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烬之铳-第7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沉默了稍许,警长还是对于普雷斯的感觉表示信任。
“那么他这次出现又是为了什么呢?”
多纳斯警长有些不明白,这么多年以来红河惨案一直是苏亚兰厅的黑云,将他们那所谓的荣誉遮掩,苏亚兰厅从未放弃过追踪铁棘,但一直一无所获,他本来就要被人遗忘了,但此刻又回来了。
“我不清楚警长,但我一直有这么一种感觉。”平常慵懒的感觉不再,普雷斯从未有过的认真。
“他一直都在旧敦灵,只是他太狡猾了,哪怕他从我们身前经过也没有人能发现。”
第九章 比死亡更可怕
外城区,东之伊琳斯区,科克街121A。
旧敦灵已入夜,夜空之中漆黑的鲸鱼就如往常般缓缓游动,随后投下巨大的光柱窥视着这座熟睡的城市。
炽热的水蒸气从井盖之下涌出,白潮之中洛伦佐慢步而出。
他的样子看起来还不错,只是脸色有些惨白,拄着手杖,走得很慢。
洛伦佐是在后续骑警抵达前逃掉的,下城区的错综复杂救了他,从他跑路时那熟悉的动作来看他也不是第一回被人追了。
只是这一次他没能顺利的逃掉,只能说不得不赞叹那群暴徒的动手能力,他们居然做了一个射钉枪出来,密集的弹幕中洛伦佐狼狈逃跑的身姿还是被命中了,一指长的铁钉射入他的腰侧,好在只是皮外伤。
托那日夜弥漫的水汽的福,旧敦灵的人们衣服时长潮湿,所以洛伦佐很喜欢黑色,这样人们就分不清他衣服上究竟是水渍还是血迹了。
走了好久,他终于走到了家门口。
科克街121A。
这里位置偏僻,是近些年才开发出的新地段,因此房价很便宜,但尽管便宜,但也不是洛伦佐这个侦探能买的起的,于是在伯劳的介绍下,他找了一处不错的租房。
洛伦佐没敢敲门,轻轻的打开门,小心翼翼的走了进去。
一楼的主人是房东凡露徳夫人,那是一个非常硬核的老太太,据说她曾经是一名女军人,还是其中最为英勇的空骑兵。
她经常与洛伦佐吹嘘她年轻时的光辉事迹,其中她最为喜欢的是关于她怎么遇到她老公的故事。
犹记得是光辉战争末期,整个旧敦灵动乱不堪,当时凡露徳夫人作为伤兵退回旧敦灵养伤,当时旧敦灵内部发生暴乱,她作为一名伤兵也只能紧急出动。
洛伦佐猜她是遇到了什么军官,然后坠入爱河,可实际情况是凡露徳夫人作为空骑兵拉着铁索从天而降,一枪爆掉了敌人的头颅,顺便还俘虏了一个,而那个被俘虏的倒霉蛋就是她后来的丈夫。
“你嫁给了敌人?”当时洛伦佐非常懵。
“他只是个不学好的年轻人,在我的管教下他从良了。”
“你当时是怎么想的?你是在战斗啊!然后抢了个老公回来?”
“洛伦佐你还年轻,你知道一见钟情吗?”
年迈浑浊的眼睛里发着光,她是如此回答的。
真是硬核的爱情故事,全副武装的女豪杰从天而降,她本来应该一枪崩掉这个倒霉孩子,但在见鬼的一见钟情下愣是没能扣下扳机,就像原始人一样,一棒敲晕了他的头,当他醒来时只有会有两个选择,要么取了眼前这个女人,要么被以叛国罪处死。
两人婚姻后来究竟发生了什么这就是洛伦佐不得而知的,洛伦佐也对凡露徳夫人的话语产生过疑问,但一想起欠房租时她拔枪就射的那个狠劲,洛伦佐就不再多嘴了。
小声的爬上了楼,客厅的两边有两扇门,一个属于洛伦佐一个属于他的室友,那是个很平凡的人,职业是名机械师,经常在工厂加班。
房间的灯没有开,看起来那个倒霉的机械师又加班了。
进入了属于自己的房间,洛伦佐的心才算是真的放下了心。把衣服整齐的挂在衣架上,他拎着医疗箱进了盥洗室,这也是他喜欢这里的一个原因,独立卫浴,赞极了。
温热的水落下,他赤着上身仔细收拾着伤口。
伤口并不大,仔细的清理之后洛伦佐开始了消毒,要知道下城区那群暴徒自制的武器大多并不致命,致命的是那些武器上附带的东西。
在那个肮脏的鬼地方,你永远不知道一把刀或者剑,在前一晚是放在哪个臭水沟里。
战争的时代已经过去了,现在夺走人性命的反而是疾病,还有大多数人的死因都是受伤后的感染,而这群人连基本的医疗意识都没有。
一把神器曾在下城区风靡一时,那仅仅是一把锈迹斑斑的金属武器,洛伦佐将其称之为破伤风之刃,毕竟那里到处都是不知道从哪来的黑医生,一旦感染基本宣告了死刑。
处理了伤口之后,洛伦佐缓缓站了起来,满身的疲惫都在催促他赶紧睡觉。
不经意间视线扫过镜子,眼神的余光看到里面倒映着狰狞扭曲的黑色纹路。
那是一副纹身,一个沿着洛伦佐脊椎生长的黑色大树,那是一种很诡异的感觉,直视这纹身,就好像洛伦佐本身是一张人皮,而铁枝与荆棘撑起了整个躯体,但又好像蜿蜒扭转的黑蛇,缠绕在这凡人的躯体之上。
诡异且漆黑,仿佛那黑色之后通往另一个世界。
撑起世界的大树。
洛伦佐似乎已经习惯无视它的存在了,仅仅是瞥了一眼便不在理会。
“纹身挺不错。”
突然有声音响起,在房间之内。
野兽般的警觉如同剃刀般切割着洛伦佐的神经,灰蓝的眼睛里滚动着杀意。
视线望去,男人戴着精致的面具坐在沙发上,动作充满了随意,就好像把这里当成自己家一样。
“我差点杀了你。”
洛伦佐的情绪不高,意识到男人的身份后,手从男人视线的死角里伸出,上面拿着一把填满弹药的枪。
这是洛伦佐的习惯之一,在这个不大的房间里到处藏满了他的剑,如有擅自闯入了的人,哪怕洛伦佐在擦屁股也能从毛巾后抽出武器,一把枪爆了他的头。
“看起来你不是很喜欢让别人看你的纹身,其实挺好的,很有艺术感。”伯劳看着洛伦佐披上大衣,随后坐在了他对面。
“我只是不喜欢被一个男人一直盯着。”
洛伦佐毫不留情的回击道,随后把手枪放在一边,看着自己的雇主。
“所以尊贵的伯劳来夜访是有什么事吗?”
伯劳没有回答洛伦佐的话,反而拿起一旁的铁盒,随着打开,烟草的香气扑面而来。
“我猜你这些标记是有用意的吧。”
那是洛伦佐的烟盒,尽管洛伦佐已经满脸写满了不爽,可伯劳还是依旧那样,翻着烟盒评头论足。
“这里是……风茄草?”
拿起那根涂有红线的烟,伯劳闻了闻有些惊讶。
“我以为你认不出这东西。”
对于伯劳能认出风茄草,洛伦佐有点意外,在他看来伯劳这种人就应该沉迷于金钱与美酒之中。
“我这里最近从丰饶之地来了一群萨满,他们满嘴念叨什么神灵魔鬼,神神叨叨的。”
伯劳继续翻着烟盒说道。
“他们的首领想在下城区混口饭吃,所以来见我时给我讲了很多有关萨满巫术的东西,就比如这个风茄草,他们说吸食这个东西使吸食者成为所谓的‘灵媒’,之后吸食者便会触发‘灵视’看到一些不该看到的东西。”
眼神带着些许的玩味,随后看向洛伦佐。
“你用这东西多久了?”
“与你无关,伯劳。”
对于伯劳的问话,洛伦佐回应难得的强硬。
“好吧好吧,那这根烟是怎么回事?”
伯劳知道洛伦佐的习惯,他的香烟里大多混有醒神的草药,但此刻这根烟很特别,上面画着一条黑线,而且只有一根。它散发着令人恶寒的感觉,仿佛里面藏有致命的毒素。
“有毒,不想死最好别碰。”洛伦佐耐着性子给伯劳解释着。
“嗯……我猜这是你杀人的工具?”
“在杀人的工具上留有记号?”
洛伦佐毫不留情的嘲讽着伯劳,哪怕几个小时之前,这个金主差点一枪爆了他的头。
“那是留给我的烟,神经毒素会让我陷入昏迷,随后我的心脏会在美梦里停止心跳。”
这是他自杀的工具,可洛伦佐说起来毫不费力,就好像死掉的不是他的生命。
伯劳有些发愣,似乎没想到这个玩世不恭的人也会有对自己这么狠的一面,看到伯劳那副表情,洛伦佐随后又慢悠悠地说道。
“你在下城区混了这么久你应该很清楚才对,有些东西比死亡更可怕,所以有时候死去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死亡只是一瞬间的事,但痛苦却可以是一生的事。
“真是深刻的人生哲理啊。”
愣了稍许伯劳赞叹道。
“那么,洛伦佐·霍尔默斯也遇到过‘不如就此死去’的事情吗?”
就像毒蛇露出了它的毒牙,伯劳坐正面带微笑。
等待他的是漆黑的枪口迅速抬起,以及洛伦佐那灰蓝的眼神冰冷。
“伯劳你说过的,来到英尔维格、来到旧敦灵就是一段崭新的新生活,而新生活就应该和过去告别不是吗?”
“看起来你真的生气了。”伯劳随意的说着,“我只是很好奇我眼前这个男人在改名为洛伦佐·霍尔默斯之前是什么样子,不过看起来你还是不想说。”
这样的对话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从洛伦佐六年前来到旧敦灵时,伯劳就不止一次的试图挖出他的过去。
每一个开启新生活的人都应该有着自己的过去,可洛伦佐不一样,无论伯劳怎么调查都不清楚他的来历,就好像他是凭空出现一般。
“别生气,我依旧是信任你的,毕竟你是我的铁棘。如果你还是不想说,那么让我们换一个话题吧。”
伯劳毫不在意洛伦佐的冒犯,他们两个很特别,虽然是雇佣关系,但大多时候两人的地位都是平级。
“来讲讲关于今天案子的进度吧,托你的福,苏亚兰厅已经开始重视了。”
说着精致的左轮从怀中拿出指着洛伦佐,伯劳半张面具之下露出和蔼的微笑,谁也不知道此刻那最后一颗子弹有没有填进去。
说完私事谈正事,讲真要不是没有人能替代他,伯劳真的很想毙了眼前这个大侦探。
第十章 余烬重燃
“正如你知晓的那样,我差点抓住了他们。”
有些狭小的房间里两人对视而坐,洛伦佐裹着衣服,解释着今天的一切。
“很显然有人不想让我们调查这些,他们试图毁尸灭迹,甚至说不留任何活口,我至少能抓住三个活口带回来拷问,但都被那些人杀死了。”
那个担任保险的枪手,他永远在最前方,射杀每一个掉队的人。
“伯劳,这和我们之前遇到的那些小混混不同,他们有着非常严谨的内部结构……这可不是什么靠利益联系起来的黑帮可以做到的。”
伯劳那半张面具下难得出现了些许的困扰,这方面他确实懂很多。
“下城区那些人大多都是墙头草,谁强边服从于谁,为了活命甚至能把他们的亲人都卖了。”
伯劳缓缓说道,他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可那群人不怕死,对吗?下城区的人可没有这么高尚的无畏。”
视线转向洛伦佐,他期待这个侦探给他的惊喜。
“那么你发现了什么线索吗?我相信你不会无功而返的。”
对此洛伦佐点了点头,紧接着说道。
“下城区的人提前得到了消息……或者说这就是他们计划的一部分,一旦行动失败他们会潜入进下城区,而黑帮的人需要在这个时候出现为他们掩护。”
“伯劳,你清楚这群人的领地意识有多强,领地在下城区代表的就是财富,所以那群黑帮只能来自当地,我需要知道那片区域是谁在管理。”
“萨博。”
伯劳是下城区的主人,他一瞬间便想到了那里的人是谁。
“萨博,来自于北方海域的维京人……”
伯劳的思绪一停,这正好与沃尔的来历重合了。
“你觉得货物是被萨博拿走了?”
“不会是他,他仅仅是个在你手下混饭吃的家伙,他根本接触不到你这个级别的生意。”
洛伦佐直接否定了这个想法。
“他仅仅是个烟雾弹,有人出钱需要他打下掩护,只要价钱可观,我相信他一定会做的。”
“那你要怎么做,洛伦佐·霍尔默斯。”
伯劳轻顶着下颚,他开始觉得事情有趣了起来。
“很简单,找到他,把枪顶在他的头上,问他是谁让他这么做的,不说就扣下扳机,直到他说为止。”
洛伦佐的声音没什么波动,就像平常说话一样,但其中蕴含的凶恶令人心惊。
“你这样会杀了他的。”
“伯劳,我在王立医学院蹭过课,虽然深奥的听不懂,但怎么规避人体致命伤我还是懂的。”
拿起一旁的枪,洛伦佐在自己的身上来回试着。
“你也应该去上上课的,学到老活到老,这种规避致命伤的枪击很适合用来假死。”
洛伦佐一脸的认真,这个不正经的人难得严肃。
伯劳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他觉得洛伦佐这个人很奇特,真的很奇特。
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伯劳都派人跟踪这位大侦探,毕竟自己对于洛伦佐的过去太好奇了,可跟踪的结果大多很无趣。
有工作时洛伦佐就会很勤劳的去调查破案,没有工作时他就会乘着蒸汽电车去各种大学里蹭课,他曾泡在皇家艺术学院很长时间,弄得伯劳以为这位大侦探要改行去当演员了。
事实的结果是他学表演只是为了更好的破案,而作为他毕业考试的一环就是潜入伯劳的身边。
洛伦佐·霍尔默斯真的是个天才,没有任何声响,没有任何人注意到他,他就这么大大咧咧的穿着黑白的礼服,举着酒盘混入了伯劳的赌场,还亲自为一桌客人洗牌当起了荷官。
如果不是他主动向伯劳示意,伯劳都不曾发现这个大侦探在不知不觉中离自己如此之近,这也只是他想测试下自己的表演能力,但如果他手里拿着一把刀呢?
谁也不知道洛伦佐会多少项技能,但可以肯定的是他一定把这些能力用在了当侦探上。
有这才智干点别的不好吗?
“你就这么单枪匹马去找萨博?”
伯劳不是不信任洛伦佐的能力,他很强,那把霰弹枪的火力也很猛,但直接面对一个黑帮还是显得有些无力。
“是的,但我有自己的办法,更何况即使我没有办法,你也给不了我什么帮助不是吗?如你所说,这货物关系着一位公爵大人,你不能留下任何踪迹。”
伯劳点点头,他能成为下城区的主人靠的就是在多方势力之间游走,一名公爵不足以令他就此跌落王座,但却能撼动他的统治,说到底下城区也仅仅是个垃圾桶而已,与那些真正掌握权柄的人比起来,伯劳还是差很多。
“拿着它去,拿着他你就是我的使者。”
说着伯劳丢出了他那把左轮,那把常用来威胁洛伦佐的武器。
“萨博认识这把枪,他看到就会明白怎么回事。”
下城区比所有人想的都要复杂,伯劳是其中的首领,可他率领的也仅仅是一群乌合之众,大家都是为了利益而来,伯劳因为他的拳头是最大的,所以他是利益的调控者。
既然洛伦佐心里有思路伯劳便放心了不少,看样子起身就准备离开。
“那么晚安,霍尔默斯先生。”
房门缓缓关上,这个不受邀请的客人终于离开了。
洛伦佐看着窗外,抹掉玻璃上的水汽,漆黑