。
从感情上，林毅当然也希望灵漪能活下去。
但是……
“娘娘可有好的鬼修之法？”
地母天君一愣，真行啊，你找我这阴司老大要鬼修之法？
阴间和鬼修可是死敌，专门抓的就是鬼修。
但……
地母天君还真有。
“你做出了正确的选择。”
地母天君取出了一块绿幽幽的玉，递给林毅道：“这是养魂玉，能温养灵魂，便送给你了。
鬼修没有专门的修行之法，执念，就是他们的力量。”
“多谢娘娘。”
地母天君送的东西，当然不是凡品，林毅欣然接受，并表达了自己的感谢。
说起来，他本来是以同级别的身份和地母说话的，不知不觉间，还是用上了敬称。
希望人间天道不要觉得他丢脸了。
“不用客气，这也算是我对你的谢礼，谢谢你真心对待小六。”
林毅苦笑摇摇头，他哪里算是真心，在脑子里，他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已经做了好几个骗命的计划。
但最终还是放弃了。
“君子论迹不论心，每个人心中都有邪恶幽暗的种子，但你用善良与公义战胜了邪恶，你就是正确的。”
地母天君笑道：“如果你选择让小六抵命，也只能让你的爱人延寿十年。十年后，她必定是魂飞魄散的结局。
而现在，她有了新的生机。
好了，你的心事已了，可以回去了。”
地母天君可没打算留林毅在这里过年，而这一番话，也让林毅暗暗庆幸。
这果然是考验，而他做出了对的选择。
这时候，也的确该回去了，但他又想到了魔主，这个事情不解决，心里总是卡了一根刺。
不铲除魔主，他寝食难安。
“放心，会有那么一天的。”
地母天君忽然说句这样的话，林毅心知这是在劝慰他。
他点点头，出了神殿。
六尾马上迎了上来，她的好奇心很旺盛，叽叽喳喳地询问他跟地母天君聊了些什么。
乌琥也激动地看着林毅，她想知道，林毅有没有发现地母天君什么异常的地方。
看她期待的小眼神，林毅只好道“地母天君行事自有主张，你不必担心。”
乌琥：“……”
那到底是有问题还是没问题？
谜语人滚出阴司！
乌琥很生气，但从直觉来判断，地母天君应该是有点问题的。
还是送六尾去人间吧！
按照之前的说法，是为了帮助林毅守护好灵漪的魂魄。
阴司勾魂隐秘且强大。
可能神不知鬼不觉间，就把灵漪的魂魄带回阴间了。
哪怕以林毅的强大，也不可能做到时时刻刻都防备着。
六尾就不一样了。
只要有她在，阴司鬼神就不可能顺利把灵漪的魂魄勾下来。
这样一来，灵漪就可以无损变成鬼修了。
唯一的缺点，就是每五百年要渡一次劫。
六尾也很期待跟林毅一起回人间，她最怕的就是地母天君会下旨拦截，这样她就玩不了多久了。
只是，一直到出了阴间，她也没遇到一点阻碍，六尾便明白了。
这是干娘同意她去人间玩了。
如果地母天君不同意，她也走不出阴司。
此时的人间，正是黎明时分。
朦胧的月亮还灭有完全消散，清晨的微风吹动薄薄的云雾，东方天光即将破云。
林毅站在山头，却隐隐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他本以为自己这一去是九死一生，连后事都安排好了。
他做好了跟阴司阎罗死战到底的准备，却没想到，这一路完全是畅通无阻，没有发生任何冲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