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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2章

天启预报-第107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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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枪杀、割喉、剥皮、焚烧,蹂躏……
  具有一千二百年历史的波族彻底的消失在了这个世界之上。一直到今天,东邦的荒原之中依旧存留着一具具无名的尸骨。
  可这紧紧只是其中的一例。
  四年前、十二年前、四十年前、九十一年前,在美洲,在澳洲,在中东……还有更多的死亡,更多的屠杀。
  无关自由或是正义,无关未来和明天,也无关道德和灵魂,如同野兽一样,在利益或是憎恶的引导之下,那些令人发指的恶行凝聚成了实体,带着刺鼻的腐烂气息和血腥味,张开手臂,想要拥抱眼前的敌人。
  啃食他的血肉,诅咒他的意志,焚烧他的灵魂!
  而在那之前,现境的英雄便率先降下了毁灭。
  毫无犹豫,毫无动摇。
  甚至不曾缓慢一分。
  暴虐的光焰收束于剑刃之上,随着脚步的推进,纵横劈斩,撕裂了焦烂的肢体和腐烂的头颅。
  然后,将一切焚烧殆尽!
  扩散的烈火中,一张张面孔绝望嘶鸣,又被槐诗面无表情的踏碎。
  “哈哈,哈哈哈哈……我太喜欢你了,槐诗。你总能给我带来意外惊喜!”吹笛人失声大笑,鼓掌赞叹:“你完全没有逝者的苦痛而动摇么,槐诗?”
  那一瞬间,他终于从耀眼的烈日中,窥见其残酷的本质!
  对于呼唤者毫不吝惜的伸出援手,对待无法获得救赎的苦痛者,便会毫不留情的降下毁灭,给与静谧的终结。
  悲悯和残忍自始至终都是源自同一个东西。
  啊啊,自始至终,他都只是在随着自己的心意,为所欲为而已……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如此奇妙的人存在?
  如坐针毡。
  当那宛如恒星回旋一般的恐怖压迫力渐渐靠近的时候,吹笛人几乎兴奋到颤栗,面色涨红。
  而所有体会到的一切,那些耻辱、愤怒和震惊,都如同宛如洒在冰淇淋甜品之上的胡椒粉一般,在甜美中带来绝妙的刺激。
  有这样的人作为对手,简直是一种享受——
  甚至,有那么一瞬间,他险些将眼前的对手,和那一片期盼了许久的伟大黑暗所重叠。
  “所以我才如此的热爱你们啊,现境之人啊。”
  吹笛人大笑着,抛出了青色的绳结,曾经肆虐了半个世界的人工病毒井喷而出,粘稠的脓液漫卷,收缩,在彼此之间隔开了遥远的鸿沟。
  可死亡和绝望所构成的鸿沟在瞬间被跨越,毒海撕裂,烈光的奔流里,悲悯之枪突刺而来!
  可当吹笛人再度抛出了绳结,就有一个浑身肥肉的魁梧人影阻拦在槐诗的面前,男女莫辨的面孔之上一双细长的眼睛里闪烁着冷酷又苛刻的光芒,猛然伸手,试图握紧枪锋,可紧接着,长枪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柄砸下的铁锤,毫不留情的爆发,令那一张面孔瞬间扭曲,塌陷。
  “哪儿来的二椅子!滚!”
  愤怒的咆哮声响起,高亢又尖锐,那一张满脸横肉的面孔猛然复原,“你胆敢假定我的性别?!”
  黑影扑面而来。
  陡然之间,槐诗的驰骋竟然在那一拳的前方戛然而止,扭曲的伦理和众恶而成的拳头击溃了苦痛和悲悯,凌驾与美德之上。
  而穿刺的风声从脑后响起,膨胀的绳结中,有浑身赤裸宛如原始人一般的枯瘦男人浮现,一柄锋锐的石矛刺出,满怀着怨毒。
  “食肉者!污染者!我已经看到你的原罪!”
  宛若看见了不共戴天的仇敌一般,癫狂的原始人的速度快的不可思议:“哭泣的自然,流淌的污水,被屠杀的生灵,被破坏的环境……你,血债累累!”
  当槐诗想要转换方向时,便感觉脚下忽然一沉,一张张痴笑的面孔从隐约中浮现,死死的抱着他的大腿,寄托以愚信和盲从,呼喊着教主的名讳。
  再然后,随着吹笛人的动作,万钧之重凭空降下,美洲以所谓的金融为秩序,向全世界所施加的镣铐。
  紧接着,是埃及在澳洲、在南北极的荼毒,被焚烧殆尽的焦土中喷发出狂暴的热量。罗马的三度举世征伐和高昂到足以令农奴绝望一生的税赋,殖民背后的血和骨……
  乃至,在围攻之中,冷漠的声音。
  “——滚!!!”
  在短短的弹指之间,痴肥的女人手臂破碎,随着槐诗的铁拳推进,五指、拳头、手臂尽数碾压成泥。再然后,宛如铁钳那样,握着她的面孔,向着身后砸出。
  而原始人,早已经在横扫的怨憎之下腰斩,断成了两节。
  逆着核子裂变所造成的烈火,槐诗向前,扯着凡夫的愚信,砸碎了身上的枷锁,将战争的幻影击溃!
  血和火在他的面前开辟。
  他执着的向前,带着那些贯穿在身上的武器,死死的盯着眼前的对手。
  “怎么了,怎么了,槐诗?”
  吹笛人好奇的探首,凝视着那一张漠然面孔:“为何露出如此狼狈的样子,如此失落的神情?”
  “是以往最惯用的把戏不灵了么?”
  他停顿了一下,恶意满溢而出:“还是说,你在盼望着什么到来?!”
  你在期盼着什么?
  从天而降的英雄么?还是说,那些逝去的魂灵,那些被汝等秩序所荼毒的受害者们降下谅解?
  槐诗不知道。
  当吹笛人一呼百应的时候,他所感受到的,只有孤独。
  往昔呼唤着自己的一切不知何时,已经消失。
  在这海量的苦痛和灾难之中沉默……
  可当他每一次抬头,望向头顶那一片璀璨之海时,所得到的只有失落。
  理想国不在这里……
  他们去哪儿了?
  可是,他们不论去往何处,都没有关系。
  “他们在看着我呢,吹笛人。”
  槐诗抬起手,拭去了脸上的血,向着眼前的敌人举起武器:“来啊,理想国就在这里!”
  “我在这里。”
  “我还未曾死去!”
  那一瞬间,呆滞中,吹笛人的眼眶渐渐通红。
  几乎感动的快要,泪流满面!
  那样的眼神——
  “对,就是这样,没错!”
  他握紧拳头,为眼前的对手献上赞叹:“不要害怕,槐诗,孤独的人永远无所畏惧!如今的你才是最完美的你!”
  “即便是以同样的秩序束缚,以严苛的条例教导,可当人类选择与他人为伴的瞬间,便已经身处于地狱之中!
  不论幻觉再如何的甘美,一切祈求和渴望,最终所得到的,只有背叛和憎恨。”
  毁灭要素大笑着,欢欣鼓掌,“如今的你,你正是从名为秩序的地狱中所超脱升华的超人!”
  回应他的,是来自钢铁的冷漠低语:
  “——放你妈的狗屁!!!”
  在雷鸣声中,恒星一样的光焰同吹笛人所化的阴霾对撞在一起,扩散的波澜之中,他们彼此碰撞,游走,冲击,掀起源质的潮汐。
  可在陡然之间,在吹笛人的笑声中,他们又穿过了突如其来的裂隙,坠入了荒芜的黑暗里。
  仿佛落入地狱中的星辰一样。
  辉煌宏伟的一切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荒芜和死亡的世界。
  崩裂的大地之上熔岩早已经干涸,苍白的骸骨枕藉,堆砌成山,当战争和战争结束,一切都归于死寂。
  但那一切,又迅速如同泡影一般,被撕裂,消散。
  取而代之的是冷酷又平坦的钢铁大地,宇宙之中的星辰熄灭,大地之上荒无人烟,除了遍布尘埃的建筑,再无任何的人迹。
  “滚开!”
  槐诗的剑刃斩落,突破了那些幻象,向着吹笛人斩下。可在大笑声中,他们眼前的世界又再一次变化。
  破碎的营养仓内,所有的液体已经从裂口中蒸发,只剩下了暗淡的红灯闪烁,干瘪的尸骸腐烂在仓里。
  而一座座营养仓,如同墓碑一样,延伸到了世界的尽头。
  再紧接着,当槐诗回头,便看到了,世界再一次的变换,虔诚的赞颂和狂热的呐喊声扑面而来。
  庞大的广场之上,无数佝偻枯瘦的人影叩拜在地上,狂热的赞叹,膜拜。向着那广场之上一座座直冲云霄的圣象。
  齐天大圣、玄鸟、羽蛇、活圣人、朱庇特,乃至最前面的,最为宏伟的那一座……
  ——全能之太一!
  威严肃冷的雕像冷漠俯瞰,仿佛凝视着那一张和自己如出一辙的面孔。
  那是槐诗自己!
  “可曾得意么,槐诗?”失去了左臂的吹笛人毫无痛苦,洋溢着喜悦,向着他展示:“看啊,你如同神明一般,受人敬仰!”
  “你以为这些东西就能让我动摇?”
  槐诗踉跄向前:“还是说,你以为靠着这些,就能让自己的生命再延续那么几秒?”
  “可这并不是我的杰作啊,槐诗。”
  吹笛人的神情越发戏谑,那一张染血的面孔如此愉快,在剑刃之下如同阴魂一般躲闪,大笑:“你知道这里是哪里吗?这里是白银之海的垃圾桶,再生计划的分歧层。”
  “这里,就是混沌运算,采纳你们人类的主张和欲求,所创建出的【现境虚拟机】!”
  那一瞬间,冰冷的触感,贯穿了槐诗的心脏。
  吹笛人咧嘴,无声大笑,握着为现在这一刻而准备的匕首,看向着那一张近在咫尺的面孔,告诉他:
  “——这便是被你们所创作,所扼杀的未来!”
  从再生计划开始,不,从再生计划开始之前,混沌运算便早已经开始运行,采纳一切思潮,权衡所有的主张。
  集合了整个人智的灵魂之海在思考,在推演,在创造。
  创造人类的世界!
  同时,又舍弃数量亿万倍于其上的地狱!
  在一瞬千年的推演中,每时每刻,每分每秒,都有海量的可能和分歧,而每一条路所通往的,都是绝路和深渊。
  在数百年来的时光中,历届再生计划中所舍弃的主张,那些绝望的废案,那些通向毁灭的道路,尽数堆积在此地。
  人类所渴望所创造的地狱,被人类所掩埋在这一片黑暗之中。
  无人问津。
  此刻,当吹笛人屹立在这一片无数地狱所形成的地狱中,抬眸所眺望,看到的,便只有无可逃避的毁灭。
  “看到了吗,槐诗,自始至终,你们所创造的,都只有地狱。”
  他垂眸,俯瞰着眼前的敌人,嘲弄轻叹:“所谓的再生计划,只不过是绞尽脑汁,从那么多的地狱中,选出一个不那么糟糕的地狱而已……”
  “亦或者——”
  他咧嘴,再忍不住恶意的笑容:
  “——你们只是假装,不曾活在地狱里而已。”
  就好像,灵魂被开了一个洞。
  以血脉的傲慢为核心,铸就了鄙夷之刃,赋予蹂躏和掠夺之毒——来自吹笛人的杰作,在最恰当的时候,送入了敌人的胸膛之中。
  可他的动作不曾停滞。
  紧接着,是突破了道德和律法的束缚,那些对待他人毫无来由的恶意。
  再然后,是麻木于现实之后对一切哀鸣都理所当然的漠视。乃至践踏着同类、追逐利益,将曾经的牺牲尽数泡在脑后的遗忘……
  为了自己,不惜破坏他人。
  为了蝇头小利,不惜遗祸无穷。
  为了野心和权力,不惜率兽食人。
  那些从人世之中所萃取出的恶意,可以称之为原罪的东西化为了匕首,贯穿了槐诗的灵魂,将一点点的钉进这一片地狱之中。
  令燃烧的光芒熄灭。
  那些武器无法杀死他,他将自己再度重铸,凝结成钢铁,同死亡拔河,未曾放弃。
  而吹笛人,只是冷漠的松开了手。
  “就在这里说再见吧,槐诗。”
  他俯瞰着那些逝去的一切,后退了一步,淡然道别:“这一片求索追逐之后所创造的绝望之土,这便是与你相衬的葬身之地。”
  不必再浪费时间,去亲自费尽心机去砸碎这一块顽铁,去用自我的意识一点点磨灭槐诗的灵魂。
  这里就是他为槐诗精心挑选的目的。
  时光会毁灭一切。
  在超越时光的白银之海中,一瞬间可以变成永恒,同样,永恒也不过是一瞬,就在这依旧运行的废弃层里,推演还未曾继续。
  离开这里之后,只要一秒钟,那数十万年的时光就会将他彻底蒸发。
  他将无声消散,如同一名理想国的成员一样,永恒的融入这一片铸就残忍现实的废墟之中。
  就这样,伴随着冷漠的道别,门扉在吹笛人身后,悄无声息的关闭。
  只留下永恒的寂静。
  还有地狱中已经毫无意义的时光。
  只是一瞬间,一切都已经结束。
  永恒已经无声流过。
  此刻,宏伟到看不到边际的验算层中,人智的圣殿之下,满怀着欢欣的大笑声响起。
  伴随着那澎湃的潮声,无形的阶梯拔地而起。
  名为混乱的长路与此展开,自无数主张的矛盾和预演的灾害之中,节节延伸,通向了再生计划的尽头。
  那一扇隔绝着他和永恒人智的大门。
  此时此刻,吹笛人哼唱着地狱中的歌谣,踏上了这一条播撒灭亡的道路。
  一步,又一步。
  直到身后,有门扉开启的声音响起。
  他的脚步停顿在半空中之中,不曾回头,不愿意再去看那一张令人作呕的面孔,只是看着前方。
  隐藏着薄雾之下的面容和神情,就仿佛要将一切狰狞和怒火吞尽。
  “啧,槐诗……”
  就在他身后那一扇破碎的大门里,从往昔的残骸里爬出的亡魂伸出了手。
  艰难的,坚定的,爬出了永恒的地狱!
  ……
  ……
  在那一片永恒的黑暗里,究竟度过了多久呢?
  槐诗已经忘记。
  一百年,两百年?
  亦或者是,一千年,一万年?
  在冻结的沉睡之中,就连钢铁都为之锈蚀,风化,渐渐消散。
  可在朦胧和煎熬中,他却听见了挖掘的声音,好像土石翻卷的细碎声响,以及,沙哑的声音。
  在呼唤他的名字。
  “槐诗。”
  有人在重复着他的名字:“槐诗,槐诗,槐诗。”
  喋喋不休。
  他说:“槐诗!!!”
  倾尽全力的,用朽坏的肺腑和被撕裂的肺腑,呐喊。
  呼唤他的名字。
  就像是过去的所有人一样。
  让破碎的钢铁面孔,微微颤动了一瞬。感受到那些钉进自己灵魂中的匕首消失无踪。或许是已经被拔出,亦或者,是在漫长的时光中也随之风化,消散。
  所存留的,只有支离破碎的自己,还有,永恒不变的地狱。
  仿佛有雨水落在了他的脸上,但却毫无踪迹。
  然后,他终于看到了,眼前那一张衰老干枯的面孔,徒留形骸,仿佛枯骨一般的轮廓。
  “槐诗……槐诗……”
  那一双漆黑的眼眶里,空空荡荡,灵魂的火花在艰难的跳动着,仿佛风中残烛。
  看着他,语无伦次。
  “我终于……我终于……找到你了……”
  哪怕是在近乎永恒的消磨中,一切都分崩离析,可在那一张干瘪又破碎的面孔之上,槐诗却分辨出了某种分明的喜悦和解脱。
  他看着槐诗的面孔,一遍遍语无伦次的重复:“终于……找到你了……”
  就仿佛喜极而泣。
  可是干枯的灵魂中却再无眼泪。
  除此之外,忘记了所有的话语。
  在漫长又漫长的寻觅中,他早已经忘记了自己,忘记了自己的目的,甚至忘记了自己为何不能放弃……
  可唯一没有忘记的,是这个无数次重复中已经快要代替自我的名字。
  “这个,这个……要给你……一定要给你……”
  他小心翼翼的捧起了怀中的残破的掌机,从插槽里,拔出了一枚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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