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品丹仙-第29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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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器符阁的泰山说,这座主阵开启时,有狮虎之猛,含蛇蝎之毒,具鹰隼之灵,蕴龙象之威,是季咸亲自参与,耗数年之功与盘师一并钻研出来的法阵,将太一巫道幻化的精髓融入其中,哪怕两、三名炼虚高修陷入阵中后,也难得脱逃。
吴升进入禺台之后,抬眼望向建在高台上的正堂,那飞檐上的一尊尊青铜小兽,便是万兽灵光阵的一件件阵盘了,果然是各种铜兽皆有,吴升大致算了算,不下百尊。
看着这些千姿百态、铸炼精良的铜兽阵盘,吴升将其纳入感应之中标定,心里暗自感叹:希望今天不用毁了你们吧。
还没登堂入室,吴升就感应到堂内一股熟悉的真元印记,吴升心中一喜,子鱼回来了。
进入堂内,果见许久不曾出现的子鱼已经坐在了大奉行的位子上,季咸、燕伯侨、连叔,以及同样许久不见的肩吾也都到了。
肩吾外镇临洮,并没有撤下大奉行的职司,在合道学士们同意的情况下,只要他回来,就依旧可以坐在堂上,依旧可以表态。
吴升和肩吾对视了一眼,向他微微一笑,坐到了自己的席位上。
辰子、东篱子、苌弘已经到了,苌弘本来盯着东篱子怒目相视,此刻吴升进来,他又将如刀一般凌厉的目光投向了吴升,吴升就当没看见一样,和辰子、东篱子打了个招呼。
又过了片刻,盘师和农丘才双双来迟。
见人已到齐,季咸道:“近日,第六峰雨天师门下弟子简葭破境入虚,按例,当请诸位商议,是否推举其为学宫奉行。请诸位各抒己见。”
这是今日召集奉行议事明面上的议题,双方都很有默契的选择了先行推举。
学宫之前爆发的多次争议,第六峰都总是站在子鱼、罗凌甫一系对立面,肩吾等人认为,简葭入奉行之后于己有利,吴升同样这么认为,所以都有先把这件事敲定的意愿。
没什么己见可抒的,众人很快就完成了表态,不过几个呼吸,一连串“同意”之后,简葭就被推举上位了,根本没有过去的各种评价和感想,简葭堪称学宫有史以来被推举最快的奉行。
推举完成后,众人又很有默契的等着华盖车驾去第六峰迎接新奉行,各自坐在堂上一言不发,气氛冰冷到了极点。
很快,简葭就被迎至禺台,车驾进入大门时,门外聚集的人群忽然一片鸦雀无声,数百双目光盯着车驾上正襟危坐的简葭,齐齐失语。
身着束腰深衣,头结仙女高髻,额佩彩凤华胜,头插金步摇,目光深远,似在想着心事。今日是成为奉行的日子,楚国宫廷出身的简葭下意识的稍稍作了些装扮,立时惊艳全场。
直到车驾进入禺台,门外才响起一片嗡嗡声,却又都不敢放肆喧哗,只是窃窃私语,生怕惊扰了进入门中的神女。
“这是哪家仙子,为何从未见过?”
“要死了,要死了……请陈兄打我一掌,吾不知自己尚能呼吸否……”
“不愧是雨天师门下,当年出了个姜奉行,这次又出了个简葭……莫非绝美之人就意味着绝高的天赋异禀,否则怎么都入虚了?”
“听说是楚国长公主,果然华贵不可方物!”
“完了,凤弟,王某忽然对女子有了好感……”
“乐兄,你要离我而去么?”
简葭下车,步入正堂,向堂上扫视一圈,看见了吴升,不动声色扫了过去。一圈看完,行礼如仪:“简葭,见过诸位奉行。”
季咸伸手示意:“请坐。”
吴升的对面,空着一席,正是给她这位新奉行的位置。
待简葭入座,苌弘正待起身,却被肩吾阻止:“尚有一事,请季子主持。”
季咸满脑子都是接下来即将发生的大事,忧心于应该怎么处置,一时没明白肩吾之意,问道:“何事?”
肩吾道:“新奉行入位,若无他故,按例当专司查案,当年罗凌甫、孙五入位,概莫如此。”
“这……”季咸听到这一句,心中明白,争斗已经开始,这是肩吾一方先出招了。
却见吴升应声而出:“同意。我专司查案已然两年,的确有些累了,请将查案职司交卸出来,今后要请简奉行多辛苦了。若有用得着我之处,也不必客气,我当尽力相助。”
简葭笑意盈盈:“那就多谢孙奉行了。”
第一百零一章 咄咄逼人
“对了孙奉行,我可不可以召集人手追查魏浮沉?我想抓他很多年了。”
“当然可以,其实他也就是个普通人,没有三头六臂,将来你抓到便知。他现在应该在骷髅山,你可以召集扬州、龙口、郢都、寿春、随城等地学舍,干脆把骷髅山剿了就是。有谁不听招呼,跟我说一声,我帮你训他。”
“好啊好啊!可我听说,学宫奉行不入蛮荒,魔道炼虚不入中原,我去剿骷髅山合适么?”
“真去蛮荒又能怎样?其实不会怎么样,我包你无恙!再说前一阵黄九魔不也深入郢都了吗,最后又能如何呢?见了咱们的某位奉行,某奉行不也放他走人了吗?也没说要把人家如何如何。”
“啊!是哪位奉行?”
“这里不好说,以免影响学宫团结,下来我单独告诉你。”
“黄九魔是学宫红榜通缉的第九大要犯吧?若我见了他,必然锁拿了来,入第四峰关押,绝不让他返回蛮荒。对了,他长什么样?孙奉行见过么?”
“当然!今夏时我带人奇袭骷髅山,和这黄九魔打过照面,他脸上九道黄胡子,左四右五,很好认的。但简奉行见了以后还是要小心在意些,此人修为不俗,天赋神通很高,善于冰封,我和他动手两次……”
简葭和吴升就在堂上面对面热火朝天的谈论起来,若是平常,两位奉行交接事务时如此融洽,大家只会愉快,可换到今日,只觉话语很是刺耳。
肩吾看了看连叔,连叔摇了摇头,看向季咸,季咸则看了看苌弘,只见苌弘脸色阴沉,盯着欢声笑语的二人,目光如欲喷火。
只有盘师和农丘笑盈盈的看着两人闲谈,觉得甚是有趣。
肩吾终于忍不住了,提醒道:“简奉行,查案之事将来再说,今日还有件大事要议……季子?”
季咸叹了口气,没说话,他是真的为难。
肩吾不管他为难不为难,当即问吴升:“孙奉行,有一事,我等不知,想当面请教。”
吴升点头:“请教不敢当,有什么疑问,尽可提出来参详。”
肩吾神情一冷,道:“孙奉行,请问二十年前,楚国乐尹昭奢被刺一案,你可知道?”
吴升点头:“知道。”
肩吾追问:“你当时在何处?”
吴升不答,只是盯着肩吾。
肩吾追问:“为何不答?”
吴升道:“肩吾,你还有什么问题,一并提出来吧。”
肩吾道:“好。当年冬,苌子和公冶干入雷公山捕拿私习天书文字、私炼长寿丹的木道人时,虎方余孽一鼓成擒,只有吴升等少数人等走脱,当时你在何处?”
吴升点头:“这是第二个问题,我记下了,肩吾你继续。”
肩吾又道:“两年后的彭城盗案发生时,你在何处?别说你不知道彭城盗案,此案震动天下,子鱼专门南下追查,将石门、桃花娘、锄荷丈人等一干要犯聚而歼之,只余吴升等寥寥数人漏网。”
吴升轻轻叹了口气:“还有么?”
肩吾心中冷笑:“还有,当年东篱子入虚,苌子与公冶干前往捉拿,最终壶学士出手,留下了东篱子,却走脱了伍胜,请问那时你在何处?”
吴升不答,肩吾继续问:“剑宗和罗奉行会剿芒砀山时,你又在哪里?当时要犯麻衣授首,只吴升与魏浮沉走脱。可你却在其后不久出现在傩溪滩边,昏迷不醒,请问如何解释?”
“你和万涛到底是何时相识?”
“你的炼丹术,是向谁学的?”
“故郢都行走沈诸梁为奸人所害时,你又在何处?”
一个又一个问题被肩吾抛了出来,气势咄咄逼人,吴升则只是苦笑,竟然一个问题都不能答。
就连盘师和农丘都看出来了,肩吾这是要指证奉行孙五是大贼吴升,而且瞧这架势,很有可能会指证成功,两人都很是震惊,颇有些手足无措。
季咸则闭了闭眼,心中百般思量,左右权衡,始终不知该如何是好。昨日他已经明确向连叔提出自己的意见了,反对现在就将此事挑明,可连叔、肩吾和苌弘不听,他也莫可奈何。只是心中大呼——连叔啊连叔,这般下去,你们想如何收场?
他又看了看辰子,辰子一脸平静,微闭着眼睛,似乎毫不关心。
肩吾依旧在问,吴升依旧不答,肩吾的问题已经不再是提问了,而是以问的形式对吴升的身份进行质疑,最终将吴升、申鱼、伍胜三人联系在一起。
说到后来,肩吾忍不住讥讽简葭:“简奉行,你刚才还在向这位孙奉行讨教怎么查案,可你岂知,他孙五为何精擅查案?正是因其精擅犯案之故啊!”
简葭啧啧道:“原来如此。孙奉行,你有什么要解释的吗?”
吴升再次长叹道:“肩吾,你说了这么多,能不能回答我一个问题,即然你说我是吴升,也是申鱼,又是伍胜,那我就想问,那么多次学宫围剿搜捕,为什么每一次我都能成功逃脱?”
肩吾冷冷道:“那是因你刺客出身之故,擅杀者也擅逃,你不仅擅逃,更善于蛊惑人心,以致由小而大,竟入学宫奉行之位,真乃学宫之耻。但世上哪有不为人知之事,即然做了,迟早要被查到,今日,我等便要将你着贼子揪出来,还天下朗朗乾坤!”
吴升道:“肩吾,有些事情,你是真的想得太少,考虑得太简单了。别的且不说,将每一次成功逃脱都简单归结于刺客出身、擅长逃走之故,未免有失你大奉行的水准,置当年主持追捕的苌子、公冶干、罗奉行乃至子鱼大奉行、剑宗于何地?解释不通!如果你真这么考虑问题,那你永远破不了吴升之案,此为其一。”
简葭兴致勃勃的在一旁问:“有道理,其二呢?”
吴升向她微笑着竖起两根手指:“其二,用一个简单的蛊惑人心,就把一个要犯潜入学宫,为行走、至奉行的经历给总结完毕,而不去思考背后的原因,这一点再次证明,肩吾不仅小觑了对手,而且小觑了学宫同道,他才不配位!听说她当年也曾做过行走,真不知他那几年是怎么做的!”
第一百零二章 无音剑
吴升的回答,令简葭很感兴趣:“那请孙奉行说说,为何你每次都能逃脱?还有,为何你能一步步从学宫修士做到行走,竟至奉行之位?”
旁人以为简葭不知吃了什么迷魂汤,在这里大肆配合吴升,肩吾和连叔面面相觑,心中暗道,莫非雨天师态度有变?
只有吴升知道,简葭是真的对这个问题感兴趣,于是也就告诉她答案:“简奉行,世上哪有那么巧的事?木道人、东篱子、石门、麻衣等等此辈,皆天下俊杰,他们都没能逃出,吴升凭什么逃出?”
简葭两只大眼睛睁着,带着长长的睫毛扑闪扑闪:“可真就是每次都逃出去了啊!”
吴升解释:“事情没那么神,说起来就是一个原因,有人在帮吴升。”
简葭问:“谁有那么大本事?”
吴升尚未回答,肩吾猛然醒悟,叫道:“无耻!你想说谁?桑田无?”
吴升看了看子鱼,众人的目光刷的看向子鱼,肩吾眼中满是怒火:“子鱼,你是为了对付我无所不用其极么?这样的大奸大恶之徒,你也要保?你拿了他什么好处?切莫为区区小利迷障了你的眼!”
连叔低声质问道:“子鱼,辛真人回来,你如何向他解释?过去看错了人,认错便是了,何至于此?是学宫为重,还是你子鱼的面皮为重?”
子鱼缓缓道:“我子鱼还不至于为了区区面皮而保他,正是为学宫计、为天下计,才派吴升出外,过去,吴升于学宫有大功,今后也是学宫砥柱,若说是谁被迷障了眼,我倒要奉劝你们,不要为眼前的恩怨迷障了眼。”
燕伯侨忽然笑了:“我以为只有老夫看好吴升,原来子鱼你比老夫还早?”
肩吾转向燕伯侨:“你也要保他?”
燕伯侨嗤笑:“保他?老夫要保的是学宫。”
连叔沉声问道:“你们如何向学宫同道解释?如何向天下解释?”
燕伯侨道:“这还用解释什么?老夫派他外出做事的手书就是最好的解释。”
子鱼叹息道:“即然都说穿了,也只好如此了,原本留着这个身份,还想让他寻机接近昆仑道人和血鸦子,为学宫除去两大邪道,肩吾、连叔、苌弘,你们行事可谓不智啊。吴升,将我给你的密令也取出来吧。”
吴升将身上三份密令取出,交给季咸,季咸看罢连连点头:“好,好啊,有这个东西就很好。”他也无心辨别真假,只觉此物最合心意。
辰子也松了口气,他和季咸一样,最担心的就是双方形成死结,有了这个东西,大家都可以下台阶了。
他们两个想息事宁人,让学宫一团和气,可有人不愿,这样的操作是肩吾无法接受的,他深吸一口气道:“那公冶干岂不是白死了?”
燕伯侨问吴升:“公冶干是不是你杀的?”
吴升摇头:“我可以对天发誓,绝不是我杀的。而且我还可以保证,将用此一生,去追查公冶干被害一案……”
话音未落,堂上忽然一阵静寂,吴升后面两句话竟然传不出去。
静寂之中,有一丝刺耳的嗡嗡声响起,不知何时,苌弘怀中出现一张古琴,五指连勾,向着吴升宣泄这刺耳的琴音。
这是苌弘的无音剑,比起当年在不忧山激战东篱子,他修为又进了两层,从有音而至无音,再从无音重回有音,一下手就是最强的功法,丝毫不留余地。
他也不想留余地,早知吴升奸恶,身负神器,哪里还敢留余地?若能趁其不备,一击而杀,这当然是最理想的结果,若不能杀了吴升,能逼他使出如弯月一般的那张弓、或者琉璃火髓,也算是胜利,这样可以证明公冶干之死是他所为。至于方白剑,当对方坦承他就是吴升时,这柄剑就已经无足轻重了。
苌弘忽下杀手,连叔和肩吾立时有所行动。连叔挡在了东篱子身前,这个位置同样可以阻住燕伯侨;肩吾则盯住了身边的子鱼,同时还关注着简葭——这位楚国长公主甫一上任,似乎就有全面倒向吴升的趋势,实在令人始料未及。
这一战法,和昨日设想完全不同,毕竟情形已然出现重大变化,但为苌弘打个掩护配合,这一点默契还是有的。
只要争取到片刻之机,苌弘就有机会。
但燕伯侨也好、东篱子也罢,没有丝毫出手相助的迹象,看上去无动于衷,就连坐在一旁的子鱼,也只是瞟着怀抱古琴、奋力弹奏的苌弘,嘴角露出古怪的笑容,就好像看见了什么好笑的事。
在连叔和肩吾期盼的目光中,吴升虚指轻弹。
第一指弹出时,这道刺耳之声便戛然中止,堂上恢复了正常,脚步声、呼吸声、衣袖声重新出现。
弹出第二指时,苌弘怀抱中的古琴忽然发出一阵凌乱的滑弦声,磨得人感觉牙都要酸掉了。
再弹第三指时,苌弘一口鲜血飙出,身子向后仰倒,被肩吾一把揽住。
苌弘挣扎着起来,瞪向吴升,眼中满是血红之色,肩吾叫道:“吴升!奸贼!你藏得够深!”
连叔一脸凝重,自东篱子身边退回来,和肩吾并肩而立,缓缓道:“这就是不擅斗法的丹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