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品丹仙-第8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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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初公子成双谋叛……”
“成双之财,有一半都送给鱼国为聘了,国夫人由姜的嫁妆,乃其私财,君上都无法。包括卜尹嵇成,实不相瞒,他家查抄的财货,只得了六十金,余者如封邑田土、府邸店铺,尚未变卖。大夫莫非忘了,君上登位时,大赏群臣,大赏三军,当时花去近两百金,所剩寥寥啊!”
吴升叹了口气,他想起自己就至少收到庆予赏赐的六十金,这么看来,府库中是当真拿不出来了。
“也罢,就一百八十金,司空现在就拨付吧,我要去采买灵材。”
“不行,最多一百二十金,都给了你,府库揭不开锅了!”
“最少一百七!”
“最多一百三!”
“再让一步,一百六!”
“申大夫,申丹师,饶了易某吧,一百四,不能再多了!”
“这可是楚国要的,楚国啊!要直送军前!楚国!”
“好吧,一百五十金,余下八十金,年底再补!”
两人连续交锋之后终于达成共识,吴升苦笑:“易大夫这司空做得好啊,庸仁堂要垫付八十金,某家要破产了。”
易朴惭愧:“申大夫体谅,国用不足啊,熬到明年吧,明年就好了。”
提着盛满一百五十金的箱子,吴升返回庸仁堂,冬笋上人已将自己平日联系的灵材供应商召集到了一起,此刻都聚集在堂上等候。
吴升在众人拜见声中微笑点头,又在一双双热辣的目光中朝冬笋上人勾了勾手,两人直趋后堂。
“如何?钱拿到了?”冬笋上人搓着手。
“拿到了,就是有些少。”吴升回答。
冬笋上人有些不满:“比年初还少?这怎么赚?”
吴升斥责:“国事艰危,府库空虚,怎么还一门心思想着挣钱?楚国若是震怒,大庸是什么后果?大庸灭亡,我芒砀山又如何?所谓……我听说,有魏人,嗯,晋国魏氏之人,背草料的时候把皮草,不是,把皮袄反穿,皮在外而毛在内。魏氏之主见了很奇怪,问他何故,他说他是为了爱惜皮上的毛,怕磨坏了。魏氏之主就说了,皮之不存,毛将安附?皮磨坏了,毛还能保全吗?”
冬笋上人赞道:“很有道理啊……魏氏之主?哪一位?”
吴升翻了个白眼:“都说了,是‘我听说’,讲的是道理,哪一位很重要吗?”
冬笋上人道:“明白了,这一单不挣钱也得做啊!”
冬笋上人去外堂采购了,吴升则在盘算这一回能挣多少。
静宁丹和大黄丹他不打算挣钱,这两种灵丹炼起来太累,所以和上回一样,准备分包出去,墨游、岳中和上庸的三位丹师,一人五十枚,给的价格大幅度提高,静宁丹一百钱、大黄丹一百二十钱,免得人家折本,这就是三十二金。
最赚钱的项目自己做,楚军急用,自然不会验丹,当然是直接炼制效用衰减版的乌参丸,材料涨价后,单枚成本在五十钱左右,这是四十金。
至于被改了名字的冬笋丹,那就更便宜了,材料不存在涨价问题,单枚成本二十钱,五百枚不过十金。
因此,只算拿到手的一百五十金,至少也能挣到六、七十金,何况年底还有八十金进账。
这回挣大发了!
不挣不行啊,如今家大业大,花费也大,先不算别的,光是两位供奉和七位门客的薪俸,一年就要四十八金!
对了,冬笋老头到底按年俸给,还是随时随地他需要的时候给?有点伤脑筋……
正算账时,猛听外堂传来冬笋上人一声怒吼:“……皮之不存,毛将安附,你们懂不懂!”
第四十章 抽丁
不得不承认,冬笋上人这个采购商还是很合格的,不仅眼界宽、路子野,组织的货源丰富、供应商众多,而且擅长砍价,各种晓之以理、动之以情,采购总价又被压低了两成。
就连吴升都有些担心,劝冬笋上人稍微抬一抬,别压得太狠——谷贱伤农啊。
两天之内,国中三位丹师就领到了份额,三天之后,墨游和岳中也分别在本国接到了订单,五天过去,一箱箱灵材就被送进了庸仁堂。
不管怎么说,上庸国人都知道,庸仁堂正在为国炼丹,街坊邻居一个个都自发停止了求诊,小伤小病自个儿忍着,生怕打扰到了申丹师。
尤其是甲长旬仲,更是组织起了一处处隐蔽的岗哨,家家户户除了出门干活的,留在家里的老幼妇孺都得了叮嘱,防止有贼子惦记庸仁堂中堆积如山的灵材,整个北坊貌似平静,实则巡查得格外严密,但凡有个外人在门前溜达,立刻会被几十双眼睛盯上——从门缝里盯着。
吴升稳坐庸仁堂,再次开启集中突击式炼丹模式。
就在吴升大炼灵丹之际,扬州左徒府又发来了一份新的诏令,要求庸国征调四百丁壮,赴鸠兹军前效力。
扬州的诏令不仅是针对庸国,还包括鱼、夔、麇三国,总计征调一千人,四国顿时叫苦不迭。
按照去年濮台会盟的约定,庸国承担灵丹、灵材和稻米,鱼国承担法器兵刃,夔国承担灵酒和绢帛,麇国承担兽皮,盟约三年有效。
因此,鱼、夔、麇三国都已经发动起来,忙着完成明年的茅贡预支任务。其中,铸造铜铁、酿制灵酒、编织绢帛、硝制兽皮,无不需要人手,而庸国预交了明年的贡米之后,不得不未雨绸缪,抢先开荒,连荚溪南岸许多默认为连山部的土地都被开成了田地。
四国本就国小人少,顿时就显得劳力紧张,连野人都被派发了大量事务,哪里还有人手征调军前?
国君召集司马元子让、司空易朴、司徒钟固等重臣和心腹大夫商议:“今扬州又发诏令,欲征民力,大庸国小人少,如何担得起如此重役?寡人夙夜忧思,食不下咽,彷徨无计,还请众卿为寡人解忧。”
身为强国附庸,概莫如此,这些憋屈和烦恼,庆予也只能向重臣和心腹倾诉,且还不敢太过于抱怨。
对国中的征缴,同时也相当于向大夫们征缴,大夫们要负担其中的大部分,故此人人心中都不乐意。
见众卿愁眉苦脸,庆予点名:“国老,你说说,此事该当如何应对?”
抽丁之事,正是庸子夫之责,但此刻国人都没闲着,又能去哪里抽丁?就算能抽出来,他也不想抽,每一个国人,都是大庸的宝贵财富,怎么能送到军前轻易效力?
“楚吴之战,竟打得如此惨烈么?居然要我附国出丁了?楚国何时连吴国都打不过了?”庸子夫一通抱怨,但抱怨是没用的,还得想办法。
目光在众大夫身上转了一圈,庸子夫发现吴升没有被招来商议,他也知道吴升在辛苦炼丹,否则这种场合少不了吴升,但既然正主不在,也只能壮着胆子提议了:“芒砀山还有一百户……”
话没说完,就被司马元子让打断:“万万不可,此为申大夫封地家臣,岂可随意抽调?再者,芒砀山也凑不出四百丁壮!”
庆予也道:“若要申卿出丁,众卿都需出丁。”
提议被打消,庸子夫只得再提一条:“野人呢?从野人中抽丁。”
司徒钟固反对:“哪里还有野人?都去种田了,若要抽走四百人,明年等着闹饥荒吧!”
庸子夫顺势撂挑子了:“左也不行,右也不行,为之奈何?”你们看着办吧,我是没招了!
司空易朴原是寺尉,忽然灵机一动:“年初时,廷寺大牢中便有囚犯一百八十余人,公子成双谋反时,又收入牢中上百人,如今有多少了?”
众大夫顿时眼前一亮,以囚充军,正是得其所哉!
接任的庸季有些迟疑:“有三百一十二人。可一大半人,都罪不致死……”去鸠兹军前效力,又是附庸国抽掉的“丁壮”,恐怕三分之一都难以活着回来。
易朴道:“非常时期,当行重典,再告诉他们,只要回来,前罪一慨赦免。”
庸季道:“有二、三十女子……”
易朴道:“能进牢里的,多半都是健妇,咱们大庸开战时,健妇就是壮丁,也要上阵的。”
庸季道:“数目不足,还差许多。”
司马元子让立刻道:“足了!扬州诏令,并没有说是抵达鸠兹四百名,我猜草诏之人是个没有领兵经验的。长途跋涉千里,途中走散、病殁者不知凡几,发四百而至三百余人,也说得过去,实在不行,我亲自押送,沿路补充就是了!”
大夫们商议已定,庆予叹息着认可:“司马要善待他们,争取安全送至军前,愿他们早日平安归来。”
当下,元司马抽调门客,以刀百凤为首,领二十门客出征。廷寺大牢的囚门一道道开启,将这些衣衫褴褛的囚犯送了出来,押上四角牛车,向北而行。
车轮辘辘,出了庸国地界后,沿着虎夷山南麓向东而行,起初大车上哭天抢地,走了两日,囚犯们也哭不动了,一个个呆坐在车上,木然看着路边的景物。
于别的囚犯而言,这是条死路,但在蝥贼山狼眼中,却是条生路。自打去年自伤之后探查庸仁堂露了行藏,为廷寺查获,他就一直被关在牢房中。照理,吃一顿苦头、严厉切责之后,他这种欲犯而未遂者,用不了两个月就该放出来了。奈何他打主意的是庸仁堂,随着庸仁堂的名声愈发如日中天,他出来的机会就愈发渺茫。
看押的寺吏就多次说过,除非申丹师或者冬掌柜发话,他一辈子别想出去,可他估计申丹师或者冬掌柜早就把自己忘了,还怎么可能发话?
因此,他十分顺从的“应募”上车,一路等待着机会。
车队出行七日,囚犯中已经病殁了六人,来到一处叫做梅村的小地方附近时,押车的元司马吩咐在左近扎营,趁夜开始挑选精壮,发给兵刃。
山狼知道,机会来了。
梅村老子熟啊,老子本就是这附近的山贼!
第四十一章 双尖洞主
趁着梅村陷落,四处抓人之机,早有准备的山狼在黑夜中疯狂南逃,偶尔回头时,看见几道箭矢激射而出的光芒在空中划过,将几个不约而同想要逃走的囚犯射死。
仗着熟悉地形,山狼跳进村后一条矮沟,猫着腰逃窜,躲过了庸国门客的截杀。
虽然是黑夜,山狼跑起来却很轻松,他在梅村附近劫道多次,哪里能藏匿身形,哪里能隐蔽踪迹,可谓了如指掌,不到半个时辰,就已经上了大山。回头望向山下,梅村篝火通明,依稀可见一个个人影被绳子串着,离开了村子。
梅村属于楚国南界,紧邻着百越之地,从道理上讲是楚国的地盘,但由其位置便可看出,那么偏僻的地方之所以形成村落,这帮村民多半都是为了逃税至此的。要想逃税,当然要做好面对风险的准备,平时几个蟊贼村民们都能应付,今夜遇上了庸国司马元子让,那就只能乖乖充军了。
山狼当然不会有什么怜悯之心,甚至还有几分幸灾乐祸,他可是在这帮村民手上吃过亏的。
狠狠“啐”了一口,骂了声“该”,山狼顶着满天繁星,往自家“洞府”赶去,一路行起来极为畅快,自由自在的感觉真妙啊!
天明时,山狼已经回到了阔别已久的“洞府”,果然是个“洞”,却跟“府”没什么关系,洞深丈许,洞前竖立的木栅门已经倒塌了,门前荒草丛生。
洞里原本积存食物的大缸也倒在地上,里面空空如也,也不知是人干的,还是兽干的。
家徒四壁,一无所有,还不如坐牢呢。跟洞门口郁闷多时,山狼咬了咬后槽牙,离开了这里。他继续南行,越过两座山头,前往左近大山中真正的洞府——双尖洞。
双尖洞有一处小小的灵泉,也因此而成为修士们的必争之地,山狼修为浅薄,也就是刚刚入门没几年的水平,对付一些专修灵丹、炼器的辅修勉强凑合,应对斗法狠辣的贼盗之流就不免相形见绌了,所以双尖洞这种好地方,跟他没有半个蚁鼻钱的关系。
但他之所以在上庸失手,又和双尖洞的主人有很大关系。
双尖洞新洞主是去年秋天来的,刚来时,大家都瞧不起这个外来户,原洞主还想对其发号施令,谁成想人家直接挑上了双尖洞,将洞主打得重伤而逃,堂而皇之占据了洞府,也成为了方圆百里之内,跺一跺脚就能震动四方的枭雄。
山狼来到洞府前,朝着漆黑的洞口恭敬拜倒:“小修山狼拜见洞主!”
里面没有任何反应。
山狼想了想,忽然醒悟,懊恼的拍了拍自家后脑勺,再次道:“小修山狼,拜见大盗魏洞主!”
这回,里面终于“哼”了一声:“进来吧。”
山狼躬身而入,沿着狭窄的前洞向里,来到宽敞的洞厅中,洞壁上插着几支正在燃烧的火把,眼前的石台上,趺坐一人,正是魏浮沉。
山狼再拜:“见过大盗魏洞主!”
魏浮沉思索着问:“你是老头山的山狼?”
山狼道:“小人是二头山的山狼,大头山那位是山虎。”
魏浮沉点了点头:“想起来了……有什么事?”
山狼道:“去年秋,您老人家让弟兄们打听何处有迷花紫堇、龙蛇目等几味灵药……”
魏浮沉身子向前一探:“找着了?”
山狼道:“这几味灵药甚是难得,小修一直苦苦寻找,却始终未得。但去年初冬时,小修听说庸、鱼、夔、麇四国于濮台会盟,庸国丹师大展神威,大败鱼国丹师云济,于是便留了个心眼,多方打探后得知,这庸国丹师,竟是大丹师羡门子高的高徒……”
魏浮沉皱眉:“你想说什么?”
山狼忙道:“小修心想,灵药虽没找着,但可以直接取灵丹啊,您老人家试想,羡门子高的弟子,又在濮台上当众炼制成功龙虎金丹,奋脉丹虽然珍稀,他恐怕也能炼制。于是小修假意受伤,上门探查,可不知怎的被他识破,因此失手,被押入廷寺大牢,直到昨日才得了机会逃出生天。小修不敢耽搁,立刻赶来禀告……”
魏浮沉默然片刻,忽然笑了:“你怎么知道我要的是奋脉丹?”
山狼略带得意的叹息道:“小修当年于炼丹一途也有些天赋,曾拜入大丹师桑田无门下学丹,可惜遭同门相嫉,受了栽赃,蒙受不白之冤,被老师逐出门墙……当年曾听老师谈论过,您老人家要的这几种灵药,皆为奋脉丹主药,此丹能治经脉受损,乃丹师圣手文挚所创上品灵丹,故此猜测,您老真正想要的怕是奋脉丹。”
魏浮沉讶异:“原是名师之徒,我倒是小瞧了你。接着说,这丹师名姓,所在何处?”
山狼道:“便在上庸,姓申,所开丹堂名庸仁堂。”
魏浮沉又问:“此人是何相貌?修为如何?”
山狼道:“小修自伤之后登门求医,这位申丹师亲自为小修疗伤,看得很是真切,其人年岁不小,至少六、七十,须发皆白,修为普通,不过炼气而已,但灵丹是真个炼得好啊,据说十分灵验,上庸国人都在寻他问诊。只需将其拘来,说不定便可炼制奋脉丹,就算不能,那几味主药想必他也会有的,至少知道哪里有。”
魏浮沉再问:“此事,还与谁说了?”
山狼赌咒发誓:“您老人家放心,小修被拷问时,随便编了一套瞎话应付,并未提及您老的事。若是说了,叫小修天打雷劈!”
魏浮沉微笑:“做得好……的确好……需要什么赏赐?”
山狼顿时喜动颜色:“为您老分忧,原本也没打算求赏,只是回来之后,小修家中被人洗劫一空,如今身无余财,连锅都解不开了……”
魏浮沉起身,自石台上下来,走到山狼身边,伸手摁在他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