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品丹仙-第1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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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同意我的建议,那我就告辞,什么柱国之职,也别拜除了,我也不当了。
庆予再三挽留,吴升执意离去,庆予只得同意,多赐灵丹伤药,厚加抚慰。
离去之日,十五驾兵车,数十车士、七百余正卒、二百余羡卒,齐齐整整列于营前,吴升看着这支自己一手拉起来的军队,之前的种种郁气忽然消散得一干二净。
有这支精兵在手,还怕什么呢?
元司马前来送行:“我庸国毕竟国小力微,直面大楚,鲜有敢战者,不要意气用事啊,留下来吧。”
吴升摇头道:“我非意气用事,是要逃命啊。”
元司马呆了呆:“何至于此?”
吴升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将来有事,切莫死战,可来芒砀山找我。”
一声令下,芒砀军启程,延官道南下。
进入连山部后,吴升召集金无幻、刀南蛇、凰飞龙、阿傩等人道:“你们继续南下,将大军屯于岫云山,由芒砀山供给军粮。我已和卓工尹谈妥,其侄卓耳火带人筑路,自袖云山起,打通九真。”
岫云山就是几年前灭掉的独山部南界,与九真诸部以山相隔,当年吴升就是在岫云山和三部达成协议,瓜分了独山部的土地和人口,并曾于山顶南眺诸真。
吴升的打算是继续按照老办法行事,先筑路,再行医,最后进兵,而筑路的主力,就是眼前这支精兵。
相比于围猎,吴升始终认为,筑路才是更好的练兵之法,经过筑路的淬炼,这支军队必将脱胎换骨。
众人依照分派各自领命,吴升则将指挥权移交金无幻,金无幻已是下大夫之身,资格足矣,且完全可以信任,不会出什么岔子。
吴升于中途离去,这次独行,目的地是扬州。
来到庸国已经七年,他几乎都快忘了,自己依旧是一名被学宫通缉的人犯,如今猛然听到学宫正在追查申斗克下落,将他尘封于心底的那层担忧又翻动了出来。
申斗克出了什么事?他为什么失踪?学宫为什么要追查他?会不会牵扯出自己?
这些问题不搞清楚,他实在寝食难安。
吴升来过扬州多次,路是走熟了的,没过几天就抵达扬州城下。他依旧习惯性的在城墙上寻找自己的通缉告示,发现又多了几面告示牌,而自己的牌子经历风雨,几乎已经辨认不出人像了,连字迹都快褪没了。
这么看下来,似乎与自己无关?
进城之后,照旧去往左徒府,围着转了几圈后发现没有异常,左徒府门前石兽上布置的法阵也没有启动,于是趁夜翻墙潜入。
寻到主屋前,就听见里面发出的动静,吴升修为突飞猛进,早已远超崔明,法力微吐,将门悄无声息打开,坐到正堂上耐心等待。
良久,一声惨叫之后,崔明满头大汗的挑帘出来,见到吴升后瞪大了双眼,好半天回过神来:“你怎么来了?这……唉……我去更衣,你进去接着?”
吴升摆了摆手:“听说你遭了牢狱之灾,特地过来看看你……别光着了,快去更衣吧。”
里屋传来一阵悉嗦的穿衣声,凝香披了件又薄又透的轻纱出来,一边挽髻,一边给吴升倒茶。
吴升接茶,在她手上塞了颗硕大的珠子:“回头打个钗子。”
凝香笑着接过,陪吴升闲谈两句,待崔明出来才扒着吴升的肩膀离去。
崔明问:“进府时没什么人注意吧?你这是什么道术?相貌不太对劲,刚才乍一见时,差点没认出来。”
吴升取出一瓶灵丹放在桌上:“这是天相丹,服后一日之内,相貌会略有变化,变得不多,但关键时很有用,应急时服用一枚,或可保命。”
崔明取在手中,喜道:“好宝贝!”
吴升又取出二十镒爰金:“在牢狱中吃了苦吧?一点心意,给你压惊。”
放在过去,二十镒爰金于崔明而言不值当什么,但他为了及早脱身,散去了大半家财,这笔钱给的就是及时雨了,崔明叹了口气,将爰金收下,道:“谁能想到,申斗克居然出事了,我原本很看好他……”
吴升道:“说说,到底什么原因?”
崔明道:“知道的都让董大郎带话给你了,我也很奇怪,他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能去哪里?”
吴升问:“扬州行走为什么找他?”
崔明道:“我这两天也在反复思量,拜见州尹景会时问及,他说学宫是顺着令尹屈完之死查下来的,似乎屈令尹暴病而死,其中有些蹊跷,引起了学宫的注意。”
吴升点了点头:“你这边彻底开脱了?”
崔明道:“我这些年没离开过扬州,州来、鸡父战场发生了什么,我哪里知道?”叹了口气:“若不是耗尽家财,就算什么都不知道,在狱中也要脱层皮。”
吴升安慰他:“只要还是左郎,财物就不是什么难事……右徒府遣范衷使庸,这件事你知道么?”
崔明苦笑道:“这件事不用指望我了,已由范右徒全责,我左徒府上下待罪之身,申左徒之事不查明,我这边是不会让管事的。郢都那边最担心的,就是申斗克投吴,如他这般领军大将投敌,几十年罕见啊。”
吴升沉吟片刻,问:“那位扬州行走,你打过交道么?”
第一百四十七章 五年
听吴升问及扬州行走,崔明道:“学宫行走通常都不会太多涉足国事政务,他们主要维护修行界的安全,抓捕邪魔外道,或者扭转一些他们认为不利于天下、不利于学宫的事。或许他们和州尹、寺尉打交道会多一些,我这种平常的大夫,若不是犯了事,通常是不会和他们有什么往来的。所以你问我有没有和扬州行走打过交道,我只能告诉你,狱中被提审的那一次,是我头一回见他。我劝你也最好别沾他们的边,问都别问。”
吴升道:“我只问一点,扬州行走驻于何处?”
崔明叹了口气:“别一意孤行好么?我已经和申斗克没了牵扯,你就不要再自己撞上门去了,好不好?”
吴升解释自己只是出于好奇,想远远看一眼,至少将来路过时也知道避远一些,这才得了地址。
学宫的扬州行走驻地,被称为扬州学舍,位于城南一条街巷外,处于两个甲坊之间,看上去和普通的大夫居所没什么区别,一人多高的院墙内可见几处屋顶飞檐,紧闭的大门前立着两座石兽。
街巷较为狭窄,吴升进了斜对面的一家酒肆,点了酒菜慢慢吃喝。这间酒肆比较大,分外堂和内堂,外堂十几张桌子,内堂则拉着帘幕,看不清楚,客人也不少,最是打听消息的好所在。
唯一遗憾的是,酒肆没有二层,吴升对此也能理解,毕竟高至二层,就能居高临下看进院墙内,这肯定是学宫不允许的。
他到现在也没想好,应该怎么探寻消息,是将石兽上布置的法阵观想了方便夜探,还是等待里面的人出来,抓一个活舌头逼问一番。
换作别人,恐怕很难生起这种刻意上门招惹学宫的念头,吴升属于破罐子破摔那种,和学宫打交道太多,已经无所谓了,怕当然是怕的,但已经不至于谈虎色变了。
饮了两盏后,他理清了思路,决定绑人。夜探之类的举动,危险性很高,在目标不明确的情况下,很难拿到什么收获,不值当。至于绑人,他也有了初步规划,先从这位行走的门客下手。每一位行走坐镇一方,当然不可能独行,手下都有一帮门客,比如当年在狼山时,他就是跟着罗行走的坐船逃离的,罗行走随船便有八名门客。
绑了门客之后,如果依旧拷问不出申斗克被学宫追查的原因,那就要向扬州行走本人下手了。
扬州行走姓宋,崔明也不知其名,其实叫什么并无所谓,吴升自己已经先后换过好几个名字,什么沈五、松竹居士、孙五、申伍、伍胜,他对称谓并不感冒,关键是人,修为如何、道法如何、行踪如何、秉性如何,都要摸清楚才好下手。
正思索间,从内堂挑帘出来一位酒客,吴升起初没在意,酒肆中大半桌子都有客人,二、三十人吵吵嚷嚷、来来往往,有人路过是常事。但这位酒客却忽然走了过来,在吴升桌子边围着转了几圈,吴升终于注意起来。
这位客人戴着方布巾,约莫四、五十岁,两人目光对视片刻,终于激起一团火花。
“孙老弟?”
“……宋堂主……”
这人竟是宋镰,那个当年龙泉宗执事,投入神隐门新任的北堂堂主宋镰,当年吴升逃离狼山,就是依仗着这位宋堂主“接引”,没想到事隔多年,居然会在这里巧遇。
吴升是真不想“他乡遇故知”,可宋镰却似乎真心欢喜,一屁股坐在吴升对面连连感叹:“时过境迁,我险些没能认出你来,就围着旁边左看右看,觉着眼熟,却又陌生,是当真没有想到啊……一晃眼这都五年了吧?”
“是,五年了,我也险些没有认出宋堂主。宋堂主似乎……修为大进了?”
“哈哈,好说好说,宋某两年前入了资深境,孙老弟才是修为大进啊,当年还记得你不过是普通炼气士,一别五年,如今也是炼神了。”
“惭愧惭愧……当年其实已在破境边缘,我这炼神,也是半年前刚入的,境界不稳,宋堂主见效了。”
宋镰一把拽住吴升的胳膊:“走,带你见几位老朋友!”
吴升无奈,只得跟他入了后堂,后堂却是个小院,几间厢房围着廊下排开,宋镰当先进了左首边的厢房,里面几张条案,各坐一人。
听宋镰说是几位老朋友,吴升已经料到是谁了,见了这几位,当下苦笑着拱手:“钟离、槐花、陈老弟、石老弟!”
果然便是吴升短暂荣升“北堂永城分舵”舵主时的几名麾下,钟离英、槐花剑、陈布和石九,只是少了个马虎。
这几位目瞪口呆的看着吴升,直到槐花剑小心翼翼的确认:“孙大哥?”
吴升摸了摸自己的脸,知道是自己服了天相丹之故,笑问:“这就认不出我了么?也难怪,当年和诸位相识也不过半日,在下刚才也差点没认出宋堂主来。”
槐花剑一蹦三尺高,跳到吴升跟前,手脚胡乱比划着,只差没有抱上来:“孙大哥,真的是你?我们听说你被贼子打落江中,也不知去了何方……哎呀呀……这真是老天开眼啊!”
陈布揭她的底:“槐花听说后还哭了一场。”
槐花剑回头笑叱:“死阿布!”
石九也围了上来,端正行礼:“孙兄,小弟石三三,见过孙兄!”
钟离英举盏:“孙兄,挂念多时,今番相见,真是幸事,请满饮!”
吴升笑着饮了,问:“马虎呢?”
几人顿时沉默不语,吴升追问两句,槐花剑哇的一声哭了:“虎子死了!”
吴升也怔住了,眼前立时浮现当年那个捧着一柄粗劣长剑,向自己请战的羞涩少年——戴着一顶斗笠,虎头虎脑的模样,憨厚朴实。
在吴升、陈布、石九等人安抚槐花剑的时候,钟离英悄悄退了出来,倚在门外偷眼打量着吴升,不时和怀中取出来的一张画像对比,一边比对一边摇头。
身后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把他吓得一个激灵,正是宋镰。
“我早说了不是吧?如今再见真人,可不就看出来了?也难怪,五年了啊!”
第一百四十八章 有点不对劲
堂上添了一张桌案,布上酒菜,吴升入席,满饮三盏之后,谈及近年去向,吴升道:“当日落水后,适逢大雨,我身不由己,在大水中险些丧命。其后侥幸不死,被大水冲上岸,却又引发重疾,休养半个多月才痊愈……”
说着,向宋镰道:“后来我寻思,本就不打算返回狼山,便没去追船,追也追不上,更不想追。当日我便向堂主禀告过,我乃盗贼出身,对学宫甚是畏惧,跑还来不及,又哪里敢去自投罗网呢?还请堂主见谅。”
众人都笑,宋镰也笑吟吟点头。
接着,吴升便开始讲述他之后的经历。无外乎南下发财,到了百越之后又深入蛮荒之地,九死一生,侥幸得了几件天材地宝,又有几次历险磨难,由是修为大进。
这种典型的励志故事,吴升心里边有固定模版,他又不打算详谈,谈得越多,暴露的可能就越大,因此模模糊糊间很快就交代完毕。
入蛮荒凶险大,收获也大,不乏有鸿运当头者,此类故事已经深入人心,皆传为天下美谈,吴升一说,立刻引起众人赞叹。
槐花剑拍着手问:“孙大哥已入炼神境了?能不能演示一番?我等也好开开眼。”
如果是旁人,吴升肯定不会给好脸色,但既然是槐花剑,那就属于无心之举,目的很单纯,就是出于崇拜、羡慕、好奇,于是吴升也不作态,向前方一指,一块顽铁凭空出现,如盾之形,正是他炼为内丹的法盾。
吴升不能分神,凭空幻化具现出来的内丹是没有分神附着的,毫无灵性可言,属于死物,但座上诸人哪里知道,都以为是吴升的本命法器,不由一阵赞叹,槐花剑甚至想要伸手触摸,吴升赶忙收了回去。
钟离英也问:“孙兄刚才说得了不少天材地宝,想必留得有一些吧?能否取出来让我等开开眼?若是有我等所需之物,我等必给孙兄一个好价。”
吴升别的没有,天材地宝是绝不会缺的,当下伸手入怀,取出几样灵材来:“这次来扬州,也是打算将几件灵材脱手,诸位若是有意,不妨也看看。”
当日在罗行走的坐船上,宋镰是知道他有储物法器的,且他刚才见宋镰腰上就佩戴着一块储物玉玦,因此也没必要遮掩自己有储物法器一事,当然储物法器是什么样,就没必要宣之众人了。
几人盯着这几样灵材看了片刻,竟是不怎么认识,宋镰笑道:“五件宝贝,我居然只知道金线蛇胆,当真羞愧煞人,孙老弟给我们说说吧。”
吴升道:“宋堂主过谦了,若非深入蛮荒之地者,很难识得这些灵材,宋堂主能识得一件,可称见闻广博,反正我得这些东西时,是一件都不认得。宋堂主说得没错,这是金线蛇胆,出自万蛇山,红杏蛇胆听说过么?在百越可卖三金一枚,金线蛇胆比之毒性更强,有人出六金我都没卖……这是电光金雕翅,炼制法袍时加入一支,啧啧啧,自己琢磨吧,这个本打算以五金出手,槐花想要的话,三金拿走……”
动辄就是几金、几金,吴升见惯了几十金、上百金的东西,自己不觉得三金、五金有什么问题,座上众人却唯有苦笑,只好看看,真的是开开眼了。
倒也不是拿不出那么多钱来,但为了一件灵材耗费数金,真的不在他们的选项之列。他们不是买卖人,东西到手后是真要去寻匠师或者丹师去炼制法器、灵丹的,其他材料也要搭配齐全,等全部炼成之后,这得花多少钱?
买卖虽然没有谈成,但吴升冒险入蛮荒的经历,以及他拿出来展示的这些东西,勾得众人、尤其是槐花剑痴迷连连。就在大家梦想无限、心动莫名之际,钟离英泼了瓢冷水,将众人的梦想扑灭:“槐花,别想了,这是孙兄弟拿命拼来的,刚才没听说么?同行者四人,只剩他自己活着,你敢去么?”
吴升微微抬头,遥想片刻,神情忽然低落下来:“炼神境的带头大哥,为了掩护我们,身死异乡;一位平实憨厚的长辈,毕生的愿望就是买一块地,起个庄子,就在财货到手时,不幸丧命;还有一位,她心里念念不忘的是心爱之人……我能活下来,侥天之幸啊!”
众人沉默片刻,宋镰道:“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机缘,不必羡慕他人,也不用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