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启预报-第45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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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平静的说:“请放心,等事情结束之后,我会向鹿鸣馆自首,恳请剖腹,并为你沉冤昭雪。在这之前,请你好好休息吧,很快一切就会尘埃落定。”
就这样,后退了几步之后,他转身离去,再无留恋。
“这是什么狗屁不通的理由!”
可那个被束缚在病床之上的男人并未曾因为能够洗去冤屈而欣喜,反而,勃然大怒,震怒咆哮:“犬江!犬江!你究竟在做什么!”
“在做对的事情。”
犬江头也不回的回答,“做武士应该做的事情……如此,里见家将得以保全。”
“保全下来的东西真的是原来的里见家么!”
佐佐木奋力挣扎,不顾伤痕崩裂,血色扩散,“如此大言不惭,你这个老家伙,真的知道羞耻两个字怎么写吗!你对得起里见氏历代信任你的当主么!”
犬江的脚步停顿了一瞬,旋即漠然:“你我同为武士,应该知道恩义的重要。不要想当然的用野狗的思维去揣测别人,清正。”
“野狗也是知晓对错的!”
犬江沉默片刻,被逗笑了。
无所谓的摇了摇头。
意识到这一场争辩究竟有多么滑稽。
“对和错都无所谓。只要里见氏能够存续,只要能够维持就好……哪怕只是一个空壳,我也能够在死后去向忠藏大人领受责罚了。”
那个佝偻的老人最后看了他一眼,疲惫的道别:“我所能做到的,就只有这么多了。”
在不管身后愤怒的咆哮声。
他关上了门。
“看好他。”
最后对监管者这样说:“如果有所妄动的话,杀掉也无妨。”
监管者漠然颔首。
犬江再不回头,笔直向上,穿过了层层防备,看到了等待在门口的角山。
“人呢?”他问道。
“已经到了。”角山说,“在等着您。”
犬江颔首,笔直的向着戒备森严的静室走去。
穿过重廊和门户,推开最后的纸门。
看到了跪坐在字画之下的那个年轻的武士,就好像早已经预见到了什么那样,眼眸低垂,神情毫无任何波动。
看不出平日里刻意所表现出的冲动和急躁。
也再不掩饰那一双眼眸中宛如狐狸那样的阴暗邪意。
“有劳久等了,久静。”
犬江关上身后的门,坐在了他的对面:“我想,你应该知道我今天找你过来,是为了什么。”
“是的,有劳奉行辛苦,替我铲除了痕迹。”
年轻的武士俯首,土下座,向着老人致以谢意:“本来就觉得,像我这样的人,是瞒不过犬江先生这样的长者。看来,这一天比我预想之中的还要快。”
他说:“我就是杀人魔。”
毫无任何隐瞒的,坦诚又直白的回应了犬江的问题。
可是却令犬江感受不到任何的愤怒或者难过,只是在麻木之中感受到了深重的疲惫。
太多的波澜了,太多的风浪。
也有太多的变化。
不知不觉,一切都变得和以往截然不同,和他所知的完全不一样。
可这么多年的左支右拙,缝缝补补之后,如此的弥天漏洞出现在他的眼前时,他却连恐惧都感受不到了。
反而有一种苦笑的冲动。
这一天终于来了。
“……你做的比你说的要好,久静,比所有人都要好。在不净出逃之前,我甚至没有怀疑过你。”
在沉默里,他垂下眼眸,近乎恳请的那样,轻声叹息:“就此收手吧,久静,一切都还有挽回的机会。”
寂静里,再没有人说话。
漫长的沉默之中,那个年轻的武士好像走神那样。
怔怔的抬头,凝视着眼前庄严的静室。
许久,许久。
“犬江先生。”
他轻声说,“我有,两位父亲。”
“一位父亲,是一个不成器的人,他抚养我长大,自以为慈爱,自以为可以得到权力……还有一位父亲,是一个傲慢浅薄的人,他将我变成现在的模样,自以为慷慨,自以为能够将所有人都玩弄在鼓掌之中。
他们一位教会了我冷漠,另一位教会了我痛苦。”
“可现在,我两位父亲都已经死了。”
他低下头,似是自嘲的笑着:
“我还记得母亲去世之前,我的生父慈爱和蔼的模样。也还记得,我的养父初登大位时意气风发要大有作为的样子。”
“可一直到最后,他们都未曾能够获得幸福,所收获的只有痛苦和死亡。他们未曾能够完成自己的愿望,哪怕失去一切,就连自己都被变成了面目全非的模样。”
他说,“或许他们不应该出生在这个家里才对,就像是我一样。”
就这样,年轻的武士平静的俯首,向着眼前的老人致以歉意。
“抱歉,犬江先生,违背了您的期望和信赖。”
“我已经没有回头路可走了。”
“……”
应该说是愤怒还是惋惜呢。
但犬江发现自己竟然什么都感觉不到,只有一阵失落和空洞,难以言喻的悲伤,“如此的城府,原本可以托以家族的……”
“不,犬江先生,我不想得到里见家。”
里见久静说:“我只是,想要毁灭它而已。”
那一瞬间,年轻的武士拔剑!
可是,已经太晚了……
犬江黯然的垂眸,不想再看。
早在他走进这一座静室的瞬间,就已经落入了重围之中。如今里见家的八犬士都已经潜伏在静室之外。
只要久静稍有异动,等待着他的,便只有死亡。
寂静里,有劈斩的声音响起。
猩红的色彩喷涌,将墙上的字画染红。
当浑浊的血色再次滴落,落回了犬江的脸上,令他在呆滞中缓缓的抬起头,看向了面前毫发无损的久静。
还有从胸前穿出的五指……自他的身后。
角山。
沉默坚毅的武士并没有拔剑,只是五指并起,宛如金铁的锋芒就撕裂了老人的后心,摘下心脏,从胸口刺出。
缓缓的握紧。
令衰弱勃动的心脏分崩离析。
“……角山,什么时候?”他疲惫的问。
“从很久之前开始,犬江大人。”
漠然的武士毫无表情的回答:“久静的想法和我一样:如此苟延残喘的里见家,所能带来的,就只有看不到尽头的痛苦而已,就像是您一直所感受的那样……”
当偏安一隅,在边境中勉强安宁生活的混种少女也被这一场丑恶的风波卷入斗争中的那一瞬间,他便已经感受到了。
自己所守卫的里见家,究竟已经变成了什么样的地狱。
他说,“是时候结束这一切了。”
犬江疲惫的喘息着,只是挑了挑眉头,好像自嘲那样的笑了起来,闭上了眼睛,等待死亡的到来。
角山缓缓的收回了自己的手,掏出方巾,拭去血迹。
而久静却握着刀,一步一步上前。
“感谢这些年来您的照顾与牺牲,里见氏愧对于您的期待,十分抱歉。”剑刃缓缓抬起,对准了犬江的脖颈,久静最后道别:“请您休息吧。”
那一瞬间,有雷鸣的咆哮迸发。
电光自虚无之中迸射。
因为犬江睁开眼瞳,从那一双浑浊的双目之中,迸射出辉煌而炽热的光芒。
衰老疲敝的身躯在这一刻逆转了时光,不顾岁月的侵蚀和苦痛的纠缠,拔剑,迈步,向前,斩!
垂死的老狮子在这一瞬间,迸发了最后的狰狞。
八房的奇迹降临于此,又瞬间远去……
两人交错而过。
久静的脸上多出了一道深邃的伤痕,几乎将那一张面孔一分为二。而现在,伤痕却在缓缓的合拢,迅速的恢复如新。
看不出曾经距离死亡究竟多么的接近。
而在踉跄的脚步声里,犬江手中的刀锋存存碎裂,血色自他的胸前喷薄而出,带走了最后的气息。
衰老破碎的躯壳终于倒下,发出了低沉的声音。
像是气泡破裂了那样。
或许那是从漫长的白日梦中醒来时的声响吧?
终于……结束了。
对不起,忠藏大人,对不起。
我已经……已经无法再挽救……里见家了……
他最后一次闭上了眼睛,无声祈祷。
请您,责罚于我吧……
第六百六十九章 这大概就是舔狗吧
有哪里不太对劲。
从早上醒来开始,槐诗一手刷着菜谱,一手刷着牙,没精打采的漱口,打了个喷嚏。
就有一种……什么东西被自己忽略了的感觉,或者说,无法安心的预感。
或许是郭守缺带来的庞大压力令他开始产生了动摇,无法继续像是之前那样淡定的面对比赛。
就算是被雇佣过来当工具人,最终肯定会打假赛,就算是输给郭守缺也并没有什么关系,不会改变最后的结果。
但不可思议的是,在见证了对方堪称恐怖的强度之后,遭受挑衅的槐诗,依旧忍不住产生了一丝……如果努力一下,是否就有可能赢的幻觉。
想要赢。
这样的想法任何人都会有,哪怕打游戏送人头、收割了经济之后立马泉水挂机、没有输出没有伤害、甚至被一个奶妈拿了四块输出金牌,但一旦开始玩游戏,任何人都会想要得到胜利。
当察觉到这一点的时候,槐诗就已经将郭守缺当成了自己的敌人了。
哪怕他是琥珀那个臭妹妹的代理人也一样!
然后问题就来了。
自己这狗心狗面的样子,怎么和人家同台竞技?
哪怕是在比赛之中不断的学习和提升,如今厨魔的技艺和能力已经得到了质的提升,但依旧无法和浸淫此道一百五十年以上的郭守缺相比。
盘外招?
不对,那个老家伙搞人心态从来有一套,盘外招说不定比自己还要溜。
就算是从琥珀那里挖出自己的身份,然后在比赛的时候当场曝光也未必不可能。毕竟,那老头儿看上去可不像是温驯听话的工具人。
一旦兴致起来了,做出什么丧心病狂的事情都不奇怪。
大不了到时候翻脸砍人,虽然大概率就算是翻脸砍人也有可能被打爆,但至少输人不输阵对不对?
……感觉一旦开始这么想,就已经破罐子破摔了啊。
槐诗挠着头,坐在沙发上,继续开始沉思。
直到被真希唤醒。
“弗拉基米尔指名挑战我?”
槐诗听着她带来的消息,先是一愣,旋即恍然,忍不住笑了,被气的:“这是生怕老郭把他们当软柿子捏了,所以拿我当避雷针么?”
真希明白过来之后,立马起身:“既然是这样的话,那我立刻让他们的人走。”
“不必。”
槐诗抬起手,“虽然说‘我无所谓’会显得有些张狂,但如今送上门的经验包凭什么不吃?我答应他们了。”
现在的槐诗迫切希望能够在遭遇郭守缺之前,多积攒一些经验和技术。这种送上门来还省得他多花心思去找,怎么可能拒绝。
在之前,他的比赛和怀纸素子的比赛时间都有所重叠,要么就是因为各种原因没有去看。现在他倒是想要领教一下这个俄联毛熊的厉害了。
“那么,赌注呢?”
槐诗直接走到门前面,看向弗拉基米尔的使者:“指名对决,提出者一般要赌上重酬的吧?”
“经过天文会公正过的,来自地狱魔金银行的无记名黑卡一张,透支额度大概在一千万美金左右。
可以提前交付给您。”
从那个中年男人口袋里取出来的,是一枚被封存在水晶之中的卡片,宛如黑铁所打造的那样,看上去古朴又粗犷。
上面所铭刻的,就是魔金银行中那群侏儒们最喜欢的炉火徽章。
深渊之中通行的等价物,存储在其中的资金和额度可以随时进行源质结晶的兑换,根据权限和档位的不同,甚至还会有所优惠。
倘若如此的话,根本就不值一提。
不就是钱么?
谁还没有啊……
哪怕是现在被某个黑心女人日常洗劫导致一贫如洗的槐诗,也不会将这点钱看在眼里。糊弄谁呢?他当年当监察官的时候,出去黑吃黑一趟都不止这个数……
但在魔金银行,黑卡代表的可不是VIP的意思。
而是禁忌服务的代名词。
简单来说,从其中能够透支的并不是金额,而是经过那群侏儒精算师们上万次计算过之后,和透支金额的价值等同的‘运势’。
也就是说,只要拿着这张卡……随时就能够享受到价值一千万美金的好运气。
但同时,也要支付代价。
连同高额的利息一起。
好运的背面就是厄运,透支好运就要通过自己遭遇厄运进行偿还。
一旦使用,那么无记名黑卡就会自动绑定,直到将欠款还清之后才会恢复无记名的状态。也就是说,在那之前,使用者会维持着喝凉水都塞牙的状态,甚至走在路上都会被东西砸,坐在家里说不定都有炮弹从天上掉下来……莫名其妙的风评被害根本不在话下。
“行吧,蚊子在小也是个肉,还算凑合。”
槐诗看到这个就牙疼。
这玩意儿对自己完全没用,他本身的运气就被乌鸦改到连妈都认不出来了,更何况还有命运之书的干涉和影响。
拿着这玩意儿试图有那么一点好运气,说不定会引发什么乱七八糟的连锁反应……
想了想之后,他还是收下了,随手丢给了真希。
在认真严肃的嘱咐了她要谨慎使用之后,槐诗反手在确认书上签上了自己的名字,“那么,比赛时间呢?”
“今晚。”
“可以,那就这么决定了吧。”
槐诗点头,忽然感觉内心中不安的预感越发强烈。
……
……
深夜,御前厨魔试合赛场。
槐诗入场的时候,整个赛场里已经被熊熊的火光所照亮,热意逼人。
是烤架。
巨大的烤架已经预热完毕了,其中焚烧的那一层火焰明显不是凡物,隔着老远依旧能够带来针尖一般的刺痛。
焦热的气息笼罩在整个赛场之上。
占据了先手。
弗拉基米尔赤裸着上身,只穿着一条大裤衩,在一层层肌肉之上无数刺青不断重叠,旧的新的胡乱叠在一块,连原本的样子都看不清了。
“怀纸小姐,好久不见!”
弗拉基米尔大笑,双手叉腰,脸上的骷髅刺青中都流露出一层喜悦:“没想到能够有机会于你对决,真是太好啦!我期待这一天可是已经很久了。”
“抱歉,我可没有和通缉犯交流厨艺的爱好。”
怀纸小姐撇着他肩膀上持刀恶魔的纹身,还有上面细密的俄联文字。
——斩断告密者之喉。
除此之外……教堂、双头鹰、人面、毒蛇、恶魔和天使……层层叠叠彰显身份的刺青和文字,杂乱的堆砌在这一具健壮到过头的身体上。让人怀疑这个家伙是不是健身健的这么魁梧就是为了多纹个身……
但毋庸置疑的是,每一个刺青都是俄联黑帮的印记,甚至其中还有边境的各个犯罪组织的刻印和标志。
“不要这么说嘛,谁都有年轻不懂事的时候。”
弗拉基米尔拍了拍光头:“我现在已经洗心革面啦,为正义而战!怀纸小姐,要不要了解一下我们环太平洋珍稀动物保护协会呀?”
“……抱歉,我对动物保护组织不感兴趣。”
槐诗的眼角抽搐起来。
绝了,黑帮人员退休做动保,是不是创意的有点过头了?
“没关系,了解一下又不吃亏,美好的海洋——人类的母亲在呼唤着我们!”
“不,都说了不感兴趣了。”
槐诗端详着他身旁的烤架,了然点头:“你是打算烧烤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